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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奕揚站在頂樓休息室的吸煙區裏，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金融街，人就像是螞蟻，車子如同盒子，川流不息，卻也看不清。
    就如同此時他的心情，對前路，迷惘又模糊。
    煙在兩指間夾著，他的思緒卻隨著煙霧飄散到了別的地方去。
    有人來到他身後，“滕總，原來您在這裏，害我找了半天。”
    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手指一燙，才發覺煙已經燃到了指尖，他將煙蒂按在了煙缸上，然後鬆手。
    他聲音冷淡，“什麽事？”
    “就是您下午2點有一場會議，我把資料給您帶來了。”楊秘書感覺背對著自己的boss情緒怪怪的，完全沒有中午見到夫人時的喜悅，但他也不敢多問。
    滕奕揚“嗯”了一聲，“放在這裏吧，我過會看。”
    楊秘書更加不解了，剛才他去boss辦公室才看到夫人，boss不去陪夫人，反倒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裏，這不合情理啊？
    他按耐住好奇，將資料放在了茶桌上。
    “那我先出去了。”
    楊秘書剛要走，忽然被叫住了。
    滕奕揚轉身，麵色嚴肅，“我問你一件事。”
    楊秘書以為是工作上的事，立即正襟危站，但他很快就發現boss遲疑了一下，他感到困惑，平常是在公事上，boss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好像有點反常。
    滕奕揚擰了擰眉頭，複又鬆開，他問，“以前安安來公司，是不是有什麽不愉快的經曆？”
    楊秘書愣住了，試探問道，“您是指這階段，還是……”
    滕奕揚不喜歡他這墨跡的樣子，直接打斷，“四年前。”
    楊秘書咽了下口水，看來boss是和夫人鬧得不愉快，boss才會突然想追究過去的事情。
    他糾結著要說實話還是……
    但在對上boss冷沉的眉眼後，還是決定說實話的好，萬一以後boss發現他說謊，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如果說是幾年前，夫人是來過公司幾次，但過程卻都不是很愉快。”
    他偷偷看了眼boss，發現boss一言不發等著自己繼續，立即組織語言往下說。
    “我清楚記得其中一次，那次是滕老生病，您出差回來沒有開機，老宅聯係不上您，夫人便來公司找您。可惜前台不認識夫人，不給她通報，夫人等了您一天，等您帶著一眾高層要出去慶祝成功拿下單子，正好與夫人碰了個正著。”
    boss的臉色有些沉，楊秘書在心裏歎了口氣，後麵的不知道boss您能否聽得下去。
    “您當時在和夫人的感情不是很融洽，看到夫人時很是生氣，並且讓她不要再來公司，可以說是，”楊秘書頓了下，才道，“惡語相向了。”
    而也是從那次開始，夫人被boss冷待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上流圈子。
    這次輪到滕奕揚愣住了。
    他曾經這麽對過她嗎？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裏閃過，很快眼前就浮起幾個片段。
    “不要來我麵前晃，這裏是滕氏，不是天作之合苑，拎清你的身份。”
    他惱怒地衝她吼著，絲毫沒有顧及是在下屬麵前。
    原本簽好單子的勝利喜悅，在看到她那一刻就隻剩下怒火。
    當時她是怎麽說的？
    她蒼白著臉，像是受驚了一般，垂著頭，斷斷續續地說，“爺爺生、生病了，想、想見你，我不是故意來煩你、你的。”
    怒火一下子就滅了，他滿心滿眼裏就隻有爺爺病了這事，快速交代幾聲，就讓人安排車子去老宅。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那些被遺忘的記憶頃刻間清晰起來，清晰得好像扼住了喉嚨，讓人無法呼吸。
    那時候的她，好像很瘦弱，小小的一隻蜷縮在後座，雙眼無神地看向窗外。
    而他心裏著急，根本無暇顧及她，又或者說，壓根就沒想過為自己的誤解而道歉。
    等到事情過去後，聽到那個前台得意地向別人炫耀，那時將她攔下，極盡侮辱的話語。
    他大怒，叫來人事，直接將人開除。
    想到這裏，滕奕揚坐在沙發上，單手扶著額頭，臉色越來越黯然。
    難怪她會說，她來這裏會給他添麻煩，難怪她會排斥來這裏。
    原來在一開始，他就已經傷她如此之深。
    當時的他，怎麽會這麽愚蠢至極？對她說出那樣話？
    站在一旁的楊秘書看到boss臉上明顯的懊惱悔恨之色，雖然他很佩服boss的領導能力，但在私生活這塊，他一直都很同情夫人，剛才他也算是在為夫人鳴不平，可眼下boss這樣子，他又禁感歎，明明是有情人，怎麽會陰差陽錯到這個地步呢？
    滕奕揚閉了閉眼開口，“再說說你知道的，關於我和安安之間的事情。”
    既然boss有了與夫人重修舊好的想法，那他就盡盡綿薄之力，盡量幫兩人解開心結。
    “以前總裁忙的時候，一概不接手機，特別是夫人的電話，夫人打來，十有八九您都是讓我接的。”
    “一開始夫人還會找您，後來就直接跟我說，比如天氣轉冷了，要提醒您添衣服，或者台風來了，注意出行安全，又或者是轉述滕老的話。”
    “有時候夫人會向我打探您最近身體如何，工作如何，有沒有按時吃飯之類的，看得出來，夫人很關心您。”
    “但是這樣子的夫人，挺讓人心酸的。”
    滕奕揚越聽眼神越黯然，神情越發沉默。
    “為什麽不告訴我？”他啞聲發問。
    楊秘書無奈歎氣，“總裁您忘了，是您讓我不要將夫人的任何消息告訴您的，您不想聽的。”
    滕奕揚一噎，是了，楊秘書有時候會不經意提起關於安安的事，但自己是什麽反應？
    像是被踩了尾巴，跳腳不要讓他再說。
    那時候，心裏明明還很在意她，可就是不想讓自己陷得更深，所以一再屏蔽關於她的事。
    可是現在呢，她如他所願了，不願在靠近他了。
    他卻是百爪撓心。
    楊秘書感覺整個房間的氣息都壓抑極了，他都不敢用力呼吸。
    忽然，他聽到boss沙啞的聲音響起，有些可憐。
    “是不是覺得我挺混蛋的？”
    滕奕揚說完，自嘲一笑，“不用回答，答案顯而易見。”
    聲音極盡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