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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裏傳來爽朗的笑聲，是貝老的聲音。
    紀安安走了進去，笑道，“外公，您在笑什麽？”
    貝老雖已經年近七十了，但身體健朗，體力不輸年輕人，年輕時當過兵，扛過槍，聲音也洪亮，“睡寶剛才說，等他長大了，要背老頭子去爬山。”
    原來是剛才貝老說前幾天去爬山，大家礙於有三千階梯，不敢讓他上去，才有了睡寶這一回答。
    “睡寶可有孝心了，比你們這些兔崽子好多了！”貝老夫人手指著貝亦恒兄弟倆，哼聲道。
    紀安安看到趴在外婆膝蓋上賣萌的兒子，不由偷偷笑了。
    貝亦遠看到了不服氣，“奶奶，我們哪裏沒有孝心？您不能偏心，光說我們不說安安！”
    貝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人家安安可是三天兩頭打電話過來跟我們噓寒問暖，你倒好，若不是老婆子給你打電話，你估計現在還不見人影呢！”
    貝亦遠嘿嘿笑道，“女孩子心思細膩，我們男人要在外麵打拚，自然是粗枝大葉一點。”
    貝老夫人嗬了一聲，“你還有理了！”
    貝亦恒移開視線，不想承認這二貨是親生弟弟。
    貝老例常詢問兩個孫子關於公司的事情，而貝老夫人則是拉著紀安安心肝長寶貝短地叫著。
    說她最近都瘦了，得好好補補，然後叫來張媽，讓她多做幾道菜，給他們補補身子。
    紀安安有些哭笑不得，看來在長輩眼裏，小輩永遠都那麽瘦。
    分開一兩個月，有說不完的話。
    加上睡寶在一旁插科打諢，整個廳裏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因為是一大家吃飯，張嫂做了十幾道大菜，道道精致，美味可口。
    貝老夫人一個勁地往外孫女和曾外孫碗裏添菜。
    貝亦遠感歎，“幸好安安和睡寶回來了，不然我們可抵擋不了奶奶的關愛攻勢。”
    貝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小心以後回來，不讓張媽煮你的份，讓你喝西北風去了。”
    貝亦遠立即埋頭吃飯，不敢多說說一句話。
    因為他家奶奶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別看像是開玩笑，真的有可能讓你下次端著空碗看大家吃飯。
    看到二孫子吃癟，貝老心情極好，轉頭對問外孫女，“安安，這次回來是不走了？公司那邊的工作都做好了？”
    紀安安剛想點頭，想到今日與滕奕揚會麵，她頓了下，搖了搖頭，“沒有，這次是放假回來，可能過兩天就要回去。”
    知道紀安安因何回b城的貝亦恒不著痕跡看了她一眼。
    接收到大哥的目光，紀安安懇求地朝他使了個眼色，希望他不要拆穿自己。
    貝亦恒收回目光，不言語。
    她才鬆了口氣。
    “才回來幾天就要走啊？那睡寶也要和你一起走嗎？”貝老夫人連忙問道。
    既然她答應了滕奕揚，不可能不帶走睡寶。
    但是對於外婆依依不舍的目光，她不知怎麽開口。
    幸而兒子主動開口，解了她的難題。
    “曾外祖母，睡寶要跟媽咪一起，不然媽咪一個人在外麵會孤單的。”
    貝老起了逗逗這小外曾孫的念頭，“那曾外祖父也會很孤單的呀？”
    睡寶搖頭，“曾外祖父有曾外祖母陪，可媽咪就隻有睡寶啦！”
    這一番話，充滿了童真童趣，可聽在在座人耳裏，卻是十分暖心窩。
    貝老夫人摸著他的頭，慈愛笑道，“睡寶真是好孩子。”
    睡寶露出小白牙。
    吃過飯後，貝老起身，“安安，你到書房來一趟。”
    紀安安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有種戚戚然的感覺。
    別看外公爽朗健談，其實嚴肅起來可嚇人了。
    他當過一二十年的兵，又經商下海，將貝氏的名號在整個b城打響，走在外麵，人人都要尊稱一聲貝老，怎麽可能隻是個普通的老人？
    貝亦遠對她投以自求多福的目光。
    紀安安虎了他一眼，然後戰戰兢兢地上了二樓，進了書房。
    書房很幹淨整潔，每一本書，每一樣擺設，多年來還是在那個位置，規規矩矩的，一如外公當兵時的作風。
    連帶著現在，被子還是方方正正的豆腐塊。
    貝老正在泡茶，見她進來，指了下位置，她立即在茶幾對麵坐下，就像是是小學生麵對老師，後背挺直，雙手擱在膝蓋上，不敢放鬆。
    “外公，您找我有什麽事？”
    貝老將茶杯放在她麵前，抬頭看了她眼，“別這麽緊張，外公不是老虎，不會吃人。”
    紀安安哎了一聲，拿起杯子來喝，忘了剛泡開，差點燙了嘴。
    貝老放下茶壺，開門見山道，“這次去a城，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紀安安抿唇。
    她和滕家的事情，貝家都一清二楚，連帶著她和滕奕揚的婚姻，也都十分了然。
    所以外公問這話，不會是簡單的例行關切。
    “遇到了滕奕揚，也見過滕爺爺。”
    貝老嗯了一聲，“那臭小子沒再欺負你？”
    她想起了那張欠揍的臉，違心搖頭，“沒有。”
    “外公在a城也有一些舊識，需要幫你出氣嗎？”貝老飲了口茶水道。
    紀安安再次搖頭，當年她落魄回來，外公也曾這樣問過，她知道，外公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仍舊耿耿於懷，若非是礙於滕家收留了她十幾年，有養育之恩，恐怕當年就已經出手了。
    “既然你念舊，那外公就不好在說什麽，不過安安，你要記住，你和滕家小子已經離婚了，就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等在a城的工作結束了，就再也不要去。”
    貝老聲音充滿了威嚴，還有對晚輩的關愛。
    紀安安想到今日答應滕奕揚的事，心裏充滿了對外公的愧疚。
    他一直為她著想，恐怕怎麽也想不到，她不僅婚沒離成，還和滕奕揚糾纏在了一塊。
    她低著頭，茶水在舌尖化為了苦澀。
    “知道了外公。”
    貝老聽後，也不再多說。
    出了書房門，紀安安就看到了靠在樓梯扶手上的人。
    “大、大哥……”
    貝亦恒似笑非笑道，“和爺爺談完了？”
    “嗯。”
    “那輪到我了，上來。”
    說完他轉身就上了三樓。
    紀安安哭喪著臉，該來的總會來。
    認命地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