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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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雎爾一愣,“昨晚那人說的?我不知道。我聽同學說好,但我看不下去,很多sex方麵的描寫,調子也不是我喜歡的,很晦澀,年代也離我們太遠。你會不會聽錯?”
    “不會,安迪跟魏大哥也在場,他說的,懷念大學時期王小波式的有趣性愛。嘿嘿,小關臉紅了,你不會還是處女吧?小邱,來看稀有物種。傳說現在處女要上幼兒園找,胡說,這兒就有一個。”
    “小曲,你再胡說我不給你找王小波太太的文章了。”“我沒說,我一句都沒說。小邱,這咖啡怎樣?”“這香味很奇特啊,似乎是爪哇那邊的,可又與我們那兒的不像。是什麽品種的?我得喝了才能確定。”
    “不知什麽品種,我朋友那兒抓來的。朋友喜歡咖啡,留學回來開了一家咖啡店,玩票,據說全市愛咖啡的人都知道那店,店裏就不賣尋常咖啡,也不賣那種據我朋友說叫裝13的拉花咖啡。你反正隻要能喝出差別來就行。”
    關雎爾聽著兩人在開放式廚房說得熱火朝天,她一個人對著電腦發愣。那位趙醫生,真的是這麽放蕩的人?可真想不到啊,人不可貌相。難怪與曲筱綃才剛認識不久就……關雎爾心中挺不快的,後悔看錯一個人。
    那邊邱瑩瑩喝一口剛煮出來的咖啡,就驚了,“這麽好喝!”曲筱綃等著下文,可等半天,邱瑩瑩什麽都不說,盡發呆。“喂,小邱,說話啊。”“我在想……問題很嚴重!平時都真心誠意對顧客說這個那個是最好的咖啡,以後得言不由衷了,可我裝得出來嗎?完了,以後再熱情洋溢不起來了。”
    曲筱綃徹底傻了,“這也是問題?”她看看純潔的關雎爾,再看看眼前同樣純潔的邱瑩瑩,這22樓怎麽住了兩個特異人種。她聽關雎爾說已經下載得差不多,就過去打開一篇來看。還行,小說,能看得下去,隻是沒意料中的驚喜。無論如何,為了趙醫生,她需要花點時間修煉。
    邱瑩瑩想了半天,“小曲,可不可以介紹一下,我到你朋友那兒做?”
    “不行,朋友隻開咖啡店,零賣,你又不想當服務員端杯子的。若是批發,你也沒那本錢大批進貨。”
    “啊,可是現在的顧客都是相信我,才相信我的推薦。我以後言不由衷,不是挺對不起他們的信任嗎?他們現在都因為相信我才在網店下單的。我……”
    “煩死了,你不會說這是最佳性價比的咖啡嗎?什麽錢買什麽貨,最好的就得天價,人家顧客不笨,你最笨。”
    “我當然知道一分價錢一分貨,隻是……我以前又傻了一回,以為他們說的特級就真的是最好。”
    曲筱綃拿眼睛在這兩個特異人種之間打轉,忽然忍不住微笑起來。可愛!她第一次發現22樓還有可愛的人種,原來不僅男人可愛,女人也可以可愛。
    於是,三個姑娘,第一次,和諧地坐在一桌,七嘴八舌地聊著天,喝高級咖啡與大白菜排骨湯,吃肯德基全家桶。隻是,三個姑娘心裏各有一股惆悵。關雎爾的惆悵最不起眼,可就她的情緒最沉悶了。
    安迪總算是跟在出租車後麵,得以全須全尾地回到歡樂頌。跟著出租車的時候必須全神貫注,付了錢落了單,才又煩躁起來,一個人在冷風勁吹的中庭踱步。此時她已經意識到剛才犯了大錯,暴露了身份。首先,魏國強沒理由猜不到她是誰,隻是需要最後一步的確認。其次,魏國強看到她的車牌號,隻要稍微下功夫查一下,就能找上門來。最後,魏國強有點兒權勢,找上門來的話,別人不敢把他打出去。而她不想再見到魏國強。
    直到她見奇點在夜色中匆匆趕來,才將幾乎喝空的礦泉水瓶扔進垃圾桶,整理一下呼吸,似乎看到了依靠。
    奇點與安迪見麵,先說一聲“別擔心”,拉著安迪的手進去大樓裏慢慢談。
    兩人上到22樓,正好關雎爾和邱瑩瑩從曲筱綃家出來。曲筱綃當即吹了聲口哨,攬著關雎爾和邱瑩瑩的肩膀賊笑。奇點對她們微笑點頭招呼,安迪一臉鬱悶地道:“我有正事,今天不跟你們玩。”就拉著奇點進2201。但到門口,她還是回頭看一眼,不知這三個人怎麽抱到一起去了。也好。
    曲筱綃很有經驗地道:“看這樣子,他們確有正事要談,不是奸夫淫婦的前奏。但你們放心,不會是分手大戲。我的精辟解釋完畢。”
    邱瑩瑩道:“什麽奸夫淫婦,他們就是同居又怎麽了。成年人可以自己作決定。”
    曲筱綃怕邱瑩瑩跟她軸,她今天沒心情,隻好認錯,歡送兩人回2202。
    2201裏麵,奇點聽完安迪風格嚴謹白描式的敘述,先肯定一句:“這不是矯情,血緣這東西很微妙,你的表現很正常。後續肯定牽扯不清,需要邊走邊看,尤其是看那邊的態度。但你的情緒目前表現得太鎮靜,換別人可能酗酒,砸東西,打架,大喊大叫發泄。在壓抑自己?”
    安迪點頭,“但……我剛才發泄了。”
    “我們喝酒,繼續發泄。人生才多少大事,生出來是第一樁大事,這件事就牽涉父母。遇到這種事,怎麽發泄都不為過。我開酒,你拿紙筆,我們列數那個人的罪過。”
    安迪將信將疑,但她又信任奇點,她不拿紙筆,而是搬來一台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不用奇點陪伴,她自己動手在電腦裏打入:因魏國強逃離,媽媽發瘋慘死,外公失蹤,外婆不知下落,我……無可奉告,弟弟。於是,等奇點拿著兩隻杯子過來,她疑惑地道:“早已過去的事,早已明白的事,我激動什麽,我為什麽總是為過去激動?你讓我列出來,是不是想說明我小題大做?”可話是這麽說,她的心就跟被人扯著蕩秋千一樣,對著這麽簡單的一排字,沉沉地跳。
    “不要問我,你問自己。”奇點斟半杯酒給安迪。
    安迪被這句話刺激得火大,一飲而盡,“細節!”她將手指移回鍵盤,可臨陣退縮,那一個個月黑風高夜,如何描述?她將電腦推開,“不寫了,寫出來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事,再看就像看別人的故事,沒有感受。你想要我怎樣做?”
    “我希望你發泄出來,遇到那種人,你心裏一定悶氣。但不知道怎麽讓你發泄,或許喝酒是個辦法。”
    正好此時,奇點的手機響,他拿出來一看,“王柏川?他找我幹嗎?”他看一眼安迪,接起電話。
    “魏總,我不知道安迪小姐的電話,可否拜托你轉告安迪小姐一件事:我很為樊勝美家裏發生的一件事擔心,但樊勝美的態度似乎想做鴕鳥。她周圍的朋友唯有安迪小姐性格成熟,能不能幫我看一下樊勝美究竟是什麽態度,是不是已有處理方案而不需要別人幫忙。”王柏川接下來將樊勝美家發生的事情詳細告訴奇點。
    安迪又將電腦移回來,她靠在奇點的背上,對著電腦上麵的一排字看。不知為什麽,心沉沉地跳了好一會兒之後,慢慢沉靜下來。很對不起奇點,她似乎不需要發泄。但她伸出手指,在一排字下麵打出另外一排字:不原諒。
    等奇點打完電話,她就公事公辦,仿佛說別人家事一樣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麽可怕的,也沒什麽可慌的。”奇點驚訝地看著安迪,好久,“對,他不是你的誰,他隻是一個路人。以後就是以這種旁觀者心態處理可能出現的各種事端。而且你還有我。”
    “王柏川什麽事?”安迪見奇點不想說的樣子,忙解釋道:“給我點兒其他事情做做吧,讓我分心。我不想陷在這件事裏,腦袋有時候不由自主,記性又太好。”
    奇點這才將王柏川的電話內容告訴安迪。可他終究是不放心安迪的情緒,一直狀若不經意地密切觀察著安迪臉上的變化,甚至身段的僵硬與否。他感覺,安迪依然渾身緊張,並非她嘴上說的那麽輕鬆。到底,牽涉到最親密的血緣,人有太多太多的不由自主。
    安迪聽了道:“小曲一直說樊勝美不會理財,原來樊家是個無底洞。王柏川想幹什麽,英雄救美?這種簡單小事他著手處理了就是,何必大費周章?”
    “樊家那個問題,隻要是明白人,誰都不敢沾手。明擺著樊勝美與她家父母哥哥組成的是個死循環,誰奮勇衝進去與樊勝美綁一起,誰跟著淪陷。王柏川沒那麽傻。”
    “咦,那他找我算什麽意思?讓我陷進去?王柏川心眼這麽多?他電話多少?”安迪拿座機免提功能,接通王柏川的電話,直截了當地問:“你找我?可我有些問題可能有混淆,需要跟你通一下氣……”
    奇點接王柏川電話的時候一心兩用,他那時最關心的是安迪的情緒,別的諸如王柏川樊勝美之類不相幹人的事,他隻用少許精力對付。此時見安迪可以分心管別人的事,他才將剛才的電話回想了一下,猜測到王柏川的一些小心思。他給安迪做個手勢,想提醒一下,可安迪早已一口氣說了下去。
    “這件事你打算處理嗎?”奇點聽到這一句就不吱聲了,看起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處事辦法。
    王柏川道:“我已經跟小樊通了電話,她不願意跟我說起這件事。但這件事如果不處理好,他們家很吃虧。”
    安迪道:“你是有心人。我剛才可能表達不清楚,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參與處理這件事嗎?你打電話來,肯定是希望我加入的意思吧,我也願意幫小樊的忙。因此我需要知道怎麽與你協作,更加簡單高效。”奇點聽到這兒一笑,放心走開了,去書架那兒閑逛。
    “我打算參與,可是不知道小樊的態度,我無法找到切入的角度。”
    “她的態度無非是兩種:不要你和別人參與,或者需要並授權你和別人參與。從她對你我的言論來看,她不需要你我的參與。那麽我們如果參與就隻能背著她。既然這樣我在海市就幫不上忙了,隻有你在老家出麵一手擺平,這件事應該不難。或者,你什麽都不做,其實也沒關係,你已經夠意思。”
    王柏川好一陣子的沉默。安迪就再問:“因此我估計你找我的目的並不是解決她家眼下麵對的這件事,而是將小樊從她家解脫出來?但我一時想不出適當的辦法,就我猜測,她家的死循環存在並非一天兩天,她有可能輕易解脫嗎?我感覺你已經有辦法。你剛才電話裏跟魏說的那些要求,我無法理解將在你布局中起到什麽作用,怕做錯分寸,影響事態,所以希望了解你的全盤考慮。”
    王柏川在安迪抽絲剝繭的追問下,終於期期艾艾地道:“小樊不希望我們參與,我猜與她自尊心比較強有關。她……她活得那麽光鮮,可能不希望我們看到……看到一些小小不足。可是正如你所說,她家的死循環形成非一朝一夕,靠她個人覺悟來掙脫死循環,可能眼下這件事的力道並不夠。可我……我這回回家專門打聽了幾個人……”
    “我理解你怕小樊難堪,你可以不說。但如果根據你和魏在通話中的布置,我將必然跟小樊說起她家的事,你既然清楚她自尊心強到不願意與我們分享小小不足,為什麽還要我跟小樊說起她家的事?暴露了我們插手的隱情,豈不壞事?
    我搞不懂你的思維邏輯,才混淆得打電話問清楚。你真的希望她惱怒嗎?”
    “我……她臉上始終戴著麵具,包括處理家務事的時候也戴著麵具,對她自己也戴著麵具。唯有把她的麵具扯下來,她才會意識到她這幾年……這幾年並不怎麽……光鮮……或者說早已顏麵無存。這樣,可能促使她以真麵目處理家務事,做個了斷。”
    “嗯,這下我有數了。聯係你跟魏的通話,我總算明白你上一個電話的意思,大致是我遵照你設定的布置,無意之中激怒她,把她的自尊心逼到絕境,置之死地而後生。”
    “對不起,我不是……”
    “知道,我也沒有。這事就這麽處理。但考慮到小樊可能遷怒於你,影響你和她的關係,我打算不在對話中透露我了解她家情況是通過你。有進展,我跟你聯係。”
    “對不起,對不起,安迪,很對不起。”
    “沒關係,大家是朋友,雖然隻有幾麵之緣。以後你直接跟我說便是。”
    等安迪放下電話,奇點才道:“不地道,他原本想騙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熱心衝上去做炮灰。被你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