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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市軍區醫院
    潔白的院長辦公室裏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兒，柳青青顫抖的接過院長遞來的病情報告單，待看到上麵的字樣眼前驀地黑了一瞬。
    霾性胃癌晚期？
    胃癌？晚期！
    院長微微歎出一口氣：“青青，你要有心理準備，老參謀長患的是霾性胃癌。而且已經到了晚期。”
    癌症在醫學上就是和死亡掛鉤的詞語，這都不用說了，他相信柳青青懂得他的意思。
    “院，院長——”她蒼白著臉色，仿佛找不到了自己的舌頭，話音帶著微微的顫瑟。
    “不，我不相信，爺爺身體一向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得了癌症？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
    天，仿佛一下子塌了，柳青青盯著報告單，落魄的搖頭，心存那一點點的希冀，抓住院長的胳膊：“一定是你們診斷錯了對不對？或者，或者是拿錯了報告單對不對啊院長，我爺爺隻是普通的胃病怎麽會是癌症呢，這不可能的，不……”
    “青青！”
    看柳青青幾乎失控了，院長大聲喝止了她，神情十分悲痛。這樣的事實他也不願意看到。
    在軍區，大部分老同誌都是從小看著青青長大的，心疼她早早的失去了雙親，隻剩下爺爺唯一的親人，相依為命。
    現在老參謀長也得了不治之症，這孩子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柳青青呆愣住，如同沒了靈魂一般。下唇被咬出深深的齒痕，閉上眼兩行清淚滑了下來。
    半天，才緩緩開口：“那我爺爺還能治好嗎？”
    明明知道是廢話，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這種癌症得病的幾率很小，遺傳居多。而且它的潛伏期也不穩定，隻要發現了基本上就是晚期了，目前，全世界這樣的病曆不超過十份，到現在還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案。
    臨床試驗證明，盲目的治療不僅不會另病情有所改善，反而是摧殘病人的身體。
    所以——”
    院長又頓了頓，似乎是考慮柳青青的心裏承受能力，然後繼續說道：“我本人是建議，不如讓老參謀長安然的度過剩餘的生命。”
    柳青青踉蹌一步，心一下下沉入穀底，她滿眼的難以置信和絕望，紙張也在指尖的碾壓下泛出微微褶皺。
    “那，那我爺爺還有多少時間？”隻這一句話仿佛用盡了一身的力氣，卻還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隻剩下不到三個月的生命了！”
    三個月？
    淚水不受控製的從眼裏滾落下來，一切就好像晴天霹靂砸在柳青青的頭上，將她來回撕扯，疼痛難當。
    爹地媽咪五年前就在一次飛機失事中罹了難，現在她就剩爺爺這麽一個親人了，如果爺爺再離去，自己該怎麽辦？
    “青青，你一向是個堅強又孝順的孩子，就好好陪著老參謀長走完最後的路吧——”
    這是院長最後的話，一直在耳邊回旋……
    柳青青不知道是怎麽走出的院長辦公室的，她躲在洗手間哭了很久，和爺爺愉快的回憶像放電影一般在腦海裏一幕幕上映，最後被院長的話擊打的粉碎。
    終於想起爺爺還在病房等著，她快速抽出紙巾擦幹臉上的淚痕，又用清水洗了一把，抬頭間化妝鏡裏是一張精致的臉，柳眉杏目，流波婉轉，隻是這時候渡上淡淡的慘白。
    還好平時都不化妝，所以不存在花妝的問題。
    掩飾好情緒，柳青青平平靜靜的朝001病房走去。
    001病房是軍區醫院最高檔次的套房，臥室客廳廚房一應俱全。但病房畢竟是病房，無論如何格局擺設，還是不經意聞到藥水的味道還有病魔的氣息。
    病房裏一個七旬老人負手立在窗前，縱然滿頭銀發也並未讓他顯得多麽衰老，剛毅的麵容仿佛與生俱來一般威嚴。
    除了那不時皺起的眉峰還有臉上隱隱的抽動，絲毫看不出有生病的跡象。
    “爺爺，院長說了您隻是患了普通的胃病，需要好好休養。”
    柳青青進門若無其事的將報告單藏在自己大包的夾層裏，又輕聲埋怨：“都怪您老是不好好吃飯，現在生病了吧，幸虧你有我這個寶貝孫女，要不然看誰照顧您”
    雖然盡量抑製了情緒，可語氣裏還是聽出有那麽一絲絲哽咽。
    柳爺爺轉身看著最疼愛的孫女，瞧她的眼圈是紅的，一定是哭過。心裏就有了一種預感，卻也和藹的笑了：“爺爺早說過沒事了，都是你非要大驚小怪的，現在也檢查完了，咱們回家。”
    “不行，”柳青青按著爺爺坐在沙發上，“王院長說了您還需要再留院觀察兩天，這兩天就住這兒了，有護士小姐照看您我也放心，回頭我到局裏請個假，然後陪爺爺去旅遊好不好？”
    “為什麽突然要去旅遊？”柳爺爺疑惑的問。
    “不是您以前老念叨孫女是個不孝子，都不陪他這個老人家去遊山玩水，現在孫女要發揮孝子精神。”
    柳青青轉過身去倒水，強自壓下眼裏滾動的暗流，明明都已經流出去很多了，怎麽還會控製不住。
    看她一口氣喝了一大杯的清水，柳爺爺眸色暗淡了許多，也不戳破。
    “青青啊，爺爺現在不想去旅遊了。”
    “不想去旅遊？”
    爺爺不是常常念叨著讓自己陪他去旅遊嗎？
    柳青青將水杯放在桌上，試了試幾個微笑的表情，回到爺爺身邊坐下：“那爺爺現在最想要幹什麽嘞？”
    柳爺爺拉過孫女的手，包裹在自己滿是褶皺的大掌裏，思緒飄渺，像是在憧憬著什麽。
    “爺爺老了，旅遊怕是走不動了，爺爺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青青穿上美麗的婚紗，開開心心的嫁給景奕。”
    平和的目光落在柳青青臉上，顯得異常慈愛，柳爺爺仔細看著寶貝孫女語帶嗔怨：“看看你都已經二十四歲了，還整天和警察局裏那幫小子去抓匪，都不像個姑娘，再拖下去景奕可要娶妻生子了。”
    說到孟景奕，柳青青腦海裏浮現出一張對自己百般厭棄的臭臉，明明俊美的人神共憤，偏偏一見到自己就恨不得踩進地底。
    嘴一撅：“爺爺，我不想嫁給孟景奕，他也不會想娶我的，而且我也不想結婚，我以後就陪著爺爺過活。”
    “爺爺又不能陪你一輩子，不是景奕，你嫁給別人爺爺可不放心。”
    “可是，我們兩個是活冤家，一見麵就掐架，怎麽過一輩子？再說了，男人多的是，您幹嘛非要抓著孟景奕不放。”
    讓自己嫁給孟景奕這事兒爺爺可不是說過一回了，真不明白那小子有什麽好的。
    重要的是自己每次見到他都手癢，這真要是結婚，他們兩個還不得打翻天呀。
    柳爺爺語重心長：“景奕小子是爺爺看著長大的，人品信得過，看他年紀輕輕就當上了a市軍區的軍長，很有你孟爺爺當年的風範。你嫁給他以後，孟爺爺絕不會讓景奕欺負你的，這樣就算有一天……”
    “爺爺——”
    柳爺爺還沒有說出後麵的話，可是柳青青聽懂了。
    “我不許您胡說。”
    “好，好，爺爺不說了，不說了。”
    柳青青把頭靠在爺爺肩上，心裏疼的厲害。
    爺爺的病他自己應該是猜到了什麽，所以現在是在為她的後半生做打算呢，原來在爺爺心裏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自己。
    可是孟景奕啊，那個男人會娶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