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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瑾輕輕揭開自己的麵紗，端莊秀麗的臉蛋兒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紅疹，隻一眼看去就覺得渾身發麻。
    宋氏情不自禁的呀了一聲，後退一步。
    她立刻別開眼睛，說道：“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快遮上。”
    老夫人雖然見識多，可是也是覺得心裏膈應，她道：“範嬤嬤，去叫大夫過來。”
    隨後又道：“大姐兒給麵紗遮上，免得受了風。”
    陳瑾垂著首將麵紗戴好，輕聲細語說道：“祖母，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落下眼淚，低聲道：“若是我死了，祖母定然要好好的調查一下王青。若是回府不經過百鬼竹林，他為何要把馬車往那方向趕？又為何要丟下我們？如此想來總是讓人心中不安的。咱們府上原先鬧鬼那麽久也沒有抓到，我總覺得許是和他有點關係。”
    陳瑾原本就不是什麽文弱的性格，平日裏也慣是堅強，隻是這次似乎是拍了，哭的肩膀抖動，十分的可憐。
    老夫人歎息一聲，言道：“胡說什麽，好端端的提什麽死不死的！行了，你先起來。別哭了，身子骨哪裏受得住？”
    陳瑾楚楚可憐，她立刻道：“我是想到祖母您的安危，越發的擔心。祖母，往後您出門，可得多留心，多帶人。”
    她謹慎又認真的叮嚀。
    老夫人最喜旁人將她放在心上，眼看大姐兒如此，心中熨帖許多。
    她道：“我鮮少出門，自然不擔心這許多，倒是你，好生的怎麽就弄成這樣。可真是心疼死祖母了。往後還是少出門。”
    陳瑾咬著唇點頭，很聽話。
    宋氏心裏著急王青的事情，心焦的不得了。偏是紅柳說的亂七八糟，她先前沒有聽到陳瑾的話，自然更是不解。
    可是若是讓她現在來問，她也是不能問的，生怕惹了老夫人的懷疑。
    宋氏心裏如火燒牆一般，可是隻得忍著，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看大夫已經到了。
    長須老者與老夫人打了招呼，立刻為陳瑾診脈。
    他把脈之後微微蹙眉，隨後又道：“葉小姐，還請將麵紗揭下。”
    陳瑾頷首，並不耽擱，這恐怖的模樣兒倒是沒有嚇壞老大夫。
    他看了看，認真道：“小姐身子骨沒有什麽大礙，應該是傷寒吃藥不當引起的，等我給你開一些藥，你每日按時煎熬，養著便可。我料想這疹子十天半個月可退。”
    陳瑾鬆了一口氣，微微一福，道謝：“謝謝您。”
    老夫人微笑：“知曉不是大病，我就放心了。你們伺候小姐回去先休息，舟車勞頓，甚至骨又不健壯，就不要在此處耽擱了。至於王青的事情，祖母調查完自然會告知你的。”
    陳瑾堪堪露出一抹笑容，點頭稱好。
    她率著幾個丫鬟回到自己的院落。
    福貴家的早就聽說今日大小姐歸來，已經收拾好了院落。
    陳瑾踏過門檻，眼光倒是落在幾棵樹上，恍惚間，她竟是夢到了昨晚的夢境。
    今日經曆的事情太多，昨晚的事情仿佛已經是很久之前，讓人覺得遙遠。
    她輕聲道：“這是我小時候栽種的麽？”
    福貴家的笑著說道：“老奴原不是這邊院子裏的，對這事兒不清楚呢！不過想來該是的，這樹差不離也十五六年。”
    陳瑾嗯了一聲，回了房。
    房間已經燒得暖暖的，紅葉感慨：“真是哪裏都不如自己家裏好，那個青城寺，條件真的很差。”
    想到那些人連柴火都不給他們用，又是吐槽了一句。
    出人意料之外，慣是話多的紅柳倒是沒說什麽。
    陳瑾掃了一眼幾個丫鬟，微笑道：“好了，大家都好生整理一下，今晚也早些休息。”
    幾人趕忙回了是，開始動作，陳瑾來到櫃子邊想要開鎖，剛一動作，愣住了。
    她摩挲了一下鎖上的劃痕，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
    大抵是陳瑾蹲下來不動的時間太久，綠柳率先發現了陳瑾的不對勁兒，她趕忙道：“小姐，出了什麽事兒？”
    陳瑾抬頭，修長的食指輕輕點了點鎖扣，笑著說道：“有賊呢。”
    綠柳大吃一驚，她道：“有賊？”
    聲音都變了！
    偷竊這種，不管在什麽人家都是大事兒！
    “小姐，我去找王管家。”綠柳當機立斷就要離開，倒是陳瑾拉住她：“不必。”
    她淺笑道：“我說過，箱子不能搬走，東西他們就打不開。”
    “哢噠”一聲，她打開鎖具，輕聲道：“這鎖比箱子還貴，若是不好用，那真是白白花費銀兩了。”
    幾個丫鬟咋舌，這可是紅木的箱子，慣常是富貴人家用來做臉麵用的。他們家小姐卻說鎖比箱子還貴，想來委實嚇人。
    紅柳心機不深，先前還膽戰心驚，這般又被吸引到，她好奇的打量鎖具，說道：“這是啥玩意做的啊，怎麽這麽厲害。”
    陳瑾淺笑：“玄鐵。”
    她打開箱子，果然東西俱在。
    陳瑾依次又打開其他，也是如此，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不過綠柳 細心，當真是看到鎖麵上的小小劃痕。
    她咬牙切齒：“這家裏竟是有賊，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小姐，咱們若是不說，不是就放走了那歹人了麽？”
    若是這人下次再來行竊，可如何是好？
    “小姐，咱們若是姑息了此人，他下次再來……”
    陳瑾搖頭，她 淺笑：“我都回來了，他如何來？”
    她很是平靜：“誰人都不偷，端是偷我的東西，想來是有備而來的。如今我們回來，他自然不會再來。而且最近事情本來就多，王青的事情還沒完，我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畢竟，我們什麽東西也沒丟不是？”
    幾個丫鬟沉默下來，不再多言。
    陳瑾道：“行了，散了。小偷這種東西，最好抓不過。我還不放在心上，隻不過你們平日裏放銀錢多小心幾分。”
    她心中了然，會來她這裏撬鎖的人可不會看的上丫鬟的一點小錢，但是總不好說估計是這家裏有些身份的人幹出來的缺德事兒。若是那般，又是是非。
    幾個丫鬟連忙點頭。
    紅葉：“不行，我明日要買些果子點心什麽的回來，東西吃了總是好過丟了。這賊也太可恨了。”
    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陳瑾也跟著笑，心情好了起來。
    陳瑾心情不錯，但是旁人可不這麽想。
    宋氏尚且是能看出，可是老夫人卻又是另一樁了。
    將宋氏遣退，她獨自與老大夫在房中敘話。他自老夫人年輕便是為她看診，十分信得過。
    老夫人命範嬤嬤倒了茶水，問道：“實情如何？”
    老大夫認真道：“中毒，不過中毒不深，也不太傷身。隻是病症浮於表麵，看著恐怖，一般是富貴人家後宅女子爭寵之用。”
    老夫人聽到這裏，眼神銳利起來。
    不傷身，隻影響臉麵，這看起來倒像是芙蕖自己為了回來想的招數。
    她冷冷一笑，又道：“那麽可還有其他？這藥物是否難尋？”
    “不算難尋，稍懂醫理就能調配。隻是其中有一記藥價格極高，又並不好尋找。要不怎麽說，富貴人家才會用這個方式。窮人家便是買得起，也不知去何處尋。而且，現在是冬日，買不到的。那株藥草隻有夏天才有。”
    老夫人微微蹙眉，這般一想，又不確定是否是芙蕖自己做的。
    她垂著頭，緩緩道：“我不喜歡任何人不在掌控。”
    頓了一下，交代：“我要她一直病著。”
    這般一說，老大夫倒是沉默下來，他道：“可是這個疹子，總是會好。”
    老夫人冷笑：“你給藥換了，不為她治病，若是她好了。就說明臉上的疹子是她自己搞的鬼。”
    老大夫歎息一聲，說了一個好。
    不過倒是也補充：“可是如若她本身斷了那個接觸藥物的來緣，也是會好的。畢竟她是從青城寺回來的，倒不能全然就說是她有問題。”
    老夫人麵容冷酷，沒得一分慈祥：“這我不管。另外，再加幾味藥，我要她除卻起疹子，傷寒也嚴重起來。”
    “這……”到底是醫者父母心，老大夫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
    老夫人微微眯眼：“我要知曉她究竟會不會醫術，而且，我也要確保她沒有能力興風作浪。”
    老大夫歎息一聲，不說好與不好，起身離開。
    他年輕之時受過老夫人恩惠，正是因此，倒是不能說出一個違抗之言。
    出門之時恰好與葉德召相遇，葉德召看老大夫垂頭喪氣背影，嗤笑一下，轉身進門。
    老夫人對兒子從來都是慈眉善目，她道：“我兒今日回的可不早。”
    葉德召嗬了一聲，道：“不想回來看到那個妖孽。”
    老夫人白他一眼，拍拍他的手，低語道：“你這是作甚，她可是你女兒。”
    倒也知道葉德召說誰。
    隻是葉德召冷然：“是與不是，誰知道呢？許是我的，又許不是。那等不守婦道的女子，若不是看中她能為我出一點點力，早就弄死她填井了！”
    此言一出，老夫人立刻嗬斥：“休得胡說。”
    她壓低聲音，謹慎道：“小心隔牆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