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被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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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宮燈漸暗,夜色越濃,樹影斑駁落下幾分月色,簡錦已知身後有人跟著,卻佯裝不知,繼續裝作腹痛急匆匆趕往茅廁,一進去又把門緊緊關上,半天都沒有動靜。
丫鬟等了許久也沒見她出來,不由心生懷疑,於是悄然靠近,臉貼在門邊仔細探聽,哪知道門突然一開,她猝不及防,身子一下子跌了進去。
突然橫伸過來一隻胳膊,穩穩地撫著她的腰肢,“襲香姐姐趴在門上做什麽?”
丫鬟看著近在咫尺的簡錦,一下子瞪大眼睛,滿是驚訝慌張,隨即怒道:“你這狗奴才還不快放手,想吃我豆腐不成?”
簡錦依她所言鬆了手,襲香一時半會間沒站穩,腳底一滑就跌進了糞池,頓時濺開一片片明黃的液漬,頭發絲上也沾滿了斑斑點點的黃漬。
想從糞池中起身,卻因為腳底打滑,三番五次都沒有成功,不由又怒又羞,臉上也青一陣白一陣,看到簡錦站在一旁看熱鬧,更是氣壞了,當場叱道:“你這個狗奴才竟敢把我拽進糞池裏,好,好得很,我家小姐定不會輕饒了你!”
聽到她這麽快就把她家小姐供出來了,簡錦輕輕挑了下眉頭,“襲香姐姐先別氣,這會該想想怎麽出來才是。”
襲香想想也是,柳眉高挑,氣焰囂張,“那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過來扶我!”
“這就來。”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走了幾步便捏著鼻尖又退了回去,襲香一瞧慌了神,趕緊問道:“你退回去做什麽?”
簡錦妙目輕轉,眸底流光一現,“姐姐先別急,光是我一個人拉不出你,我得去找個幫手來。”
襲香卻罵道:“蠢材,你是讓別人也看我笑話?”
知道她會這麽說,簡錦說道:“如果不找人來搭把手,隻能到外麵去尋一些粗樹枝,這樣姐姐就可以搭著樹枝上來。”
然而她到了茅廁外並不找樹枝,而是搬來了一塊石頭,悄悄地堵在了門口,又往手指上抹了些地上的泥灰,在石頭上寫了勿擾二字。
事情做完,她又打量了幾眼,方才滿意離去,而身後那間茅廁裏還響著女人不耐煩的催促聲,隨著她漸漸走遠,聲音也越來越淺。
走到中途夜風刮過幽林,亂葉間的烏鴉一陣陣驚叫,不時又夾雜著一道低弱的哭泣聲。
簡錦聽著,腳步一頓。
豎耳探聽這詭異的低泣聲,然而滿耳都是幽幽風聲,以及那烏鴉的嘶啞蒼叫。
正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風聲四起之下,綠葉驚動得厲害,拂得一絲光亮從眼前一閃而過。
這絲光亮正在前麵。
拂開亂生的丫杈,兩抹人影便落在了眼前。
簡錦立即擋在樹後麵,又悄悄探看,恰好看見楚辜正對著她,手裏提了等,光亮卻十分昏淡,神情被夜色侵染得愈發模糊,隻能聽到他淡漠的語氣,“請王小姐自重。”
女子卻不甘心他的冷淡態度,緊緊揪著他的衣角衣袍,仰起小臉流著淚問:“王爺既然沒有心上人,有沒有婚配,為什麽不能給雨霖一個機會?”
然而楚辜似乎不喜歡被人觸碰,冷冷拂開她的手,“這是本王自己的事情。”
言外之意,與她無關。
女子傷心至極,掉出來的淚也越來越多,一時整張小臉上全是縱橫的淚漬,她又獨自立在肅肅風中,愈發楚楚可憐。
她幾次想說話,卻被哭聲打斷,好一會才含淚苦笑道:“難道殿下就這麽嫌棄雨霖?”
楚辜聞言未答一字,然而眉眼過於冷俊淡漠,又立在落葉翻飛的背景裏,明顯拒人於千裏之外。
“殿下……”女子咬唇喚著。
楚辜依舊不為所動,“若沒有別的事,本王先走了。”
女子怔怔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似乎渾身力氣都沒抽走了般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慢慢捂住臉哭出了聲。
藏在樹後的簡錦看到這一幕,也悄悄離開。
簡錦心裏正想著事,一時疏忽大意,等到回過神時人已經立在她麵前。
眉若刀裁,眸似幽珠,正冷冷盯著她看。
簡錦一時沒回過神,怔怔地迎上他的目光,腦海裏卻忽然劃過那一幕,那日濃濃的夜色下,風卷起車簾,他坐在馬車裏與她對視,隻不過短暫的一眼,卻叫她遍體生涼,好似被惡魔盯上。
她趕緊垂下眼簾,行了個禮道:“奴才拜見燕王。”
楚辜冷眸瞧她低下去的背影,肩胛瘦削,腰肢如柳,烏黑發絲有幾縷垂在耳邊,借著他手裏昏淡的燈光,襯得臉頰肌膚瑩白簡錦。
這樣一看,估計會以為是個俊麵少年,然而剛才那短暫的對視,他便將她瞧得清清楚楚。
一張小臉上布滿了雀斑,下巴還生了一顆豆大的痣,將白淨的臉麵毀了七八分,令人一看便生出醜陋難堪的感覺。
但不知為何,他覺得眼前這人眼熟得很,可細細想起來,他卻是從來沒有見過,於是吩咐道:“你抬起頭。”
簡錦遲緩地抬起頭。
楚辜看著她,盈盈若水的一雙眸子,亮透而靈動。
他這心裏忽然落進了什麽東西,抓不住,也看不見,就這麽暗暗撓著他的心,非要讓他難耐才行。
可以確定一點,他認識這雙眼睛。
不認得這張臉,但偏偏認識這雙眼睛。
楚辜緩緩收起目光,負手立在她麵前,問道:“你以前見過本王?”
簡錦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若說見過,他定會問在哪裏見過,她要是老實交代,按照他的性格,定會知道她的身份。
知道她是簡錦後,說不定直接拽她去蕭玥那裏。這樣一來,她不又要掉進狼窩裏去了。
簡錦好不容易擺脫掉蕭玥,決不可能再回去,想了想便搖頭道:“回燕王,奴才沒有見過。”
楚辜顯然不信她這個說辭,將她凝著道:“再好好想。”
簡錦故作為難道:“奴才實在不記得了。”
然而盯著她的臉,楚辜心裏愈發覺得古怪,於是上前逼近一步。
饒是剛才麵對著愛慕自己的女子,也沒有見他如此主動,簡錦不禁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
楚辜走到她跟前,自上而下凝著她,一雙眸子猶如鷹犬般幽沉,壓在人心頭十分緊迫,“為何本王覺得你似曾相識。”
他的聲音沉緩卻冷,猶如一柄冰在雪中的劍,一拔出來便縈繞著冷冽的寒氣。
簡錦勉強笑了幾聲,想破開兩人之間的尷尬,“興許時燕王看錯了。”
楚辜看著她頭頂,不由皺起眉頭,雖然困惑,但他也知道在這樣問下去也是無濟於事,便緩聲道:“你跟在本王身後是有什麽目的?”
簡錦剛才心裏想著事,稀裏糊塗地走著,哪知道竟然跟他同路,以前巴不得多麽親近他,現在卻是避之不及。
她再親近他,也不過是把冰捂得融化了,也惹來自己一身濕。
“燕王為何如此篤定奴才一定跟著您?”
楚辜蹙起眉心,顯然不信她的話,“難道不是?”
簡錦輕輕一笑道:“難道就是了?燕王就憑奴才跟在您後頭,就曲解奴才有什麽目的?林子這麽大,燕王可以走這條路,難道奴才就走不成?”
她問得倒是挺在理,可在楚辜這裏,凡事未必要靠條理,最關鍵的而是他的直覺。
而現在直覺告訴他,這奴才明明就有目的。
可是這張嘴偏偏咬得緊,到現在也沒有吐出半點有用的東西,楚辜不由冷眯了雙狹長的鳳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狠狠逼近,這會連語氣都冷得刺骨,“你說不說?”
簡錦倒是想說,可事實上她確實沒有目的,這讓她說什麽?
手腕被他抓得疼痛難忍,簡錦想甩手偏偏他力氣比她大,隻好問道:“燕王怎麽就不信奴才的話?”
楚辜一雙鷹犬般幽黑的眸子緊盯著她,“本王憑什麽信你?”
“為何不信?奴才是洪水猛獸,還是蛇蠍之人,要讓燕王如此忌憚警惕?”簡錦看著他,眸間映著天上的月亮,他手裏的宮燈火色,幽幽燃燃的一撮,仿佛下一瞬炸開騰騰的火焰,她緩聲問道。
“還是說一個小小的奴才,就能輕易動了燕王的戒心?”
一個小奴才敢逼問堂堂一介王爺,按理說是要被治罪。
可現在也沒有旁人在場,楚辜隻攥著她的手腕,指腹與腕間肌膚相觸,她被攥得生疼,而兩人對視時,她目光坦坦蕩蕩,無畏無懼,好像隻是在陳述事實。
楚辜盯她許久忽然放了手,他移開視線,像看向麵前錯雜有致的幽林,又似乎正看著翻飛的落葉,雖然視線無一定處,可眼神卻是冷的,“以後要記得,別跟本王同走一條路。”
簡錦揉著仍散著疼的手腕,慢吞吞道:“多謝燕王。”
“知道就好。”
楚辜冷冷丟下一句,拂袖離開。
趁他轉身之際,簡錦趕緊做了個鬼臉。
可他背後好像長著以雙眼睛,腳步一頓,回身看她。
眸光融在夜色裏,幽幽沉沉,連吐出來的話也是暗含威脅,“你先幹什麽?”
簡錦卻彎起嘴角,笑得十分誠懇,“燕王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