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男女之間有些諾言根本就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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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太是吃飽的,可還是吃了小小一口。桌子下麵,得意地踢了兒子一腳。包奕凡奇了,安迪多少有點兒冷淡,今天怎麽折在她媽手裏。但轉念一想,恍然大悟。安迪早跟他提起是孤兒出身,難道……他一時有點兒哭笑不得,那是說什麽都不能再讓媽媽加塞了。他再次附耳道:“媽,你留下還是我留下?”
反而是安迪又接了包太遞來的一塊鵝肝,見此笑道:“包總別做小動作。”
“你看?”包太得意地笑,“囡囡,明天你來公司路演,我們這邊的負責人是我按你要求挑的,你要是用著不好,我明天也在,立刻換了他,你一點兒不用跟我客氣,盡管提出,跟自己人一樣直說。”
“好。我不會隱瞞。煎蘆筍也不錯。”
包奕凡看著媽媽與安迪相親相愛,欲哭無淚了,可他又怎麽可能走開。隻好身份慘跌為配角,旁聽著安迪被她媽騙得答應住他家去。他還聽到許多他以前不曾了解的,比如安迪什麽時候保送入大學,怎麽去了國外,因為未成年而怎麽住在學校委托的監護人家裏……他見到媽媽眼睛亮得跟手指上的鴿子蛋一樣,他知道媽媽心裏想什麽,大約已經在幻想抱一個天才孫子了。他小時候,她媽可不正是死命把他往天才裏整。
安迪在包太溫暖的關照下,吃得死撐。不過她對於所有問題都有一個底線,那就是不透露是哪兒人,不透露國內的名字。絕不。總之她的記憶都是從國外開始,國內的都以當時太小不記得打發了。吃完,各自上了車,去包奕凡的父母家。但包奕凡並不打算聽話,到一處岔路口,他故意壓低速度,等黃燈閃亮,才大腳一踩油門,仗著保時捷的快速起步衝過岔路,將後麵媽媽的車子關在紅燈裏。
安迪不知有異,直到車子鑽入賓館地下停車場,才奇道:“不是說去你媽媽家嗎?”
“不能去,一頓飯吃下來,我差點兒吃出亂倫感覺。”在很不顯眼的角落停下車子,包奕凡當即關了手機,“拜托,你也關手機吧,我媽很快會發現中計。住家裏有什麽好玩的,我拿腦袋保證,等你明早起床下樓,客廳已經坐滿等著看你的三姑六婆。”
“危言聳聽?”
“不信你試試。”
安迪連忙關了手機。包奕凡媽媽一個人已經熱情得讓她吃不消,雖然她心裏又有點飛蛾撲火地向往這種溫暖。那麽一屋子的三姑六婆?簡直是真心話大冒險。包奕凡這才放心,拎出安迪的行李,也拎出兩瓶酒。安迪接過兩瓶酒細看,一瓶顯然是巴黎之花,即使停車場燈光昏暗都難掩其瓶子特色。另一瓶是25年芝華士,也是特征明顯。“普吉回來我戒酒了,你這不是饞我嗎?”
“所以給你帶一瓶巴黎之花,這又不算酒。對麵就是一家很好的酒吧,等下過去?別猶豫啦,你被我媽塞得這麽飽,還能睡得著?”
“我吃飯時候是不是特傻?”安迪有點兒哭笑不得,她剛才坐在車上就不大坐得直,真吃撐了。
“總之提醒你當心我媽,那是個披著羊皮的狼。不過她對你是真好。我小時候,她可是操著棍子跟我爸站聯合陣線一起壓製我。”
“兒子有這麽說媽的嗎?”
“你又不是外人。”
安迪抬眼,見包奕凡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她避開眼睛,先走進電梯。房間已由包奕凡開好,他們直升房間。這是視野很好的一個房間,俯瞰,市中心的璀璨盡收眼底。包奕凡雖然信守諾言,沒有動手動腳,但安迪總覺得包奕凡的手臂四麵八方無處不在。到了酒吧,她破天荒,第一次與男人跳舞。酒精壯膽,反正周圍也幾乎漆黑一團,她有點兒僵硬地跟著dj扭動。而包奕凡則是有條不紊循序漸進地最終將安迪摟入懷中。什麽諾言,男女之間有些諾言根本就是謊言。
安迪閉上眼睛。似乎隻要閉上眼睛,過去的那些黑暗記憶就不再幹擾,她在舞動中腦袋可以一片空白,整個人如置身雲裏霧裏:奇異而美妙絕倫的感覺。
但最終硬是拒絕包奕凡上樓,一個人站在賓館臥室洗手間明亮的鏡子前,安迪看到自己兩片櫻紅腫脹的嘴唇和麵頰兩坨粉色飛霞,恨不得找棍子砸了鏡子。記憶中她媽就是撕來紅色大字報,用水浸一下,將嘴唇臉頰塗成類似的紅,招引得小孩子在後麵打罵,男人丟來色迷迷的眼光。現在,她都不需求助化妝,就這麽一臉蕩婦花癡樣。慘不忍睹。她嚇得趕緊從冰箱取出飲料罐,將臉頰凍得發麻,才終於讓顏色消退。這酒,是再也不能喝了。
可是,兩隻眼睛依然亮得如能滴出水來。安迪隻能哀號一聲,索性衝入水簾下麵,以水克水。可出來的結果卻是欲蓋彌彰。驚魂未定,門鈴響起。安迪到門口一看,竟是包奕凡。她心驚肉跳地掛著保險拉開一絲門縫,隻探出兩隻眼睛,輕問:“幹嗎?”
包奕凡耷拉著腦袋,將手機屏幕展示給安迪看,上麵是包太的短信,晚十點左右發的,“你把我兒媳婦藏哪兒去了?立即帶人回家。”等安迪看完,“我無家可歸。求收留。”
安迪看看包奕凡手中拎的旅行袋,“你可以下樓開個房間。”
包奕凡撲哧一笑,“開門麽,我們說過普吉模式,我睡客廳。剛剛回我獨自住的家,我媽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大半夜的,都不打算讓我睡了。我隻好逃出門。這下看清我媽麵目了吧。”
安迪鬼使神差地拉開保險,開門揖盜。等包奕凡興奮地跳進門,她又後悔。“離我一米,不許亂動。”一邊說,安迪一邊飛快竄入臥室,關門落鎖。包奕凡看著臥室門嗬嗬地笑:心動,才會亂動。究竟亂動的是誰。
安迪心驚膽戰地竄上床飛快睡覺。可隔壁時時有動靜傳來,門縫一直鑽入燈光。好不容易門外燈滅了,她才迷迷糊糊睡過去。卻夢見半夜有人敲門,打開,竟是魏渭。魏渭一臉鄙視,徑直走進臥室揪出包奕凡——包奕凡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挪到了床上。安迪嚇出一身冷汗,擁被而起,在黑夜中發了好一陣子的呆。
曲筱綃一早便接到劉歆華的電話,邀約共度周末。這是毫無疑問的,他們早在哈爾濱便已約定此後每個周末約會。曲筱綃當然一口答應了。可放下電話便幽幽地想起那個溜溜的他。她丟下工作,一個人關在小小的總經理辦公室裏溜著眼珠子想辦法。不用想多久,她便賊笑著有了主意。她給趙醫生發去一條短信,“下班,你們醫院停車場碰頭?”中午,趙醫生才回了一條短信,“上午門診,見諒。ok,不見不散。”
曲筱綃揮舞著手機在辦公室悶笑。這一天,她簡直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直等著太陽趕緊下山,她好快快出發。以致將劉歆華都差點兒忘到了腦後。
硬是挨到下班時間,而不提早出門。曲筱綃收拾妥當,先拿出手機打開照片,對著劉歆華的頭像念念有詞,“我是劉歆華女朋友,我是劉歆華女朋友……”念完好幾遍,才戴上俏皮的絨線帽出門。
已過醫院下班時間,停車場稍微有點空。曲筱綃進去便開始打量,果然見不遠處一輛車子閃了幾下車燈,她便打著方向盤靠過去,停在趙醫生的車子旁邊。她並不下車,而是打開車窗,伸出頭去招呼。“我好想你哦。你總算有這麽一次肯答應我見麵,我算心滿意足了。”
趙醫生在曲筱綃的花癡眼注視下,坐入曲筱綃的車子。曲筱綃的眼睛猶如流星追月,跟著趙醫生的身影轉動,看著趙醫生坐下。心裏哀歎,真是帥到極致啊,怎麽有人穿著棉嘟嘟的羽絨服都能帥氣呢。
而在趙醫生的眼裏,今天的曲筱綃妖嬈得驚人,偏又透出一股孩童的俏皮,這等矛盾的混搭在小小瓜子臉上閃亮的眸子裏凝聚,令趙醫生心底油然滋長從古到今所有書生都愛做的狐狸精之夢。
千鈞一發之際,曲筱綃下班前念的咒語見效了。她伸出戴著手套的小手快狠準地阻截了趙醫生意欲親吻的唇,而且精致的意大利小羊皮手套不僅保證了男女授受不親,又讓她感受到趙醫生的溫度。曲筱綃壓抑下心頭的狂笑,認真地道:“我現在不能了。我現在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正牌男朋友。可看到你我真高興。”
趙醫生呆在當地,卻也無從質疑。“今晚……”
“對不起,對不起。請下車。我這就去會我的正牌男朋友。能再次見到你,我總算安心了。”
趙醫生卻也無可奈何,但他還是伸出手輕輕摸摸曲筱綃的臉蛋,才轉身下車。等看著曲筱綃的車子消失不見,他低頭發了一條短信,“今夜,你的眼睛是最亮的星。”
曲筱綃自車子啟動便開始笑,你妹的趙醫生,嫌老子不夠聰明,今天究竟是誰不夠聰明。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麽傻的。曲筱綃覺得,至此,她總算徹底討回了公道。
收到短信,曲筱綃還以為是劉歆華等不及了,她也不急於打開,等到飯店停了車,才打開手機看一眼。卻不料這是趙醫生的抒情。曲筱綃從小到大不知收到過多少情書情電郵情短信,早已見多不怪,還忍不住大笑一聲,“哈,我今天戴著最亮的美瞳,趙醫生你博古通今,可打破腦袋都想不到女孩子還有美瞳這種利器吧。”可等手機放入包裏,曲筱綃卻慢慢笑不起來,傻傻地坐在車裏如中了定身大法。仿佛有趙醫生那抹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朗讀那段短信。
直到再有電話響起,曲筱綃才回過魂來,看手機一眼,這次才是劉歆華的。她抽抽鼻子,有點兒意興闌珊,不想赴約。可好漢做事好漢當,既然說了約會,她總得前去。
將趙醫生迷得五迷三道的曲筱綃,自然也將劉歆華迷倒。劉歆華攙著曲筱綃入座,幫忙脫掉外套,非常紳士,非常體貼。可曲筱綃已經歡欣不起來了。菜單上來,她托腮看著劉歆華道:“你點,你吃什麽我也吃什麽。”
曲筱綃經常脫離常規,劉歆華倒也不以為意,低頭點菜。偶爾抬眼,卻見曲筱綃怔怔盯著他。他點完菜,伸手在曲筱綃麵前晃動,“怎麽了?今天還發貨?”
曲筱綃一掌撲掉眼前晃動的手,“糾結了,我遇見前男友了。”
“傳說中好馬不吃回頭草。”
“我從來都是害群之馬。怎麽一碰到個人問題就變成好馬了?”
“你打算回頭?”
“你會不會打爆我的頭?”
劉歆華默默看了曲筱綃會兒,忽然尖聲道:“我告你媽媽去。”但誰都笑不出來。他就一筷子將剛上來的冷盤裏的豆腐一分為二,挖一半到自己盤子裏默默猛吃。曲筱綃則是將冷盤端到自己麵前淡定地吃。
劉歆華吃完,才道:“我愛你,自第一眼看見你,不管你弄得一屋子髒,不管你當時垂頭喪氣,我愛你。我讓你選擇,對於你的選擇我會願賭服輸,不會勉強。如果被你拒絕,我再愛你也隻會拿刀子割自己的心,但絕不吃回頭草。我給你三天時間思考。”
曲筱綃震驚了。從來以為劉歆華脾氣好,想不到今天說話如此血性。她呆呆看劉歆華了會兒,果斷摸出手機,將趙醫生的記錄全部刪了。心裏想著趙醫生的聲音,有點失落,但刪了就刪了,到此為止。
劉歆華知道自己贏了,他湊過去,當著大庭廣眾親吻曲筱綃,“我今晚要去你那兒。”
“學狗狗繞著自己的領地撒尿做記號嗎?”
“你是我的。以後你是限製行為能力人,被我限製。”
曲筱綃想了會兒,才想到限製行為能力人是精神病人,她吊起眉毛,劈胸一把揪住劉歆華的領子,扯到自己麵前,伸出另一隻手拍拍劉歆華的脖子、捏捏劉歆華的膀子,躊躇滿誌地道:“這麽好的身胚,不熬成藥渣有點兒可惜。”說完,曲筱綃先忍不住笑了,劉歆華也笑。但曲筱綃有點兒迷惘,這就選定了劉歆華嗎?這就是愛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