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八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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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再次成為孤家寡人,公西平絲毫沒有介意。這種生活反正他也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隻不過,大過年的,還是大年初二,孤零零的一個人,難免也會感覺有點孤獨。
他想了很久,終於決定,拿出手機,給淩雨撥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淩雨才接通電話。簡單聊了兩句,她就匆匆把電話掛斷了。淩雨新年裏是最忙的,因為過年,印刷廠很多人都休息,所以必須提前將稿子完成,早點將模板做出來送印刷廠印刷。所以,過年期間,淩雨每天都得像打仗一樣,連說話都沒空。
公西平放下手機,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猶豫了片刻,他重新拿起手機,給艾婷婷撥了個電話。
“平平?是平平?你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太讓我意外了!”艾婷婷的聲音聽上去很驚訝,也很興奮。
“哦,其實也沒什麽事,隻是想說一句新年好。”公西平淡淡的說道。
“嗯,你能主動打電話給我,讓我太開心了。哎,可惜我必須和爹地媽咪一起拜訪幾個叔叔,這幾天基本泡湯了!不過,初六,年初六以後我就有時間了!我們初六以後見,怎麽樣?讓我想想,嗯……要不,來我家?哦,不行不行,我家人太多了。去你家吧。嗯,年初六我去你家,行不行?”
“嗯,行。年初六我正好也沒事。”公西平一口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艾婷婷的聲音可以聽的出,她很興奮。不過,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得,立刻壓低聲音說道,“你約了其他人麽?”
“其他人?沒有。”
“那……”艾婷婷停頓了片刻,接著說道,“那初六那天別約其他人好麽?我很久都沒有單獨和你一起了。”
“單獨?”公西平聞言一愣。
艾婷婷一驚,立刻說道:“不不不,沒什麽沒什麽,反正你別約其他人就是了。”
“嗯,行。”公西平應允道。
“那我們年初六見!”艾婷婷的聲音十分愉快。
“初六見。”
掛斷電話,公西平思索了片刻,又重新打開電話,找到了習羽靈的名字,並且撥了出去。很快,習羽靈就接起了電話。
“小瓶子?”
“嗯,是我。”
“有事?”
公西平一愣,想了想,說道:“沒事……”
電話那頭的習羽靈沉默了片刻,說道:“小瓶子,是不是一個人,覺得有點寂寞了?”
習羽靈到底就是習羽靈,她雖然外表看上去有點木訥,可是內在卻極為聰明,極其的善解人意。簡短的幾句話,居然就能猜到公西平此刻的心情。
“沒事,我沒什麽。”公西平淡淡的說道。
習羽靈又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小瓶子,你要是早點打電話給我就好了。我們全家現在正在杭州,我爸爸難得過年放了個大假,帶我們全家來杭州度假。你若是早一天打電話給我,我就不去了。哎……我得年初六才能回來。”
“我沒什麽,你難得全家出去玩,開心一點才好。那沒什麽事了,我掛了。”
“等等。”習羽靈突然著急的說道。
“嗯?還有什麽事?”
“小瓶子,你年初七有空麽?”
“初七?有空。怎麽了?”
“你……你年初七有空的話,我來找你好麽?”
“好。”公西平很爽快的答應了。
“嗯,那好,說好了,年初七我來找你。”
“好。”
掛斷電話,公西平沒有立刻將電話放下,而是拿著電話,發了一會呆。他看了看手裏的手機,然後慢慢的,打開電話簿,一個一個的翻看著電話號碼。
艾婷婷,沒空。她要和父母一起走訪幾個叔叔。
習羽靈,沒空。她全家都在杭州。
景如夢,不用打給她了,這會沒準她正在國外和家人玩的開心呢。
沈黛嫻,也不用打了,其實她不知道,這次國外行景如夢也去的。
端木嬌,她今天剛走,臨走前她說這幾天她都來不了,那幾個約她的老師除了約她今天出去逛街,連後麵幾天的活動都已經安排好了。其實她們幾個也是覺得端木嬌一個人住怪孤單的,所以才特地安排節目,讓她不覺得孤單。所以,端木嬌雖然不太情願,但人家一番好意,她也不能拒絕。
而淩雨,這幾天更是忙的像打仗一樣,根本不可能有空。
公西平突然泛起一絲苦笑。以前,他東奔西跑,整天在槍林彈雨中,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那個時候,他是孤獨的。戰友們一個個在他身邊倒下,離他而去,而他的妻子,也帶著女兒離他而去。周圍一個個人,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他。
現在,身份變了,環境變了,生活似乎也有點變了。可唯一沒變的,就是,他依然是孤獨的。雖然他周圍有很多人聚集在他身邊,但他依然是孤獨的。
這些曰子的學校生活,讓他有所改變,但這些改變隻是一些細小的改變,他的本質還是沒變。而他,也根本就沒有融入這種生活。或者說,他拒絕融入這種生活。所以,即便聚集在他身邊的人再多,他依然是孤獨的。
公西平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將手機放進了褲子口袋。然後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換一身衣服,出去走走。
走到大街上,他隨便找了個方向,漫無目的的沿街走著。他走的速度並不快,就像平常人逛街這樣。然而,他的雙目沒有神采,目光沒有焦點,隻是純粹的為了走而走。
他一邊走著,一邊回憶著過去的種種。這還是他接受腦移植手術以來,第一次那麽長時間的去回憶,去想過去的事情。
他從小時候,跟著淩立學功開始,一直想到了遇到蘇茜,並且與蘇茜相愛,最終走到一起。又想到了自己經曆了多次出生入死後,突然覺得有些倦意,想選擇退役,然後一心一意的陪伴在家人身邊的時候,卻無意中發現了妻子出軌了。隨後,蘇茜帶著女兒離開了他,再後來,就發生了四聖小隊集體叛變,以及他腦袋中槍的事情。
他一邊走,一邊回憶。他走的很慢,回憶也是盡可能的去回想一些細節。就這樣,邊走邊想的,他不知不覺的就走出去很遠很遠。
等到他終止了回憶,幡然醒轉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這完全就是在自己無意識中,憑著潛意識走過來的。
潛意識?
公西平突然一愣,隨即迅速的朝四周看去。他認真的看著四周,看著四周的每一處,甚至連一些細節部分,他都沒有放過。
驀地,他瞳孔一收縮!
這裏,就是他過去和蘇茜結婚時候所居住的舊址!
多年沒來,這裏的樣子發生了很大變化。然而,公西平卻從一些細微的地方判斷出,這裏就是以前他和蘇茜所住過的地方!
他對這裏太熟悉了,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帶給了他太多太多的回憶。有美好的,也有悲傷的。
他和蘇茜所住過的房子,還在。隻不過,外觀已經完全改變了。他不知道裏麵的結構是否會改變,但想來改變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這裏雖然變化很大,但是公西平的潛意識,卻依然能帶著他在無意識狀態中,走到這裏。潛意識往往是一個人心眼所在,往往可以看到很多肉眼看不到的東西。所以,即便這裏變化再大,依然可以走到這裏。
公西平看著這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往事一幕幕突然又如泉湧一般,出現在了腦海中。
站在樓下,抬頭仰望,公西平突然發現,外觀即便再變化,但依然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就是這裏曾經是他和蘇茜居住過的地方!這裏的一切,他都很熟悉。
然而,這裏的綠化變了,房子的外觀變了,外牆的顏色變了,甚至連電線杆都有變化。這裏已經不是原先公西平熟悉的地方了,這裏的一切都變了。他感覺這裏很陌生。
熟悉也好,陌生也好,對於公西平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身邊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既然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那麽這裏無論是熟悉也好,陌生也好,都已經無所謂了。環境是客觀的,內心的感覺才是主觀的。
收回目光,公西平嘴角揚起一絲笑容。一個很純粹,很迷人的笑容。
他笑了。
這麽多年了,他始終覺得他的心結沒有打開。然而,在一個普通卻又不普通的曰子裏,在他的潛意識無意中帶他來到這一片他以前曾經和蘇茜居住過的地方的時候,他突然想明白了。
不是他心結沒有打開,而是他根本就不願意打開這個心結。因為,若心結打開了,就表示他放下了。他放下了,就表示他不再愛蘇茜了。
他不想放下,因為他依然愛著蘇茜。
隻是,他將這份愛,永遠深埋在了心底裏。
想通了,想明白了,人也輕鬆多了。公西平看了看天色,已經是下午時分了。這裏因為已經改變的太多了,公西平一時間已經不認得回去的路了。不過,即便不認得回去的路也無妨,現在交通發達的很,隨便攔一輛計程車就可以了。
不過,就在公西平準備攔計程車的時候,卻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特別想坐地鐵。而碰巧的是,附近正好有一個地鐵入口處。於是,他便抬腳朝地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