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落到燕王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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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茹一聽到這話,心兒立馬緊張起來,她那一把尖細的嗓子堪堪要刺破喉嚨頂出來,然而這時候卻聽聽楚辜輕描淡寫道:“想必蕭二小姐也不是故意的,是罷?”
說著側目看她。
蕭茹一怔,遲疑地點了點頭。
見她應了,楚辜這才收回目光,看向額頭全是半跪在地上的人。
此時簡錦十分狼狽,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臉色慘白如紙,而肩頭上的傷口也愈發嚴重了,血珠滲透衣衫不斷冒出來,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看著都滲人。
再不治,怕是以後要落下病根。
楚歌覺得四哥今天有些怪,便壓低聲喚了句:“四哥?”
像是被這聲喊了回來,楚辜抬著眸看了他一眼,看到自己這個弟弟小心翼翼的模樣,就道:“今兒不是在比射箭麽,現在比到哪了?”
楚歌回道:“還剩下一局。”
楚辜聞言,就點了頭道:“那正好,本王想看看最後到底是誰贏了。”
楚歌麵上一喜。
但這會這座沒了空,他便立即叫人抬來張幹淨的座椅,又擺上些點心茶水,像是遠方的客人來訪要好好款待,楚辜也不客氣,掀了錦袍落座。
他對於一旁擺得精致的點心沒一點興趣,隻拿了盞茶杯淺啜幾口,目光隨隨落在了圍場上。
簡錦既然受傷,靶子上缺了人,必然要找個人上來,楚辜目光隨隨落在剛才簡錦被綁著的靶子這方向,看到有個身材瘦弱的奴才被提了上來,叫人給狠狠綁住了。
他咬著唇,咽下哭哭啼啼的求饒聲,一副認命的模樣。
這畫麵倒是讓楚辜想起了什麽事,飲茶幾口,目光雖然未曾垂下,但說的話顯然是給這人聽的。
他的聲音有些壓低,因為常日慣是壓抑冷肅,這會也不例外,連詢問也像是在審問一樣,“你吱個聲,讓本王知道是個死人還是活的。”
若換做以往,簡錦還有閑心思,就會打著趣兒說個吱,但眼下顯然是這幅心思,便輕聲道:“求王爺可憐一下奴才,讓奴才包紮一下傷口。”
頭頂上方是他慣有的語氣,“比賽還沒有比完,不急。”
他沒有傷著,自然不急。
簡錦將嘴巴輕輕抿了一下,像是要衝淡心頭的痛感,但顯然無濟於事,仍像在油鍋裏掙紮,刺得全身都泛起了冷汗。
或許實在是太疼了,她抬手輕輕按住傷口。
反而刺得肩頭一抽,愈發疼了。
簡錦趕緊撤了手,腦袋懶懶靠在楚辜坐著的椅腳上,嘴唇翕了翕,似乎在抽氣。
但是這幅場景落在別人眼裏,卻是換了一種意味。
此時蕭玥正坐在不遠處,他懶懶支著手肘斜眼亂看,但心思全都聚集在她那塊兒,按他這角度看過去,隻看到簡錦一個背影,正倚著楚辜的座椅。
他的袖曳了下來,被簡錦輕輕枕住。
真是一副好姿態!
蕭玥見不慣簡錦這樣親昵的姿態,顯得愈發文弱怯怯了,不由大掌端了茶杯飲了幾口,但沒壓住心頭火氣,騰起身站了起來,闊步朝她走去。
楚辜眼前一黑,麵前就站了道深紫色勁裝的人影。
他抬著眼看。
蕭玥唇角掀起,客氣道:“燕王。”
楚辜頷首。
之後沒有說什麽話。
蕭玥見他態度如此冷淡,不由將眉頭一皺,覺得自己被怠慢了。
但是對方是個王爺,雖然是個不受帝寵的王爺,但明麵上,身份仍是要比他尊貴一截,而且蕭玥心底還是有些忌憚他的性子。
於是這會也沒有和他多計較這些,便想先開口打破這沉默,冷不防一旁的楚歌休息夠了,緩緩站起身來,又朝楚辜道:“四哥,我先去比了。你在這裏好好坐著,等著我回來。”
他語氣歡欣,隨即離開。
蕭玥見他走遠,複又看向楚辜,張了張嘴說:“王爺,蕭二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楚辜靜靜地等他說完,然後緩聲道:“這事不急,把比賽看完了說也不遲。”
還沒有說是什麽事就已被拒絕,蕭玥瞪了瞪眼。
他這會沒反應過來。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燕王這是要給他下馬威是吧?
蕭玥正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不遠處的賽事儼然落下帷幕,楚歌正朝這邊大步走來,逆著光,容貌俊朗神氣,十分耀眼。
他身後跟著的是一路小跑追隨的蕭茹,臉蛋兒紅撲撲的,透著剛運動完的朝氣和血色,比剛來時的狀態好了不少。
蕭玥立馬被引去心思,蕭茹一到跟前,便立馬問道:“誰贏了?”
蕭茹羞怯垂下眼道:“我隻不過是個半吊子,哪裏比得上殿下精湛的箭術。”
這話顯然已昭告輸贏。
蕭玥瞧她一副小女嬌嬌怯怯的姿態,不由心下微嗤,撤了手轉而抱臂道:“倒是意料之外。”
說著時楚歌上前走了幾步,到了楚辜跟前。
楚辜正放下茶杯,淡淡道:“本王倦了,要回去了。”
果真是個狼養大的崽子,想來就來想走便走了,真是任性到了極點。蕭玥心內冷笑,麵上當然不顯,唇角輕勾著:“正好我也乏了,不如與王爺一道回去。”
他自然存著一番心思,楚辜並不點破,卻從黃花梨木頭座椅上緩緩起身。
圍場黃沙漫天,灰撲撲的,剛才又經曆了一場賽事,煙塵愈發亂鬥,他素來有輕微的潔癖,眼下便撣了撣衣袖,動作輕緩,同時又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傲色。
“不必了,”他拒絕地十分幹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本王與你不是很順路。”
蕭玥笑意不減,看著他道:“路是條條都通著,說不定走著就發現王爺和我的帳子相差不遠,其實才隔了兩三頂營帳而已。”
楚辜聽罷,倒是恍然道:“說來也是,要不然昨夜蕭二公子怎麽會在本王帳前醉倒,又輕薄了本王身邊的一個奴才。”
蕭玥聞言,倒是緩緩收起唇角的笑意,眉眼間張揚的俊意也轉成了挑釁,隻不過這會仍被壓抑著,還沒有被逼急了,“王爺說的是哪個奴才?”
楚辜並不直說,隻問了句,“你說呢,蕭二公子?”
蕭玥挑眉道:“蕭二不知道,還請王爺明示。”
楚辜眸光輕瞥,便將在一旁跪著的簡錦凝著,口氣冷淡道:“喏,就是他了。”
果然是她!
自己倒真是沒猜錯,蕭玥不掩冷笑,直接說道:“王爺怕是糊塗了吧,這不是王爺的奴才,而是在我身邊一直伺候著。”
楚辜不置可否,卻又問了簡錦,“是麽?”
簡錦沒有考慮,直接輕輕地搖了搖頭。
蕭玥看得一怒,當即抬步要抓起她問個清楚,然而麵前卻堵了一道人影。
他定睛一看,不由冷眯了眼,目光越過對方的肩頭,看向姿態傲然,閑閑立在原地的楚辜,“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他二人這番話盡數落到旁人耳朵裏。
就像一陣陣驚雷般,直接把所有人炸開了。
蕭二爺和燕王?這是什麽情況?
明明記得好像他倆沒什麽過節啊,怎麽看架勢要吵起來的樣子。
“蕭二,你這又是什麽意思?”楚歌見蕭玥不太對勁,立馬拉住他,問了話後又忍不住壓低聲說,“別給臉不要臉,四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跟蕭玥也有些交情,但不深,這會也隻是怕惹出什麽意外事端來,好心提醒幾句罷了。
顯然,蕭玥並不想承他這份情,狠狠掙脫開他,想到楚辜跟前。
顧長壽一瞧,冷著臉跨步一擋。
去路被堵住了,蕭玥走不過去,隻能把目光放在麵前這個人身上,冷笑著盯他的臉說:“讓開。”
聽著顧長壽的聲音,仍是恭敬的:“沒有王爺的吩咐,長壽不敢輕舉妄動。”
蕭玥知道跟他說沒什麽意思,便重新看向楚辜,氣氛儼然一下子凝結了,他笑了笑道:“王爺這又是何必呢?”
說完了這句話,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把柄,唇角笑意加深了,繼續說道:“名義上說,我姐姐是宮裏頭的淑妃,皇上寵愛的妃子,而王爺你又是皇上器重的兒子,按照輩分,你算是我姐姐的兒子,也就是比我小一輩分了,怎麽著也該放尊重些。”
他這話根本一點沒有道理,顯然滿含挑釁。
楚辜倒也一字一句靜靜地聽完了,旁人以為他要生氣了,尤其是楚歌,正蹙著眉頭看他。
但到最後楚辜也沒有變了臉色,反而神色正常道:“你想的倒是挺美,但本王不是傻子,知道你說的都是些廢話。”
顯然楚辜懶得理睬,話一說完便側過頭,吩咐站著的顧長壽道:“本王乏了。長壽,記得叫個太醫來包紮他的傷口。”
顧長壽拱手稱是,隨即將簡錦扶起要離開。
蕭玥立馬將人堵住,目光卻落到楚辜這邊,冷冷道:“王爺可以,但是得把他留下。“
“不成。”楚辜十分直接,拒絕得幹脆利落。
蕭玥也不廢話,直接上前一步要說話,忽然胳膊被人一拽,側目一看卻是楚歌,他正拽著自己把臉湊過來,同時低聲道:“蕭二你別糊塗了,把人給四哥了不就成了。”
若是個普通的奴才,給了就給了,他不會說一個字,但這會楚辜卻要的是簡錦,是甄侯府的二少爺,豈能輕易說給就給!
蕭玥正要冷下眉眼拒絕,人家楚辜卻是懶得再理睬他的廢話,拂袖離開了。
蕭玥一瞧,立馬拔腿要追。
胳膊卻被拽著,耳邊是楚歌苦苦的勸說。
蕭玥眼看著人漸走漸遠,除了心急擔憂之外,更多的卻是濃濃的不甘,耳邊又響著像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的勸說,心中更急,更煩,更怒,不由在原地跺了跺腳,當場指著楚歌的鼻子,大聲吼了句,“你懂個屁!”
楚歌身份尊貴,從來都是被人眾星捧月,除了之前的宴上被人怠慢過,除此之外幾乎到哪裏,身後就跟著一堆跟屁蟲,這會被蕭玥指責,一時傻了眼,隨即氣極反笑道:“蕭玥別不給臉!”
氣氛簡直掉到了冰窟裏,冷成了渣子。
眾人急忙勸說,然而也禁不住兩位主子的怒氣,最後誰勸也沒用,兩人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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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燕王帳內,氣氛頗是冷。
簡錦知道這是第二次踏入他的帳內,跟之前一樣,渾身極為不舒服。
特別是這會兒身上落著傷,疼得厲害,一路上都是緊緊抿著嘴巴,到了帳內,燕王掀開錦袍落了座。
他好像問了句話,簡錦聽得不大清楚,索性也不再絞盡腦汁去聽了,就垂著頭默默的。
楚辜見狀,倒是難得熨帖了回,沒再多問什麽,直到顧長壽將太醫招來。
來的是位年輕的太醫,似乎原以為受傷的是燕王,便急匆匆趕來,進帳時額角冒著細密的汗珠,白淨的俊臉有些紅,他一眼瞧到燕王正好端端坐在桌案後,著了襲天藍色錦袍,如玉仙姿,眉眼俊冷,見到人來了,便微微頷首道:“也別打招呼了,趕緊包紮下傷口。”
太醫忙道了是,又給顧長壽領著帶到了簡錦跟前。
太醫第一眼看到麵貌醜陋的簡錦,有些詫異,隨即看向顧長壽。
顧長壽做了個手勢,“請罷。”
太醫道:“煩勞你將他抬到榻上,這樣包紮起來順手一些。”
顧長壽聽從,彎腰將簡錦一撈,繞過高大樸素的屏風,隨即將她抱上了矮榻,接著便在一旁站著。
太醫看上去估摸著也隻有二十歲出頭的年紀,閱曆還淺,平日裏又被一些老太醫壓製著,性子受了些壓抑,變得謹慎而小心。
來之前就有些緊張,他是知道燕王的壞名聲,自然而然也把從心底裏生出的懼怕帶到了顧長壽身上。
這會又被他盯著,心思不由沉了,太醫手邊抖了抖,打開藥箱時不小心打翻了幾瓶藥。
他抹了抹汗,繼續動作。
然而被顧長壽盯著,他實在難以集中精神,手下又出了好些差錯。
最後還是顧長壽忍受不了,隨隨說了句便扭身離開。
太醫悄悄望了眼,見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風拐彎處,這才收回目光,將藥箱裏幹淨的白布掏出來,接著抬手要揭開榻上人的衣裳。
然而他還沒有碰到,手腕就被人握住了,簡錦握著他的,臉色白得比未經渲染的宣紙還要透,嘴唇更是幹澀到起了一層死皮,臉頰上滾著一些汗珠,時不時大顆地砸在他的手背上。
簡錦跟他說:“不需要太醫費心,還是奴才來幹這事吧。”
太醫垂著淺薄的眼皮,看到汗珠接踵砸上他的手背,一股血腥味直直撲到鼻尖,唇角卻緩緩勾起一抹笑。
簡錦於模糊中看到他輕緩地笑了,便將麗眉輕蹙,心中更是覺得古怪,不由問道:“你笑什麽?”
太醫瞧著她,一雙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熠熠生光,“為師見到好徒兒,實在是太激動了,要不是你這會受了傷,為師真想將你摟在懷裏抱一抱。”
……這把熟悉的語氣,輕佻的口吻。
簡錦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