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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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走進臥室,房間裏的燈光已經調暗了些,空調溫度開的剛剛好。關正借著床頭的台燈,正翻著易珊那幾本枕邊書。
他微微駝著背,左手托腮,手肘撐在大腿上,右手拿著書,用拇指搓著書緣,一頁一頁地翻看。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輪廓顯得越發柔和,渾身散發著慵懶迷人的氣息。
易珊放下手中擦頭發的毛巾,輕輕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舒服地歎口氣,“你那時候在美國過得很辛苦吧。”
關正握住她放在腰上的手,“還好,那時秦家的事很棘手,我還要看著餘嫣,真是忙的一塌糊塗。”
他不願說,她自然不會再提,眯著眼,下巴在他背上磕著,“忙還有時間玩求婚的把戲?”
關正放下書,回頭看了一眼正趴在他背上興師問罪的某人,好笑道:“回家的路上我就在好奇,怎麽忍著沒問,結果在這兒等著我。”
易珊理直氣壯道:“我審問你還需要挑時間嗎,你老實回答就好了。”
關正拍拍大腿,易珊心裏翻了一個白眼,三兩步繞到他的身前,一屁股坐在上去,順便在他臉上啪嘰一口。
他先是陶醉地笑了,但看到她濕漉漉的頭發,又佯怒道:“你怎麽又不吹頭發?”易珊在他身上扭來扭去,催促道:“你快說。”
關正不理她,徑自撿起剛才丟在一邊的毛巾,蓋在她頭上,細心擦拭起來,“徐陽喜歡餘嫣,你看的出來吧?”
易珊點頭,瞎子都看得出來好不好,上次在vasamo她不過是說了餘嫣幾句,徐陽已經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在美國,照顧餘嫣最多的人不是我,是他。我那時忙著穩定中天海外的股份,每天隻會定時去醫院看看她。可徐陽一天24小時待在那兒,隻要餘嫣有需要,他總是第一時間出現,餘嫣再無理的要求,他也會全部滿足。”
紐約那個洋人地兒,她吵著要吃豆漿油條,徐陽還真開著車滿世界去找。“也是從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哪怕是和餘嫣最好的時候,我也做不到這樣。”
說到這兒,他停下手裏的動作,看了眼懷裏的易珊,小心地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太冷情了?”
易珊拿掉頭上的毛巾,視線穿過淩亂的發絲對上關正黯然的眼睛,“你是不想再給她幻想。”
關正道:“她值得比我更真心真意的對待。我故意在她麵前表現出對你的想念,故意讓她生氣不見我,讓她和徐陽單獨相處。徐陽隻是欠缺一個機會,如果讓他和餘嫣相處,餘嫣未必不會接受他。”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餘嫣慢慢知道了徐陽地心意,她沒有很排斥,但也沒答應。徐陽準備了很久才打算跟她坦白。”
“他買了那個戒指?”
“嗯,餘嫣出院那天,我們和護士商量好了,餘嫣去做最後的檢查,我們在房間裏布置,徐陽買了玫瑰,還自己做了蛋糕,打算給她驚喜。”
“沒成功?”
關正扶額:“不是,直接烏龍了,我們沒料到餘叔來了,他以為是我要向餘嫣求婚。”
易珊愣了,“你們沒有解釋?”
關正坦言道,“我不能,餘家是因為我和餘嫣的關係才選擇了秦伯言,如果我當時否認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
那時秦伯言和秦頌的爭鬥已進白惡化了,任何變化都可能導致局勢驟變,紐約那些華商個個都是人精,如果不是餘家從中穿針引線,他們根本不可能那麽快站穩腳跟,那個時候他不能得罪餘家。
“那徐陽呢?他也任由別人誤會?”
“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透,你別忘了,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商人,比我更懂經營算計。”
“那你是你們幾個中最老實的?”
關正輕咳一聲道:“本來就是。”
易珊不理他,追問道:“那後來呢?”
關正道:“後來我直接回c城了。離開美國之前,我已經告訴餘嫣,我從沒有向她求過婚,那個戒指是徐陽送給她的。她大約那個時候真正對我死了心。”
易珊道:“你那個時候不怕餘家找你算賬了?”
關正嘴角扯起一絲嘲諷的笑容:“我爸出了事,餘家巴不得和我劃清界限,怎麽還會找我算賬。”
易珊心酸地抱緊他,安慰道:“你是市長的兒子也好,普通人也好,我都不會介意。隻要是你,就好。”
“我知道。”關正低頭吻住她的唇,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她更懂得珍惜他,“易珊,我們結婚吧。”
易珊本來專注於他的親吻,冷不防聽到這句話,大腦轟的一聲燃燒了,下午他說結婚,她以為是堵餘嫣的話,沒想到他真的打算和自己結婚了?
沒有鮮花,沒有戒指,似乎有點草率,但這樣偏偏很易珊,她打心底裏要的求婚就是簡單和真實。很久以前,她曾幻想她愛的人,不要精心準備,也不要刻意強求,某一天他們閑適地談論天氣,談論生活中的瑣事時,他突然微笑著說對她說,我們結婚吧,然後,她點頭說好。
心間的喜悅一點點擴大,那個抱著她的人,已然是她的全世界。易珊嘴角噙著幸福的微笑,輕輕點頭,她竟然在這一刻,夢想成真。
新的一年,易珊咧著嘴,在筆記本的計劃一欄上寫下了大大的:結婚二字。她把結婚的消息告訴了易慧,她在電話裏高興地快瘋了,隻念叨著謝天謝地,謝佛祖保佑,然後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事,酒店定沒有?婚紗的找人設計了?蜜月準備去哪裏?
易珊連叫了她幾聲冷靜,她才安靜下來,易珊這才有機會告訴她,婚期定在了五月,關正會準備好一切,她隻需要安心當新娘。
哦,那我找關正去了,易慧直接掛了電話。
易珊聽著電話那邊的忙音,一陣頭痛,她不弄得人仰馬翻是不會罷休的,但願關正不要被她折騰死。
喬雨知道她要結婚的消息,在人來人往的食堂,差點把她就地正法,易珊好容易以美食誘之,才勉強鎮壓這丫頭的暴怒。
易珊從來沒有覺得日子過得這麽愜意舒心,除了上課下課,就是各種奴役關正。安美依然沒有消息,秦頌仿佛帶著她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秦伯言托人查過,他們既沒有刷卡消費記錄,也沒有航班記錄。
三月中旬,關後禮受賄案在市中院一審結束,他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他當庭表示不上訴。關媽從法庭回來後一直病著,易珊不忍心關正兩邊來回跑,勸他搬回家住。他滿臉歉意地說,最近都不能好好陪她了。
看著好不容易才養肥一點的男人,沒幾天又瘦了一大圈,她心疼道:“沒關係,你回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多陪陪她,她心裏難受。”
關正把她揉進懷裏,久久不想放開,“我會每天打電話查崗。”
易珊笑道:“隨時歡迎。”
他搬回軍區大院後,易珊幹脆也搬回宿舍住,成日和喬雨廝混在一起。
三月的c城陰雨連綿,深灰色的天空中,濃重的鉛雲低低地壓著遠處高樓的邊界,給人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喬雨喝口麵前冒著熱氣牛奶,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對易珊說道:“這雨到底要下到什麽時候,怎麽比過年那會兒還冷。”
易珊頭也不抬地繼續敲打著鍵盤,“這叫倒春寒。”緒論還差一點就搞定了,爭取今天把開題報告結束。
喬雨嘴巴閑不住,繼續問道:“你最近怎麽很少出去約會?”
易珊道:“關媽病了,阿正要照顧她。”
喬雨歎口氣,說道:“好容易有個姐妹兒嫁個官二代,結果黃了。”
易珊好氣又好笑道:“是不是要跟我劃清界限啊?”
喬雨立刻狗腿道:“別啊,不是還有頓沒吃嗎?吃了再劃清界限。”
易珊不打算再搭理她,繼續論文,喬雨自己呆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決定延畢一年。”
在鍵盤上忙活的手忽然停了,易珊驚訝地看著她,喬雨的成績一直不錯,學術基礎比她還紮實,畢業論文不可能過不了。
喬雨道:“姍姍,我懷孕了。”
易珊還沒來得及眉飛色舞地替她高興,便聽她十分抑鬱地說道:“我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孕酮很低,孩子可能停止發育,要保住孩子,隻能保胎臥床休息。現在住院的話,根本來不及開題。”
喬雨多想要個孩子,易珊從認識她的第一天就知道,她老公是軍人,長期分居讓他們懷孕的機會還沒正常夫妻的一半多,偏偏她家裏人很想抱孫子,喬雨這幾年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沒想到出現這種情況。
“姍姍,我常常在想,一個女人到底是家庭重要,還是對事業,對夢想的追求更重要。我想要孩子,也想穿著博士服和你,和同學一起站在大禮堂,等著教授幫我們戴上博士帽,給我們授學位。可是,你知道我媽昨天怎麽對我說嗎?她說,你們這種人能有人要就不錯了,現在不想著保胎,卻成天想著什麽論文。”
喬雨憤怒道:“我們這種人?我們是哪種人?女博士?女博士難道是異類,活該找不到對象,就算找到了,也應該磕頭跪謝別人收了自己,又不是他媽的收妖。”
談到女博士,很多人的刻板印象:年齡大,相貌醜加上性格古板,沒情趣。男人找老婆聽到這三字都退避三舍。易珊不以為然,不敢找女博士的男人不過是骨子裏的自卑,他們害怕自己在老婆麵前出醜。其實現在的女博士,很多都年輕漂亮,而且談吐風趣,生活頗有品味,她們不找對象,更多是在優秀男士稀少的年代安逸地享受單身生活。
現在,她不能去和喬雨探討女博士如何處理感情生活,更不能往她和婆婆的爭執中添一把柴,澆一勺油,她隻能勸著,哄著,別讓她氣到了自己,“你能不能別氣先,不想生個氣包吧。第一,你不是給你婆婆生孩子,是給你老公,給你自己生,她說什麽都不重要。第二,她說的沒錯,論文開題很費神,你應該選擇養胎。”
易珊語重心長道:“喬雨,你以後會明白,一個孩子,一個家,比什麽夢想都重要,隻要一家人平安,其他都是屁。”
喬雨眼神特幽怨,“那我不能和你一起畢業了。”
易珊特別嫌棄她現在的怨婦樣,完全跟她的氣質不符合:“行了,乖乖回家待著吧,沒你,我的學習效率顯著提高。”
喬雨就是那種來的快去得快的性子,憂愁神馬跟她根本沾不了邊,這邊剛跟她抱怨完,那邊立刻來勁,“老娘臥完床,剛好出關參加你的婚禮。這個安排合理。”
易珊利落地甩了她一個白眼,繼續埋頭苦幹。
咖啡店門口掛著的海貝風鈴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響,喬雨看著剛進來的一群人,立刻來了精神。
易珊見她剛才還要死不活的頹廢樣,現在卻一臉打了雞血,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心下奇怪,於是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