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章 鬼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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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千痕低頭,眼睛似被強光刺的聚不起焦,他放下搭棚的手,回望左少邦,散漫地抱拳道“不才鐵麵軍首領。”
左少邦上上下下將他打量“鬼首領?”
“貌若鬼酉,行如鬼魅,這句話跟本王以前那張臉,是不是相得益彰?”墨千痕撫摸著自己的麵具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左少邦目光在他兩隻手腕上遊移。
此話一語雙關,墨千痕立時明白,嗬聲一笑,撩起右手衣袖,露出黃玉般顏色的印跡晶環。
“真元位?不可能。”左少邦搖搖頭,“真元位的首領,可帶不出鐵麵軍那支強兵。”
“太傅灼見,這隻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墨千痕放下袖子,手掌猛地一抬,於掌心放出一縷銀色元力。
“王位?”左少邦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地道,“王上好城府,天下人都被你騙過去了。”
“哎呦不敢當,太傅還是喚我痕王吧。”墨千痕假裝沒有聽出他語氣裏小小的受了欺騙的不悅,“您看借您東風的事,是不是就這麽說定了?相機行事,不容有失哦。”
左少邦刁難道“左某尚未答應。”
“哥,幫幫忙唄。”
“誰是你哥?”
“姐姐的師兄,便也是本王兄長,叫聲哥哥,本王不虧。”
“本帝虧!”
墨千痕“哥,哥,哥……”
咯咯咯,下蛋呢?左少邦滿臉黑線。
“你不說話,當你答應了啊。”墨千痕無賴道。
“師兄答應他什麽了?”白無絕去而複返,邊燼已經去治傷了,身後隻跟著何田田。
左少邦臉色柔和幾分,道“沒什麽,小絕,餓不餓?師兄叫人準備午飯。”
說這話時,他眼睛裏隻有白無絕,好像沒有看見後麵埋著頭,自動於丈餘外站定的何田田。
“餓,但我想和墨千痕回去吃。”白無絕朝墨千痕招招手,當然不會杵在何田田跟師兄之間徒惹尷尬。
“好嘞。”墨千痕樂顛顛地跑上來。
“你身上有傷,不如在太傅府住幾日。”左少邦挽留道。
“不了。”白無絕直接拒絕,識趣離去。
墨千痕臨走看了眼左少邦,左少邦也正沉目看他,兩人數個眼神交換,宛若直直看到了對方內心最深處。
“太傅,告辭了。”
“恕不遠送。”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似乎觸動了什麽,左少邦竟生出些許不由自主的感慨。
白無絕一走,何田田獨自麵對渾身冷酷肅殺的左少邦,開始控製不住地打起細碎寒顫。
天陰了,須臾之間便飄落了幾滴雨點。
良久,左少邦才從早就看不見人影的方向抽回目光,從何田田身上無視而過,轉身走開。
“少邦哥哥!”何田田壯著膽子叫道。
左少邦站定,卻未轉回身來。
何田田咬住嘴唇,試量著,躑躅著,往他身邊邁了兩步。
“幹什麽?”左少邦聲音裏宛若透著冰渣。
“我……我……”何田田嚇得一激靈,再也不敢上前,“我……對不起!”
“上次公主趁我不在將小絕趕出了府去,左某已經跟公主說的很清楚,如果你還敢傷害小絕,左某定不輕饒,公主還記得吧?”左少邦背對著她。
何田田扭著衣角“記……記得。”
“不料公主竟將左某的話喂狗了!擅入書房,偷看密信,假傳我令,險釀大禍,公主你自己說,左某該如何處置你?”左少邦殘忍地問。
“打打……打一頓。”何田田聲若蚊蠅。
左少邦猛地轉過身來,衣袍攪動空氣的聲響,就像平地一聲驚雷。
何田田最怕他,嚇得一屁股坐地上。
“打?怎麽打?接左某一掌?還是叫人抬根棍子來,賞你幾大板子?”左少邦居高臨下眼神淩厲地睥睨著她。
“都……都行,不管少邦哥哥怎麽罰,我都接受,毫無怨言。”何田田猶如就要被拔毛宰割的兔子,小臉煞白,身子巨顫。
但盡管怕,她卻沒想過逃避。
“以你的身量,接不住本帝一掌,也挨不過我府兵一棍,你不怕死?”左少邦不懂憐香惜玉般,步步緊逼。
“怕!能……能網開一麵嗎?”
“不能。”
何田田脖子一仰,慷慨就義道“那來吧!”
尚算有點氣魄。
左少邦道“還有邊燼……”
“一人做事一人當,邊燼聽命於我,他沒得選,而且,他受傷了,很重的傷,不管一掌、還是一棍,他都更接不住!他那份,算我頭上吧!”何田田淚盈於眶,字裏話間倒很是硬氣。
左少邦默了片刻,道“麵壁思過吧。”
何田田愣怔“啊?”
“回去,麵壁思過。”
“就……這樣?”
左少邦沒再多言,掉頭走了,心道不這樣能怎樣呢,誰叫小絕原諒你了呢?而且,是我對不住你在先,不能給你一個圓滿,這才致使你怨氣積存,犯了錯事。
雨越下越大。
為了躲雨,白無絕和墨千痕半路找了個街邊小吃攤子,其頂上撐了油布,不會淋濕桌椅和客人。
此時的客人大多為躲雨而來,但不好空占著桌位,便多多少少點了些吃食,白無絕和墨千痕亦不例外。
兩人一個生的冷傲絕美,一個戴著手繪麵具,往這一坐,就被眼睛毒辣的人猜出了身份來,可今時不同往日,人人皆以為白無絕是將位,痕王府也跟太傅府攀了親,現在可沒人再敢取笑痕王,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指指點點什麽,全都自覺地非禮勿視。
“你逼我師兄答應你什麽了?”白無絕確實肚子餓了,邊吃邊問。
“逼?姐姐,用詞不當啊。”墨千痕麵具礙事,嘴巴不能張太大,吃的倒極為文雅。
“我告訴你小朋友,別拉我師兄上賊船,否則,我饒不了你。”
“姐姐放心,我隻是向咱哥借股東風罷了,我的船上有咱倆就夠了,載不下別人。”
咱哥?白無絕從碗裏抬起眼,她不過出去接了何田田一趟,怎麽那麽短的工夫,兩個大男人就稱兄道弟了?
“謝家到頭了。”墨千痕嘴裏塞了吃食,吐字噥噥的。
但白無絕還是聽清了,心道墨千痕和左少邦,一個隱忍多年,蟄伏不動,一個沙場喋血,對敵無情,真要預謀收拾什麽人,估計不連根拔起是不會罷休的。
這樣也好,她也省些力氣了。
可這,不就是大寫的把師兄拉上賊船嗎?
“你小子……”
“姐姐,吃啊。”
白無絕無語,她在想什麽時候起,她的威脅,變得不痛不癢了?而這小子也敢不懼她臉色打斷她說話了?從他叫破她家族規?還是從十丈寒天陣幫他撿回一條小命?
她有些生氣,到底氣什麽,又說不太清楚。
估計也氣自己,師兄那麽大個人了,蕩北公,太傅,帝位,什麽大風大浪沒經過?什麽大奸大惡沒見過?做什麽,如何做,自有道理,她在這裏瞎操什麽心?
可偏偏師兄是因為她才答應墨千痕的話,她又有推卸不開的責任,真要不管不顧吧,那也太沒良心了。
雨幕連成一片,風一吹,倒進四麵透風的棚子裏來,冷的叫人瑟瑟發抖。
旁邊桌上的客人抱臂搓了搓肩膀,將脖子縮進衣領,罵道“還沒深冬呢,怎他娘的這麽冷?老子每年這個時節都來北骨皇都,本該下榻不羨仙,醉臥溫柔鄉才是,不曾想那些娘們全瘋了,此時關門歇業,冬季裏想喝西北風嗎?”
“哎哎哎,什麽不羨仙?我可聽說了,人家現在改叫天字號了,兩位紅領家沒事就帶人發放免費香帕,你看,我這就有個呢。”同桌另一人從印跡晶環裏取出一方精美羅帕。
前麵說話的人劈手奪了過去,帕子展開,除了本該有的裝飾刺繡,就是“天字號”和兩行繡字。
同桌那人指著上麵的繡字道“天字號一宿,勝苦練三秋。瞧瞧,好大的口氣!一群弱不禁風的人,也不知道要搞什麽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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