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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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兒酒喝多,睡得就舒坦,就是大清早被屎憋醒,文零心裏不舒坦。
    像這樣的妖怪,放在人堆裏誰認得出,人有三急,妖也有呀。更何況在人世間生活了多少年了,就按束河那會來講,若不是非得守著林花花,又得尋找寺清茶唯的下落,他會被逼的意識離體麽?
    說到底,記得什麽忘記什麽,他更想活得清閑些吧。
    “早上好羅哥!上茅房呢?”
    唐千峰從庭院裏頭屁顛屁顛跑過來,手裏抓著青粿耙耙吃得正歡,他三兩口把最後一點吃完。
    文零眯著眼睛蓬頭垢麵的,他扯著嘶啞的嗓子問道:“房間怎麽沒廁所?廁所在哪?”
    “房間廁所,哪能啊?這後院有一個,不過前幾天一班二愣子酒喝多了亂拉亂扔的現這會塞了!”
    文零聽完有點一臉懵逼,愣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嗨,不是!那我咋辦呐?我憋著?”文零手裏抓著紙巾。
    “心在哪兒,哪兒就是你的家!茅房遍地都是,你這又是何苦呢?”
    文零提著褲子,走了十五分鍾的路,這邊上連個擋著的地都沒有。夜晚看著叢林密集,誰知早晨出門卻遍地青草,一條小路逍遙蜿蜒,兩邊一片綠源。
    天很藍,美得不能自已。
    青草地上有本地農民在牧羊,一大群羊低頭吃草那壯觀的樣子。
    “羅哥,講真,把那套道法交給我成麽?”唐千峰手裏折了條草,咬在嘴裏,一路跟在文零屁股後頭。
    “教不了,與生俱來的!”文零走到草原邊上的灌木裏,尋了塊地,灌木長得不高,蹲下去剛好擋住個人,他也不管了。
    至於為什麽不在客棧邊呢?打死也不想被茶唯等人碰見。
    “還與生俱來,你別瞎扯幾把蛋吧!還以為老子傻傻的,就那姑娘,八條水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水靈嘛!”唐千峰也在他身邊找了塊地,挪了挪,脫下褲子。
    文零脫褲子的手停滯了,他昨兒觸碰唐千峰知道布衣一脈背後的事兒,並未料中這麽快寺清身份被揭破,回頭一想,寺清這麽聰明,興許是故意展示的。又故意問:“你知道水靈身份?”
    “別忘了爺爺我可是布衣傳承,堅守水靈一章。”唐千峰臉上得意洋洋。
    文零往邊上瞅了瞅,有點嫌棄問道:“我拉屎你跟著我蹲著幹嘛?”
    “一塊唄,也有人聊聊天什麽的!都是大老爺們怕個什麽勁?”唐千峰蹲下,話鋒一轉又說:“講真,我爹留下的家當還是有點的,卻給我留了間破客棧啥也沒給,全給我弟,幹!我是輕易打發的人麽?就按你昨兒個講得,我沒啥錢,我爹都給我弟,僅剩私房錢就藏在床底下!”
    他歎了口氣,又說:“哎!其實吧!兩兄弟分家了,也一樣要遵守老規矩去看守水靈什麽的,我就是不爽我爹太偏心,要不這樣,你幫我探探我弟那些錢藏哪!我告訴你水靈的事怎樣?”
    文零抓著手紙,點點頭,說:“成!”
    早晨的陽光甚是怡人,邊上的羊群乖巧的吃著草,在這種和諧的地方,溫潤的風,呼吸也變得無羈起來。
    有些人上廁所時間相對比較漫長。
    唐千峰也跟著蹲著,正想說些什麽,誰知前麵一頭羊走過來,他手欠,抓了個石頭往羊的腦袋上一丟。
    “你幹什麽?”文零正與屎作鬥爭,誰知旁邊的唐千峰沒事瞎找事。
    唐千峰聳聳肩,挪了挪屁股說道:“沒事,老子這體格還怕一頭羊麽?照樣撂趴下了!”
    這石頭過去,料想著這羊會嚇跑,誰知羊身牛脾氣,被扔了個腦袋之後,拉嵩著兩個彎彎的大羊角,腳下一磨蹭,往這邊狂跑了過來。
    羊直直往灌木從中頂了過來。唐千峰呀呀一聲驚呼,蹲著的雙手抓住兩個羊角,那頭公羊個頭大,勁也大,唐千峰抓著也倒退幾步,羊屁股狠狠的撞在文零身上,後蹄往文零的腦袋就一腳,踢得他整個人眩暈,褲子沒提就站起身來,抓住羊屁股就一頓胖揍。
    公羊像瘋了一般腦袋狂甩,唐千峰抓著兩羊角有點吃不消,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後一推。文零在後頭則是拳打腳踢一頓胖揍。
    羊也是精明的,看似打不過,也就老實了。唐千峰看著文零,兩人幹完架後相視一笑。
    “一大早的,做這種事不太好吧!”茶唯站在不遠處,聲音悠揚的說。
    寺清站在她邊上,趙從木手裏抓著手機快速的拍照。
    大清早的,這誤會可就大了,兩個大男人,一個抓著羊頭一個抓著羊尾,都沒穿褲子,就這麽瞎鬧騰。
    隻覺得心中一股悲痛,就像來個二十級台風把這一切都帶走吧。
    帶走吧,仇恨,帶走吧,可恥。
    寺清看了一眼,頭別開了,嘴角一抹笑。
    +++
    客棧庭院。
    圍桌吃早餐,青粿耙耙跟奶酒。青粿外麵酥脆,裏頭鬆軟,青粿味很好,聽唐千峰說,雨崩這地他們都叫魯崩,牧牛羊,種植青粿,生活很少與外頭掛鉤,這點倒跟林花花家鄉有些相似。
    近年青粿收成不太好,他們也會為了賺點錢去輪流去雨崩外放馬,供旅客騎行。
    布衣一脈的事,沒說。
    布衣一脈早一代在浙江,後期師祖厭倦了,門派權勢爭奪,為了名聲也違背了很多不該之事,隱私埋名倒是沒有,隻是放下權利,在這個四麵環山的盆地生活。
    待後期,基本沒有人聽聞過這個門派,也算是落敗吧。
    水靈的事情,布衣是不想參與的,奈何是歸屬七門派。五裘跟茅山當時就有本事收服水靈,卻偏要拉上其他五門一起,原因便是五裘與茅山當時爭得厲害,誰都怕以一己之力封了這有本事的妖怪之後,為己所用。
    這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對於唐千峰來講,不過是像聽書般,沒多大感覺。
    文零接觸唐千峰,知道的也就這麽多。
    布衣當家做主,是他弟,唐萬江。
    唐千峰媳婦,昨晚半夜的起來做飯,今早這麽多人也不知做了幾鍋耙耙,在廚房不停忙活。
    幾人圍桌吃得很開心,小滿足。
    唯獨文零苦著臉,想解釋今早的事兒,又怕把事情放大,不好說,幸虧林花花不在這,要不,真的學鴕鳥把頭埋了了事吧。
    文零手裏抓著青粿耙耙,有一點沒一點的捏了放進嘴裏,像小媳婦一點矯揉造作。
    誰不知道他一肚子心事?
    “喂雞嗎?”茶唯蹭過去,鼓掌腮幫子取笑說道。
    文零撇了他一眼,想罵人,又收了回去。眾人哈哈一笑,他湊過寺清耳朵,說:“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今兒個跟唐千峰去見見唐萬江,連唐千峰都不知道水靈封印在哪!”
    寺清點點頭,她看了一眼文零不明所以抿著嘴在笑。
    文零見寺清一笑,臉唰的一下紅了把青粿耙耙往桌子上一扔,“不吃了!都說了那是誤會,不要帶有色眼鏡看我!”
    茶唯跟趙從木帶頭笑得最大聲。
    唐千峰插嘴:“我跟羅先生不是故意的,是羊先開始動手打人的。”
    +++
    與世隔絕的雨崩,像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茶唯跟在趙從木身後,手裏抓著唐千峰亂描的地圖,也就隨處走走,假意看看能否探到林花花的下落。
    起先,都說由文零來找林花花,用他的能力在這公路不通,山路難走的雨崩尋找再合適不過了。唐千峰可不依,“說好了我給你帶路,你給我探萬江虛實的!”
    文零隻好作罷,和寺清跟在唐千峰身後,往下雨崩走去,又是一段路程。
    “天茫茫地蒼蒼...這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從哪找起?”趙從木抱著他的木頭,走起路來馱著背,重一腳輕一腳,倒不是精力有限,畢竟自小便接受不一般的訓練,隻是心乏,又埋怨道:“我來尋師兄出事因果,為何要找一個不相幹的人?我不找了!”
    茶唯聞言笑笑,就她胳膊位置高的小孩,剪著極短的碎發,讓茶唯忍不住手掌在他頭上揉了幾下,她說:“事得一步一步做,關得一坎一坎過!”
    “就沒指望過我們兩徒步,漫無目的能找到花花!”她手指交叉托在腦後,望著那湛藍的天空,慢悠悠說:“敵在暗,我們在明。七大門派沒一個好東西,花花這次念變跟他們脫離不了關係,隻要假裝很著急在尋找,總會有耳目去通風報信,到時來個引蛇出洞圍魏救趙便成!”
    趙從木斜眼看她,反駁說:“不要一杠子打死一船人,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這事就真的跟七大門派脫離不了幹係!”
    聽完茶唯的話,他心裏多少有些不愉快。若說非是七大門派的事,也不是,水妖不過是七大門派爭奪權勢的犧牲品。
    他緊抿著嘴,不願透漏。
    假借為師兄尋因果的理由,他利用茶唯等人,隻為做一件事罷了!
    “認識你好幾天,現今智者見智!你給我一印象挺蠢的,像水妖的狗腿!”
    茶唯大吃一驚,她手臂勾住趙從木的腦袋勒了勒,什麽叫做狗腿啊?不過趙從木一席話如當頭一棒砸下來,轉念一想,心中泛起疑問。她到底為了什麽?
    “我跟寺清認識挺微妙的,當時沒想著能走這麽遠...我被綁住了...脫離不開身。如今寺清得到水靈了,離了她,相安無事,雨崩一結束,我也得回廣州了!”她努了努鼻子,牽強一笑:“緣來緣去,一切隨緣!”
    這句話,好似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剛還想誇你有點偵探思維說出這番話,我想嗤之以鼻,沒說兩句,真沒主見性!”趙從木翻了個白眼,都懶得吐槽了。“時而聰明,時而愚蠢,你讓人看不懂!”
    “小小年紀話別說早...妖我看不懂,但人我還是明白的,從木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兩人停在街道中間,行人來來往往,從他們身邊穿過。
    跟著遊客走著走著都忘了方向,這條街道邊上都是客棧,也有些商業化了。卻不失它原本的美,雨崩,是神流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