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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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數人失眠。
蕭沉灝輾轉反側……蘇可心盯著天花板發呆……金天城站在窗邊對著夜色慢慢飲酒……葉詠芊則頻頻從夢中驚醒,耳邊全是蘇可心的話:“他有替身……有替身……替身……”
蕭爾梅猶在生氣,後背對著蘇可心。
崔婉桐同樣生氣,蕭沉灝剛才沒有到高潮,也沒有留下過夜。把蕭沉灝叫到房裏,無非就是想聽他的聲音是尖細的,還是渾厚的?無非就是想看看他的腳是露在外麵,還是縮在裏麵?
一切都沒成!
還得再找機會!
周豔豔也沒有睡著,陌生的酒店,陌生的大床,心裏還揣著蘇可心和蕭沉灝的事情……蕭沉灝說得情深義重真情切切,可蕭沉灝必竟是已婚身份又是豪門中人,他強行把蘇可心扯進去隻會讓蘇可心受傷害。她的婚姻已經不幸,不想蘇可心再像她這樣活得心酸。
然而,她不幸中的萬幸就是遇到了阿軒!
蘇可心呢?她再受傷害的時候又能遇到誰?又有誰能慰藉她受傷的心?周豔豔不嫉妒她的好,隻怕她過得不好,一夜無眠,早早起床,跑到車站去等車。
一路顛簸。
不暈車的她都被顛的暈車,蹲在路邊吐得天昏地暗渾身冒冷汗。阿軒給她打電話,她都不敢接,生怕他聽著聲音又擔心她,隻回了一條微信:“談事中,晚點再聯係。一切安好,放心。”
阿軒不是不放心,隻覺得她這次出門好像瞞了什麽事情一樣。以前出門她都會報個地址,這回不肯說地址,還不肯說談什麽生意。據他的了解,最近沒什麽外地的生意!
於是,阿軒一夜沒睡一直在想:“她這次出門是不是在偷偷見什麽人?比如,小方塊的親生父親?魏哥回來了?要與她重修舊緣?”
如此一想,越發不得安心!
又打電話給蘇可心:“你知道豔豔去哪出差嗎?你最近有沒有聽說魏哥的消息?魏哥當年說走就走,沒留個話也沒回信,現在依舊是下落不明,生死不詳。”
“好好的怎麽又想起魏哥?”蘇可心一夜沒睡又是心事重重,她的精氣神有點蔫,說話有力無力還頭暈腦脹:“我不知道周姐去哪出差,她沒有跟我說,我也沒有聽說魏哥的消息。你今天不提魏哥,我都快要想不起他長什麽樣?”
阿軒不好再問。
蘇可心又繼續工作還頻頻看手機,昨天的電話之後蕭沉灝就一直沒有理她,她昨天講了那麽多話他最後也沒個表態,不知道他想怎麽決定。今天給他打電話他不接,發微信到現在也沒回。
心裏憋得慌,又給周豔豔發了微信:“周姐在哪呢?什麽時候能回來?”
周豔豔吐完之後重新上車,她靠在車窗上睡覺,難受的已經顧不上任何微信。又這麽苦熬大約了三個小時,她終於到了蘇家村的村口。
村口大變模樣!
不再是黃土飛揚的土路——修了一條很寬的水泥馬路。
不再是隨意停放的摩的——修了一個摩的等候區,摩的又有如出租車那樣,一輛一輛按序停放。來了客人就挨著順序上車,再不會一轟圍上搞得像打劫似的。
摩的旁邊還建了一個公共廁所!
公共廁所的右邊又建了一個公交車站,裏麵停著兩輛嶄新的公交車。然而,最驚豔的是路口修了閘門,要刷卡才能進車或者進人,旁邊還有保安亭。也就是說,像她這種外地人辦不到進門卡,那麽她連一道門都進不去,更別想進入蘇家村的裏麵。
蕭沉灝?
是不是蕭沉灝做的這一切?
保護蘇家村,讓蘇可心能更方便的回家?
周豔豔被驚到,且不算工程和人馬需要多少費用,就這種慎密的心思又有幾個男人能做到?反正,莫禹凡是沒有做到!反正,莫老也沒有做到!
而莫家的人,口口聲聲都在說,要感激蘇家,要感恩蘇家!
有保安上前,認識她,態度格外恭敬:“周小姐一路辛苦,要不先去休息室喝杯茶?”
周豔豔看著他,仔細打量,確定——不認識:“你是蕭沉灝的人?這一切都是蕭沉灝做的?他瘋了嗎?不不不,他就是瘋了!瘋了!”
保安卻不回答她的話:“周小姐是進去先喝杯茶,還是現在就坐車進村?修路的工程比較大還沒有完工,進村的路隻修到一半,公交車也隻能開到一半,剩下的路需要步行。但是摩的就能一直開到村裏,就是需要顛簸半路。”
周豔豔無心逗留,坐摩的直接進村。
一路進,一路看。
司機又格外熱情,一路跟她解說:“這路可不修啊……蘇家村這麽窮,就是因為沒大路……你看隔壁的肖家村,人家發展的多好,家家戶戶都是大洋樓大洋車,憑啥?就憑人家的跑寬,出行方便……蘇家村幾百年一個樣子,我爺爺說,他做孫子的時候,這路就是這樣。”
“這幾年不是扶貧嗎?扶貧也沒用啊!這路,不是田,就是山。不是山,就是池塘。挖山得多少錢?填坑得多少錢?占了人家的田,又要給多少補助?哪個不是錢?”
“出息沒有多少,修路就是在資金,上頭也不願意做啊!”
“蘇家村以前連個像樣的學校都沒有,還是蘇老頭自己拿木頭搭的學校……一年一年修,修也沒用啊,蘇老師還不是一樣死在裏頭……蘇老師可憐啊,那麽有學問的一個人,離開蘇家村不知道能過得多好,可人家就是高尚,文化人,要帶著全村一起進去……”
“現在好了,丟下孤兒寡母,可憐著呢!”
“可心能賺錢,可心又到底是個姑娘家,等結婚成家有錢也不能給娘家,會落婆家口舌的。不過啊,這路寬了就好了,村裏的東西能運出去賣……好些個老頭老太太,挑不動走不動,東西都是爛家裏的,換不到錢的……”
“有了路,還有了車,公交車半個小時一趟,定點發車……誰家要是有個急事啊,打個電話出來,公交車立即就進去……前幾天洋洋他爸突然發病,要不是有車有路,肯定得死路上……說到這點,蘇老師死得可憐啊,沒路沒車沒醫生沒藥,等運到外麵血都流空了還被感染。那時候要有這樣的路和車,蘇老師肯定死不了。”
司機就一路念叨,想到哪裏說哪裏。周豔豔不認識他,他卻認識周豔豔:“我見過你,你和可心回來過幾次,村裏的人多你也不能一一認清……楊老師說你是好人,一直照顧著可心,說沒有你幫襯著,這個家肯定早散了……”
說著說著又說到路,指著她看:“你看這路修得多平……你看這山都是挖的,還做了滑坡防護,怕下雨山體滑坡……你看那邊的都是一點點填起來的……你以前來過,應該記得這個高度相差多少,都是一點點填的……”
“且不說這錢要多少,就文件都要審好久的,不知道這老板是怎麽做到的。”
“他還修了學校,現在那學校漂亮的啊,娃兒們都吵著要上學,學習勁頭可足勒。外村的知道這消息,還想把學校並到我們學校。楊老師說了,說老板說可以並,但是要等路修好。”
“楊老師還說,老板說要建個中學,外頭弄點高級老師過來教娃娃們,讓娃娃長大不比外頭的娃娃差。還有啊,還有技術下鄉,傳授好多養殖技太,今年還種了芒果樹……反正啊,這麽一搞大家的精氣頭全部回來,活著帶勁的很,有盼頭。”
周豔豔心底一片泛濫,是蕭沉灝嗎?肯定是蕭沉灝!除了他別有用心,誰會願意出這個錢來收拾蘇家村。莫家那麽有錢,莫家又出去一毛?
眼淚有點濕,聲音有點飄,她湊到司機耳邊大聲喊:“這老板是誰啊?財大氣粗的圖啥?”
車速很快風呼呼的吹,把她大聲吹得隱隱隻夠聽清,他大聲地回應:“這老板很神秘呢,自始自終都沒有露麵,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我們感激他。等路修好,等祠堂建好,我們就給他塑個金身,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