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章 唯有江山堪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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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闊和孫曜冷的不停打顫,不得不退出陣外。

    而置身陣內的白無絕和除去麵具的墨千痕,頭發和眉毛都掛了霜花。

    十顆藍玉珠,全部注入了白無絕至純的本命元力。

    這個法陣,不僅奢侈,且是她在乾臻郡結的最強的一個。

    旁人起十丈寒天陣,隻是寒,沒有殺傷力,常用來殺陣疊加,配上攻擊強悍的殺陣合用才行。

    但白無絕起的,因體內原位水靈的關係,總會寒徹心扉,直達靈魂,令人神識意海也能受到精神震懾和麻痹,具備了一定程度的殺傷力。

    白無絕扶起墨千痕,手指捏訣,遙點他印堂,分出自己神識,護好他紫府,免得他被陣勢所創。

    然後調動出一縷涓流般的本命元力,打入他額心,從此處順著經脈,輕緩地遊至他丹田。

    銀白一片的氣海之中,一藍一碧兩顆能源正不受控製地扭轉纏繞,似在撕鬥。

    周圍形成的能量旋渦,幾能摧毀丹田這片空間。

    而白無絕的元力,不用引動,就被拉扯過去。

    難怪玄影要撤回了,再是始祖級,也受不了兩係靈源這麽個撕扯法,何況玄影目前還不是鼎盛期。

    “安撫為主,壓製為輔。”白無絕思忖道。

    她的本命元力含有玄影的能量,等若兩人合力,這才是本命靈源正確且最強的存在形式,她的想法傳遞給玄影,玄影立刻便溫和了許多。

    陣中不知歲月。

    過去兩日。

    期間三殿墨清淮來過,左少邦也來過,均對這個十丈寒天陣驚歎不已,也均被白無絕敢在皇都搞出這麽個凍死人的大陣氣的有些上頭。

    大殿墨連野自然也以送不羨仙地契賬目、契印花冊的名頭,來近距離觀摩過這個殺陣,心裏想的是白無絕又壞他好事,難道又叫墨千痕逃過一劫?

    謝家甚至暗中派出精銳來搞過破壞,無一例外,全被太傅府安插在此的護衛打退了。

    痕王重傷,快要死了。這個消息早由醫官帶進了武極宮,快要死了跟已經死了還是有差距的,北皇一直未曾派個人來表示關懷慰問。

    直到十丈寒天陣使得小半座皇都城提前進入隆冬。

    何邑才奉了聖命上前查實,可他還沒踩到墨千痕房間外的台階,就身如冰雕拖著半條命撤出去了。

    這下子,十丈寒天陣的大名風靡了大街小巷。

    許多武者禁不住好奇,慕名而來。

    好在這裏是東城,皇子府邸,人們不敢太造次,並不闖進府裏來,隻於門外遠觀。

    其中有一個高壯漢子,天天來,日日來,一待老半天,杵著特顯眼,孫曜沒注意,徐闊卻上了心。

    第三日。

    十顆藍玉珠一起碎了。

    又過半日。

    痕王府的寒氣才稍減了些。

    徐闊和孫曜裹著大棉被進到陣心,發現白無絕已然昏倒在墨千痕身旁。

    她的手,搭在墨千痕臉上,保持給他戴麵具的姿勢。

    “快!醫官大人,救人!”徐闊叫道。

    孫曜執起墨千痕的手,驚喜若狂“脈搏緩而均勻,雖無力,卻不滯,活了!活了!”

    徐闊激動道“謝天謝地!”

    “痕王妃不太好……”孫曜又捏住白無絕的手腕。

    “怎麽了?”徐闊從雲端跌落。

    “氣滯血瘀,元氣大損,這是受了大委屈、心氣鬱結,又耗費大力氣,內傷極重的征象啊!”孫曜道,“後者可以理解,那麽大個陣,不耗力才怪,可這氣鬱……”

    “別磨蹭了!我去端煮好的清粥,醫官大人你開方煎藥,我們各司其職,快!快!”徐闊打斷他。

    “是!”孫曜裹緊棉被,跑了出去。

    陣勢一破,四周被波及的地方開始回暖。

    一牆之隔的三殿府率先覺出變化,墨清淮很快就來了。

    痕王府隻徐闊一個下人,身兼數職,照顧兩個病號,忙得不可開交。墨清淮來的時候,他正於兩個床榻之間來回倒騰,喂兩個無法自己張嘴的人吃粥。

    墨清淮一來,就擔起了照顧白無絕的職務,無疑減輕了徐闊的負擔。

    可徐闊一點也不感恩,他瞧著三殿無限愛憐地給自家王妃喂粥,心想殿下醒來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再死一回吧。

    左少邦來的也不慢,還帶了上次給痕王會診的三名老醫官,他們視死如歸地一一為痕王和痕王妃號了脈。

    結果與孫曜相同,一邊驚歎痕王起死回生的奇跡,一邊對孫曜的方子做了補充。

    並囑痕王妃內傷易療,氣鬱難調,心口悶結,著重順理,防治絞痛等等。

    聽了此言,墨清淮和左少邦的神色都不太好看,他們非常清楚,白無絕氣鬱何來。

    若是何田田那樣的,哭一頓,鬧一頓,或許氣就順了,偏偏白無絕這樣的,情感內斂,喜怒不顯,素來又是高傲的,不善與人傾訴,一口氣看似咽下,實則不知堵得有多難受。

    徐闊將三位老醫官送至門外,瞧見外麵又有些武者伸頭探腦地往府裏窺視,而那天天都來的高壯大漢也在其中。

    便上前說了句“別看了,陣破了。”

    “是嗎?”那人神色一喜。

    “啊?破了?”未窺冰山一角的人悻悻地走了。

    唯獨那壯漢興奮得走路帶風。

    對麵巷子口裏,三道影子也往後退了退。

    西斜的殘陽正照在巷子一側背麵的高牆上,使得牆體宛若擋板,將巷子遮的很是陰暗。

    三人並未離去,各自沉默,若有所思。

    “太傅來的好快,他對白無絕真是在意呢,田田公主,心裏不好受吧?”有人打破寂靜。

    “墨連野,你再胡說八道,本公主……本公主就叫邊燼殺了你!”何田田眼眶紅了,跺腳道。

    墨連野舉手,退後一步,並無與這主仆兩人鬧大的意思。

    隻道“做人不要太天真,公主一片赤誠,不僅救過她,還處處護著她,現在她卻將太傅勾引的不顧倫常,對公主恩將仇報,這種白眼狼,公主還向著她嗎?”

    何田田道“你給本公主閉嘴!她是白眼狼,你就是黃鼠狼,把本公主約到這裏,你就沒安好心!”

    “冤枉!本殿就是想請公主看清楚,太傅的心裏,滿滿當當都是白無絕,一丁點位置都沒給你留過啊。”

    “關你屁事!”

    “我們雖非親兄妹,你卻也是父皇親封的公主,於情於理都是我們比較親近,本殿自然關心皇妹是否幸福。”

    “說得好聽,忘了你和墨連海是怎麽害我的了?”

    墨連野慚愧低頭,拱手作揖“不敢或忘,所以此番才來彌補,免得皇妹被人登堂入室,奪走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何田田咬了咬唇“不勞你費心。”

    墨連野卻繼續道“皇妹婚後過得不好,想必生怕家人擔心,何老司座和何將軍都不知情吧?你現今孤立無援,本殿不費心,誰還能為你費心呢?”

    何田田嘴硬“誰過得不好了?”

    “你自從嫁入太傅府,就被丟在一處偏院,別人不知,本殿兄弟日日至太傅府聽教,難道還能不知嗎?老四那般欺負白無絕,你與白無絕同住,卻不見任何人出來阻止,也不見太傅過問一二,你這叫過得好嗎?”

    “你……”

    “反而前不久,白無絕借著養傷之便,與太傅徹夜纏綿。聽說你將白無絕趕走之後,太傅便與你勢同水火,不許你再見白無絕,甚至不許你隨便出府,這些,你要一忍再忍?”

    “你閉嘴……”

    “上次,老四出殯,太傅聞訊而來,人還沒到,就甩出了碧粼刀,你看見了吧?這次,你也看見了吧?不是太傅冷淡薄情,而是你,並非他心尖上的人罷了。”

    “閉嘴!閉嘴!”

    墨連野順從地點著頭,嘴裏卻一直道“本殿記得,你出嫁要走撫蘿道,此乃婚儀流程早就擬好的,可走撫蘿道的卻是白無絕,如果老四沒去劫,皇妹,那麽抬進太傅府的還會是走了逍楊道小路的你嗎?那日之後,太傅夫人應該姓白了吧?”

    “閉嘴——”何田田眼角泛出猩紅。

    墨連野抿緊嘴巴,退了幾步,臨去前,苦口婆心道“皇妹,不要因為別人少時陪伴,少許溫情,你就不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道理了。如有需要,來找本殿吧,何家那邊,本殿不會多嘴,皇妹孝心,本殿會顧全的。”

    何田田站立不穩,靠在了邊燼身上,就好像知道他永遠站在那兒,肯定接得住她似的。

    邊燼如一根柱子般,任她倚著。

    何田田久久未動。

    邊燼也沒動。

    是夜。

    武極宮,秀雍殿。

    三殿墨清淮恭恭敬敬跪在殿中。

    旁邊,坐著他外公何壽,以及他舅舅何邑。

    “你決定了?”一清麗女子端坐於上,雍容華貴,儀態萬方。

    “是,求母妃成全。”墨清淮叩頭道。

    “我不同意!”何壽搖著手,“以前挺好,與世無爭,平安喜樂,現在你非要違誓,即便你不懼拔除血誓契印、掉落階位之苦,也得考慮考慮今後的路啊,那條路,走起來硌腳的狠,三思,三思啊。”

    “爹爹所言極是,妹妹,別答應他。”何邑也道。

    “清淮,以前母妃沒有問過,你為何立下永不爭皇位的誓言,現在我倒想問一嘴,你如今為何又改變心意了?”上麵的,正是三皇子的生身母親,何眉。

    “為了納妃。”墨清淮直言。

    “啊?你有意中人了?”何邑頭一次聽說。

    何壽道“那也不用走那條路啊,你說說,是哪家小姐入了你的心?你是三皇子,你舅舅是掌執皇都治安的將軍,你外公我也還在職,沒有卸任歸田呢,咱家這身份地位,配誰不是綽綽有餘,你何必非掌江山呢?”

    “唯有江山,堪配與她。”墨清淮道。

    “到底是誰啊,這麽矜貴?”他舅問。

    墨清淮字字清晰“白無絕。”

    “什麽?”他舅一驚。

    “誰、誰?”他外公揪著自個耳朵,生怕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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