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墮胎藥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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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寒。
清晨秋雨淅瀝瀝地下,好像沒有休息的時刻,簡錦正要打傘去往東園,路上卻是迎麵撞到簡照笙。
簡錦這次去東園是要去探看仙仙姑娘,而仙仙住進甄侯府的事情還沒有告訴簡照笙,這一番照麵之下,簡錦不禁有些心虛,但也沒有心虛到慌忙躲開的地步,嘻嘻笑著上前打了個招呼。
簡照笙看她行色匆匆,且去往的是東園的路上,心下已有幾分了然,但仍是裝作不知,故意問道:“雨下得這樣大,不好好在屋裏帶著,往外出跑做什麽?”
“今天這雨大雖大,但也不礙事,”簡錦也沒有準備,隨口捏了個理由,“況且我和鳳吉兄約定好了今日,若是再不去,放在他那兒的書就要積灰了。”
簡照笙知道當日救她的那位恩人叫鳳吉,可又皺眉道:“我剛才在路上遇見他,又看到他往大府門口的方向去了。”他眼神嚴厲的看著她,“這叫約定好了時間?”
簡錦眼珠子輕輕一轉:“興許他有急事,忘了和我的這件的小事。”
簡照笙看著她,眉眼裏湧動著隱隱的怒氣。簡錦看著心裏突突的,正暗道不妙,就聽他緊著嗓音連名帶姓喊了句:“簡錦,你給我老實交代。”
這會兒都直接喊她名字,是又出現什麽不得了的事?
簡錦一時心跳如鼓,不敢急著駁他這話,思忖了一會兒,輕聲道:“大哥,你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
簡照笙沉聲道:“我問你,東園裏是不是新住進了一個人?”
一聽是這件事,簡錦心裏一鬆,可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擔憂。她心想大哥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自己知道的?還是有心人告訴他?
甄侯府雖然不大,但下人眾多,難免唾沫飛濺多起流言,府上新進了什麽人也是瞞不過他們的,就算短期時間能瞞得住,可時間一長,還是逃不過他們的法眼。
興許大哥是聽到了府上的傳言,特地前來問個清楚。
可這也說不通,大哥的態度不像是來問她的,而像是知道了這件事特地來套她話的,隻要她認了,他能立馬把一頂罪名扣下來。
想到這裏,簡錦不由打了個激靈。
大哥既然知道了這件事,肯定之前去東園證實過,這樣說來,他已經到仙仙那兒去過了。
“簡錦,事到如今你還想要瞞著我,或者要用別的理由搪塞我嗎?”簡照笙語氣十分嚴厲,“我一向都是相信你說的話,可是你是怎麽對待我的?你還拿我當大哥嗎?”
一連串的逼問直接砸中內心,簡錦能感受到簡照笙被蒙騙後的憤怒失望,這樣的局麵不是她想見到的,立即解釋道:“大哥,我的本意不是要故意要瞞著你,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簡照笙聽了她這半截話卻非常惱怒,竟然對著她用了諷刺的語氣:“聽你的意思,要是一直尋不到機會就拖著不說,是真要等孩子落地,事情再也藏不住的時候才想要告訴我?”
簡錦本想要解釋,可是一聽到懷孕這詞兒,神情一頓腦袋竟是懵了。
懷孕?
誰懷孕了?
可是誰懷孕,最是跟她沒有關係!
她臉上是藏不住的吃驚,簡照笙一看,自然而然地以為她這是在躲避,心火更旺:“你帶進府裏的那位姑娘懷孕了,你竟然還不知道嗎?”
簡錦被他嚴厲的語氣一激,立即從驚愕中回過神。
她慢慢地回味他這話,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不確定問道:“大哥,你說的是林姑娘還是仙仙姑娘?”
她竟是這樣的話,簡照笙勃然大怒:“你這個畜生!”簡直氣得直接往她臉上揮一個巴掌
冷風似的刮過來,簡錦不敢躲,但也不能無緣無故白白挨了這一掌。
她慌忙垂下頭,大哥的這一巴掌雖然沒扇在臉上,卻是錯落在她脖頸間,皮肉照樣吃疼,一時緊皺了眉頭。
簡照笙怒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倒是不敢認了?”
簡錦這會兒卻是冷靜了:“大哥,我做錯了事我自己會認,但是要是沒做過,就絕對不會背這個黑鍋。”
她擔心簡照笙再控製不住怒火,接著說,“我將仙仙姑娘接進府裏,是因為她實在可憐,我憐惜她不忍她再繼續淪落風塵,卻是從來沒有想過要以此來要挾她和我好,我從始至終就沒有近她的身。她若是懷孕了,不會是我的孩子。”
簡照笙緊皺眉頭:“你的意思是她腹中的骨肉不是你的?可要不是你的,還能是誰?”
他不是不信簡錦,隻是之前她過的日子太過肆意荒唐,聲色犬馬,這段時間雖然能看得出她漸漸轉好,但一個人真要泛起了癢,骨子裏就根本壓不住,照樣要回到過去的荒唐。
兩人說了這麽多話仍是各自有各自的理,簡錦卻是無辜背了這個從天而降的黑鍋,思忖道:“既然大哥和我對這件事都各執一詞,最好的辦法就去東園問一問仙仙姑娘。”
簡照笙說道:“不必去東園,她就在堂屋。”
兩人隨後去了堂屋,簡錦一進門看見仙仙正站在座椅旁,臉色焦急,坐立難安,見著他們來了,她神色一緊,控製不住地流下了淚,輕輕喊道:“二爺。”
聲音裏滿是委屈,又勉強朝簡照笙行了個禮,冷冰冰道:“仙仙見過甄侯。”
簡照笙上前扶起她到座上:“你既然已有身孕,不需要一直站著等我們。”他這會的語氣算是溫和。在柔弱的女人麵前,他一直保持著良好的態度和教養。
仙仙聽到懷孕的事更是懵了,驚愕地看著他,卻見簡照笙眼神隱隱嚴厲警告,心裏唬了一跳,下意識又看想簡錦。
似乎想問問她,這事是不是她的主意。
簡錦見她這般疑惑困頓,就知其中有鬼,當下輕扶住她的臂膀,柔聲道:“你難道不知自己已有了身孕?”
仙仙似惱怒,脫口道:“這是哪裏來的胡話?”又意識到簡照笙在場,斂起怒容轉而輕聲問道,“我沒有懷孕,二爺和甄侯是不是弄錯了人?”
簡照笙卻不相信她的一麵之詞,沉著臉道:“你若是沒有懷孕,煎墮胎藥做什麽?”
仙仙一臉驚訝:“我沒有懷孕,煎墮胎藥做什麽?”
她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格外敏感一些綿裏藏針的話,當即冷下臉,“甄侯若是嫌棄仙仙,大可直說,仙仙不會腆著臉一直賴在您府上,可若是您什麽都藏在心裏不說,非要用這種手段故意來侮辱人,仙仙……仙仙也沒有什麽話好說了。”
女子心思太婉轉,有時能深藏不露,可若是被逼急了,也能直逼得人下不了台麵。
仙仙屬於後者。
剛剛她還在屋裏休息,冷不防衝進來一夥兒人,有個婆子拿鄙夷的眼神瞧她一眼,又扭著腰朝從後頭走進屋的一個錦袍男人說道:“大爺,就是這個女人,不止奴婢一人,還有好多人都瞧見了,這段時間二爺常常往東園跑,為的就是來照顧她。今日在東園發現的那不得了的東西,肯定就是她的!”
男人走到她麵前,目光輕輕地落在她臉上,神情溫和,但眼神卻帶著一把刀似的,不斷地打量她,審視她,刮得她臉上刺疼。
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她一下子猜到他的身份,卻不知他的目的,絞著帕子不安道:“我叫仙仙。”
“簡錦他是從哪裏把你帶回來的?”一般他不會這樣問,可是剛剛打量過這個女人,氣質柔弱,麵色愁苦,往好了說是我見猶憐,往低了說那就是小家子,登不上大雅之堂,肯定不是什麽好身份,而且又如此隨便進了人家的家門,也是不懂禮數的。
仙仙當時嚇怕了,可也不敢撒謊,畢竟隻要一查肯定能揪出她不堪的過往,便照實說了。
果真一說完這話,男人臉色驟然一變,怒不可言:“混賬東西!”
仙仙知道這話不是罵她,而是罵簡二爺的,可到底與她脫不了身,於是就在他麵前跪了下去,低泣道:“這是仙仙求著二爺的,不關二爺的事。”
男人克製道:“你都已經將他帶進了府裏,怎麽能和他無關?”似乎看著她,忍不住發泄怒氣,最終吩咐幾個婆子帶她去堂屋。
在堂屋裏,仙仙等得焦灼不安,好不容易等來了人,卻是驚聞懷孕這樣荒誕的事,若是解釋不好,不就成了她和與人私通故意栽贓給二爺嗎?
這樣大的罪名,她就算死也不能被扣上。
仙仙臉上一陣陣白兒,隻覺得滿頭暈眩,世道顛亂。
簡照笙是對仙仙有些不滿,畢竟她是從紅袖招裏出來的姐兒,身份不幹淨,進了甄侯府,肯定要被京城裏的世家高門恥笑。
可話說回來,顏麵再重要,也賴不住自個的親弟弟喜歡。
簡錦從小想要什麽,他都盡著能力給,如今簡錦要是真舍不得這個青樓出身的仙仙姑娘,他又能說什麽呢。
簡照笙心裏微微歎了口氣,臉色卻愈發肅然:“我沒有要欺負你的意思,隻是東園就住著你一位姑娘家,這突然多出了一副墮胎藥,難免讓人起疑。”
他語氣雖然溫和,但還是透露出幾分懷疑。
仙仙能守得住男人肆意的欺辱,因為這些男人都和她不相幹的,歡愛一場後各自飛散,可如今不同。
她心裏有了一個人,妄圖想要得到這人的垂憐,愛屋及烏,更想得到他身邊人的認可,最終卻還是因為一個不堪的身份,不可避免地遭到質疑,甚至被輕視。
她丟不起這個臉兒,麵前更沒有地洞可鑽,臉上一陣白一陣青,也是被氣的,垂淚咬唇道:“甄侯真要不信,大可請大夫來診脈,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懷上二爺的骨肉。”
簡照笙不知自己這番話惹得她垂淚憤怒,不免有些自責,但她的話還是在理的。
這場爭執根源就在於她懷孕這件事上,如果真按照她所說的,沒有懷孕,那麽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可她要是沒有懷孕,墮胎藥也不會是她的,那又會是誰的?
難不成府上出現了珠胎暗結的一對兒,怕眾人發現責難,便偷偷跑到了人少的東園煮藥?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的,可如今卻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簡照笙頓時有些憤怒,立即吩咐下人:“去請回春館的顧大夫過來。”
下人知道不能耽擱事,急匆匆出去,卻在這時屋外又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抹翠綠的人影跑進堂屋,簡錦看到是流珠屋裏的綠珠。
她滿頭大汗地跑進來,神情焦灼,急聲喊道:“不好了,二小姐暈過去了。”
在眾人焦急的時刻偏又發生了這樣的急事,流珠又是個不安生的性子,跟簡錦是半斤八兩。
簡照笙雖然有些擔心,但更多的是驚訝疑惑,當下語氣嚴厲地問道:“二小姐怎麽會突然暈倒,到底出了什麽事。”
綠珠怯怯看了眼簡錦,小聲道:“剛才雙喜急急跑到小姐屋裏,說了沒幾句話,小姐聽完後直接倒頭栽了下去,怎麽喊也喊不醒,問雙喜他也是一臉糊塗,奴婢們實在是沒了辦法這才貿然過來找兩位爺。”
簡照笙挑眉氣道:“人都暈過去了還能耽擱嗎?”這話逼得綠珠呐呐無言,他揉了揉眉心,川字仍刻在其上,個個都不讓他省心,“你說清楚了,雙喜到底說了些什麽話。”
綠珠一時臉色為難,躊躇支吾,好像藏著難言之隱。
簡照笙可不容她把事耽擱了,當下臉色一沉:“說!”
綠珠這才輕聲回道:“當時雙喜急急跑到屋裏,他對小姐說二爺大事不妙,讓小姐去救救二爺,之後又說了幾句話,小姐一聽這才暈了過去。”
她這話說得還是有些含糊,其實當時雙喜還說了,說是二爺東窗事發,藏在東園裏的一個女人被大爺發現了,而且這女人偷偷煎的墮胎藥也一同被發現,大爺一怒之下立馬帶著二人去了堂屋。
這事本不關小姐,可她一聽,兩眼忽的一翻,竟是驚得暈了過去。
但是當著大爺的麵,綠珠不好仔細說,隻能是一筆含糊帶過去。
其實簡照笙也心知肚明,知道雙喜跑去流珠屋裏的企圖,也沒有刨根問底,隻擰著眉頭感到滿心疲倦,一個做事風流處處留情的弟弟,一個驚乍不定的妹妹,都不讓他省心。
最終他沉吟道:“待會若是顧大夫來了,就先請他去二小姐那裏。”交代完下人,這才親自前往簡流珠的院裏。
簡錦也跟著一塊去,去之前特地囑咐仙仙:“你先回東園休息一會兒,待會若有什麽事,我會親自來叫你。”
仙仙輕輕握住她的手,紅著眼圈道:“二爺,你……你得信我。”聲音裏藏不住的哽咽,同時又十分堅硬。
她沒有問簡錦信不信她,也沒有聲淚俱下地哀求,而是要簡錦信她。
她沒有懷孕,更沒有與他人有染而借此嫁禍簡錦。
這些事一定要讓簡錦知道。
簡錦明白她的意思,反握住她的手:“不論你說什麽,我都信你。”
仙仙看著她真誠的眼神,一時哽咽心頭,低頭抹起了淚。
簡錦撫慰道:“你知道你的性格不會做出對不住人的事情,更不會恩將仇報,這件事肯定有什麽誤會,說起來我要向你說一聲抱歉,本就是甄侯府的事情卻累及了你。”
仙仙垂淚搖頭:“這又怎能怪到二爺頭上呢……”
簡錦將她安撫好後又去了流珠院裏,到屋門前卻見眾人無措為難地站著,她滿腹疑惑,輕手輕腳走近,卻聽見屋裏正喊:“誰也不見,二哥,我隻見二哥一人!”
是流珠的聲音。
她剛剛醒來,為什麽不見大哥,單單要見她?
簡錦腳下一頓,又立即轉回心思,往屋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