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地牢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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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有備而來。”
    陳瑾帶著淺淡的笑意,整個人十分的胸有成竹。
    朱妙妙短暫的錯愕之後很快便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她嗬了一聲,不言語。
    她默默的後退幾步,低聲:“你該知道,人死了其實一點也不可怕。許太醫已經死了。隻有活著才是可怕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你會經曆什麽。”
    陳瑾的聲音很慢,慢條斯理的帶著柔意,隻是這樣寒冷的地牢之中,這樣溫暖的柔意並不能給人帶來溫暖,隻能帶來驚悚。
    朱妙妙抬眸,她的視線與陳瑾落在一起,哼了一聲,撇開。
    陳瑾:“你既然要殺我,自然知道我出身杏林世家,縱然不習醫術。但是對付你卻綽綽有餘。我有一萬種方式讓你難受的痛不欲生。許太醫死了,我仍然可以知道他代號靈樞。可見這世上其實沒有什麽秘密。你說與不說,總歸會被發現,隻是多與少罷了。也隻關係你是否受苦而已。”
    陳瑾站的筆直,目光落在朱妙妙身上,聲音堅定。
    “這件事兒事關重大,我想你既然來殺我就該知道,若不調查清楚,我就會死。而且,我不會讓自己的親人死的不明不白。”
    陳瑾抬手,手上的鈴鐺輕輕的搖擺,發出清脆的聲音。
    朱妙妙突然就覺得一身眩暈,身上也慢慢的癢了起來,她咬著唇,冷笑問:“你就這點伎倆了麽?”
    陳瑾抿抿嘴,不言語的轉身出了門。
    楊不三跟著陳瑾出門,說道:“陳小姐,您還是太溫柔。這種事兒還是得我們來審問。我保證一個時辰,她連她家祖宗八代都能交代清楚……”
    他沒等說完,在楊桓視線的逼視下慢慢的閉嘴了。
    他立刻很識趣兒的為陳瑾搬來一張椅子,說道:“陳小姐請坐。”
    楊桓垂眸,平靜如常的為她斟茶:“喝一點。”
    陳瑾捧著茶杯,安安靜靜的看著朱妙妙。
    朱妙妙似乎越來越不舒服,整個人都哆嗦起來,她想要撓自己的身體,但是卻又被困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放鬆。
    也就這樣一會兒,她就叫嚷的撕心裂肺。
    陳瑾垂首,捧著茶杯的手指越發的緊了一些,楊桓看到她一口也沒有喝。
    他心中了然陳瑾,陳瑾雖然看起來並非好惹的女孩子,又是透著冷雋,可是她其實心腸很軟,到底是一個女孩子。哪裏願意做這樣的事兒。她現在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能夠找到一絲線索,讓自己找到真相的途徑罷了。
    雖然這樣做了,但是心裏必然又是十分難受的。
    隻是縱然有萬千的心疼,他卻不多亂來一分。
    高廉不是趙嶺,趙嶺是傾倒向他們的,自然會為他遮掩,但是眼前之人不是。高廉是父皇心腹,楊桓不敢賭。
    他神色晦暗難辨,看不出一分別樣的情緒,但是隻有他自己曉得自己究竟是什麽心思。
    朱妙妙的聲音越發的恐怖起來,她第一次覺得原來奇癢無敵也是難以承受的。
    “放了我,放了我……嗚嗚。”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難受的幾乎要昏厥,這個時候她甚至希望有人能夠將她打昏,這樣她就不用感受這猶如螞蟻爬在骨頭上的窒息感。
    楊不三遠遠的看著朱妙妙的痛苦,莫名竟是覺得自己也有點癢了,倒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這東西真的這麽可怕?
    朱妙妙蒼白的臉蛋此時已經紅的不成樣子,她想要抓撓,但是卻做不到。
    “陳瑾,你個賤人,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不要臉,你勾引五皇子……”
    朱妙妙髒話罵了一堆,隻盼著陳瑾能夠被氣到,從而對她下手。這樣她便不用感受這蝕骨之癢。
    隻是陳瑾卻不為所動,她捧著茶杯,淺淡清冷的開口:“讓我猜猜你的代號是什麽?哦,或許這也不是很重要。該說,是什麽人可以讓你們共同效命一個人。”
    陳瑾的視線落在朱妙妙身上,細細觀察她的神色。
    朱妙妙並不回答陳瑾的話,還不斷罵著髒話,什麽難聽說什麽,不男不女之類的叫罵不絕於耳。
    陳瑾倒是充耳不聞,她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繼續說:“我想,你爹不日就要被押解回京了。畢竟,你有問題,他也難辭其咎。”
    朱妙妙驚詫了一下,不過很快的,便是調整過來,似乎並不擔心。
    陳瑾又往下繼續說:“你跟許太醫是認識的。我看過許太醫的履曆,他履曆上最閃亮的一點就是她兢兢業業的連續十幾年從來不曾請過假,缺過席。他沒有機會離京。那麽你們的相識隻可能是你來過京城。你來京城幹什麽?我記得,你有個舅舅住在京城?”
    不管朱妙妙如何叫嚷,陳瑾一直慢條斯理的闡述自己的意思。
    楊桓這個時候插嘴說道:“朱妙妙沒有舅舅,她娘出身江南水鄉,是鄉下的村姑。與朱大人青梅竹馬,後來朱大人進京考取了功名,再之後二人就成了婚。”
    楊桓對於朝中官員的隱秘之事,無一不知。
    “朱大人曾以不納妾,不忘本與夫人伉儷情深而被召太尉讚許過。因此得到機會升遷。”
    頓了頓,楊桓微笑:“隻不過,據我所知,所謂不納妾也不過都是笑話罷了。他其實外麵一直都有隱秘的相好。朱縣令的夫人去世後,朱縣令一直未正式續弦,隻是納了一個妾。其實那個妾室就是那個相好了,而他對外聲稱沒有人可以取代亡妻在他心中的地位。因此又博得了一分好感。”
    楊桓將自己所知言無不盡告知於陳瑾,陳瑾卻相當認真:“朱妙妙有一個舅舅,而我相信,她的舅舅與她的際遇十分相關。”
    楊桓挑眉,烏金衛都不知道,陳瑾如何知道?
    “我沒有!你休要胡亂猜測,我說來京城找舅舅不過是騙你們的!隻有你這種蠢貨才會相信,陳瑾,你這種廢物早該去死了,你為什麽不死?你為什麽?”
    她叫嚷的十分大聲,怒氣衝衝,整個人更是因為瘙癢不斷的扭動。
    “死掉的那個,根本不是你娘?”
    陳瑾試探說道。
    剛才楊桓提到她母親死了,她竟是沒有一分動容,甚至嘲諷的挑了一下眉梢兒,委實讓人不解。
    朱妙妙一愣,萬萬沒有想到陳瑾竟是知道的這麽多。
    一時間,她竟然連掩蓋都不會了,等到她反應過來想要做出什麽反應,卻已經無用。
    陳瑾沒有楊桓的龐大信息量,但是她卻不斷的從朱妙妙的表現來試探她的反應。
    朱妙妙每一個反應,都是陳瑾下一步提問的依據。
    她之所以用這個奇癢無比的藥物為的不是折磨朱妙妙,如果真的想要折磨朱妙妙,她大可以將人交給楊桓的人審問。必然更有效果。隻是陳瑾又不知,會不會引發其他問題。
    例如,人死了。
    例如,朱妙妙是寧願自己死也要抗住的消息。
    她都不知道,所以她用了這個法子。
    其實她已然想過,既然一路上都沒有人來追殺他們,可見朱妙妙是指證不出什麽幕後黑手的。
    若不然,幕後黑手早就已經將她趕盡殺絕,哪裏至於等到現在?
    現在種種,不過是陳瑾希望通過朱妙妙的諸多人際關係來判斷她和許太醫的交叉點在哪裏。他們同樣效力於某一個人,朱妙妙不能指證,但是卻認識許太醫。
    換言之,陳瑾挖掘他們之間內在的聯係勝於想要得到朱妙妙的所謂口供。
    “死的那個果然不是你娘,你是你爹娘抱養的?”
    朱妙妙此時被折磨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不斷的扭動身體在柱子上磨蹭,可是雖然身體可以寄托於此。其他夠不到的地方卻更是癢的的要瘋了。
    “不是,你是你爹和他的相好的生的,然後抱給了你娘養。”
    陳瑾又想了想,改口。
    朱妙妙憎恨的看向了陳瑾,那眼神簡直要拆了陳瑾。
    隻是陳瑾卻不怕,她抬眼:“你的親娘是京城人士。”
    “不是,不是的……你莫要胡亂猜測,你莫要亂猜。”
    朱妙妙此時已經有些扛不住了,陳瑾抬眼看向了楊桓,問道:“殿下執掌烏金衛許多年,有一事,瑾之想要請教。”
    這一刻,她又仿佛是名冠天下的清河才子陳瑾。
    文雅清冷,不卑不亢。
    楊桓癡迷的看她,隻不過很快的功夫,他斂住神色, 頷首:“你說就是。”
    “能否幫我找一個人,年紀一定比朱縣令大。太醫院任職,與許太醫是同僚。”她掃一眼朱妙妙的年紀,說:“大概二十年前死了一個妹妹。”
    楊桓幾乎想也不想:“張太醫?”
    陳瑾揚眉:“張太醫?”
    她重複道。
    楊桓:“隨同父皇去長寧城那位,恰是你認識的那位。”
    陳瑾竟是沒有想到是他。
    “張太醫的父母老年得女,因此張太醫的妹妹比他小了將近二十歲。不過十九年前,她因為一場疾病去世了。我想若是你要找這樣一個人,那麽這個人就是張大夫了。”
    陳瑾看向了朱妙妙,朱妙妙的淚落了下來,她叫嚷:“不是,他不是……”
    陳瑾平靜又鎮定:“他是,張大夫就是你舅舅。而現在朱縣令的那個小妾,就是你的親生母親,也是他的妹妹。”
    她起身:“朱妙妙,你還要牽連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