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章 深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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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是體驗瞬間暴富那種爽感的時候,白無絕勉力分出一縷神識,將這些裝有玉珠的箱子全部收進印跡晶環,別過的話沒顧上說,就走了。

    墨清淮不回三殿府,倒省了管大春一趟冤枉路。

    此人粗中有細,趕了車卻沒用上,便知事情突變定有蹊蹺,於是悄悄尾隨了白無絕和墨清淮兩人半程,待瞧清方向是謝家時,回身悄遁。

    墨清淮眸光往後飄了飄,知他動作,並未喝止。

    謝家大門半敞,院中無人。

    白無絕算是舊地重遊,何處有明衛,何處有暗樁,她基本了如指掌,可此刻,全都撤的一幹二淨不說,還給留了門,真是做得好一出明目張膽的請君入甕。

    墨清淮自覺地走在了她前頭。

    到了此地,白無絕才覺得自己小瞧了控靈咒,它對意海神識的牽控作用中,居然還帶著一絲微弱的震懾麻痹冰封崩解的傷害力,而這種傷害,向來都是她對別人使。

    沒錯,這是玄影的力量。

    也就是說控靈咒其實牽控的是原位水靈,令他對白無絕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反噬。

    白無絕終於明白它為什麽叫控靈咒,而不叫控魂咒、控心咒什麽的了。

    控製靈源,好特殊的咒術。

    它應該也能操控未被人體吸納煉化的普通水靈,某種意義上說,它能夠操控所有身懷水靈的人,隻不過,普通水靈到了人體之後,個把年數之後就被煉化幹淨了,是以操控他人無法成為現實。

    而原位水靈不同,這顆始祖級靈源雖被白無絕吸納了,卻沒有被煉化,以原位水靈的珍稀強悍,誰也不能輕易將之煉化。

    尤其白無絕吸納原位水靈的時候,尚僅兩歲,若非選擇生死本命的做法,她恐在靈源入體那一刻,就難馴強大力量,爆體而亡了。

    正因玄影與她本命相攜平等共存,所以他在白無絕體內,是完整的,是能被控靈咒捕捉操控到的。

    有了這個前提,所以謝遠才說幾十年試了無數人,終於有反應了。

    原位水靈帶來的反應,也定不同凡響。普通水靈主在聚養元氣、輔助修煉,而在麻痹神識震懾意海,乃至紫府崩解靈台不穩方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原位水靈則極為顯著。

    謝遠說的反應,大概也有此故。

    白無絕幾番身試,大體了解了這個咒術,心中越發謹慎,循著這股牽扯控力,徐步往內院行去。

    內院開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睜眼瞎似的放任白無絕和墨清淮暢行無阻。

    隱約,琴聲悠揚。

    順著這道琴聲再穿過一進院落,前麵燈火通明的屋子裏,八扇花格門整齊開放,先一眼,透過蒙蒙雨霧,就瞧見雙雙撫琴的曲山、曲水兩兄弟。

    他們別的本事沒有,奏琴一技上,難逢敵手。

    廳上兩桌對酌,左邊坐著一男一女,疊肩依偎,右邊僅有一男,身後站著個抱劍之人。

    本來,對酌的兩男一女各自盯著杯中黃湯,齊齊皺眉,看來沒能買到沁冰燒,令三位心中不快了,直到院中腳步聲至,他們才舒展開眉頭。

    在他們扭臉看向這邊時,白無絕和墨清淮也對廳內人物掃了一遍,疊肩而坐的是疾浪和謝遙,兩人臉色即便飲了不少酒,也未透出紅暈,反而顯出一種虛弱病態。

    這也難怪,疾浪虛弱期一過,就又使了天賦攻擊,還積極製了大量妖傀,虛也正常。謝遙呢,被廢了一身武功不過兩日,沒有臥床不起已算她底子尚佳。

    右邊之人乃是大殿墨連野,他一雙眼睛微微眯著,宛若鷹隼般布滿陰險狠毒,燭火在他臉上仿佛有些晃動,使得他的表情明明暗暗,耐人尋味。

    他身後抱劍的,則是將位武者樊捷。

    見著白無絕和墨清淮到來,曲山曲水琴聲斷了。

    “沒用的東西!換首輕快的陽春白雪來應應景,撫得好,賞,撫不好,死。”謝遙拄肘扶腮,怨毒眸子盯著白無絕道。

    這話顯然是命令曲山曲水的,兩人齊冒冷汗,不敢大意,凝神撫奏陽春白雪,調子霎時叮咚輕快起來。

    大殿墨連野一口幹了杯中酒,味道不怎樣,卻滿足地嘖嘖嘴,道“樊捷,你隻說在歸心館碰上了玄影和老三,才沒能買到沁冰燒,卻怎麽沒說老三和白無絕也在一起啊。”

    樊捷在他身後,低下了頭。

    “一石二鳥不好麽,大殿?”對麵疾浪也飲了酒,手臂一伸,摟住身旁的謝遙,“遙遙,你也嚐嚐,或許不如你們交口稱讚的沁冰燒,但本將軍覺得,還不錯。”

    謝遙身子虛軟,堪稱弱柳扶風,順勢往他懷裏一倒,執杯喝下了酒。

    如今的她,比凡位還平凡,陪疾浪喝酒也就單純的陪酒罷了,往常縱使與疾浪打情罵俏,若心裏不耐或不願,王位威勢還是鎮得住疾浪的,然而此刻,她隻覺自己毫無尊嚴。

    沒有上過雲端的人,未品過雲端的甜,便不會嫌棄地麵的苦,而從雲端跌落之人,嚐過了那種甜,就不甘墮於地麵,不願再吃卑微之苦。

    謝遙倒希望白無絕殺了她,而不是廢了她。

    “雖然沒有喝上沁冰燒,但我們的酒,醇馥幽鬱,配上今夜這出大戲,堪比玉露瓊漿,妙極了!”謝遙飲罷酒,本就慵懶的聲調顯得越發酥糯。

    “小姨說得好,將軍,來,再飲一杯。”墨連野道。

    “大殿,請,遙遙,你也一起。”疾浪舉杯。

    三人推杯換盞,白無絕和墨清淮帶著一身濕氣和寒氣來到了堂中,這才發現,其實上麵主位的位置,還有一桌一人。

    隻不過那桌上無酒、無菜、無羹,僅有一個羊脂白玉似的空盤子,人嘛,極有特點。

    少年也似,眉清目秀,雪白一片——真正的雪白!

    他發色雪白,眉色雪白,唇色雪白,膚色亦雪白,就連身上,也是雪白雪白的袍子,不摻任何雜色。

    他端坐在案幾後麵,就像一團雪,看起來極為幹淨純潔。

    墨清淮率先注意了那個白玉空盤,脫口叫道“玉碟?”

    “意外之喜啊,三殿也來啦。”白成一片幾欲模糊掉的少年開了口。

    他的聲音完全沒有力氣,就像瀕死之人的臨終遺言般,細弱虛浮,時斷時續。

    一聽這個聲音,白無絕知道,此人就是正主了!

    施咒之人——謝遠。

    白無絕一瞬不瞬呆滯地望著他,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

    “參見國師大人。”墨清淮眸光從玉碟轉到謝遠身上,按照該有的規矩施禮參拜。

    “三殿不該來的。”謝遠少年一般的童顏看起來比墨清淮還要白皙細嫩,但他的年齡卻是長輩,口氣除了虛弱,還有些老氣橫秋。

    “清淮知錯,不請自來,非君子所為,又恰好撞破國師大人在此,您擅離蘊靈殿,乃為大罪,清淮不敢置喙,卻更該知情識趣退避三舍。”墨清淮道。

    “然而你並未。”謝遠聲如蚊呐。

    “清淮從小懂得明哲保身,唯獨關於無絕,不能坐視不理。”墨清淮不疾不徐地道,“清淮有幸麵見國師大人,很想勸勸您,不要傷害無絕,否則……”

    “否則怎樣?”大殿墨連野重重一摔酒杯,“白無絕現在這樣,還能掀風起浪不成?你莫不是想搬出太傅來?放心好了,太傅自顧不暇,來不了了。”

    什麽意思?

    白無絕嘴唇微微一動,忍著沒動聲色。

    墨清淮代她問道“你對太傅做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