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兩種陰謀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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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錦無路可退,咬了咬牙低聲道:“王爺到底是要做什麽?”
楚辜大步上前,徑自站在她麵前,伸手遞上手裏邊的東西,吐出一句話來:“拿著。“
簡錦微怔,到底是接過了。
她低眸瞧著手裏邊的物件兒,才知道剛才的想法徹底是印證了。
隻見手裏的精致小巧的西洋鏡清晰地映著她的倒影。
額角的汗珠半懸不懸地掛在臉上,黏著耳邊幾縷青絲,浸濕了臉頰兩側的小雀斑,直暈開一片,弄得臉上一團團暈黑。
這樣還看不出來什麽。
重點是下巴上點著的痣不知道什麽時候脫落了,隻有一半結在脖頸處。
這一筆點睛,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是易了容。
難怪打她一進來,他的目光就多了幾分疑惑和打探。
難怪他說話怪裏怪氣。
心中的不安終於印證了,身份也被他發現了,簡錦卻是鬆了口氣。
既來之則安之,她沒有什麽忌憚的。
簡錦將下巴上的假痣摘下來,又瞧著手裏邊雕刻精致的鏡子:“這西洋鏡,王爺從哪裏得來的?”
或許她語氣太過自然,楚辜道:“洋人的貨,京城裏多的是。”說著又看她,怪道,“本王還沒有治你的罪。”
簡錦一本正經道:“蕭玥才是罪魁禍首。”
捫心自問,她不是白蓮花,更不是聖母,是誰帶她到這個境地,她就直接說出來。
“本王不管這些破爛事。”楚辜看她,神色嚴肅,“之前你既然說要報恩,就必須報到底。”
卻是沒有想到他這般較真,緊緊揪著她不放,簡錦隻好道:“之前都是些胡謅的話,王爺千萬不要當真。”
楚辜自有說辭:“要麽你不肯報恩,但是本王要追究你欺詐的罪名;要麽你留下來報恩,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這兩個選擇都很尷尬,簡錦想了想,仍是覺得奇怪他這麽做的意圖。
是對她上了心?還是有所意圖?亦或是要將她拴在身邊好懲戒?
依現在兩人的關係,也就最後一種說法還可信,但是怎麽看他,也不像是斤斤計較的人。
簡錦百思不得其解,翕了翕嘴唇,欲要開口,忽然帳外響起一陣動靜,傳到了裏邊頗為吵鬧。
簡錦聽著熟悉,於是頓住了嘴。
她看著坐在桌案後麵的楚辜,目光裏帶了點詢問的意味,他自然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外邊,因為顧長壽攔著,蕭玥進不來,氣憤得直跺腳,手指指著他破口大罵。
他擾了這裏的清靜,楚辜輕輕皺起眉頭,鋒利的眉棱微挑,肅冷的氣勢一並在眉眼間湧動。
他看向她,冷聲道:“你要是什麽都不選,也成,本王現在就送你到蕭玥身邊。”
留在蕭玥身邊,還不如在他跟前伺候著,簡錦說道:“我留在王爺這地方。“
這話說出來心一陣陣疼,隻覺得唾手可得的自由又飛了。
正想著時,楚辜已然從她臉上轉開目光,從她身邊離開踱步到帳外。
簡錦沒有跟過去。
她垂著臉兒盯自己的腳尖,賬外的吵鬧卻是一下子沒了,估計這會楚辜正走出去,目光冷冷一掃,便鎮得蕭玥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真是充滿了男主角的光芒。
小白文裏,楚辜隻需要憑著他一副冷冰冰的麵孔便嚇退無數人,從不受寵的王爺到身居皇位,一路過關斬將。
皇上病危時的一日,忽然召他到榻邊。此時皇上已垂垂老矣,說話直掉鼻涕,宮人忌憚著楚辜,不敢上前擦拭。
此時楚辜已掌握重權,朝中王臣無不敬而遠之,宮裏的妃嬪皇子也是對他恭恭敬敬的,背地裏一句諷話都不敢再提。
但到了現實裏,劇情卻一步步偏離。
按理來說,女主角簡流珠早該和楚辜相遇,並且互生情愫,但是到現在兩人竟然都沒有見過麵;
不光是簡流珠,連她自己,雖然開頭躲過蕭茹送來的春酒,避免了淒慘的下場,但是接下來發展的情節卻是在小說裏從未出現過。
簡錦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不由覺得驚訝,竟然已經過了一月有餘,從醒來時乍暖還寒,如今桃花凋謝,又是一個時節逝去!
正想著的時候,外麵的聲音漸漸消停了下去,不過一會兒,楚辜便走了進來,眉目攏著一層寒氣。
簡錦斂聲屏氣站著。
腳步聲近了,人影踱步到她麵前。
他低了眸子瞧著她,因著他高出了一個頭,這會隻瞧見她低下臉時的一截尖細下巴。
許是連日來收了頗多勞累,倒比剛開始見她時要稍顯羸弱,瑩白額頭下麵是一雙盈盈大眼,彎俏睫毛實在濃密,都將這雙大眼遮住。
但藏不住一截白脖頸,輕悄地從立著的衣領子露出來。
這本該是賞心悅目的好景色,楚辜瞧著,卻跟稻草野皮差不多,尤其是想到之前她胡謅的話,心內不由起了厭惡,雖不在臉上顯現,但嗓音微沉,冷冷道:“人已經走了。”
簡錦點點頭,客氣道:“多謝王爺。”
楚辜理所當然地應下,語氣冷淡地說道:“明天本王要去野山捕獸,你安生待在這地方。”
野山是附近一座山,幽林高大,野獸眾多,是個狩獵的好地方。
簡錦知道他心中不放心,便點頭應是。
楚辜到底是瞧得仔細,這會見她神色微怔,似在思量著什麽,就道:“你在想什麽?”
聽到他警惕冷沉的嗓音,簡錦心裏微微一驚,倒是被他突然的發聲嚇了一跳,抿了抿嘴唇,說道:“在想今晚吃什麽。”
楚辜聽得有些不滿,敢情這人還在他麵前不光走神了,還想的是這些破爛事情。
其實,她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簡錦記得,楚辜在捕一頭凶猛的棕熊時,遭到了其他野獸的攻擊,受了重傷。
修養期間一個叫無雙的美人趁虛而入,照顧了他一段時間,不久後一行人回京,簡流珠看到他身邊跟了個嬌滴滴的美人,而且兩人舉止親昵,她不由醋意大發,故意冷落他。
楚辜因在病中並未及時發現,反而讓這位美人動了些手腳,讓兩人間的隔閡愈發深。
思及現實裏,兩人還沒有見麵,這位叫無雙的美人趁虛而入。
俗話說事不關己,簡錦本可以熟視無睹,但簡流珠畢竟是親妹妹,她合該是要幫一把的。
至於那個叫沈喬鴻的隔壁家公子,看著就像是跑龍套的命……
這日下午過得飛快,夜間簡錦這邊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但是蕭家這倆兄妹的營帳裏,各自發生著精彩。
且說說蕭茹這邊。
自打白天因為射箭這一事,和楚歌稍稍走近了些,她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來,等到回帳的時候,連走路都是輕快無比。
襲香忙笑著迎上來,一邊接過她手裏邊的外衣,一邊殷勤說道:“小姐笑盈盈的,是和殿下做了什麽事麽?”
蕭茹喜色難掩,落了座就道:“今天和他比了一回箭。”回想起適才的場景,耀耀日光裏,他逆著光長身而立,一聲深紫色勁裝,襯得唇紅齒白,十分俊俏。
襲香瞧她喜悅的神情,立馬彎腰沏了一壺熱茶,接著便聽她說道:“他箭術厲害得很,連二哥都能比得過……我輸得心服口服……”
聽到襲香耳朵裏,心下卻是微微一嗤,就蕭二爺那樣兒?恐怕力氣全被花樓裏的女子消耗光了,舉箭都費力。
襲香看樣子比她還高興,立馬附和道:“七殿下這人瀟灑倜儻,做人又大方,待小姐更是細心溫柔,活脫脫一個玉雕似的俊俏人物兒,哪裏是一般人比得了。”
說到這,蕭茹聯想起了壞印象,飲了口熱茶,仿佛要撫平心頭的跳動,慢慢說道:“你說到這個倒是提醒我了,今天燕王這個煞神也來了。”
襲香不由驚呼,“燕王?”
蕭茹素來喜歡做嫻熟的模樣,這會瞧她大驚小怪的,不由輕瞥了眸光瞧她,“這麽大聲做什麽,是要把他引過來是嗎?”
襲香忙賠笑道:“小姐說笑了,奴婢連躲都來不及哪裏敢將他引來,”說著又難掩心思,緩緩斂起笑道,“奇了怪了,燕王向來深居簡出,這時候倒是要來做什麽?”
蕭茹想到剛才在圍場上,對上他的一雙眼睛的場景,心裏怵得慌,但這會是她的帳裏,風聲絕然不會傳到外邊去,於是放心談論道:“說來也是蹊蹺,他這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手下沒了輕重,把那個狗奴才傷著了。”
她口中的狗奴才,就是簡錦了。
襲香一聽她受了傷,心下一喜,但這會不方便表露在臉上,忙說道:“小姐,這是好事啊,您不是一直想治治他,這下將他弄傷了,以後看他還敢不敢頂撞您!”
但當時蕭茹立著那兒實在太尷尬,如果不是燕王問她一句,旁人的目光怎麽都會聚集到她一個人身上,好像她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明明就是這個狗奴才目中無人,先前頂撞了她不說,還理所應當地擺出燕王的名義。
燕王這個煞神,肯為了人輕易出馬嗎?
蕭茹越想越不甘心,適才因為楚歌而生出的欣喜也漸漸消散了,滿心滿念隻有一個想法:
被箭刺傷了還不夠,她還想讓這個狗奴才付出更大的代價。
襲香抬手往她手裏的白玉茶盞裏注了些,輕聲提醒她道:“小姐,茶涼了。”
蕭茹收回神思,白玉茶盞抵在嘴邊一頓,皺著眉頭道:“先前你想出來的法子不成,跟二哥說了還是沒用,不但沒把人壓住,還沒有吃著多大的苦頭。”
她認為狗奴才被箭刺傷還是太輕了,但自己又想不出什麽法子來,特別苦惱道:“眼看也快要回京了,你快想想,還有什麽法子能再治他一回?”
襲香想了一會兒,於是便輕笑著弓起腰跟她咬起了耳朵。
蕭茹聽得眼睛一亮,簡直要撫掌稱好,不過理智又壓住衝動,她動了動腦子,忍不住遲疑起來,“畢竟我跟七殿下也不是很熟,先不說他答不答應,萬一到時候他問起來,咱們露餡了要如何是好?”
襲香早想好了法子應對,這會便笑道:“小姐說笑了。今天您都跟殿下比過一回箭,關係自然親近起來,幾隻狼犬而已不會多問些什麽,說不定心裏頭還十分樂意。”
說到這裏頭,臉上便露出一抹曖昧的笑,故意打趣兒道:“隻怕這會殿下就眼巴巴等著您到他帳子裏去坐坐。”
這時辰天已擦黑,周遭都沉了下來,隻有帳子裏還點著晃動的燭火。
這會去他帳子,能做什麽?
蕭茹十五六歲的年紀了,並非什麽都一竅不通,平日裏又喜愛坊間話本,一麵鄙夷著,一麵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本接一本。
話本有葷有素,既寫花前月下的青澀情事,又細致寫著成熟男女之間的那點風流韻事,直把她唬得心裏急跳,又羞又恥,目下聽了襲香打趣的話,臉上一燥,作勢要扯她耳朵。
眉眼裏可是藏不住歡喜的笑色。
襲香忙低了姿態,垂著眼瞼,做出一副怯卑模樣,但眼睛裏卻是亮亮的,亦是想著那檔明日要做的壞勾當。
殊不知,帳外有道人影悄悄地就把她們的話聽了個遍。
……
薛定薛一進去,就看見錦紋紅袍的少年窩在一張黃木梨矮榻上。
腰間配著香囊玉佩,脖子裏懸著雕刻精致的金黃吊鏈,通身富貴,而模樣更俊,眉眼的輪廓生得十分張揚。
見到薛定雪來了,他立馬抬了長腿坐在榻邊,氣哄哄道:“爺實在壓不下這口惡氣,這煞神都煞到爺這眼皮子底下來了。你可沒瞧見,剛才我去他那裏的時候,嘖嘖,他這臉色擺得真是難看。”
實際上,他嘴裏的這位煞神隻是輕蹙著眉喝了他一句,其他的卻是懶得做。
蕭玥卻是一副記仇的性子,心不甘必要出氣,他見對方不出聲,愈發不耐煩道:“你別成啞巴了吧,趕快給爺想出一個法子來!”
說著騰起身,來回走了幾圈,聲音不甘道:“回京之前,不成不成,明天,爺明天就要奪他回來!你現在就想出來!“
薛定雪本來心是不煩的,但這浪蕩子在眼前走來走去,硬是教得他眼前晃動,太陽穴鼓脹得厲害。
他微微笑著開了口說:“二爺別急,定雪想了想覺得這事不難。”
一聽這話,蕭玥腳步一頓,定定地站到他跟前:“你說說看。”
薛定雪就道:“明天燕王要去野山上,肯定不放心讓簡二公子跟在身邊,會把他留在營帳內。咱們隻需要趁燕王出去的這段時間,悄無聲息地把人劫走。”
蕭玥聽完後不由將眉頭皺了一皺:“這法子能行得通?”他半信半疑的,“隻怕前腳把人劫走,後腳燕王就立馬跟來了。”
薛定雪輕笑道:“二爺這就想多了,雖然咱們知道簡二公子的身份,但是燕王不知道啊,估計他就當做是一個普通的奴才。隻是一個奴才不見了而已,怎麽會來到咱們跟前來問罪?”
話雖然說得有道理,但蕭玥心裏仍是不安,總覺得燕王對簡錦存著幾分心思,至於是什麽心思,卻是猜不透了。
薛定雪瞧他一眼,知道他猶豫著,便再接再厲,趁這空檔多勸了幾句,他這個人做什麽都差一截,唯有一張嘴還有些用處,勉強能將人糊弄住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