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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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茹冷著臉兒回到營帳中,早有丫鬟等候,捧上來一盞茶,卻被她一手打翻。
茶瓷碎裂,響聲十分刺耳。
丫鬟新來的,還嫩著,這會怯怯站在一旁。
蕭茹瞧見她這般怯懦,心中更氣,杏眸斜睨冷冷道:“賤蹄子,還等著本小姐親自收拾?”
丫鬟聽了立馬上前收拾。
蕭茹胸口起伏不定,吩咐道:“叫襲香這丫頭過來。”
“是。”
立馬有人下去稟報。
蕭茹等候時瞧丫鬟低下去的後背,瘦弱如豆芽,像極了那個醜陋的奴才,這念頭一生出來便激得她心中一怒,氣兒愈發盛了,此時又在自己的營帳中,不受規矩束縛,當即抬腳踹開她。
“賤蹄子!”她冷冷罵道。
丫鬟摔倒在滿是碎片的地上,手心一陣陣刺痛。
她不敢查看,忍著濕潤的眼眶重複跪在她麵前,戰戰兢兢磕頭。
蕭茹從鼻子裏發出聲冷哼。
她沒吱聲,丫鬟哪敢停下來,繼續磕頭謝罪。
好一會兒簾子被揭開,有個臉色奇差的年長丫鬟走了進來。
也是眼力見不夠,沒察覺到營中滯冷的氣氛,一見到蕭茹坐在桌邊,便慘著臉兒扮可憐,一下子撲到她跟前哭了起來。
“小姐您可算來了,婢子就巴望著您討來一個說法……”
蕭茹煩透了,立即罵道:“就知道哭,還嫌我不夠煩?要不是你,我堂堂一個蕭家大小姐,怎麽會被燕王那廝堵回來?”
襲香一愣,哭聲哽咽全都堵在嗓子眼裏,出不來進不去,隻能怔怔地望著她,眼裏透著迷茫惶然。
這,這怎麽回事?怎麽跟燕王扯上關係了?
蕭茹冷瞧她臉上迷茫,不由心生厭惡。
她自詡聰穎過人,怎麽身邊跟了這麽一個沒眼力見的丫鬟,目光短淺不算,腦子還特別笨。
真是要被她蠢死了。
蕭茹越想越氣,一下子起身把桌上的東西掃光:“蠢材!一群沒腦子的蠢材!”
一時間劈裏啪啦,好不熱鬧。
眾奴斂聲屏氣,隻當自己是隱形人都不敢出頭。
襲香心裏也慌,但仗著自己在蕭茹能說上幾句,以為在一眾奴仆中是個老人了,得彰顯自己的地位才是。
存著這份心思,襲香一改之前哭喪似的臉色,連忙走到她身邊又哄道:“小姐莫氣,凡事總有餘地在。”
她見蕭茹杏眸冷睨,聽了起來,心上頓時一喜,接著又道:“那狗奴才能有燕王撐著,說明手段不簡單,腦子裏彎彎繞繞也肯定多,像小姐這般冰雪通透之人,怎麽能與這樣的惡終見識。”
蕭茹聽著在桌邊重新坐下,但仍沒緩過勁,凶巴巴地問道:“按你的說法,我以後見著他得讓道了?”
“小姐您可是金枝玉葉,地位可跟宮裏頭的公主皇子差不多。那個狗奴才哪裏來的福分能讓小姐讓道。”襲香在她耳邊說著,眼神輕飄起來,說的好像是自己一樣。
先哄完了蕭茹,又道:“要婢子說,他有燕王罩著,但咱也有張良計讓他吃點苦頭。”
說到這裏,蕭茹心思一動,但似乎忽然之間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眉頭一蹙揮手讓眾人退下。
一時間營帳中剩下主仆二人。
蕭茹這才說出心中的疑惑,“可我覺得他不像是普通的奴才,瞧著總有些熟悉。”
她第一次見到那狗奴才便覺得莫名熟悉,可思來想去,她仍是摸不透,隻好在昨天宴上讓襲香悄悄跟著,想探一探虛實。
但萬萬沒想到這狗奴才實在是賤,實在是惡,居然把她的貼身婢子推到了糞坑裏。
要不是她不放心又派人去找,說不定第二天這件事都鬧了出去,人人都知道她蕭茹身邊跟了個滿身糞臭的丫鬟。
這麵她實在丟不起。
想到這,蕭茹眼眸裏升起一抹恨意。
不管認不認識,這個狗奴才,她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察覺到自家小姐情緒的變化,襲香立馬貼上去嘴巴,在她耳邊絮絮叨叨低聲說了起來。
蕭茹越聽越痛快,心中似被一團火填充,膨脹到極致快要爆炸,雙眸中更是射出快意,幾乎要摩拳擦掌。
……
燕王營帳前眾人散開,簡錦輕鬆地伸了個懶腰。耳邊響起道冷低的嗓音:“現在跟我進去見王爺。”
簡錦動作一頓,隨即緩緩收了手:“為什麽要見他?”
因為站著的姿勢,顧長壽從高處俯視著她醜陋的麵容,但冷眸中並無嫌棄的意味,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你將王爺當做擋箭牌,王爺可以不管,但其他的事情,你必須給一個交代。”
聽聞這話,簡錦心生好奇。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隱瞞。昨夜站在燕王賬外是無意,被燕王發現更是無意,但轉念一想,燕王既然步步緊逼,她趁勢落入他牢籠,正好擋掉蕭茹氣勢洶洶的賬。
但是她沒想到會被顧長壽看破。
這做奴才的看透了,當主子的自然早已知道了。
這並不意外,按照楚辜的性子,看到今天蕭茹前來算賬這一幕,稍動腦子便會猜到。
簡錦斂起心思,彎唇一笑,看向顧長壽:“你是怎麽知道的?”
顧長壽卻不再多言,微微俯身揭開她身上束著的粗繩,語氣冷淡道:“別讓王爺等久了。”
簡錦隨他入帳。
帳簾周圍這塊地兒照著柔和的日光,外麵的動靜傳了進來,聽到兩道步調不一致的腳步聲,坐在黑漆案前辦公的楚辜眼皮子抬都未抬。
因為無事外出,隻是在帳內閑坐,他今天穿了身寬鬆的天藍色綾緞袍子,因著緊繃繃的五官眉眼,反而襯得這十分清絕的容貌隻有三四分,剩下的六七分全被嚴肅的氣質包裹。
簡錦定了定心神,頓首道:“王爺。”
楚辜手中動作一頓,緩緩吩咐道:“長壽你退下。”
“是。”
顧長壽應了聲退了出去,帳內沒有一點動靜,但外邊林子風吹的響聲、烈馬飛馳的嘯聲、宮人在午間犯困的懶語混雜在一塊兒,一股腦地湧進這塊地方。
他於這不算靜謐的氛圍中擱了筆,宣紙上的墨漬半幹未幹,幾乎蹭著他的天藍色錦袖,但他素來小心,於細節小事上也是如此,容不得出一點差錯,便往上撩開一截袖管,小塊的肌膚隨之露出。
這動作謹慎,卻被他做得十分輕緩,像極了雅座上文人品茶的悠閑姿態,然而他到底不是這些閑著無事的文人墨客,眉眼不曾有過儒雅溫和,隻有無盡的冷肅。
他瞧著簡錦問,“想好了?”
簡錦道:“王爺問什麽,奴才就答什麽。”
楚辜也不跟她客氣,開門見山問道:“為何屢次跟蹤,甚至偷窺本王?”
簡錦發誓從來沒有跟蹤過他,說偷窺更沒有,但他逼得緊,她必須找個理由,眼下便想到了一個理由說:“奴才一直想找個機會告訴您一件事。”
聽了這話,楚辜仿佛來了些興趣,好整以暇道:“什麽事情,說來看看。”
簡錦似乎心中仍有猶豫,躊躇半晌道:“這事說來複雜,早在奴才小的時候家境貧寒,父親早逝,隻剩下母親和幾個弟弟妹妹,有一年冬天母親病危,弟妹又還小,無奈之下奴才隻好到街頭乞討……”
她要是按照這個速度,一天都說不完,楚辜便緩緩出聲,打斷道:“長話短說。”
簡錦將嘴唇輕輕抿著。
“就是那年,奴才在街頭遇到了王爺,您給了奴才一錠銀子,”說到這,聲音裏充滿了感激之情,“這錠銀子足足可以養活奴才和一家老小三個月時間。這麽多年來奴才一直惦記著您這份恩情。”
顯然,楚辜並不因為這話而對她產生任何情緒,包括同情和憐憫,甚至語氣裏帶了點責問,“你就是你跟蹤的理由?”
簡錦早已料到他有如此冷淡的反應,麵上卻裝作惶恐之狀,連忙道:“奴才報恩心切,苦於沒有法子心中實在焦急,讓王爺誤會了。”
話罷許久,前方仍沒有動靜。
一切都靜悄悄的。
他似乎在打量,思量,又似乎在判定她話中真假。
簡錦耐心等待。
半晌,才聽他緩聲道:“怎麽本王不記得這事了?”
簡錦聲音略含苦澀:“王爺您身份尊貴,記不住奴才這種貧寒的小人物也是正常。”
楚辜蹙眉想了想:“本王仍是不信。”
忽然一念閃過,他這才想了起來,昨夜在宴上他瞧見她站在楚妙元身後。
瘦瘦弱弱的一個人,就站在一塊陰影地兒,頭頂上方懸著的宮燈搖搖欲墜,仿佛一墜下來就能砸碎她的腦袋。
麵容隱在宮燈燭火之間,醜陋難掩,但一雙眸子生得好看,一顰一笑間泛著盈盈清輝,讓人忽視不得。
不過這雙眸子在他看來,充滿了狡黠,也充滿了秘密。
楚辜問道:“你是九公主的人?”
簡錦也不隱瞞,交代道:“奴才不是九公主宮裏的,是在蕭二公子跟前伺候的奴才,前幾天公主到蕭二公子帳中一坐,見到奴才就討過來幾天。”
然而這番話聽到他耳中,心中驟起一抹寒意,抬眸瞧她,鳳眸狹長,上挑的眼尾卻帶不出分毫風流綿情,隻有一抹冷幽的碎光,“你在蕭玥跟前伺候?”
他眸中帶著試探、懷疑,甚至有隱隱幾分陰戾。
他這種情緒來得莫名,簡錦心裏微微一突,難道他發現了她的身份?
簡錦雖然想讓楚辜知道自己的身份,但知道後呢,他到底會怎麽做?袖手旁觀還是公事公辦,上報到皇帝跟前?
如果是前者,還不如不告訴;如果是後者,到時候真鬧到皇帝跟前,不僅是蕭府,就連甄侯府也顏麵不保,讓外人笑話堂堂一個甄侯府少爺去當了蕭家的奴才。
她雖然不是真正的簡二少爺,但簡照笙待她真心好,她不忍心看他為自己的事神傷。
無論從哪裏一方麵,告訴楚辜真相都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可是話說回來,他真有心思想追查她的身份,當初在街頭相遇時他心中已有察覺,但仍然作壁上觀。
當初既然選擇漠然離去,現在也不該多出這份閑心思來管。
難道是因為她是蕭玥的奴才,所以起了警惕疑心?
他跟蕭玥有過節?
一想到這個念頭,簡錦立馬否決。
小白文裏蕭玥也是個跑龍套的,與楚辜,還是和女主角簡流珠根本搭不上邊。
既然無從過節,那麽他的情緒反常,究竟為了什麽?
簡錦百思不得其解,楚辜的目光已落在她烏發之間,朱唇輕啟:“既然你在他身邊伺候,想必也見過簡二少爺。”
簡錦聽得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