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石怪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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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誰?”大石怪的聲音低了下來。
    我們集體讓開,將擋在身後的表姐推了出來,大石怪看到表姐,他竟然慢慢彎下腰來。
    “她這是成魔後又中了邪,雪蓮也不一定能治好她,何況我們雪山上的雪蓮僅有一朵,千年來才開一次。”說到這裏,它停了下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淩墨。
    淩墨又看向我,說道:“荷兒,他這是阻止我們去,如果我們硬闖,可能隻有兩敗俱傷。”
    我點點頭,向大石怪問道:“雪蓮,你們有其它的用處?”
    我想的是這雪蓮雖然珍貴,一千年得一次,可若沒有救命的急處,誰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前來取,如果它還有更重要的用處,我自然肯讓,表姐也會讓。
    “是,還有其它更重要的用處。”
    大石怪隻肯如此簡短地回答,不肯說明緣由。
    我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表姐那麽心善的一個人,也不希望我們為了她一個人令在場的兩隊人馬兩敗俱傷。
    “那,我們就這樣返回?”莫離問淩墨,青女也有些不甘地看向他。
    “此行我們原是去黑暗海洋找那小黑屋,順道帶表姐來雪山采雪蓮,若此般為難,倒也罷了。”淩墨歎氣道。
    “等等!我倒有個辦法。”石怪叫住我們,神秘地道。
    “什麽辦法,請講?”淩墨根本沒辦法走,他似乎知道大石怪會幫我們。
    “你們去扶那位姑娘。”大石怪轉身吩咐兩名手下,那兩名小石怪趕緊上來抬著表姐的輪椅。
    又向我們道:“我們石妖有個規矩,凡是要去雪山的必經過此處,若是能破了我們的連環陣,便可上雪山,我們絕不阻攔。但今日不可,所以我們絕不虧欠各位,請隨我來吧。”
    淩墨向我們點點頭,便跟上了那群‘石頭’。
    這一路走來,天氣越來越寒冷,遙遙望去,前麵一個白白的塔尖一樣的物體,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雪山了。
    路上已經不那麽潮濕,開始變得幹燥,山地以石塊居多,連植物都很少見了,就在此時,大石怪讓我們停了下來。
    他讓我們每個人都用一條白布條蒙住眼睛,然後前麵有一個小石怪帶路,走了不多一會兒,我們停了下來,揭下白布條後,我發現我們身處一個石洞中,周圍的布置其實是特別簡陋的。
    隻有幾條造型粗糙的石凳,還有幾個幻化的燈,還不如我那個洞府。看來,這石頭跟人就是不一樣,即便成了妖也不需要太過奢華的生活享受。
    大石怪已經不見了,我們被安排在幾個石凳上休息。聽那些小石怪說,他們的‘大王’去給病人療傷了。
    “一塊石頭還能給人療傷?靠譜嗎?”我小聲地在淩墨耳邊嘀咕。
    淩墨信心滿滿地點點頭:“這石怪大王可不簡單,他這裏的奇珍異藥可比你莫離師父那兒多,最關鍵的是它是大自然最幹淨的石頭煉成的妖,不需吃喝,是最純淨的,因此他有辦法驅魔。”
    我點點頭,聽他這麽一說,心中漸漸燃起了希望。
    “淩老弟說得沒錯,他可是思慮周全,這一行程的每一步都打算好了,本大神佩服!”
    “哈哈!”我幹笑了一聲,隻覺得他話裏有話,也不知如何回應,隻能就此略過。
    幸好,大石怪出來了。腳步聲依然令人震憾地沉重,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尖上。
    “明荷姑娘,你隨我進來一下。”大石怪石未到,聲先到。
    我惴惴不安地看向淩墨,他向我點點頭,示意沒事。
    “去吧!可能需要你幫忙,本王在外麵等你。”
    我笑著迎上去,跟著大石怪往裏走,經過一條又黑又長的巷子,聽著它那沉重的腳步聲,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
    “嗨!還有多久到?”我這人特別怕黑,又是狹窄的空間。
    “就在前麵了,明荷姑娘。”大石怪倒是十分客氣。
    “我表姐,她怎麽樣了?有希望嗎?”
    他停住了腳步,重重的石頭雙腳踏在青石板上,在黑暗裏令人神經更加緊張。
    “你等會,就知道了。”
    這話讓我七上八下的心裏更加忐忑不安,隨後,我們又陷入長長的沉默。
    終於,他停在了一個石門前,門自動打開了。
    沒什麽過多的彎彎繞繞,門一開我便看見了表姐,她穿著一身素白的棉麻衣裳,坐在一張石床邊,這屋子竟然還有窗戶,陽光從窗外斜斜地射進來,停在她的側臉上,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荷兒!”
    我還沒緩過神來,不敢認她,她卻立即看見了我,激動地從石床上下來,走向我。
    “姐姐!你,你可算回來了!”
    我快步走向她,眼淚又滑了下來,她曆經磨難,現在終於好了!
    她也淚流滿麵,卻依然靜靜地笑著,拉著我的手道:“荷兒,來!你快來這邊坐下,讓姐姐好好看看你。”
    我轉過身去看大石怪,他點點頭,自己退了出去,屋裏的其它小石怪也跟著退了出去,石門關上了。
    我抱歉又心疼地道:“姐姐,你受苦了!都是荷兒不好,讓你牽扯進來。”
    “不!荷兒,姐姐現在特別清醒,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你的身世,我其實一直都知道,族裏的人都欺負你,可姐姐也是命苦的人,所以一直想盡已之力護著你!可姐姐也是個沒用的人,嫁了個那樣的人……”
    說著,她神色黯淡下來,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拍著她的手,權當安慰。
    “姐姐,事情都過去了,看到你現在這麽好,荷兒別提有多開心!”
    “嗯嗯,過去了,都會過去的!”
    她點點頭,又道:“說真的!荷兒,姐姐的事,你千萬不要自責,我丈夫不愛我,我一直都知道,是我自作自受太過傳統,任由他胡作非為,還請進妖魔供奉,結果害了全家!可那魔胎是無辜的,荷兒可不可以放過他?”
    “魔胎?你還在護著他?對了!他現在在哪裏?他還活著?”我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
    唉!那魔胎害她還不夠慘嗎?幾次差點要了她的命,她不僅傳統而且要命地固執!
    表姐低了頭道:“你不答應我,姐姐斷不能告訴你他在哪兒?”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不去取他性命,但他若做下傷天害理的事,也斷不能饒他。”
    我不傷他是我個人的想法,但是也要為淩墨留後路。
    表姐接著道:“你們是不是都以為那日魔胎的骨灰丟失,是綠魔王所為?”
    這讓我萬分驚訝:“難道不是他?”
    我們確實斷定搶走魔胎骨灰的就是綠魔頭。
    “擄走我的是綠魔頭,但是他已沒有時間去搶骨灰,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所以搶走魔胎骨灰的是魔王!”說這句話時,表姐的雙眼泛著紅光,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她還是那個‘劉青’,而不是表姐劉紫。
    我問出一直想知道的一個疑問:“表姐,你還記得你被擄去綠魔王宮中,發生了什麽嗎?”
    “不!先別問這個,姐姐要告訴你的是,魔王將我的兒子押在手裏作為一個棋子,日後必定有大用處,荷兒,姐姐知道你那些朋友本事不一般。姐姐是個女人,沒有其它的追求,隻希望我兒子過得好!不要受傷害!”
    “求你能護他周全!”她說著,竟然流著淚跪了下來。
    “姐姐,你不要這樣!魔胎,不是已經死了嗎?成了一堆灰還能作何棋子?”
    表姐咬著牙憤恨地說道:“他的魂魄還在,骨灰也在,魔王自然有他的邪門歪術!”
    “好吧!姐姐,你先站起來,荷兒答應就是,我會盡量保全他!”
    我心裏很不得勁,這個姐姐雖然身體看上去無異樣,但是思維完全變了,很不像之前的劉紫。
    “謝謝你,荷兒。”
    “姐姐,若你身體無大礙了,我們出去吧?淩墨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呢。”我笑著拉她。
    她卻十分抗拒:“不!我不出去,姐姐不出去了!”
    “什麽?你不出去了?”我簡直一個頭有兩個大了,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剛剛,荷兒的問題,我還沒回答。那日,我被擄去綠魔宮,再次被玷汙了,隨後又被無數的樹妖撕咬,煉成了無比邪惡的樹妖,因為綠魔王說,隻有強大的我,才能配得上他的正宮發妻。”
    “真可惡!不要臉!”我咬著牙罵道。
    “所以,從那天起,劉紫就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劉青,這個世界上隻有劉青!我再也做不回劉紫了。”
    “不會啊!姐姐,你現在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樣,完全沒有之前的魔性,隻是可能剛剛恢複精神狀態不太好,我們先出去吧?好不好?”我極力勸道,怕淩墨他們等急了。
    “我不能出去了,我身上的魔性隻是被壓製住了。而且,那隻大黑鳥讓我變成了一個廢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回人了!”表姐說這話時,平靜地讓我難以置信。
    我突然想起來,那大黑鳥跟我說過,表姐雖然闖過了她的三關,但是還是成了一個廢人。
    “表姐,你到底怎麽了?我看你好好的啊!”
    我拿起她的手扶上去衣服,細細檢查,雪白細嫩的肌膚依舊,手腳也活動正常,哪裏就成了廢人了?
    她又靜靜地道:“不是表麵,是……我沒有心了!”
    聽聞此言,我嚇得差點坐在地上,什麽?沒有心?
    “沒有心?是什麽意思?”
    “就是我的心髒被大黑鳥拿走了,她留下了一顆木心,我沒有喜怒哀樂,再也沒有情感,這樣的人,活在世界上與廢人何異?”
    難怪,我感覺表姐這次看上去很有些冷漠,說任何事情都是無比平靜。
    “可你明明,剛剛還落淚了。”表姐剛剛看到的那一瞬間確實流淚了。
    “是嗎?我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好了!這個並不重要,我要說得都跟你說清楚了,唯一牽掛的就是我兒子——小魔胎,你務必要將答應我的事辦好!”表姐有些嚴厲地對我說。
    我發現她這顆木心,就像身體裏植入了一種病,剛開始還不是很明顯,後來慢慢地會越來越冷漠,以至於現在對我說話已是命令的口吻。
    我隻好點點頭,想再勸她與我一同出去,她已經背向我慢慢地走去另一個石室。
    我連忙跟上去。
    “你站住,這裏你不許進來。噢,不好意思,荷兒,你走吧!姐姐累了!”她一開始又用命令的口吻阻止我,隨後仿佛意識到不妥,又調整了態度。
    我愣愣地看著她,走進了那間狹小的石室,然後頭也沒回地關上了門,像是與那間石屋融為了一體,冰冷!倔強!
    這時,我身後的石門也徐徐開啟了。
    我轉過身,大石怪站在門外,他靜靜地看著我,似乎等我開口。
    “謝謝你,大石怪!我知道這麽叫你不對,可我覺得親切。”
    他憨憨地笑了笑,並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
    我向他走近了兩步,哽咽地道:“表姐,她好了許多,至少……像個人了!都是你的功勞,謝謝你!但是,她不肯回去了,麻煩替我好好照顧她。”
    “嗯,明荷姑娘請放心!我送你出去。”大石怪說完便又踏著沉重的腳步‘啪嗒啪嗒’地往前走了。
    我跟在他後麵,戀戀不舍地往姐姐那扇石門看,心裏悶悶不樂地,也沒工夫害怕了。
    才走到半路,迎麵見有一盞星火在巷子裏,我和大石怪都頓住了腳步。
    “荷兒,是你嗎?”
    是淩墨的聲音,他來接我了!
    我飛快地趕超大石怪,奔到淩墨麵前,就著火光定睛一看,的確是淩墨,才放心地撲到他懷裏去,抽噎了起來。
    “怎麽了?荷兒,這是怎麽了?”他像哄小孩子一樣拍著我的背,著急地問我。
    “表姐,她,她不肯出來了!她要永遠待在這石洞裏了……”
    “好了,好了!乖!荷兒,這裏不適宜說話,我們先出去再說吧好不好?”
    “嗯嗯!”我擦幹淚,淩墨緊拉著我的手,快步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