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醫院，有出院的喜悅也有住院的憂愁。於秀美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來醫院了，住院更是常態。今年高齡76歲的她，一年前被診斷為胃癌晚期。
    早晨還沒有洗漱，拿起電話訂早餐還沒有來得及出口。她的主治醫師一位三十歲熱情洋溢的小夥子。早早來病房巡房，看到於秀美心疼到“於奶奶，您是不是又偷偷吃重口味的食物啦！您要忌口才行呢，按時吃藥，不要在疼得受不了的時候才吃藥或者才來醫院。”
    於秀美忍著病痛笑眯眯的說“小蔣，我一直遵循你的醫囑呢！看你眉頭皺的跟個糟老頭一樣。你於奶奶我一直清淡口味吃不了重口味的。”
    小蔣醫生心想，我信你才有鬼呢。肯定是懶得煮飯經常叫外賣，而且還是重口味的食物。
    小蔣說：“於奶奶，這回還是您自己來住院的嗎？”
    於秀美覺得這個小夥子挺精神為人樂觀正直還單身，做媒的興致來了胃部都感覺不那麽疼痛。敷衍的回答到“是的呢，還是自己來，這不都有護工。哎，我說小蔣我這邊有個遠房孫侄女今年......”
    “於奶奶，那您一會吃早餐了，好好休息要記得忌口哈！我先去其他病房巡邏了。”小蔣立馬遁走了，邊搖頭邊想：這個於奶奶為人溫柔善良，就是喜歡做媒這個事情。哎，難道自己光棍很丟人的事情嗎？。
    於秀美在她主治醫師遁走之後鬆了一口氣，這個小蔣每次說到給他介紹對象這件事就跑了。我有那麽可怕嗎，又不是狼犲虎豹？如果小蔣聽到於奶奶的心聲肯定回她：於奶奶，您比那些生物更可怕，咱不談介紹女孩子的事情還是好朋友。
    躺在病床是看隔壁病床的兒孫繞床，自己這邊冷冷清清。有時候還會聽到議論自己沒有兒孫來看望來料理，是不是年輕時候太厲害了。
    於秀美輕輕歎了口氣，每次自己來住院都是騙他們自己去南市周邊旅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回想自己的一生。
    於秀美的大兒子是氣管炎沒有自己的主見，兩個女兒倒是孝順，但是也都是在為生活奔波。三個兒女對於秀美自己胃癌晚期這件事情，他們是不知情的。她每次出門都是找借口也挺難為。想她中年就喪夫接著喪父，之後，她自己一直都是有什麽心事都自己扛著。仿佛是一塊堅硬的石頭，沒有弱點。
    就連自己的妹妹跟兩個弟弟，她也不知道告訴他們她生病住院的事情。
    於秀美已經放棄治療了，這輩子碌碌無為的，活到76歲已經是個很滿足的數字。病房是五人間的，看著病房裏的病友有媳婦或者孫子孫女們在伺候著，自己心裏也是一片死水。就這樣過完這一生也沒有什麽掛念的了，年輕時候每次被家暴想暴走，想想自己的三個兒女，咬咬牙留下來了。盯著病房裏麵的一顆綠植，慢慢陷入沉思。這輩子其實還是有很多後悔的事情的。
    比如，一開始就不應該嫁給那個既酗酒家暴又早逝的男人。
    比如，不應該在嫁給那個男人之後以為在家務農就可以給孩子們物質上的生活。
    比如，比如，好像還是有很多例子，數不清。
    吱吱吱，嘎嘎嘎，吱吱吱，嘎嘎嘎。
    吵死了，這誰看病還帶小雞小鴨進病房嗎？好像不對勁呢！
    無力的睜開眼睛，光線還真的夠刺眼的呢，七月正午時間的太陽火辣辣的。心想現在幾點了，訂外賣該到了吧！醫院的食堂口味太清淡，跟二女兒一起吃飯久了清淡口味的飯菜無法下嘴。雖然胃癌晚期，但是沒有幾次機會去吃美食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於秀美雙手擋住刺眼的光線，軲轆坐起來。入目的是茅草的屋頂，四周是竹子編製成的牆壁。往屋頂看到毒辣的太陽光線刺的眼睛擠不開，牆壁都是太陽的點點閃爍光，猶如關不住的黑暗。
    伸出手掐了自己大腿，滋滋，好痛，不是夢！
    這個是1978高考那段時間住的房子。
    高考過後，於秀美老爸於青山跟老媽於招娣就叫他們四姐弟一起幫忙砍柴燒瓦挖泥，建了三進出的泥土瓦房。當時是高嶺屯裏第一戶建了泥土瓦房還挺氣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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