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三頭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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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圓之夜。
    楊桓今日倒是沒有發病,自十幾歲發病以來,他難得第一次安安穩穩的睡了過去。縱然睡著,仍是眉目含笑,仿佛夢中有天大的好事兒。
    他的手臂緊緊的攬著陳瑾纖細柔軟的腰肢,稍微一動,嘴唇碰了碰她細軟烏黑的發。
    感覺到楊桓的親近,陳瑾仿佛是做虧心事一般,咬咬唇,有些心虛。
    她偷偷抬眼看了他一下,發覺他並沒有醒,睡得很好。陳瑾輕輕舒了一口氣,其實她心裏曉得,在他發病的日子若是能睡著,自然是最好的。
    可楊桓睡得很好,陳瑾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縱然身體十分的疲憊,她卻還是一雙眸子睜的大大的,傻乎乎的盯著床幔。
    “瑾兒……”
    楊桓一個翻身,將陳瑾摟的更緊一些,陳瑾輕輕動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自己在他懷中的位置。
    她的鼻尖兒蹭著他的胸膛,兩人挨得近,能清楚的聞到彼此的氣息,更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其實陳瑾心情是有些亂的,她從未想過,自己這麽大膽。
    可是雖然大膽,但是卻不後悔。
    甜蜜又刺激,一點都不後悔。
    她輕輕的依偎在他身邊,安安靜靜的。
    這樣靜謐的房間內,陳瑾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什麽,隻是她心情卻很難能夠平靜下來。萬千的感覺一下子全都湧入心房。
    她輕輕的咬了咬唇,粉潤的唇擦過他的身體,陳瑾就這樣看著他。
    雖然房間漆黑,但是時間久了,眼睛倒是也習慣了,她看著楊桓熟睡的臉,滿目柔情。
    楊桓喜歡她,她又何嚐不喜歡楊桓呢?
    隻是……陳瑾甩甩頭,不再想那些其他。她抬手也摟住楊桓的腰,死死的抱著他。
    楊桓睡得很實在,他其實是一個很警惕的人,一貫都是睡不安穩的,倒與是否發病沒有關係。隻是他的性格與所出的環境造成了他這樣謹慎的性格。
    可是這個時候他卻睡得很熟,像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陳瑾淺淺的揚了揚嘴角,一動不動,生怕驚醒了他。
    房間內的溫度有些低,陳瑾往他懷裏又依偎了一些,她輕輕的拉高被子,紅撲撲的臉蛋兒有些羞澀。
    他們沒有成親,但是卻和成親了一樣。
    陳瑾覺得自己的身體怪怪的,她咬住唇,雖然理論上她是很懂的,但是總歸有些羞澀。
    說不出的羞澀感。
    這種感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她覺得好像什麽都是滿滿的,心滿滿的,人也是。
    慢慢的,陳瑾倒是也漸漸的睡了過去……
    安靜的夜裏,兩個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仿佛天地間任何事情都與他們無關,再也不能讓他們生出一分的波瀾。
    ******
    禦書房內。
    皇帝看著今晚的月色,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隻是自從子桓開始發病,他再也沒有心思欣賞每一次的月圓。
    不僅不曾欣賞,甚至有絲絲的憎惡,這樣的憎惡猶如一根刺,深深的刺入他的心中。
    他立在窗前,動也不動。
    張公公小碎步進門,皇帝聽到開門的聲音,問道:“如何?”
    張公公低聲回稟:“殿下那邊似乎無礙,自從陳瑾小姐進去,殿下就再也沒有發狂。”
    人和人的緣分真的很怪,他們用盡了法子卻不能控製殿下一分,可是隻要陳瑾小姐在,似乎殿下就會安靜下來,不再那麽浮躁。有時候想一想,一切真的都是天意。
    皇帝笑了出來,感慨:“若不是他打小兒就有這個病,朕幾乎要以為他是為了見陳瑾故意裝的。”
    不過說起這個事兒,皇帝低語:“子桓這次發病提前,並且十分凶險,有沒有查到什麽特別的地方?”
    他從來不相信偶然性。
    張公公頓了頓,低聲說:“五皇子的宮裏,大家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皇帝冷冷的笑了一下,說道:“現在你的人在老五那裏已經一點用都沒有了。”
    不過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張公公立刻就覺得心裏有些發涼,他謹慎道:“五皇子到底是謹慎的人,若是想要全然的探知一切。恐怕也很難做到。”
    皇帝掃了張公公一眼,說道:“你不用如此擔心,他們還不值得朕放在心中,更不值得朕動手做什麽。”
    張公公陪著小心,輕聲笑:“奴才明白。多謝陛下體恤。”
    皇帝沉默一下,緩緩說:“楊不三在做什麽?”
    張公公立刻:“楊不三大人一直都留在殿下的院子裏,十分的謹慎。不過……”
    張公公遲疑了一下,停下了話茬兒,有那麽一秒鍾的猶豫。
    皇帝的眼神微暗,張公公立刻道:“是這樣的,奴才總是覺得……楊不三大人似乎是知道什麽內情的。他一直都在院中巡視。十分得小心謹慎,並且很堅定的將皇後安排下來照顧的人都拒絕了。”
    皇帝意味深長的笑了出來,他說:“果然如此。”
    張公公有些不懂,看向了皇帝,等到他接下來的話。
    皇帝緩緩道:“子桓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與皇後有關。”
    此言一出,張公公不可思議極了。不過縱然如此,倒是也很快的緩和下來。畢竟,這宮中就沒有什麽是完全不可能的。
    張公公不敢搭腔,靜靜的等待。
    皇帝冷笑一聲,說道:“楊不三對子桓最是忠心不過。皇後是子桓的母親,他對皇後一派自然也是十分的尊重,能讓他不顧任何情誼,甚至不怕得罪皇後的將皇後安排的人攆出去。你覺得這其中是因為什麽?”
    皇帝想到剛才還在老五的寢宮,陳瑾接替楊不三。
    楊不三出來瞥向皇後那一眼,甚至有著……殺意。
    皇帝當時不動聲色,可是卻不代表他什麽都 沒看出來。
    想到這些,他冷冷的笑了起來。
    張公公低聲:“那陛下看接下來我等該是如何?”
    皇帝的平靜的吐出一個字:“等!”
    張公公有些不懂。
    皇帝淡然的笑,說:“等,總會等到我們想要的!”
    他不想說的更多,隻是吩咐道:“讓高廉來見朕。”
    張公公立刻道:“是,奴才這就去。”
    他匆匆出門,不多時,去而複返,低聲稟道;“高廉大人出宮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皇帝眉梢微挑,說:“高廉對陳瑾倒是盡心盡力。”
    張公公低聲:“高大人做事情一絲不苟,陛下吩咐他,他必然會做到最好的。”
    皇帝笑了出來,說:“老狐狸,怎麽?你是怕朕怪高廉?”
    他伸手拍拍張公公的肩膀,意味深長:“朕曉得,你隻有這麽一個親人了。縱然他什麽都不曉得,並不知道自己是你的親人,可是總歸是你的親人。不管是你還是他,朕都明白你們的忠心。”
    張公公動容:“奴才多謝陛下的信任。您這麽說,老奴真是、真是……”
    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皇帝:“當年皇兄為了針對朕才讓你們家破人亡。這麽多年,死去的人已經不能複生。但是活著的人,朕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張公公:“老奴知曉陛下的心意。我已經這個年紀,怎麽都行的。其實已經不需要什麽,隻要伺候在您的身邊,便覺得很好了。就如同您所言道的那般,最起碼,我們還活著。”
    皇帝再次拍了拍張公公的肩膀:“放心吧,朕一定會好好培養高廉。”
    頓了下,皇帝道:“朕想,高廉這次出宮許是與陳瑾有什麽默契。若不然,不會陳瑾一去五皇子那裏,他就立刻離宮。這樣的巧合,朕倒是不太相信了。”
    “那麽您看……”
    皇帝:“皇後想幹什麽,朕早就心知肚明。隻是她以為自己的計策好,卻不知我們早就已經看透她。別說是朕,想來就是子桓一黨與陳瑾,怕是也猜出一二了。”
    張公公點頭,感慨:“陳瑾這個人的視角很寬廣,能與淩少白公子並列南北兩大才子。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她隻是不熟悉後宮,不熟悉官場。待她熟悉了,老奴想,她一定會更快的發現端倪,橫掃四方。這一點,我是特別看好她的。”
    皇帝笑了出來:“你說的也正是朕想說的。”
    他意味深長,“所以,現在她有很多困惑,我們就該稍微幫幫她。有些該有的,不該有的,你適當的提點一下。”
    張公公立刻:“老奴明白了。”
    兩人正在言語,張公公身邊的小太監匆匆進門稟告。
    張公公擺手將人遣了出去,稟道:“啟稟陛下,高廉回來了,求見您。”
    皇帝:“宣。”
    不多時,高廉大步進門,帶著幾分風塵仆仆。
    他跪下請安,皇帝道:“說吧,陳瑾讓你做什麽了。”
    倒是也不需要拐彎抹角了。
    高廉認真道:“我去城郊接人了。陳然進京了。”
    皇帝立刻看向了張公公,張公公變了臉色。
    陳家其實在很多人的嚴密監視之下,甚至包括……他們。
    然而,他們任何人都不知道,陳然竟然悄無聲息的進京了。
    皇帝突然就笑了起來,他感慨:“這個陳家,還真是有點意思。人呢?”
    “沒有您的聖喻,微臣不敢私下將他帶入宮中,已經將人藏起來了。這才進宮稟告,陛下,您看,該是如何……?”
    皇帝心情似乎不錯,他緩緩道:“傳朕口諭,宣陳然進宮。”
    他微笑:“朕倒是想看看,他們陳家的人是不是各個都有三頭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