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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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宣陳瑾覲見,隻是眼看前來少年,倒是幾多恍惚。
    陳瑾未著女裝,她做男子打扮,一身湛藍色的束腰長袍,領口袖口都鑲繡著金線絲邊祥雲紋的滾邊,腰間束著一條同色係祥雲寬邊錦帶,與袖口搭配,相得益彰。烏黑的長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冠上鑲嵌橢圓碧玉晶瑩潤澤更加增添幾分文雅之氣,襯托出她的頭發的黑亮順滑,如同緞帶一般。
    她白皙的肌膚看上去如同上好白玉一般,瑩潤白皙,膚若凝脂,吹彈可破。而細長濃密的睫毛更是在眼下平添幾分柔和,一雙大眼清冷睿智,如櫻花般粉淡的雙唇淺淺抿著,如瓊枝玉一般,帶著淡淡華彩。
    縱然見多了美女,皇帝倒是也要讚一聲陳瑾是世間難尋的美人兒。
    不得不說,她身為男子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脂粉氣,果真是擔得起“美玉公子”的美名。
    而若不是這個名號,她也不會引來這般多的麻煩,想來名聲有時當真是一把雙刃劍,倒是說不出更有利還是更多弊了。
    陳瑾跪下請安,皇帝看向她受傷的手臂,她的袍子很寬,倒是看不出什麽。
    皇帝揚了揚眉,說道:“調查的如何?”
    他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陳瑾早有準備,她雙手將自己寫過的狀子呈上。
    “啟稟陛下,民女已經將所調查經過一一羅列於紙上,其中包括證人證詞,物證人證歸屬。還請陛下審閱。”
    張公公立時將她所呈上的調查狀子交於陛下。
    這倒是他第一次接受這樣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呈上的狀子。
    而這還是女子所寫。
    皇帝翻開,陳瑾筆記剛勁有力,帶著些女兒家不曾有的銳利。
    他一一看了下去,倒是有些明白孫大人的推崇。陳瑾這狀子與大理寺諸人比起來也不差半分。甚至是……更好。
    條理清晰,理據分明。
    他看向最後,抬眼問:“這裏沒有葉芙月與賢妃的證詞,你沒有審問他們。”
    這點陛下已然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歸知道,總歸要詢問陳瑾。
    陳瑾輕聲:“陛下當初所言是為我母親證明清白,如今這些種種,已然可以說明我母親的清白。既然已經可以說明,我便不需要審問葉芙月。而小女身份低微,更是沒有權利審問賢妃。”
    皇帝微微眯眼,不得不說,陳瑾當真是相當聰慧的一個女子。
    除卻一個假冒身份,她沒有給他任何可以指摘的罪名。甚至於連皇室秘辛也不參與。
    皇帝點了點本子,說道:“調查……可還順利?”
    陳瑾垂首安靜的跪在堂下,稟道:“順利。”
    皇帝嗤笑出聲,心說果然是個小狐狸。
    他不再言語,仍舊細細看著陳瑾,緩緩問:“朕以為,你會查清楚。”
    陳瑾:“小女已經查清楚了。您可以詳細看最後一頁的總結,小女未經曆過此事,隻根據一貫的邸報風格來寫,雖不知可否,但是尚且還能看懂。證人證詞,十分明顯。隻是小女身份該是恪守本分。至於其他內情,可能並不適合我的身份知曉。”
    皇帝眼神陰鬱起來,半響,終於說道:“陳瑾,你不簡單啊!”
    陳瑾不敢多言一二,輕聲:“小女隻做好分內之事,至於更多朝堂之事。不該是我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孩子來參與。”
    聽到這話,皇帝嘲笑道:“養在深閨?陳瑾,這話說出來,很欺君吧?”
    陳瑾搖頭,“小女不敢。”
    皇帝的視線再次落在她的手臂,縱然幾次三番的看過來,陳瑾仍是不提一次。
    皇帝想,也許老孫說的還真是沒錯,陳瑾很聰明。
    他意味深長:“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
    張公公立在陛下身後,心說,陛下這般誘導,陳瑾竟然還是不提。隻不知,這次能不能……
    “沒有!”陳瑾很淡然。
    她不知陛下為何再三如此言道,不過她倒是不打算告狀。自己在宮裏受傷又牽扯了五皇子,皇帝哪裏會不曉得,他想查自然可以查的清清楚楚。
    雖然心中很不甘心,但是陳瑾卻更知道自己不能惹是生非。
    她娘他們還扣在宮中。
    孰輕孰重,她是懂的。
    皇帝眼看陳瑾真是不打算多提,頷首:“不錯!倒是有點意思。”
    陳瑾不明所以,跪在那裏隻覺得身體不適。
    她豆大的汗珠兒落了下來,這並沒有躲過陛下的眼睛。
    皇帝開口:“朕說話算話,既然你能調查清楚此事。那麽朕自然不會為難你母親。”
    陳瑾聽到此言,心中總算是籲了一口氣,隻覺得渾身上下都透著輕鬆。
    皇帝看她顯而易見的變化,又道:“不過你母親沒事,不代表你沒事。你還記得你的欺君之罪吧?”
    陳瑾立刻:“小女知曉!”
    她安安分分的:“不管陛下如何處置,我都沒有一分怨言。”
    皇帝哼了一聲,居高臨下的睥睨她:“你倒是自覺。”
    陳瑾不敢言語。
    皇帝挑眉,聲音沒有起伏:“朕說過,若是你能夠這次調查的圓滿。朕便給你一個機會。”
    陳瑾磕頭:“多謝陛下恩典。”
    皇帝揚了一下嘴角,隻是臉上卻沒有什麽笑意。
    “你說,這次朕給你多久的時間呢?”他似乎是問著陳瑾,又似乎隻是自言自語。
    陳瑾垂首,不敢言語。
    皇帝終於道:“三個月。”
    他認真的看向了陳瑾,說道:“朕很好奇,好好的內河如何會有預言石碑。陳瑾,既然此事與你有關,朕便命你去查。”
    陳瑾:“小女遵命。”
    皇帝:“朕的皇子,不是給你打下手的。”
    他的聲音越發的冷酷了幾分。
    陳瑾心中一凜,明白了過來。
    她立刻道:“民女曉得。”
    皇帝笑了起來,笑意不達眼底。
    “不,你不太懂。”
    皇上直白:“陳瑾,就衝著孫大人那般為你的人品作保,你查不出石碑的真相,不一定會死!但是如果你若是勾引了朕的皇子。你就一定要死。甚至不止是皇子,陳瑾,任何一個皇親國戚,你都嫁不得,這麽說,你懂麽?”
    陳瑾臉色越發的蒼白了幾分,她脆生生的回道:“小女懂。”
    皇帝還是擔心石碑的預言成真。
    她是男子可以篡位,若是女子,未見得就不可以。
    入主皇室,她身為女子,一樣有身份的便利。
    “朕會封你為欽差,不管這件事兒涉及到什麽人,都如實稟告。朕不會姑息任何人。”
    陳瑾清冷的磕頭:“民女曉得。”
    皇帝擺手:“行了,安排你家人回鄉吧。”
    陳瑾立刻:“多謝陛下恩典。”
    她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一陣頭暈目眩。不過她仍是強撐著跪在那裏。
    皇帝:“下去吧。從宮中搬出去,繼續由趙嶺負責給你做副手。”
    “多謝陛下。”
    皇帝深深的看了陳瑾一眼,她縱然跪著,卻也是筆直如青鬆。
    皇帝垂垂眼,擺了擺手。
    陳瑾起身的時候搖晃了一下,隨後退了出去。
    她腳步很輕,甚至帶著一些浮。
    一出禦書房,陳瑾瞬間扶住了廳廊間的柱子。
    縱然疲憊又憔悴,陳瑾心中卻是高興的。
    她慢慢的揚起了嘴角,立刻往她娘的院子而去。
    她從未那麽急切過,但是這一刻,她卻隻想看見她娘。
    等她來到院子,卻見門口的侍衛已經撤下去了。皇帝的動作倒是比她更快。
    陳然在院中來回踱步等她。
    眼看她進門,立刻上前:“兄長。”
    似乎察覺自己說錯了,他趕緊改口:“姐姐。”
    陳瑾淺淺一笑,“沒事了。”
    陳然從來不知,這三個字是這樣的動聽。
    沒事了!
    是的,他們沒事了。
    他扶住陳瑾:“你還好吧?”
    她才是受傷最多的人。
    陳瑾搖頭。
    “瑾兒!”容氏聽到陳瑾的聲音,立時出門,這幾日她夜不能寐,隻怨恨自己為何牽連陳瑾。
    可是現在看她這樣出現在自己麵前,心中無限的欣慰。
    “瑾兒。”
    她疾走幾步,瞬間將女兒摟在懷中,“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淚水壓抑不住的落了下來。
    陳瑾搖頭,跟著落淚:“娘,不怕,你沒事兒了!我已經找到證據和凶手了。沒事兒的。”
    她輕輕拍著容氏的背,低聲安撫。
    她內斂慣了,並不習慣如同女子一般溫柔又貼心。
    “咱們收拾東西,今日就出宮,我們去驛館住。”
    陳瑾笑中帶淚:“一切都過去了。”
    “我的瑾兒,你受苦了。”容氏摩挲她的臉頰,認真:“等你回家,娘給你尋個好人家,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娘再也不……”
    不等說完,陳瑾拉住了容氏的手,說道:“你們回去,我不能走。”
    此言一出,容氏愣住,她結巴:“為、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能走?是不是陛下改變主意了?他是不是還是要殺……”抿抿嘴,容氏果斷的不說,又繼續道:“你不走,娘是不會走的。我隻你這麽一個女兒,這麽多年已然虧待你太多。娘是斷然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裏受苦。”
    陳瑾搖頭,輕聲:“我會作為禦史調查石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