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刀的奴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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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仁君道:“一是因為你平日裏練功操之過急,不能腳踏實地的從頭練起,二是因為你懂的武功太多太雜了。”
諸葛飛星眉頭微皺,不解道:“因為我懂的武功太多太雜了?”
莫仁君道:“沒錯。”
諸葛飛星道:“難道一個人懂的武功多一些不好嗎?”
莫仁君道:“弊大於利。”
諸葛飛星搖了搖頭。
莫仁君解釋道:“常言說得好,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懂的武功繁多混雜,你的眼界是比別人要寬廣開闊一些,但你卻不能專心致誌去練習一種武功,如此一來,以至於你自己的優勢不但不能很好的發揮,反而還會變成劣勢。”
諸葛飛星暗自琢磨。
莫仁君道:“如此一旦動起手來,你的武功五花八門,乍看起來眼花繚亂,讓對手心生忌憚,但隻要對手細細一揣摩,就會發現你的武功是中看不中用,也許嚇唬嚇唬武功平平的江湖小輩還行,如若遇上真正的高手,你就會一敗塗地。”
諸葛飛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莫仁君道:“正所謂‘貪多嚼不爛’,我們的武功在於精,而不在於多。”
諸葛飛星道:“飛星謹記。”
莫仁君凝視著遠方,神色嚴肅,語重心長道:“練功就好比是建造房屋一樣,根基的好壞,堅固程度,往往直接關係到整幢房子的穩健程度和壽命長短,如若你的基本功練的不紮實,再怎麽銳利鋒芒的劍法到了你的手裏,都隻不過是華而不實,隻能供人們觀賞而已,但如若你的基本功打的紮實,盡管是普通的劍法,你也照樣能讓它發揮出驚天動地的力量。”
諸葛飛星拱手道:“師父的話,飛星一定銘記於心。”
莫仁君道:“一個人基本功的紮實與否,不但關係到他武功的精深,而且還關係到他進攻的力度。如若你的根基不夠紮實,當你在與勢均力敵的對手對峙的時候,你打人家一掌,人家沒事,但人家打你一拳,你就受不了了。”
諸葛飛星聽到這裏,羞愧地低下了頭。
莫仁君若有所思:“從古到今,不管是鋒利無力的人間利劍,還是笨鈍不堪的短刀破鉤,隻要是武器,就能殺人見血,就是一把奪命的凶器。”抬頭看了諸葛飛星一眼,接著說了下去:“隻是不同的兵器需要不同的技巧而已,刀法以力度稱雄,劍法拿輕巧取勝,刀法有刀法的優勢,劍法有劍法的弊端。”
諸葛飛星眉頭緊鎖,不解地撓了撓頭。
莫仁君溫聲道:“其實這並不是一種非常玄妙的說法,在這個世上,速度、方法、時間本來就能使一個物體的力量發上變化,而這正是武功的真正涵義。如果你能將一個物體的力量發揮到極限,那麽,就算你用一根枯草也能穿透堅甲,也能殺人的無形。”俯身從地上拿起一根樹枝,朗朗道:“世間本無利器,隻要你掌握了武學的真正要領,任何東西都能成為無堅不摧的利器。”
諸葛飛星撓了撓額頭,喃喃道:“師父,您這話……”
莫仁君道:“是不是有些不懂?”
諸葛飛星道:“是的。”
莫仁君傲然道:“這個好辦。”眼睛一聚,用力一揮,手中的樹枝利箭般向老槐樹刺去,深深插入樹幹,就好像是把鋒利的尖刀。
諸葛飛星心裏一驚,頓時目瞪口呆。
莫仁君瞧著樹幹上插著的樹枝,滿意地笑了笑:“這下你明白了嗎?”
諸葛飛星木訥道:“明……明白了。”
莫仁君輕輕拍了拍手,詢問道:“飛星,你知道這個世上什麽樣的刀法最霸道,什麽樣的劍法最厲害嗎?”
諸葛飛星搖頭。
莫仁君耐心給諸葛飛星解釋:“我們都知道,刀法易練卻不易精,而劍法易精卻不易練,江湖中練武的人常說,‘百年學劍,一年練刀’,由此可以看出,劍法要比刀法精妙深奧,也要比刀法難練,而且劍本身就是種高貴的象征。”
諸葛飛星聽到這裏,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手中的長劍。
莫仁君臉色微變,一字一字道:“然而,這個世上最厲害的刀法並不是用刀,而最厲害的劍法也不是用劍。”
諸葛飛星心裏一震,臉色突變,像是聽到了世上最驚世駭俗的故事一樣,怔怔地盯著莫仁君:“最厲害的刀法不是用刀?最厲害的劍法不是用劍?”
莫仁君道:“沒錯。”
諸葛飛星搖了搖頭。
莫仁君道:“也許你此時不明白,但隨著你的閱曆和功力的增加,你就會慢慢的悟到,其實刀法的最高境界是用劍,而劍法的最高境界卻是用刀。”
諸葛飛星道:“怎麽會這樣呢?”
莫仁君道:“不但如此,而且經過多年的深思研究,我還會發現江湖中那些高手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諸葛飛星急忙追問道:“什麽共同點?”
莫仁君解釋:“一個精通刀法的高手往往是一個精通劍法的高手,而一個精通劍法的高手也往往是一個精通刀法的高手。”
諸葛飛星更加吃驚了。
莫仁君道:“如果我們真想把劍法練到出神入化、無所不能的境界,就必須得先把刀法練到出神入化、無所不能的境界,因為我們隻有將刀法的凶猛霸道與劍法的輕巧靈活完美的結合起來,才能在對戰的時候出奇製勝,力克對手。”
“是這樣啊!”
諸葛飛星似懂非懂。
莫仁君道:“雖然我們都知道‘百年學劍,一年練刀’的道理,但我們真要想把刀法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也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淒然一笑,接著說了下去:“更何況刀法的最高境界是人們可望而不可求的‘人來役刀’和‘被刀所役’呢。
諸葛飛星完全不明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莫仁君:“師父,這是什麽意思啊?”
莫仁君正色道:“所謂的‘被刀所役’,就是刀就是人,人就是刀,人與刀二者能心性相通,能合二為一,說的在簡單通俗一點,就是刀能感受人內心的殺意,而人又能吸收到刀的戾氣,如此一來,人就會變成刀的奴隸,而刀卻控製了人的靈魂。”
諸葛飛星訥訥自語:“人變成了刀的奴隸,刀控製了人的靈魂?”
莫仁君道:“是的。”
諸葛飛星道:“如此這樣,那人不就變成了刀,變成了一個殺人工具了嗎?”
莫仁君點了點頭。
諸葛飛星接著說下去:“而且到了這個時候,我們刀法的境界倒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可我們同時也變成了把有意識的殺人利器。”
莫仁君凝視著天上的驕陽,意味深長地感慨道:“你說的不錯,這也許就是物極必反的道理吧?在這個世上,每件事情都不會獨立存在的,都是有利有弊的。”
諸葛飛星點頭同意,想了一想,若有所思地詢問:“師父,那‘人來役刀’又是什麽意思呢?”
莫仁君解釋:“所謂的‘人來役刀’,就是刀就是我,而我仍然還是我。”從諸葛飛星手中接過劍,比劃了幾下,一字一字道:“這個時候,刀會是我們手臂的延伸,是我們心中的思想表現在外麵的一個實現物體,因此,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我們心中想要破壞什麽東西,要破壞到什麽程度,我們手中的刀都可以為我們做到。”
諸葛飛星心領神會,不由感慨:“雖然這‘人來役刀’和‘被刀所役’同屬刀法的兩種至高無上的境界,但‘人來役刀’畢竟人還是人,人還是刀的主人,而不像‘被刀所役’一樣,人變成刀,變成了刀的奴隸,相比之下,我覺得這‘人來役刀’還算正常,也能被世人所接受,至少我自己能接受。”
莫仁君把劍還給諸葛飛星,溫聲說下去:“其實不管哪種境界,我們人與武器之間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隻是武器是凶器,就算我們內心縱然沒戾氣,但有的時候,我們多多少少會受到武器自身攜帶的殺氣的感染。”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雖然武器的本身是死的,是沒有生命的,但它卻能給握住它的我們一種無形的影響,這種影響往往可以轉變為一種具體的感受,這種感受就像是根燒紅的鐵絲,我們靠近它的時候會感覺到熱,但當我們用手握住它的時候,卻會被燙的皮焦肉枯。”
諸葛飛星雖然聽的是稀裏糊塗的,但大概意思卻明白了:“我聽太師父說過,這世間的事物,本來就存在兩麵,既有好的一麵,又有壞的一麵,像我們人既有溫和善良的一麵,又有陰險邪惡的一麵,不過,我想隻要我們能合理的去處理,把握住一個度,我想壞的東西也會變成好的東西。”
莫仁君道:“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