第一篇 第十章
字數:8579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列王大戰記 !
第一篇 第十章
“野獸一樣的家夥。”
巴丹男爵冷著臉說道。
卡爾瑪被捆著帶到了城裏,插在腿上的箭隨著他身體的移動也跟著一起動,傷口一直有鮮血流出。
“給他鬆綁。”
昆拉德說道。
隨著一聲吩咐,幾個雇傭兵上前解下了他身上的鐵索。
沒有了鐵索的束縛,卡爾瑪彎腰將腿上插著的箭拔了下來。有些箭柄已經不見,隻有箭頭埋沒在血肉之中,他用刀子把箭頭剜了出來。沒有麻藥,就這麽生拔硬剜,那種疼痛可想而知,卡爾瑪雖然麵無表情,臉色卻漲得通紅。
“看樣子,你到現在依然生龍活虎啊。這東西是從哪來的?”
昆拉德指著一邊的圓筒問道。
“從老家帶來的。”
卡爾瑪咬著牙忍痛答道。這是燃氣燈,他之前一直帶在身上,後來覺得礙事就扔掉了,沒想到被他們撿到了。
“叢林裏的部族已經發展到可以製造這種東西的地步了嗎?這是不是上古時代的兵器?”
昆拉德雙眼放光地問道。
“什麽兵器?這是我從家裏帶過來的東西。”
卡爾瑪忍著身體上的劇痛回答著眼前這位長者的提問。看來對方將燃氣燈當成兵器了。但是此刻他不僅身陷囹圄而且疼痛難忍,實在沒心思跟他們解釋。
昆拉德盯著卡爾瑪,臉上寫滿了貪婪。眼前的這個野蠻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在說謊,但是要說這個東西隻是家裏的尋常之物,似乎也讓人難以信服。
“以後再仔細盤問也不遲。”
昆拉德整理了一下思路,重新開口道:
“把你打成重傷的,就是他腰裏別著的東西?”
這個問題是問奇阿尼的。
“正是。”
奇阿尼紅著臉答道。
“拿給我看看。”
昆拉德說道。奇阿尼從卡爾瑪的腰間取下投石器,遞給了昆拉德。
昆拉德接過這件東西,在手裏把弄了好一陣子,之後對士兵們命令道:
“我是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怎麽用。克魯尼,你來試試。”
“是。”
克魯尼正是那個獨眼的雇傭兵。他接過投石器,學著卡爾瑪的樣子,在上麵放了塊石頭,開始揮動投石器。但是他照著葫蘆畫不出瓢,由於控製不住重心,總是抓不準拋出石頭的時機,比畫了半天一直不得章法。
“馬達卡族人,你過來,投給我看。”
昆拉德說道。卡爾瑪被幾個雇傭兵押著,踉踉蹌蹌地走過去,接過武器將石頭投了出去。他投出去的石頭飛了足足有四十米遠,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門栓。周圍的讚歎聲不絕於耳。
昆拉德看到卡爾瑪這一係列的動作,不由得點了點頭。卡爾瑪一隻手緊緊拽著繩子的尾端,一隻手將石塊往相反的方向拉,之後將它們舉過頭頂,鬆開食指後在離心力作用下,使石頭旋轉不落地,之後找準時機拋出。動作簡單利落,一氣嗬成,而且威力驚人。
“看著簡單,但是估計要訓練很久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真有意思!馬達卡,是否考慮歸順?我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帕促哢!休想!”
卡爾瑪惱羞成怒,不知不覺間提高了音量。
巴丹男爵聽聞此言,十分不快。在他們的語言裏,帕促哢的意思是連狗都不如的東西。
巴丹男爵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劍上。
“請您息怒。”
昆拉德對巴丹男爵說道。
“你沒聽到那個野人剛才說什麽嗎?簡直豈有此理!”
“請您務必息怒。這個家夥連我的魔法都能解開,又會使用這些我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他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啊。”
“嗯。”
巴丹男爵認為昆拉德的話也在理,隨便應和了一聲,又回到了座椅上。
“奇阿尼,把這個家夥單獨關起來。誰也不準接近。食物不要多給,餓不死就行。事態緊急,我們要馬上出征,把緊要的事情處理完畢,再來勸服他也不遲。”
“遵命。”
奇阿尼點頭回答道。
“進去!”
奇阿尼將卡爾瑪推進一間單人牢房,關上了重重的鐵門。
“哼,好好享受吧!”
奇阿尼關上鐵門後轉身離開。要想勸降敵人,首先要消磨他的意誌。讓人喪失意誌的方法有很多種,比如嚴刑拷問或者讓人產生幻覺等。
其中最有效果的方法,就是把人獨自關進昏暗的監牢,無論這個人之前意誌多堅強,撐不過一個月都會崩潰。更何況這次他們離開是要去打仗,一旦開戰,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等到凱旋,估計他就變得比狗都聽話了。
“該死的家夥……”
卡爾瑪就這麽被關押了起來,與外界隔離,隻能感受到來自厚重牆壁上的寒氣。
“到底我做錯了什麽,竟然落到這步田地?”
不論他怎麽想都想不通自己到底錯在哪。難道說當時就不應該反抗,鞭子抽過來就挨著,任憑他們發落?
“看來我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簡單了。”
他來到這個村莊和人們一起生活,總共才兩個月,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是太少。
如果他用更長的時間進行深入了解,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樣的話,看到騎士進村他就會主動躲開。
“話說回來,到底是什麽東西讓我突然不能動彈了呢?”
那個老人好像念了幾句咒語,就有條看不見的繩子將他牢牢綁住,他根本動彈不得。
當他正想運氣把身上的束縛解開時,那個老人又指揮雇傭兵跟著他的腳印追了上來。當雇傭兵把他摁住之後,無論他怎麽運氣都沒法動彈。正想著,忽然一陣痛感從雙腳襲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腳底。雖然光線昏暗,但他知道自己摸到的是血。
“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他的腳底從沒有受過傷,如此說來,難不成這個咒語還能讓他的腳底受傷?
“我好像在《黃金樹枝》上看到過相關內容。難道說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巫術和咒語?”
他在圖書館工作的時候,利用上班時間讀了不少書,其中就有一本名為《黃金樹枝》的奇書。
《黃金樹枝》是英國學者弗雷澤在1890年寫的,這是一本有關巫術和宗教的書籍。
在《黃金樹枝》裏,就有在獵物腳底釘釘子的記載。這樣做的目的是不讓獵物亂動或逃走。
在《黃金樹枝》裏,這是一種被禁的邪術,被個別邪教秘密繼承。但是以目前的情形來看,他正是著了這門邪術的道。
“該死!與其這樣折磨人,還不如幹脆殺了我來得痛快呢。真是個殘忍的世界。”
據說,南非到現在還存在棒刑,全世界人民都覺得這種刑罰太過殘忍。現在自己竟然被類似錐子的東西直接釘入身體,棒刑與之相比似乎仁慈多了。身體被釘入這種東西後,人會自然而然地認為自己快要死了,《黃金樹枝》中也提到過這種刑罰。
為了防止犯人逃跑,從犯人腳底下釘入錐子,這種手法和直接將人殺死,在殘忍程度上有什麽差別?為了詛咒一個人,在草紮的或用布縫製的小人身上紮針,難道這個世界也存在這種巫術?目前看來不無可能。真是個讓人難以理解的世界。
他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去想,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封閉的空間讓他感覺不到空氣的流動,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七層地下監獄中的最底層。他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後,努力地往四周看了看,卻什麽都看不清楚。
“狗東西們。不知道什麽叫人權嗎?”
如果是現代社會,無論犯了多麽不可饒恕的罪,誰都沒有權力將他關進這種地方。
他一邊感慨著這裏的人對人權的漠視,一邊用手摸了摸身邊的牆壁。
這是個四周都被封得死死的空間,大約有十平方米,房間裏空空的什麽都沒有。由於腳上有東西,所以他身上也沒什麽力氣。用手順著牆壁摸了摸,他似乎摸到了什麽,再仔細一分辨,竟然是已經風幹變硬了的大便。
“這種地方讓人怎麽待得下去啊!”
他的臉上露出了些許不安。在這樣的環境裏,就算再健康的身體,恐怕也熬不了多久。
他繼續摸索著房間的牆壁,突然聽到嘎啦一聲,有什麽東西從鐵門下麵被送了進來。他伸手過去摸了摸,是一塊硬得像石頭的麵包,還有一碗用木碗盛著的涼水。
“就吃這些?”
“不然你還想吃什麽?野蠻人,有的吃你就吃吧。”
看守嘲笑道。
他歎了口氣,把麵包拿過來掰開吃了。麵包硬得簡直能崩掉牙。勉強吃了幾口之後,他幹脆躺下來休息,但是地上太涼他根本睡不著。如果像之前一樣身體健康,那麽這點寒氣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可現在他渾身是傷,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咣咣!
他終於忍耐不住,大力拍打著門叫外麵的看守。
“什麽事?”
看守一臉不耐煩地走了過來。
“這裏太冷了,根本睡不著。好歹給我點能蓋的東西吧。”
一陣死一樣的沉默過後,看守鄙夷地說道:
“我還真長了見識了。你以為這裏是旅館嗎?沒給你上刑就不錯了!”
他歎了口氣,隻得回去坐下。
傷口處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
“咳咳!咳咳!”
卡爾瑪在自己的咳嗽聲中睜開了眼睛。由於身體受了一夜的寒氣,他不禁渾身發抖,在這種環境下想不死都難。
費了那麽大勁才治好癌症活到現在,決不能就這麽死掉。
此時,腿上的傷口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感。他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腿,受傷的地方已經腫得有拳頭那麽大了,傷口處不斷有膿水流出,看來傷勢越來越嚴重了。
無奈之下,他隻好用手擠掉那些膿。熱熱的膿水瞬間流得滿手都是,他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疼。
他咬咬牙運了口氣,溫熱的氣息在身體裏運行,多少趕走了一些寒氣。他繼續在身體中運行這股氣,寒氣漸漸地被逼了出去,人也精神了不少。
如果將氣往傷口處運行,傷口處傳來的疼痛感會變得更強烈,最後他可能會痛得暈厥過去。
但是他不這麽做傷口就無法愈合,體能也很難恢複。
於是,他下定決心集中精神將更多的氣運到傷口處。隨著氣的運行,從傷口裏流出了一大攤熱乎乎的黑血。他深知等這些黑血都流完,就會流出新鮮的血液,然後傷口就會慢慢愈合。
黑血流光之後他才感覺自己似乎又活過來了,但這一番折騰也累得他快要虛脫了。
他把身上的衣服撕下來包紮傷口。跟石頭一樣硬的麵包還有三個,今天一天就得靠這些了。
為了補充體力,他強迫自己掰開麵包咽了幾塊。誰知剛才還難以下咽的麵包隨著身體的好轉,也變得好吃多了。對於正缺營養的他來說,這硬邦邦的麵包此時就和甘甜的蜂蜜一樣。
又過了一天之後,他身體又恢複了一些,已經可以慢慢走動了。
“先等身體完全恢複再做打算吧。”
卡爾瑪將身體靠在牆上想著下一步的對策,思索了一會兒終於得出了結論。如今這種狀況一定要保證精神健康,想要維持精神健康就要保持身體健康。因為隻有擁有健康的精神和身體,人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展開有效的行動。
“先從最簡單的做起。”
他嚐試著做了幾個俯臥撐,連一百個都沒到就開始呼呼喘。在叢林的時候,他連續做五百個都不在話下。看來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他的體能也跟著下降了。
第二天,他做了七十個,第三天做了五十個。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做得越來越少,隻吃硬麵包能不餓死就算不錯了,想要恢複體能看來很難。
又過了一天,他做了二十個俯臥撐就體力不支了。他體力差到俯臥撐都快做不了,其他運動就更甭提了。
就這樣過了四天、五天、一周、兩周。
時間越久他越絕望。
除了絕望,還有無盡的孤獨。開始的時候,他一心想著治好傷口,還算有點事情可做,之後他心中滿是憤怒,也沒感覺到孤獨。後來憤怒感消失,什麽感覺都沒有了,讓人窒息的孤獨感便排山倒海地襲來。
一開始,他還會破口大罵,後來隻要門那邊有動靜,他就試圖和看守說話,但是完全得不到回應。
在無盡的孤獨中,他學會了自言自語,到後來甚至開始一個人在牢房裏大喊大叫,這些行為跟瘋子的沒什麽區別,有時他自己都覺得害怕。但是在這種環境中生存,實在是無力維持好的精神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頭發又長了不少。他在昏暗的監牢中已經待了六個月,無論是意誌力多麽堅強,多麽有耐性的人,被關在這種地方半年也得發瘋。
但是,曾經的江曉寒如今的卡爾瑪沒有瘋,他靠著匯集在心中的氣堅持了下來。與以往的氣沉丹田不同,他把氣集中到了心田,正是心中的這團氣一直抓著他的心智,讓他沒有走向瘋狂。
到了第八個月,他身上已經是皮包骨頭了,但是他沒再發出任何喊叫聲。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眼神裏透出了從未有過的平靜。
修煉丹學的人修煉到一定程度後要開始閉關修煉。所謂的閉關就是關閉所有與外界相通的通道,與世隔絕,閉門修煉。
其實,不是隻有修煉丹學才需要閉關修行,修佛的人也會閉關,閉關的同時還要禁言。就連基督教徒有時也會閉門不出,連續祈禱多日。無論信仰的是什麽宗教,在相關的修煉法則中,想要達到更高的境界都需要長時間靜思。
但是閉關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不然犯了罪的人為什麽要被關進監獄呢?如果被關進單人牢房完全不和外人接觸,更是苦不堪言。人無法獨自一個人長時間地生活在狹小的空間裏,即便是有一定道行的高僧,獨自在密室裏閉關修行,也會出現走火入魔的情況。
雖然閉關有風險,選擇需謹慎,但是卡爾瑪是別無選擇。他被關在密閉的空間中無法逃脫,隻能寄情於修煉。沒想到巴丹男爵的酷刑,竟然將卡爾瑪送上了更高階段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