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章 承諾有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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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爺!”

    這時,何田田腫著兩隻眼睛來了,顯然狠狠哭過,覺得有些話,還是要當麵說清。

    白無絕迎向門口“怎麽了?”

    “明知故問。”後麵的邊燼哼哼。

    誰說小孩子過會兒就好的?

    不哄能行嗎?

    哄小孩,白無絕不在行,頭腦風暴半天,隻想到拿出四顆藍玉珠“連本帶利,還你。”

    何田田咬著嘴唇,一把奪過來。

    憋了憋,還是沒憋住,氣道“原來下人們嘀咕的是真的!少邦哥哥給你的對不對?絕爺,你用我夫君的玉珠還我,故意羞辱我嗎?”

    壞了,弄巧成拙。

    白無絕無語。

    “我與少邦哥哥成親這麽久,都不曾與他共度一夜,你憑什麽搶走他,憑什麽得到他的寵愛?”何田田口不擇言。

    白無絕眉心蹙起。

    何田田抖手將四顆藍玉珠扔了出去。

    “你冷靜,聽我說……”白無絕試圖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何田田捂住耳朵。

    白無絕大聲道“左少邦是我師兄。”

    “這借口,還可以再拙劣一點嗎?”何田田淚珠晶瑩,“絕爺,我一直很喜歡你,喜歡你身上與少邦哥哥一樣的冷酷自信,你說,我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搶我丈夫?”

    “左少邦真是我師兄,我倆絕無半點男女之情!”白無絕就差指天誓地了。

    何田田哭花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和痕王在門外等了整整一夜啊!你這話反正我不信,痕王,你信嗎?”

    墨千痕“呃……”

    白無絕望向他,眼神中居然有些許求救之意。

    “信啊,本王信!”墨千痕小雞啄米一陣點頭。

    “蠢貨!”何田田含淚罵道,“要是真沒什麽,耿善幹嘛不讓我們進?幹嘛要打暈你?”

    “這……”墨千痕摸摸頸側,還疼呢。

    師兄妹這個關係,確實來的意外,來的突然,白無絕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何況旁人?

    她實在不知怎麽取信這小丫頭,隻得指墨千痕道“一女不事二夫,我丈夫在這呢,何必招惹你丈夫?”

    “那是因為我丈夫好,你丈夫差!”何田田抹淚道。

    “哎公主,說誰差呢?”墨千痕力圖挽尊。

    “誰說他差?他很好的。”白無絕勾住他手臂。

    墨千痕這小子,瞬間知道自己該怎麽配合,他拍拍白無絕小手,裝模作樣叱責道“咳!人前矜持一點兒,本王的好,不用大聲說出來,還有,不要太親熱,注意形象。”

    白無絕嘴角一抽。

    墨千痕整整衣領道“田田公主,王妃姐姐與太傅乃是師兄妹這件事,不必糾結,昨夜他們房內燈火通明,你我親眼目睹啊,本王信得過自己王妃,你難道信不過太傅嗎?”

    “我……”何田田語塞。

    巧言令色果然還得靠墨千痕。

    白無絕見何田田眼眶不怎麽紅了,暗中鬆了口氣。

    “王妃姐姐,我們在太傅府休養好幾日了,為避嫌,不如早些回府吧。”墨千痕打鐵趁熱道。

    全不顧太傅交代過什麽。

    “嗯,好。”白無絕騎虎難下,隻有應了。

    這就要走了?驚喜來的太突然,何田田沒反應過來。

    “田田公主,那個叫孫曜的小醫官一直侍奉本王和王妃姐姐湯藥,我們可以一並帶走嗎?”墨千痕不忘順走個人。

    何田田迷迷糊糊點了頭。

    事已至此,白無絕覺得,離開這裏,避避嫌,讓小丫頭心中安穩,或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了。

    “那麽,田田公主叫孫曜自行走去痕王府吧。”墨千痕牽起白無絕的手,“外頭陽光明媚,不冷不熱,王妃姐姐,我們這便散步著回去吧。”

    “啊,絕爺!”何田田喚。

    白無絕駐足。

    何田田躑躅片刻,跑上去附耳道“龐承文和管大春,你還記得嗎?他們昨日尋上門來了,很急的樣子,我來找你,結果你和少邦哥哥……”

    “約在哪裏?”白無絕不想聽下麵的話。

    “南城歸心館。”何田田道。

    “知道了。”白無絕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去。

    恰巧耿善捧了時令水果來,與白無絕走了個對麵,“咦”聲道“白……小姐,您要出門?”

    “回痕王府。”墨千痕代為答道。

    “為什麽?是屬下侍奉不周嗎?”耿善對白無絕也用了“屬下”自稱,顯然把她與左少邦放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

    “與你無關。”白無絕不願多言,徑直往外走。

    耿善緊追不舍“何處惹了小姐不快嗎?小姐告訴屬下,屬下來處理,您不能走啊!”

    “那個……小朋友!”白無絕邊走邊喚了一聲。

    “在!”墨千痕反射性回應,繼而僵在原地。

    白無絕頭也不回“你處理一下。”

    這小子,按說半塊原位木靈不在他身上,就不會有被重視的價值了,奈何那位七星醫藥師的線索在他母後那裏,而且,他處理瑣事的能力頗有火候,暫時還不能舍棄他。

    白家主有個習慣,隻與相熟之人共事,總歸來說,她在這乾臻郡土也沒幾個相熟之人,墨千痕勉強算作一個,能共事,即是朋友。

    “……”片晌,墨千痕緩過神來,朝耿善一伸胳膊,勾住他脖子,“耿副將,王妃姐姐因何不快,你瞧不出來嗎?”

    耿善下意識往何田田看了一眼。

    “笨!”墨千痕罵。

    “痕王你!”耿善棱角分明的臉上,出現一抹慍怒。

    被世人皆厭的慫王罵笨,無異於奇恥大辱。

    “因為你啊,聒噪,纏人,還好意思看別人!”墨千痕猶不知死活,還衝他翻了個白眼。

    耿善“我……”

    “行了,行了,你留步哈,讓我們清靜清靜。”墨千痕推著他的胸,不叫他再跟。

    “白小姐!”耿善有命在身,沒空跟痕王計較,更不會聽他的話。

    “邊燼,把這個諂媚小人給本公主拿下!倒要叫他看看,誰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何田田也感覺受了奇恥大辱,發狠跺腳,忍不住道。

    “是。”邊燼立刻長劍出鞘。

    “你敢!”耿善輕易避過。

    “不敢,但纏住你,我敢。”邊燼道。

    外頭街角巷口,幾個鬼鬼祟祟的影子晃來晃去,時而反射出幾點鋒芒,顯然都持著武器。

    武器沒有放在印跡晶環,而是拿在手中,說明他們隨時準備著亮劍。

    白無絕一扯墨千痕,退回門後暗蔭處。

    “姐姐,你剛才叫我‘小朋友’,是想起什麽來了嗎?”墨千痕不著邊際地問。

    白無絕沒心思聽他閑扯,隻顧眺向遠處,道“前門有異樣,我們換個門走。”

    師兄特地囑咐過,謝家或在找她麻煩,墨連海生前有血誓約束,死後可沒講究了,拿她給墨連海陪葬這種事,謝家是幹得出來的。

    墨千痕冷不防抱住她,聲音沉了幾分“姐姐不答我的話,我就不走了。”

    “放手。”白無絕一震。

    “哎呦——”墨千痕扯開嗓子。

    白無絕急忙捂住他的嘴。

    墨千痕眼神戲謔,大有隨時叫喊的架勢。

    白無絕真想捂死他算了,嘴上道“你問了什麽?”

    “怎麽想起喚我‘小朋友’了?”

    “因為你小。”

    “瞎說,我哪裏小?”

    “……年齡。”

    墨千痕頗不認同“我叫你姐姐,不見得我真比你小哦,姐姐,你多大?”

    白無絕真心不願應付這麽沒意義的對話,但墨千痕一伸脖子,又要大喊大叫搞事情的樣子。

    她隻得冷眉道“首先,你幼稚!胡說八道,不分輕重,定比我小;再者,你氣勢不足,在我麵前,你就是小朋友。”

    “好不講理的話哦。”墨千痕調笑道。

    “巴掌就是道理,要不要嚐嚐?”白無絕瞥他。

    “不!不了。”墨千痕訕笑,“姐姐大,我小。”說著斂衽拱手,“見過姐姐。”

    白無絕眉頭緊皺,總覺得被消遣了。

    “姐姐,我們換個門吧,這裏好可怕。”墨千痕朝門外張望一番,終於肯言歸正傳。

    換過兩個偏門一個後門,兩人才發現,不管哪個門,都有人監視。

    既然如此,隻能動真格的了。

    截空術,穿空步。

    兩條人影很快出現在三條街開外。

    “嘔——爽!”墨千痕惡心地拍著胸口,“這速度,也太快了吧!簡直無人能及啊!”

    “有人能及。”白無絕大步朝前走。

    “誰啊,這麽牛,能快過你?”墨千痕腳底像是踩了棉花,虛虛地跟上。

    “我家三妹。”

    “啊?妻妹比你還快?本王有機會一定見識見識。”

    墨千痕跟的太緊,沒留意前麵的人猛地頓住了腳步,一下子就撞到了她背上。

    論身量,女子哪裏比得上男子?

    可就奇怪,白無絕紋絲不動,墨千痕卻倒摔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墨千痕嗷嚎“哎呦!”

    “誰是你妻妹?亂攀關係。”白無絕轉身冷道。

    “……”墨千痕嚇著了,呼痛聲戛然而止。

    白無絕朝他一伸手。

    墨千痕以為她要打人,本能地抱住腦袋。

    半晌,兩人就這麽一個伸著手,一個抱著頭,誰也不動,誰也沒說話。

    “起來。”還是白無絕將手抱在胸前,小心放好,免得再生誤會。

    墨千痕從手臂縫裏瞧著她,如履薄冰般起身。

    這份畏懼之心,直到回了自家府邸,不減反增。

    隻因痕王府如今也有了護衛,前不久被左少邦派來的。

    這些名為護衛的人,實則蕩北軍出身,往日馳騁沙場,煞氣極重,被派到這個北骨最沒骨氣的地方來看門護院,多少有些不情願,見主子回府,臉色更難看了。

    墨千痕躲著他們殺人也似的目光,倒像他們是主子。

    白無絕徑直回到屋裏,躺在自己新買回來並沒睡幾晚的床上,補覺。

    “咯吱”,墨千痕則躺上他原先的舊床,昨夜撲了一晚冷地麵——聽了一晚牆角,他也挺乏的,一沾床就著了。

    晚些小醫官孫曜過府伺候湯藥,徐闊安頓了他。

    白無絕和墨千痕是被湯藥的苦味兒喚醒的,在小醫官大眼珠子監視下,一滴不剩地喝幹碗底,徐闊才端上晚飯。

    吃罷,白無絕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姐姐,幹嘛去?”

    “有點事。”

    “不行,太危險了!”

    白無絕目如深淵盯著他“小朋友,你知道你這一天對本家主說了多少個‘不行’嗎?”

    墨千痕將麵具佩戴端正“總之你不能一個人出去,你知道的,我看起來礙事,實際上還是有用的,去哪,帶我唄。”

    “不帶。”

    “你說過,‘但有所求,無一不應’,這算一個請求,行不行?”墨千痕又拿這句話出來。

    “過期了。”

    “承諾也講期限啊?”

    “萬物有期。”

    “啊!啊呀呀,睡了一覺,吃點東西,腦子居然好使了,我想起來了!煉製大修煥丹那位醫藥師好像姓……”

    不是不知道人家叫什麽嗎?白無絕非常懷疑這小子白日的話是糊弄她的,不過單純想誆她去見他母後罷了。

    但半塊原位木靈可以暴力探查,記憶思想卻沒法探,他不說,誰也挖不出來,而就算他說了,保不齊也不是真話。

    氣就氣在,白無絕不得不寧信其有,以免再度錯失。

    “換衣服,走。”

    “好嘞!”

    夜晚出門,自然換夜行衣,可墨千痕還要維持一貫又廢又慫的形象,不能穿武行夜行衣,隻換了件黛藍外袍,罩了塊永福山戴過的黑色麵具。

    白無絕與他大差不離,也是黑麵具,外加黑袍子。

    “玄影,久仰。”墨千痕打趣。

    “哼。”白無絕硬邦邦地哼了聲。

    墨千痕覥顏笑“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