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真是一個假惺惺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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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迪根本聽不進去,極度焦慮如三昧真火,燒得她焦頭爛額,“水,放我喝水。再透個底,我一向神經質,一緊張就離不開水。行了吧?放開我吧,對你最好。”
    包奕凡隻知道安迪手不離水,越緊張喝得越多,想不到也有講究。但他沒放手,他知道這一放手就意味著永遠放手。他將安迪擁到廚房,看著她大口大口貪婪地喝水,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托住杯底,擔心安迪那兩隻發抖的手捧不住水杯。他終於見識到安迪失控的一麵。那麽蒼白,那麽柔弱無助,令人徹底心疼。“你需要我!”包奕凡肯定地說,將空杯從安迪手中拿開,放桌上,又倒滿水,“你需要我!”他像一個慈父撫摸嬰兒,耐心地安撫等待,等待安迪情緒平複。
    安迪又抓起水杯,她養了三個多月的頭發垂下來,遮住她臉,垂入她的茶杯。她極端不耐煩地甩頭想甩開頭發,可越甩越亂。包奕凡伸手,幫她將那縷不聽話的頭發夾到耳朵後麵。安迪扭頭,幾乎是陰惻惻地直勾勾地看著包奕凡。包奕凡哭笑不得,“我這麽不值得你眷戀,動不動就可以輕易放棄我?”
    “你這話誅心,我迫不得已接受你,迫不得已放棄你。”
    “ok,剛才是激將法測試題,測試結果表明你已恢複平靜。別走開,我到陽台打個電話,跟我媽談談。”包奕凡施出人肉包子大法,握住安迪臉深吻半天,才拉開陽台的窗簾,但關閉通往陽台的落地門,兩眼關注著屋裏安迪的動靜,給媽媽打電話。他是媽媽的兒子,當然不願成為媽媽的敵人,他得嚐試將兩個女人拉到同一陣營。
    安迪沒動,兩眼碧油油地看著包奕凡走去陽台。他要賴在她身邊,千方百計,她完全沒有辦法趕走他。可他在身邊,意味著包太絕不會停止鬥爭。她得如何趕走他?那家夥安營紮寨似的,舒舒服服坐在陽台椅子上,兩腿伸得老長,像是在曬月亮。隻是,閑散的姿勢沒維持多久,很快,腿收了回來,人離開椅背,過會兒,手臂開始有力地做出各種姿勢,顯然,肢體語言表明,母子談判不順。
    安迪早知包太不是個容易說服的人,結果完全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包奕凡打完母子談判電話,卻不回屋,而是再接再厲打其他電話。而包太的電話卻追到了安迪手機上。“安迪,我對你個人並無惡意。我對你的態度,完全取決於我兒子……”“呃,我正頭痛這件事,我在與你兒子談結束關係,你有事請找你兒子吧。”“既然如此,我隻問一件事,你肚子裏的包家孩子怎麽辦。”“我非常誠懇地建議你勸說你兒子,我願意簽署任何法律文書,中心思想我先想到的有兩條,包家任何人不得探望孩子,孩子不繼承包家任何財產。”“好。我谘詢一下律師,看怎麽草擬文件。”“我忘了一條,孩子成年後不承擔贍養包家任何人的義務,包家無處置孩子任何財產的權利。不好意思,可預見的將來,我的財產會超越包家,我不得不提防。請你讓律師以絕不拖泥帶水為宗旨,草擬條款。”包太那兒反而沉默了。好久才問:“你弟弟怎麽是瘋子?你家還有幾個兄弟姐妹,都在做什麽?”“很抱歉,我不知道有幾個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他們都在做什麽,目前找到的隻有這一個,很不幸是限製行為能力人。”“你媽媽……”“你去問魏國強,我三歲已經在孤兒院,沒記憶。”包奕凡打了另一個電話後進來,驚訝地見到安迪與他媽鎮定自若地聊天。他不知道兩人之前都談了些什麽,但已足夠他驚出一身冷汗。“你年輕人忙,我可以幫你去找出身世。”“不麻煩你,我們已經一刀兩斷。行了,你兒子進來,你自己跟他說吧。”將手機交給包奕凡,安迪長喘一口氣,倒在沙發上。但與包太的交談卻讓她稍微鎮定,包太似乎了解得不多。也是,關鍵是他們的客戶老沈了解的也不多。那麽以此為原點止損還來得及。她跟包太說的是實實在在的誠懇話,相信包太也聽得出,因此後來彼此不為難。
    包奕凡又返回陽台。安迪不知道這對母子又將談什麽,總之,她果斷止損。
    這回,她好整以暇地看包奕凡在陽台表演皮影戲,幾乎暴跳如雷。都不需要動什麽腦筋,以包太一貫的作為,估計在要求兒子偷偷深入調查,如果沒異常就千萬挽回感情。
    包奕凡返回,一臉憤怒的紅。他克製著,對安迪道:“我前麵一個電話已經吩咐老沈閉嘴,老沈跟我有業務,他懂得跟緊誰,不會再跟我媽有瓜葛。這事,到此為止。基本上不會再有波折。”
    “雖然我本人無數瑕疵,但你媽變臉幾回了?吃不消。”
    “安迪,今天這件事解決了。其他的我一個個解決。而且你們兩個又不在同一城市,你別在意了。”
    “我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我本人雖然無數瑕疵,但你媽數度變臉,已經非常傷害我。你難道不覺得?那麽你也可以走了。我雖然無數瑕疵,但我不接受傷害,更不接受你容忍你媽對我肆意傷害的態度。我豎個中指告訴你們母子,你們算什麽。”
    包奕凡被噎得臉色由紅轉青,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你緩過氣,就想到換個激將的辦法趕我走?你以為我傻?”
    “你跟你媽一個德行,自我感覺好得不得了。你有沒有想過,我煩了!我不願再讓你們母子打著愛情的旗號來煩我。我收回,你自便。孩子出生後你愛管,我們一人一半責任。你不願管,我最樂意。就這樣。你走吧。”
    “哈哈,你不可以煩了。”包奕凡完全不當回事,撲上沙發,將安迪擠到他的腿上,但下手之際,卻發覺剛才拉開的陽台窗簾未拉回,隻能起身去拉。安迪喊一聲“流氓”,跑了。
    曲筱綃晚上無應酬,她一聽說趙醫生還奮鬥在手術台上,這台之後還有一台已經準備,她立馬在她的朋友群裏大呼誰晚上有活動,她求投靠。曲筱綃是個出了名的好玩兒的,她一呼百應,很快幾台活動隨便她挑,她蹺著腳女王似的挑了一家有跳舞的酒吧。她雖然愛趙醫生,跟趙醫生在一起如登極樂,可幾天貓兒不食腥,她腳底癢死。她給趙醫生發去一條短信,很賢惠地交代她在哪兒玩,與什麽朋友在一起,便下班與朋友呼嘯出發。
    這家酒吧才是她的家園。她與女友一起下去跳,高手伸伸手便知有沒有,不到三分鍾,邊上就圍來一群男高手,摩肩擦踵蹭臀,跳得嗨了。
    趙醫生做完手術,今天的手術都異常順利,他洗完澡換好衣服,興衝衝地開著曲筱綃換給他的polo車,去短信說的酒吧接曲筱綃。他當然不指望曲筱綃能聽到手機,索性自己進去找。等眼睛適應黑暗,半杯威士忌下肚,他終於看到以極其挑逗姿勢與幾個男人共舞的曲筱綃。他不得不看一眼,扭過頭去消化一下,再回頭看一看,著實反複了好幾眼,才能漸漸適應。可他心裏清楚,那才是真正的曲筱綃。
    曲筱綃跳舞時候自然不會死心眼,她活絡的眼珠子滿場子亂轉,既勾引人,也尋覓值得勾引的帥哥。等她終於發現吧台那兒竟然出現一個叫趙醫生的帥哥,曲筱綃差點兒被自己的超高高跟鞋絆倒。她連忙撥開眾人,但往下拉拉衣服下擺,往上拉拉衣服領口,扭到趙醫生身邊,和身靠上去。“你怎麽來了?不是說還有一台手術嗎?”
    “今天非常順利,想不到提前了。你去玩吧,我等你。”
    “你來了我還怎麽跳得下去,要不你跳,我教你。但你不是說你也會嗎?別坐著,下去吧。”
    曲筱綃的女友見曲筱綃糾纏一個帥哥,不知內情,也衝上來撲到趙醫生身上,與曲筱綃姿勢相同,掛在趙醫生右邊。“帥哥,來酒吧裝逼要被雷劈,知道嗎?”
    曲筱綃一看大叫:“靠,不許非禮我男朋友,人家正經人。”但此話說出口便知有差,這幾乎是已經向趙醫生坦白,她和女友平時就是這麽在酒吧勾引帥哥。
    女友笑嘻嘻地跳開,“靠,藏那麽多天,終於放出來,原來是真帥。跳吧跳吧跳吧,也讓我們揩揩帥哥的油。曲曲不可以私藏帥哥哦。”
    酒吧音樂聲音很響,趙醫生又不會像曲筱綃一樣地尖叫,隻能俯身對曲筱綃笑道:“我很累,清早到現在連做四台手術,站也站得累死。你們玩,我旁邊等你們。”
    曲筱綃猶豫了會兒,拉走女友,沮喪地道:“他玩不起來,我先走了,你們繼續。進場到現在的賬我去結了,你們……”
    “去,瞧不起姐們兒的錢包嗎?去吧去吧,重色輕友的,真沒勁。”
    “嗷,我改天借口出差,跟你們玩通宵。”
    在女友們的調侃尖叫中,曲筱綃拉著趙醫生走了。兩人都不敢開車,站路邊等車。可即使趙醫生帥得人神共憤,剛剛玩得昏天黑地的曲筱綃抱著帥哥的胳膊還是覺得沒勁了,為美好而瘋狂的夜晚被提前終結而鬱悶。她不禁自問,究竟誰的生活比較有趣。
    趙醫生走到外麵,周圍清靜了,才能方便說話。“你再回去玩吧,我自己回去。本來想接你回家的,結果害你玩不好。”
    曲筱綃伸出手指在趙醫生額頭畫圈,“我再回去跳,你這兒怎麽想?”
    “不會亂想。”
    “得,泄露天機了吧?還不會亂想呢,早已經在亂想了。你究竟怎麽想的?”
    趙醫生微笑,“我真是一個假惺惺的動物。”
    曲筱綃斜睨,忽然一把將趙醫生的胳膊扛肩上,使勁往酒吧裏拖。趙醫生也沒推托,但進去,就被曲筱綃猛灌一滿杯威士忌。仗著酒膽,趙醫生放開了。隻是,依然不習慣跟別的女孩磨蹭。下意識裏,他心中保守的弦繃得很緊。曲筱綃見此,不知是放心好,還是鬱悶好。但既然趙醫生不再提昨晚她偷聽的事兒,又與她歡歡兒地玩在一起,曲筱綃巴不得此事不提,引導趙醫生喝好玩好,回家一頭栽倒。
    曲筱綃自己也是喝多了,跳累了回座,卻不忘將身體隔在趙醫生與女友們之間。雖然早知趙醫生是正經人,可即使是唐僧都有女妖貼上來,曲筱綃豈敢大意。於是趙醫生被她推坐在最外麵。夜深,有服務員過來結賬,理所當然地將賬單遞給坐最外麵的男人趙醫生。趙醫生理所當然地接了,但仔細一看,卻嚇了一大跳,想不到這幾個人一夜消費這麽多。可既然已經拿了賬單,趙醫生唯有掏腰包拿出信用卡,讓透支。
    曲筱綃醉眼迷離地背對著趙醫生沒看見,她的女友們卻是看見了,有人一舉撲上來,以高難度動作搶了趙醫生手中的賬單,看都不看,就將銀行卡塞到服務員手中。趙醫生忙道:“我來,我是男士。”
    搶付女友卻道:“姐付是姐們兒嫖你,你付是你一個人嫖這麽多姐,不行。”
    趙醫生頓時給炸暈了,曲筱綃聽得哈哈大笑,貼著耳朵對趙醫生道:“讓她付,她這幾天賺得很不錯,今晚本來就說她請客。”
    “怎麽好意思。”
    “再怎麽不好意思也不用你付,我來。這種地方的消費……你這個月不想按揭了啊。”
    趙醫生笑得挺尷尬,可這是現實,這世道門診費都不如醫院門口的停車費高。曲筱綃即使喝多,也看出來了,捅捅趙醫生道:“別在意,今天我們姐們兒聚會,本來就不會讓男客付。”
    曲筱綃以為如此一筆帶過便算數了,不料大家見曲筱綃對趙醫生是真心,走到外麵紛紛或豪邁或體貼地告訴趙醫生,他們都佩服專業人士,可專業人士反而收入少,他們理解,以後出來玩別把賬單當回事,盡興最要緊。曲筱綃隻能躲在趙醫生背後做手勢喊停,這種理解趙醫生是說什麽都不會喊理解萬歲的。
    雖然鬧哄哄玩了一夜,曲筱綃早累了,可她不得不強打精神收斂醉意,留意趙醫生的狀態。即使趙醫生一臉滿不在乎,可曲筱綃在乎,她不覺得趙醫生會真的不在乎。可又覺得說什麽都可能反而是火上澆油,不如不說,隻以行動的柔情似水表達她的不在乎。
    邱瑩瑩跑完生意回到2202,打開門見黑燈黑火,她全不放在心上,關上門便眉飛色舞地打開電熱水器,又插上電茶壺燒水,順手將電腦也開啟,查看訂單。沒幾分鍾,燈光晃了幾下,暗了。邱瑩瑩在黑暗中呆了一下,趕緊用手機當手電,衝出屋子,去一樓找物業。可物業挺不願搭理這種群租房的人,告訴她電工不在,就把邱瑩瑩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