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打翻醋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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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琅軒溫和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關注三天後動漫上映的事,到時候說不定又會收一大波動漫粉,讓你忙也忙不過來。”
他的打趣,讓紀安安輕笑出聲,“嗯,那你去忙吧,我就不占用你時間了。”
掛上電話後,紀安安收拾了下心情,才走出房間。
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家裏的老人們。
她到樓下時,兒子正和老爺子進行傍晚弈棋活動。
睡寶一見到她,就立即匯報,“媽咪,粑粑剛才回來了。”
紀安安這才想起來剛才他給自己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她環顧了眼客廳,問道,“那他人呢?”
“粑粑上樓了呀,粑粑說要去找你,媽咪剛才沒看到他嗎?”睡寶捏著顆棋子撓著頭反問。
她還真沒看到他,不過估計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她沒打算去管他,但正好老爺子也投來疑惑的視線,她隻能回答,“那我去找他一下。”
她重新上樓。
是在二樓的陽台上找到他的。
天色有些暗,他靠在欄杆上,手中的煙頭閃爍著亮光。
目光空遠,不知道在想什麽,連她的腳步聲都沒有聽見。
“你找我,有事?”
紀安安走到門邊,往外看他。
滕奕揚側臉看向她,眼底幽暗未明,讓她看不透。
微風吹進來,帶著煙味,紀安安有些不舒服地後退了半步。
滕奕揚察覺到了她的舉動,眼底恢複了平靜,將煙掐滅在手邊的煙缸,雙手插在兜裏站直了身。
“沒事。”
不知是不是抽煙的緣故,紀安安感覺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哦。”她捋了下發絲,應了聲,又道。
“那下午你給我打電話……”
還未問完,他就已經出聲打斷她。
“手滑按錯了。”
夕陽已經掛在山頭上,快要落下去,整個大地覆上一層薄薄的金黃色光亮,蔓延到了陽台上鍍在他的身上,感覺他整個身體都要融進這亮光裏,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覺得今天的他,帶著一股涼氣,比吹進來的風的溫度,更低。
紀安安覺得任務已經完成了,打算下樓。
“站會吧。”
聞言她再抬起頭,他已經背對著自己,看向外麵。
若放在平時,她不會搭理他,但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同。
沒有刻意找茬,也沒有過於無賴,渾身上下透著冷漠端貴,帶著貴公子的優雅,讓她感覺自己要是這麽走了,似乎很不禮貌。
她走上前與他並立,其實她今天心情也有些低,勉強找了個話題,“聽滕爺爺說,最近公司很忙,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在這小小空間裏,她仍舊是離自己遠遠的,都可以塞下兩個人。
他淡淡地道,“我回來拿一份文件,待會還要回公司。”
紀安安不知該回什麽,但這人的目光一直圈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自在,又有些不快。
她又沒做錯什麽,他幹嘛說話這麽陰陽怪氣的?搞得好像她眼巴巴找他說話似的。
滕奕揚察覺到她又蠢蠢欲動想要走人,終於開口。
“既然你問到公司上的事,那禮尚往來,你最近工作如何?有沒有遇到麻煩?”
他的聲線帶著晚風的清涼,疏離間又透著幾分認真的關切。
紀安安微微一愣,隨後搖頭,“沒有。”
他側眸看她,金光從那晃動的發絲躍進了桃花眼,瞬間流光溢彩,模糊了眼裏原本的神色。
“真的沒有?”他壓低聲音,在這靜謐的空間裏,隱隱有蠱惑色。
這聲音,與記憶中的一處畫麵重合。
空間瞬間扭轉,她和他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也同樣是這個地方。
“你剛才哭了,那些人又欺負你?”
“沒有啦。”
“真的沒有?”
年少的她望著一臉肅穆的少年,眼底浮起了水光。
十年後的她,像個旁觀者,看著少女撲進少年的懷裏,如同找到了庇佑的港灣,心忽然抽抽地難受。
她明明是做了一件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為什麽到頭來,卻要遭受別人的辱罵?
雖然她很少回應微博上粉絲的留言,但她同樣很珍惜這些支持她喜歡她漫畫的人,看到她們為了維護自己而被人罵腦殘粉,可自己卻無能為力時,她覺得十分愧對她們的喜愛。
她很抱歉自己好心辦錯事,牽連了很多無辜的人。
剛才在姚若和謝琅軒麵前,她表現得很鎮定,其實心裏早就亂成一鍋粥,可是她不能慌了手腳,這樣反而會讓關心自己的人更擔心,她不想再給他們添麻煩。
可是當記憶湧現,少年變成成年的他,神情認真再次詢問,她就不爭氣地想像十年前的自己那樣,撲進他的懷抱。
她忽然醒悟。
不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她都無法抵抗在脆弱時,他透出的一丁點溫柔。
可她不能這樣子。
在陷入漩渦前,她毅然決然縮回去踏出的腳。
滕奕揚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當看到她眼底水光一片,透出小貓委屈的神色,他就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將她擁進懷裏。
但就在這時,她忽然退後了一步,再仰起頭看他時,眼底明亮一片,仿佛剛才的淚光是他的錯覺般。
“我能有什麽事?就算有麻煩,我也能自己解決的。”
話語疏離,好似不願意跟他扯上任何一點關係。
滕奕揚慢慢收緊手指,眼底的璀璨亮光暗了下去,嘴角露出抹自嘲的笑意,“那就當我多此一問了。”
紀安安剛要接話,麵前的人忽然轉身,和她擦身而過。
她有些錯愕,轉身看著他臉色陰沉下了樓梯。
她哪裏得罪他了嗎?
就在她困惑不解時,樓下傳來了汽車引擎聲,很快那輛勞斯萊斯像一道白色的光消失在道路盡頭。
她收回目光,覺得這人有些莫名其妙,準備離開陽台時,餘光瞥到欄杆上的煙缸,上麵扔了不少煙頭。
不是答應兒子不抽煙的嗎?
又出爾反爾。
滕奕揚坐在車上,神情麵沉如水。
很久沒有這麽挫敗的感覺。
要知道,隻要她一句話,他都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
可她寧願讓一個無關緊要的男人幫忙,也不願告訴他。
回想起她在房間裏對著電話溫聲細語,他的心裏像是打翻了一瓶醋,酸得臉色都變了,不由加大馬力,在車道上飛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