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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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具男人手忙腳亂地扯紙巾溫柔地遞給她,麵具後的眼睛滿是關心,“小姐你別哭,不知道的,旁人還會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桉木希扯扯嘴,胡亂擦幹眼淚,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讓你見笑了。”
“沒事沒事,小姐如果有什麽事不開心,要看開點,你這麽漂亮,要多笑才美。”麵具男人嘴角勾了勾。
桉木希怔忡地看著他,失神道:“抱歉,嚇到你了,實在是,先生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所以我才這麽失態的。”
麵具男人驚訝地笑起,“那真是我的榮幸。”他放在桌子下麵的手緊緊捏在一起,麵具後的眼睛更是微不可見地閃過疼惜。
“麵要糊了,你快點吃吧。”他將碗推過去,微微期待道,“這是我做的,也許沒有我們店裏師傅做的好吃,請小姐給我評價評價。”
桉木希低頭,看著簡單的麵條,點點頭拿起筷子,禮貌地笑笑,才挑了一筷子送進嘴裏。
隻嚐了一點,她就僵在了那裏。
筷子抖的差點拿不住,眼睛更是猛然抬起,死死盯著麵前的男人,她差點沒忍住衝動伸手去將他的麵具扯下來!
“怎麽了?不好吃嗎?”男人有些緊張地問。
桉木希用了幾乎畢生的力氣,才壓下衝動,眼眶又紅了,她哽咽地搖頭,道:“沒有,很好吃,非常好吃。”
是她做夢都想嚐的味道!
她睜大眼睛,恨不能透過麵具看到他後麵的模樣,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那隱約閃現的目光,她壓抑著淚意,一字一句道:“是我熟悉的味道。”
“是嗎?那真是我的榮幸,我胡亂做的,小姐喜歡就好。”男人嗬嗬笑著,起身道,“店裏還有事,我先失陪了,這頓我請,希望小姐吃的開心,下次還來。”
桉木希的思緒一片混亂,她想喊對方別走,張嘴卻是一片空白,等她回神時,人家已經走開去前台了。
她看著桌子上的麵條,心情忽起忽落,根本無法平靜。
為什麽味道這麽熟悉?為什麽聲音也那麽像?
是葉寧琛獨有的味道與聲音!
可是,她不相信,葉寧琛活著甚至已經站在自己麵前,會對她無動於衷!
他不是葉寧琛,葉寧琛已經死了,這個人,也許隻是和葉寧琛的聲音像,又恰好會做這種味道。
桉木希眼眶含淚,哆嗦著手拿好筷子,幾乎是受虐般大口大口將這碗麵條吞了下去。
食之無味,猶如黃連。
吃完後,她呆坐在那,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前台那個黑色麵具男身上飄去。
對方正低頭和一個服務員在說著什麽,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這個方向。
桉木希一個激靈回神,不是葉寧琛,他不可能是葉寧琛。
她的葉寧琛哪怕是在千萬人之中,眼裏也隻有她。
他根本不會對她視而不見冷漠以待!
桉木希的臉色一點點慘白下去,她感到呼吸困難之極,幾乎是搖搖欲墜地扶著桌子站起來,她急切地想離開這個地方。
這裏沒有葉寧琛,她不要呆在這裏受心傷的煎熬。
她要離開,她不要呆在這個逼仄的空氣似乎都稀薄了的地方。
“小姐,你怎麽了?”然而,剛剛還在前台的麵具男又湊了過來,他擔心地道,“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給你喊救護車?”
桉木希拚命忍著暈眩與顫抖,苦笑道:“沒事,老毛病了,謝謝老板的麵條,多少錢?”
“說了我請客,小姐就不要這麽客氣了,就當我交個朋友吧。”男人笑的很隨和。
桉木希再次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她極力想在他的眼神裏找到某些熟悉的東西。
可惜,她再怎麽看也看不出他的眼神意味。
“冒昧問一句,小姐叫什麽名字?我叫李陵,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吃我們店裏的麵條,可以打個電話,我們給你送過去。”李陵打斷她的凝視,奇怪道,“我有什麽不對嗎?”
桉木希怔怔地搖頭,扯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接過名片捏在手心,道:“我叫桉木希,這是我的名片,謝謝你的麵條,真的很好吃。”
她將名片放到桌上,再看他一眼,轉身幾乎落荒而逃地離開了。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崩潰地失控,因為他的一舉一動真的太像葉寧琛了!
她沒辦法保持冷靜,她需要回去平緩一會。
離開的桉木希沒看見,“李陵”捏著她的名片,一直站在那裏,正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
那墨黑的眼裏,洶湧著巨大的眷戀與痛苦,仿若化成了實質。
桉木希倉皇地回到辦公室,嘭地關上門,她再支撐不住,靠著門緩緩滑坐下去。
她告訴自己,那不是葉寧琛,那隻是一個和他很像的人!
她不要產生這種令人徹骨疼痛的錯覺。
葉寧琛是獨一無二的,沒人可以取代!
雖然她是這麽警告著自己,可是腦海依然回放著那個“李陵”的一舉一動,根本無法從腦海將其驅除出去,平生第一次,她產生了查一個男人的衝動。
桉木希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外麵李誌在敲門,她才從悲傷怔忡裏回神。
扶著門吃力地站起來,她感覺那次車禍後隱約作痛的大腿根又加劇疼痛了。
桉木希站在那裏緩減了一下疼痛,待僵硬的肢體恢複正常,她才擦幹眼淚,走到書桌後麵背對著門站好應聲,“請進。”
李誌抱著一些資料進來,見她背著身也沒有多好奇,隻盡職地將文件簡單跟她說了一下。
桉木希啞著聲音淡聲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待會我看完了蓋章再交給你。”
等李誌出去,她脫力地扶著椅子坐下,感覺有些頭昏。
無神地看著麵前的資料,她呆坐了幾分鍾,才提起心氣處理公務。
不要想了,那個人不是葉寧琛,他隻是一個和他相像的人!
桉木希,你怎麽能連他都分不出來了?難道真的是因為悲傷過度將他漸漸忘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桉木希就猛然緊張起來,她不要將他忘記!
她害怕著關於他的記憶會慢慢褪色,要是連想他的記憶都模糊了,那她活著還有意義嗎?
她的餘生,就是為他而活的呐,她怎麽可以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