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下第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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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無論是街頭的乞討者,還是高高在上的王者;無論是地痞流氓,還是江湖豪俠;無論是鼎鼎大名的賢達名士,還是籍籍無名的無知小輩;隻要是一個男人,隻要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他就十分在乎自己的麵子,就十分看重自己的尊嚴。
有的時候,男人愛自己的尊嚴,甚至超過愛自己的生命和妻子。
這就是男人。
可敬而又可笑的男人。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是一句俗語。
不同的男人,在自己的尊嚴受到極大侮辱的時候,表現是不相同的。
膽小鬼通常會選擇忍氣吞聲,沉默不言。
但隻要是稍微有一些膽識的男人,當他們的尊嚴受到極大侮辱的時候,他們就會把侮辱自己的人當做是敵人,而且還會與自己的敵人進行殊死搏鬥。
縱然是死,他們也要討回自己的尊嚴。
就算在很多的時侯,他們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敵人的對手,甚至還相差甚遠,但他們依舊會毫無忌憚、義無反顧的撲上前去,與自己的敵人拚一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不為別的,他們隻為掙回自己做男人的尊嚴。
因為在他們的心中,他們的尊嚴遠遠勝過自己的生命。
然而,這隻是大多數的男人做法。
雖然這種做法非常普遍,但卻不是絕對的。
在這個世上,不但有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存在,而且還存在很多讓人猜不透的男人。
而這些讓人猜不透的男人做的事情往往也讓人猜不透。
客棧老板無疑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他的身體魁梧,健壯如山。
他不但是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然而,當黒魔子侮辱他的時候,他既沒有選擇忍氣吞聲,也沒有選擇和黑魔子進行生死搏鬥,而是微笑道:“常言說得好,顧客就是上帝,既然大爺如此吩咐,在下也隻能自當盡力而為了。”
玉婉婷心裏一驚,怔怔地盯著客棧老板,就好像是見到了怪物一般。
黑魔子冷冷道:“開始吧。”
客棧老板慢慢趴在地上,像一條狗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呆呆注視著黒魔子,隻等著黒魔子的下一句吩咐。
玉婉婷臉色變了變,實在不忍再看下去,趕忙道:“好了,你還是趕快下去吧。”
黑魔子見客棧老板如此窩囊,如此聽話,一時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仰麵冷笑起來,一麵冷笑,一麵詢問道:“喂,你說你為什麽這麽聽話呢?難道你真的是一條狗嗎,啊?哈哈哈,哈哈哈。”
客棧老板微笑不語。
黒魔子隨手端著酒杯,喝了一杯酒,奚落道:“不不,不不不,大爺說錯了,你不是一條狗,你簡直是比狗聽話。”
客棧老板一動不動趴在地上,手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死死咬著牙,眼裏布滿了血絲,一種隻有在極度憤怒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血絲,但當他抬頭去看黑魔子的時候,眼裏又充滿了笑意,賠笑道:“大爺,我可以出去了嗎?”
黒魔子道:“隻要你爬,隨時可以離開。”
客棧老板是一個男人。
一個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男人。
但他的舉動卻連一個女人都不會做。
“他為何與別人不同呢?”
“難道他不愛自己的麵子嗎?”
“難道他不愛自己的尊嚴嗎?”
“在他的心裏,難道還有什麽東西能比他自己的尊嚴還要重要嗎?”
這四個問題,反複衝擊著玉婉婷的心房。
就好像是瘋狂犀利的海浪衝擊廣闊的大海一樣衝擊。
她想不通,也不敢相信。
因為她覺得這樣的動作絕不是一個男人能做的。
她當然也不會這樣做。
縱然是死,她也不會這樣做。
這個世界上,有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人。
而客棧老板就是這許許多多奇奇怪怪人中最最奇怪的一個。
客棧老板按照黑魔子說的意思,慢慢爬出了房間,像狗一樣慢慢爬。
(六)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個世上最大的恥辱莫過於奪妻之辱,而比奪妻之辱還要大的侮辱,無疑就是別人不把自己當人看。
爬是動物獨有的走路方式。
人之所以是人,動物之所以是動物,人之所以和動物不同,動物之所以比人低級,除了人會說話、動物不會之外,最直接的區別無疑就是人會立著走路,而動物卻隻能爬著走。
一般的男人,在自己受到如此嚴重的羞辱以後,必定是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但客棧老板卻不是個一般的男人。
因為他沒有像其他的男人一樣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他非但沒有感到一絲絲的受辱和一點點羞愧,臉上反而還帶著微笑,燦爛而光輝的微笑。
他無疑是一個怪人。
普天之下,受了奇恥大辱還能笑的如此開心的人,恐怕也隻有他一個人了。
客棧老板爬出房間,四處掃了幾眼,見沒人看見自己的時候,慢慢悠悠站起來,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關上房門,微笑道:“嘿嘿,真是奇怪了,天底下還真是怪事連篇啊,想不到在天下第一的客棧裏,本老板還經曆了這樣一件奇怪的事情,想不到這個狗奴才比自己的主子還要凶惡、還要刻薄幾分,真是好笑之極。”
想到這一層,客棧老板臉色微變,好像是想到什麽怪異的事情一樣,暗暗自語道:“這話又說回來了,從那個女子的穿裝打扮看來,她必定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但那個下人……”想到這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萬思不得其解,接著道:“既然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為什麽出門隻帶了一個奴才,而且還帶了這麽一個沒有馴服的奴才呢?真是……真是好笑啊!但……就算那個男人是一個奴才,但他也不至於穿的如此破爛呢?真是奇怪,難道是……”
客棧老板眼珠子靈機一動,腦子裏瞬時閃過一個不祥的預感,眼珠子詭異地眨著,得意道:“應該是這樣的。”
他臉上露出了笑容,得意欣慰的笑容。
他的心中無所畏懼。
因為縱然是真正遇上了匪徒,他都絕對相信自己有能力應付。
因為在這個小鎮上,他不但是一個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狡猾機靈的生意人,而且還是一個豢養著一群賣命打手的生意人。
他前麵的生意是開客棧接待客人,而後麵的生意無疑就是殺人賺錢。
他喜歡客人手中惹眼的銀兩。
隻要是能賺到讓人醉生夢死的銀兩,他心裏縱然有恐慌和畏懼,也早已被白花花的銀子給完全撫平了,取而代之的是自我的安慰和陶醉。
客棧老板麵色悠然,急忙向樓下走去,得意道:“我真是聰明至極,那個凶巴巴的男人一定不是什麽好人,而且他也一定不會是那位美貌小姐的奴才,如此看來,那位小姐不是來客棧吃飯的,而是被那個惡男人擄來的,一定是這樣的。”
客棧裏吵聲震天。
客棧老板嘻嘻笑道:“我就說嘛,這個世上哪有狗奴能比自己主子還凶的呢?哼哼哼,不管怎麽樣,不管他們是不是主仆關係,隻要他們給錢,一切都好辦極了。”臉色一沉,陰測測道:“如若不然,哼哼哼,我笑麵虎一定讓那個漢子死無葬身之地。”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客棧老板此時心中想的隻有白花花金燦燦養眼的銀子和銀票,萬萬想不到自己身旁隱藏著的致命危險,自娛自樂道:“真是天賜良機,等我笑麵虎把那個漢子擺平以後,順便賣一個送水人情,把美貌女子從他的手中給救過來,如此一來,我相信美貌女子一定會用大把大把的銀子和金子來回報我對她的救命之恩的,到那個時候,嘿嘿嘿,我笑麵虎可就發大了。”
笑聲得意洪亮。
笑麵虎大笑了幾聲臉色一沉,用力拍一拍雙手,朗朗道:“好,就這麽辦,好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銀子到手的時候真是擋也擋不住啊。”
他越想越高興,越想越陶醉,好像他的眼前已堆滿了白花花的銀子。
但這隻是他的夢想。
有的夢想能實現,但有的夢想卻永遠都是夢想。
笑麵虎急匆匆下了樓,和小三子簡單交代了幾句話,嘴裏哼著小曲,興致勃勃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