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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瑾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孫大人等在不遠處，眼看陳瑾出來，倒是也不多問什麽，直接吩咐身邊的人送陳瑾回去。
    陳瑾臉色有些蒼白，不過還是很快的轉身離開。
    待到陳瑾離開，孫大人默默的來到另一側的小門，而坐在其中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帝。
    皇帝低頭飲茶，神態看不出個一二。
    孫大人行禮，隨後道：“啟稟陛下，陳小姐已經走了。”
    皇帝道：“那個潑婦呢？”
    孫大人：“還在叫嚷，她在痛罵陳小姐，讓陳小姐殺了她。”
    這樣大的叫聲，他縱然站的較遠，也仍是聽得一清二楚。
    皇帝冷笑一聲，說道：“這個時候她倒是想死了，但是她以為，死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麽？她想要的所謂的尊嚴，所謂的榮華，朕都會一一踩在腳下。她會明白，她原本所擁有的那些隻是因為她是皇後。難道還真以為自己做了二十幾年皇後，自己就真的有皇後的尊嚴嗎？說一千道一萬，假的就是假的。永遠都不會成為真的。”
    言罷，他起身，“既然她執迷不悟，就按照朕的交代處理吧。”
    孫大人頷首：“好的。”
    陳瑾並不知曉皇帝其實全程聽見了她和皇後的對話，不過雖然不知曉，多少也猜到絕對不會沒人監視。她心裏是清楚的，陛下絕對不會讓皇後單獨見她。
    這樣的情形，任何人都放心不下。
    陳瑾回到客棧，就見兩個丫鬟已經急切的不行，紅葉上前一步道：“小姐，您回來啦。”
    隨後又道：“您沒什麽事兒吧？那個歹毒的假皇後有沒有對您怎麽樣？”
    她拉著陳瑾上上下下的檢查，陳瑾淺笑出聲，她輕聲：“我沒事的。你看，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麵前嗎？再說那裏是刑部，哪裏是她可以胡來的地方？若她還是以前的皇後，我需要多擔心。但是現在不是，她隻是一個階下囚。我還怕什麽呢？”
    陳瑾這般一說，紅葉點頭：“也是哦。”
    陳瑾笑了笑，吩咐：“行了，別擔心了。備水，我要沐浴。”
    兩個丫鬟一起下樓備水。
    陳瑾坐在桌前，將手中的一張紙條拿了出來。這是她掐住皇後的一瞬間，皇後偷偷塞給她的。其實陳瑾並不是一個銳利到會對人動手的人。但是皇後的眼神太明顯了，很顯然，她有話要跟她說。
    陳瑾垂垂眼，既然皇後有這樣的意圖，陳瑾也順勢而為。就算是個圈套，她也認了。
    陳瑾打開紙條，紙條是用指甲劃出來的，陳瑾映照在燭光下，倒是可以清晰可見看出她寫了什麽。想來她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所以才選擇了這個方式。
    陳瑾看著紙條，呆滯住，許久許久，她聽到兩個丫鬟回來的聲音。陳瑾立刻抬手將紙條放在燭下燃燒，紙條瞬間化為灰燼。
    她起身打開窗戶，此時窗外漆黑靜寂。
    這個時辰，想來大多數人也都休息了吧？
    倒是不知，子桓現在可還好。
    陳瑾想到紙條的內容，她垂垂眼，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兒。
    “小姐，您可以洗漱了。”
    兩個丫鬟抬著水進門，紅葉將花瓣灑在水中，又往水中倒了舒緩身體的香料。
    陳瑾緩和一下，說道：“好。”
    她關好了窗戶，交代：“等一下你們準備一下宵夜，我要秉燭夜讀。”
    紅葉擔憂道：“小姐，您這樣會不會很傷身體啊？”
    雖然他們也看到客棧裏很多其他人都是讀書到很晚，可是兩個丫鬟還是擔心自家小姐撐不住。
    紅柳說道：“小姐，距離科舉之日還有一個多月呢？您若是現在就這樣疲憊，怕是對身體不好吧？”
    陳瑾抿抿嘴，有些遲疑，不過很快的，她道：“準備吧，就算不秉燭夜讀，我也要多一些時間了。我一定要取得一個好的成績。”
    她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進宮那樣的境地，絕對不會。
    陳瑾埋入水中，閉上了眼。
    兩個丫鬟眼看自家小姐如此，倒是不言其他，也出了門。
    紅柳道：“我去煮一些燕窩，紅葉姐姐留下照顧小姐吧。”
    雖說小姐說自己一切都好，但是隻看小姐臉色就知道並不是如此。兩個丫鬟雖然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心細的。
    紅葉點燃一塊香料，隨後說道：“小姐，我在外室，若是有事兒，您叫我就成。”
    陳瑾頷首，將帕子蓋在了臉上，泡在水中發呆。
    皇後說，當年其實她當年決定殺祖父是因為祖父調查一切，甚至麵聖了。她覺得陳太醫一定是告知了皇帝。可是不管如何，她都要趕盡殺絕，到時候陳太醫死了，皇帝就算是聽過陳太醫說什麽，未見得就會當真。所以她痛下殺手。而後陛下沒有任何反應，所以她才覺得沒有問題。陳太醫應該是沒有匯報過什麽。
    但是事到如今，她卻越發的覺得，當年其實陳太醫是說過的，隻是陛下命他不能聲張，並且還命他告老還鄉。
    若不是這般，怎麽解釋後來的情形呢？
    陳瑾抿抿嘴，心中明白，依照她祖父的為人，這個推測也是很接近事情真相的。
    而皇後自然也不會這麽好心告訴她一切，她說這些，無非也是為了自己。
    陳瑾想到皇後的要求，她其實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她隻是希望能夠保住趙嶺一條命。這個時候，不管是假皇後還是周尚書，他們都必死無疑。可是趙嶺不同，其實他牽扯的不多。他最大的詬病就是企圖擄走她，另一個便是他的出身。他的父母是那樣的人，若說其他，那還真是沒有。
    可是即便是如此，隻要皇帝不想讓他存在，他一定要死。
    而斬草除根這個道理，任誰都懂。
    皇後想要陳瑾留趙嶺一條命，而她也會按照陳瑾的意願做。
    皇後能夠二十多年不被其他人察覺，也不是什麽泛泛之輩，想來也是，她當年在那煙花女子那邊就能隱忍那麽多年，甚至連俞大人都察覺不到她丟養母的殺意。如此看來，也不奇怪了。
    那日她一開口說假皇後對子桓不好，想來皇後就明白自己想要達到什麽效果了。
    陳瑾其實根本不能確定假皇後對楊桓如何。畢竟，若說不好，也未必就全對。皇後雖然待楊桓不親厚，但是卻也不曾虧待過他。至於周尚書當初不顧楊桓生死，極力擊殺他們。皇後是否知情，陳瑾也沒有什麽證據。
    但是她必須那麽說，也必須那麽做，因為楊桓必定要跟假皇後割裂開。甚至於，假皇後一定要厭惡楊桓，這樣他才有一線生機。
    若不然，他隻有萬劫不複。
    其實做不做皇帝不是重點，而是陳瑾心中很清楚，若是子鈺登基，召太尉一定不會放過子桓。不管怎麽樣，陳瑾都做不到看著他被人害死，所以她一定要盡力的幫他。
    而皇後恰好是抓住了這一點，至於皇後是不是真的對她下藥導致她不孕，進而她遷怒了楊桓。這些都無從考證。當年知情的皇後娘娘和國丈已經都過世了。
    無非是她怎麽說都可以，而她今天之所以會那麽說也必然是明白有人會把他們的談話告知皇帝。
    雖然陳瑾很恨這個假皇後，也深深覺得她歹毒異常。可是她心裏是承認的，這個人很精明。
    誰也不知，她是真的不喜歡子桓還是為了有一天真的被揭發，可以能夠像現在一般，多一條退路。
    畢竟，這個行為最起碼可以保證楊桓角逐皇位的能力，而楊桓和趙嶺關係那麽好。不出意外，他登上皇位，協助他的趙嶺必定會位極人臣。就算是他們的事情爆發，趙嶺真有事，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皇後籌謀了這麽多，她願意按照陳瑾想要的意願走，她隻要趙嶺能夠留下一條性命。
    陳瑾想了許久，終於拿下了麵上的帕子，她起身披上外套，定下神來。
    “紅葉。”
    紅葉立刻進來：“小姐，有什麽吩咐？”
    陳瑾：“這幾日閉門謝客，任何人來見我，都不見。”
    紅葉：“所有人嗎？”
    陳瑾頷首：“所有人。”
    她輕聲道：“我要好好讀書。”
    這個理由，再好不過。
    紅葉一個人將水拽了出去，她道：“那小姐這幾日放心就是，我一定不讓別人打擾你。”
    陳瑾淺笑了一下，低頭看是讀書。
    她雖然被許多的事情困擾，但是不管是有多少事情，都不能耽誤她現在的事情，她首先要考一個好成績。她已然比別人少複習很多了，若是一點都不努力，那麽可能麵臨的事情更加惡心。
    陳瑾想到皇帝，心生厭惡。
    雖然客觀上陳瑾明白他是一個好皇帝，百姓安居樂業，就是好的。可是她卻無法控製自己的厭惡，畢竟，這個人冷血到讓人覺得恐怖。
    他善於玩弄人心，善於把所有人掌握在股掌之中。
    皇後雖然是演戲，但是有一句話說的沒錯。
    一點都沒錯。
    那就是，皇帝不會放過她的。她現在沒死是因為她還有用處，若是有一日她沒用了。她一定會結局悲慘。
    陳瑾垂首，攥起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