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走了就不要回來了(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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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颯等人走後,簡錦張口道:“大哥……”話音剛剛落地,簡照笙不由分說朝她一個巴掌,帶起的冷風迎麵撲過來,刺得人臉上發疼,簡錦快要迎上這一耳光時,一道高大矯健的身影快步跨進靈堂,伸手將她裹進懷裏。
臉頰陷入厚沉的披風裏,簡錦所觸到的是熟悉而溫熱的胸膛,心裏不由一軟。
但是周圍明顯陷入一瞬間的冷寂,簡錦抬起眸時,楚辜正一把鉗製住簡照笙還要打下來的手,冷冷道:“你想做什麽。”
簡照笙沒想到楚辜會突然出現,還會這般護著簡錦,頓時怔忪不已,隨後反應過來,瞪著他懷裏的簡錦,更是怒道:“簡錦你出來!”
察覺到簡錦在懷裏拱了拱身子,真要聽她大哥的話出來,楚辜哪裏允許,愈發攬緊長臂,將她禁錮在懷裏,沉聲道:“你先說清楚,你為何要扇她。”
“這是簡家的家事,與燕王無關。”簡照笙麵沉如水,冷冷地盯著他懷裏的簡錦。
簡錦心虛地垂下眼簾,這時才驟然發現自己還在楚辜的懷裏,姿勢親昵,又當著妹妹的靈牌,這叫外人該怎麽傳。
她立即從他懷裏推出去,歉然道:“對不起,大哥。”
簡照笙見她眉眼低垂,一副怯怯的模樣,歎了口氣道:“你過來。”
簡錦遲疑地走過去,結果還沒有走一步手腕立即被攥住,楚辜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畔,黑沉的眼眸正緊緊地看著她,英挺的眉宇之間泛起淡淡的擔憂。
簡錦回望他一眼,觸及他眼裏的情緒,不由微微一怔。
“簡錦!”簡照笙沉聲道,見到楚辜把人拉住,滿堂還有這麽多人,舉止竟是如此荒唐,烏眸一片驚怒,無奈地補充一句,“這次大哥不打你。”
楚辜聞言,狹長的眼眸裏湧起濃濃的譏誚,不由分說地將簡錦拉到身後。
簡錦腳下站得有些不穩,微微踉蹌地輕撞上他的後背。
掛滿一路風霜的披風下是他一顆日益滾燙柔情的心,她忽然感受到他身軀的溫度,心下暖了一片,一時也乖順地站在他身後。
簡照笙見到這一幕,眼裏陰鷙更重:“燕王這是要做什麽,我管教我的弟弟,還有錯了嗎?”
楚辜似不滿他驟然拔高的聲調,微微蹙了下眉頭,緩聲道:“她也是本王推心置腹的朋友,見朋友被人打臉,本王又豈能坐視不管。”
簡照笙驟然沉聲道:“那是她說錯話,做錯事,就該要受懲罰!若不然隻能一錯再錯。”
就算低眉順眼站在楚辜的身後,簡錦還是能明顯感受到大哥的怒氣。他口中的說錯話做錯事,可是剛才和蕭颯的對峙?
蕭颯在靈牌前敲鑼打鼓,舉止連畜生都不如,旁人都看不下去,又何況是至親。
簡錦垂下眼簾,努力克製住眼中的酸澀。
“她說錯了什麽話,犯錯了什麽事,要讓甄侯下如此重的手。”楚辜烏沉沉的眼眸望著他,渾身不斷散發著冷冽的氣息,不由得讓人心裏一提。
簡照笙一時語塞,又有些怒道:“燕王,我不想再說第二次,這是我們甄侯府的家事,與您無關……”
說話間,簡錦已從楚辜的身後站出來,朝他輕聲道:“大哥,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簡照笙斂眉吩咐下人都退出去,楚辜知道簡錦不想讓他在現場,也便在外等候。靈堂內,簡錦一雙烏柔清澈的眸子將他望著,開口道:“我知道您氣我不顧場合與蕭大司馬起爭執,可是我實在看不下去,這麽多年來您一向是避他一尺,如今他卻得寸進尺,竟當著流珠的靈牌敲鑼打鼓,公然吵鬧,流珠在地下的亡靈又豈會安息?”
她看著他,輕抵上牙關,執意問道:“大哥您捫心自問,這麽多年的退讓,真的有用嗎?”
簡照笙被最後一句話氣得胸口一起一伏,怒火叢生,當即回道:“你以為我不想罵他,你以為這些年我的退讓都是心甘情願?簡錦你怎可如此純真,若不是為你們,為甄侯府,為爹娘臨終前的囑托,我又怎會忍到如此地步!”
簡錦知他多年來的辛苦,可事到如今,見他仍以犧牲要挾,不禁垂淚道:“大哥的恩情,我永遠銘記於心,可是流珠她為何放火自焚,您心中當真沒有想過原因?”
自家親人對堂爭執,一字一句都像是利刃般刺進自己的心髒,簡照笙高大瘦削的身軀晃了晃,麵色慘白,眼裏驟然竄出簇簇怒火。
他從未想到一直鮮有正形的親弟弟會當著眾人的麵讓他下不了台。“若是她自重自愛,我自當拚盡性命也要給她一個好的歸宿,偏偏她連腹中的孩兒都不知是誰的,你想讓我這麽做?要敲開一家家的門,問他們哪個是她腹中孩兒的爹?還是狠心打掉她肚裏的肉?”
“簡錦,你怎麽不想想,這肉是從簡家人身上掉下來的,是我的親侄兒,我的血親,我怎麽能下的了這個手?”簡照笙幾乎啞了聲音。
簡錦鼻尖竄起一股酸澀,頓時百感交集,便在簡照笙麵前跪下來,輕聲道:“我跟流珠瞞您那麽久,是我們不懂事。”
臉上的淚珠掉在了手背上,涼得似乎要刺進肌骨中。心裏再怎麽不忍,再怎麽痛苦,該說的也一定要說出來。
“您一直說為我們著想,為爹娘和府中上下著想,可您可否有真正想過什麽才是為我們好,您一直苦苦維護的麵子甚至是尊嚴,其實都是您在自欺欺人,一直以來就沒有人在乎過這些——”
“住口!住口!”或許狠狠戳中一直以來潛藏在內心的秘密,簡照笙臉色鐵青,瞬間暴怒起來。
他們的爭執聲大得連靈堂外都聽了進去。長壽擔憂地輕問道:“王爺,是否叫人進去看看。”
“她不出來,就無需多插一腳進去,”楚辜幽幽一歎,烏眸裏流露出一抹擔憂,“畢竟是她的家事。”
而靈堂內,簡照笙惱羞成怒的樣子,是簡錦從未見過,心中更是酸脹:“大哥不想聽,可我還是要說。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我不忍心見大哥困頓餘生。”
簡照笙一把拽起她的衣襟,眼瞳帶紅,五官都猙獰起來:“你是不是,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
簡錦任由他拽著,垂眸落淚不已,冰涼的淚珠掛在臉上,滿是淒楚心疼。簡照笙看得如遭重擊,忍不住鬆開手,卻晃著身子退到桌角,他看著簡錦,眼眶愈發的紅,最終竟是彎腰劇烈咳嗽起來。
簡錦驚得立即上前:“大哥……”
簡照笙佝僂在桌邊,死死捂住胸口,卻是看都不看她,指著外麵,聲音沙啞道:“你出去。”將嗓子裏的一口腥甜咽下去,聲音又啞了些,“走了,走了就不要回來。”
簡錦知道這是他的氣話,心中還是克製不住地疼起來,畢竟是從小叫大的親哥哥,這份濃於血水的親情怎能說斷就斷。
她忍住淚跪在他麵前,磕了三個響頭,一字字鄭重道:“大哥,大哥保重身體。”
簡照笙已闔上眼,睫毛微微顫動,猶如落了臘月枝頭上的雪,竟被浸出一層淡淡的濕意。
他沒有再回她的話,簡錦也未再多言,抿住唇緩緩起身,出門前卻輕輕一頓,不禁回眸看他一眼。
簡照笙依舊佝僂著腰撐在桌邊,英俊的側臉卻是血氣湧動,唇線狠狠地抿著。簡錦不忍再看下去,帶著十足的不舍,終於離去。
在去燕王府的路上,楚辜坐在她身畔,烏沉的眼睛盯著一張秀白如玉的小臉,察覺到她神情裏的落寞,終是藏不住心底的擔憂,執起她的小手,輕聲問道:“還好嗎?”
簡錦聞言輕輕搖了下頭,卻看他眼中擔憂越濃,便略微彎了下唇:“我真的沒事。”
她這般倒像是在反過來安慰他,楚辜啞然失笑,也遂她的心意,故作輕鬆地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煩心事別想太多,這幾日你就安心住在我府上,想吃什麽玩什麽,盡管吩咐長壽。”
楚辜的說話聲不高不低,卻能讓馬車外的長壽聽得一清二楚,悶悶開口地喊了聲:“王爺。”
仔細聽下來,他喊得還有點委屈。
簡錦這才忍俊不禁地問道:“你們主仆二人還要唱雙簧到何時?”
楚辜聞言,一雙烏眸裏浮現微微赧然:“都被你瞧出來了。”
簡錦鮮少見他這般模樣,英挺的眉目裏竟是顯現出小孩子般的害羞,一時覺得稀奇,也愈發覺得可愛起來。
想到他能這樣也是逗自己開心,她更是猶如泡在熱湯裏,心裏暖暖的,也不再去想些傷心事,就抿唇一笑,隻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這話既然說出口就再不能收回去,你可知道?”
楚辜瞬間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亦是微微揚起嘴角,柔聲道:“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