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叔可忍,嬸嬸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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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清明跟在後麵追了出去,麵色瞬間就白了:“狄庚霖你給我站住,這是我的生日宴!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這種充滿紀念意義的vcr,沒見小滿都做成了磁帶了麽,充滿了收藏的、紀念的意義啊!這種好東西,應該上交給國家!!!”
眼看已經攆不上狄庚霖,魚清明隻覺得眼前一黑。天呐!
——
“今天是我哥哥生日,我跑到這邊來,其實挺對不起他的。”
“你哥哥今天生日?今天不是……清明節嗎?”
簡緣很驚訝,原來真的有倒黴鬼是在清明節生的啊。
“是啊,我媽特意趕在這天剖腹產的,我還是小滿那天生的呢。所以他叫魚清明,我叫小滿。”魚小滿說。“土名好養活。”
簡緣就被逗得一陣大笑。
魚小滿坐在小山坡上,靠著根樹樁休息,眼睛盯著遠處水田的簡律辰,學著簡緣叼著根草咬啊咬。
……要不是她無能到三番五次跌倒在水田裏,撲倒一大片剛栽好的秧苗,嚴厲的大伯父實在忍無可忍把她趕上岸邊,她現在應該還在水田裏彎著腰掙紮。
說起來,律辰真的真的太體貼了點。
那個一臉四四方方的嚴厲大伯父,本來差點就差踹自己一腳了。似乎,大概,覺得簡律辰帶回來的這個姑娘太嬌滴滴了,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完全不像是能吃苦的人。
還是簡律辰,很快地扯完了稻苗後再次下水,自己習慣性地,把魚小滿的那份工作也負責了。
就像從前日日夜夜魚小滿做不完的功課,沒寫完的筆記一樣,很無奈又極其自然地給她收拾爛攤子。
——什麽叫上得了廳堂下的了廚房,那樣的男人多了去了。
現在這社會,隻有在那總裁會議上張得了嘴,田裏插秧下的了水的,才能叫終極好男人啊。
眼前那不聲不響一直彎著腰默默插秧的男人,似乎主動把外麵的光環和氣場褪去得一點不剩。
脫下白襯衣和西裝,同樣穿著鄉間的伯父們的藍色舊工衣,挽起褲腳在田間幫忙,眉宇間沒有一點驕奢和不耐。
“圓圓,你說大伯父是不是不喜歡我來著?”
魚小滿一邊出神,一邊擔心地問,這邊好像除了簡律辰,就隻有一個熟人簡緣能和自己交流了。
他們說的方言魚小滿多半也聽不懂,就零零散散地聽見什麽“城裏人”什麽的。
好歹簡緣在念書,說的還是普通話。
“沒有啊!大爺爺是這樣的,不,咱們簡家就是這樣的。每年外麵回來的都得跟著一起幹活的,不止是你,你看這次回來的我爸我媽,還有我堂姐和他丈夫,還有四爺爺和四奶奶……因為姥姥和姥爺說不能忘本。現在生活是苦是甜,都要記著吃苦的日子。小叔在外麵好像混的蠻不錯,聽簡潯哥說特別屌來著……但是他也得下田。”
簡緣同樣蹲在一邊休息,叨叨念念陪著魚小滿聊天,肚子上的肉就成了一圈一圈的,可能是肉多,他講話有點像咬著土豆一樣,憨得很。
因為他的活兒已經幹完了,他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做農活兒做慣了,速度當人不賴。
魚小滿更加咂舌。
簡律辰那哪裏是混的蠻不錯,那是相當厲害好不好!半個s市都差不多要跟他的商業線扯上關係了ok?
然而簡律辰再厲害也並沒有什麽卵用。因為,簡緣說的這一大家子人,她至今還沒理出個頭緒。
什麽大伯父二伯父,誰是誰家的兒子哪家的媳婦什麽的,由於人數眾多,她的辨識度直線下降。
“你們家族真龐大。”魚小滿痛苦地搖頭。
當然,她也知道上上一代的時候,計劃生育確實還沒有開始,生孩子,那都是一群一群地來。像是大伯父這個年紀的,應該都經曆過五八年的大饑荒的。
又聊了一會兒。
魚小滿沉默地打量著水田裏的簡律辰,同時感到很鬱悶,為什麽她穿著這些碎花衣服就成了村裏的翠花,簡律辰穿著,就還是簡律辰呢?
畢竟簡律辰就是一幅畫,於是她手又癢了,突然就問簡緣:“圓圓,有沒有紙筆?”
“有,我的書和本子還有筆,都在車裏。”
簡緣也不知道魚小滿要來幹嘛,還是很熱心地轉身往跑去路邊給她拿了過來。
“還真有?!圓圓原來你這麽愛學習啊?”
魚小滿有點驚訝,她隨口問的而已。想不到真的有學生崽,走到哪裏都隨身帶書帶筆的,而且還隨身放在他拉轟的三輪裏。
“不是……啦。”
簡緣不好意思地撓頭,也是有些鬱悶,“我奶奶逼著的,我今年讀的是第二個初三,要是考試再考不上高中基本線,我奶奶就要拉著我下地種麥子!”
“啊?”魚小滿下巴再次有點脫臼的嫌疑。“第二個初三……”
“去年一考完,剛公布分數線的第二天,我奶就遞給我一把彎月鐮刀,那鋒利的啊!我問幹啥,奶說,割脈!……我我我,你不知道小嬸,把我嚇死了當場嚇死了啊!……後來她把我扯到麥田裏,我才鬆了一口氣。”
“噗……”
難以理解,感到淡淡悲桑。
在魚小滿的眼裏,簡家一整個家族,基因那應該都是極好極好的啊!看到優秀的簡律辰,長得又好智商又好,她開始還以為是個例。
可聽聽秦壽那個同樣長得又好的問題少年,竟然也是個智商又好的牛叉學神的時候,魚小滿覺得那是家族基因。
可眼前的簡緣是怎麽回事?!
除了這上天賜予的真善美的美好人格,好像他渾身從外貌到頭腦的基因,都被簡潯那小子搶走了啊!
魚小滿把手上的泥巴在這身花衣裳上擦了幾下,顫巍巍地接過,看著黑黝黝胖乎乎的簡緣,這個年紀,手上還帶著很厚的繭子。
魚小滿半晌無話,終於又猶豫問道:“圓圓啊,那個,為什麽……你不到山外麵讀書啊,就算你們家……嗯,錢不是很夠的話,你叔叔——”
魚小滿望著遠處的簡律辰。你叔叔應該是完全沒問題的啊!
把一個本來應該白白嫩嫩的少年留在山裏,被相對落後的生活,教育磨成這個樣子,她完全,完全心疼得不能理解!
“不是的呀。”簡緣好像更鬱悶了:“爺爺奶奶,還有姥爺姥姥,都不讓我出去。”
“……原因?”
“因為他們說,我要是出去,學壞的簡潯哥就是我的未來!……簡潯哥打架鬧事不學好,性格還扭曲,讓他爸媽他爺爺奶奶心都操碎了。我在山裏,不是差錢,是因為簡潯哥這個討厭的反麵教材,我爸媽說,這是前車之鑒。”
魚小滿無語凝咽:“……”
也就是說簡潯這個殺千刀的禍害少年,不僅搶了可愛的圓圓弟弟的基因……圓圓的人生,也被他這麽給無聲無息給黑掉了。
魚小滿摸摸簡緣的頭,無言以對。
都說男人摸女人的頭是因為喜歡,女人摸男人的頭,則像是在摸兒子。
魚小滿對簡緣,這是真疼。
“你想出去的話,試試去找找你小叔?”
魚小滿靠在樹樁上,盯著簡律辰老半天,然後一筆一劃地開始描摹,流暢精準的線條頓時躍然紙上。
她想隻要簡緣求,簡律辰肯定有辦法。
“不會的,除非簡潯哥先被小叔搞定。小嬸你不知道,簡潯哥就住在小叔家嗎?小叔就算想解救我,也得讓拿下簡潯哥先。”簡緣很沮喪。
“簡潯還蠻尊重你小叔的啊……”
“隻是尊重,不是怕。”魚小滿還沒說完,簡緣就總結了這個悲傷的事實。
“唉,真過分!”魚小滿丟開筆,霍然站起。
“誰?!”簡緣又驚又恐。
“額,我說老天爺。”魚小滿歎了口氣,老天爺真過分。然後她又捏了捏拳,一股正義不忿之情油然迸發:
“真是叔可忍,嬸嬸也忍不了!圓圓你等著,我回去,一定給你掰彎簡潯那小子!”
——
“砰!”
酒店裏,握著台球杆的簡潯,醞釀了很久的角度,突然一球戳偏了。
母球飛火流星地擦著目標球錯肩而過,隨後在桌沿撞到,緊接著順著另一角度反彈開去,軲轆轆——
這決勝的白球反彈之下,竟然直線掉進了球洞。
“喲呼——”
對手一陣歡呼,拍著掌說:“好球!這位年輕的先生真是打得一手好球!撞黑八,母球死,你輸了。”
“臥槽!好家夥,這就是你所謂的技術?!你就這麽糟蹋勞資的錢?”
麵對對方伸過來的掌心,秦壽眼睛都瞪直了,緩緩肉痛地從衣內口袋裏拿出錢包,抽出錢搭在了那人手上。
簡潯也是愣了,盯著剛才莫名其妙就擊歪了的杆,呆滯。
“不可能啊!我剛才那一瞬間是怎麽了!明明那角度是虛無漏發的穩中啊!怎麽回事的情況!”
秦壽殺氣彌漫地白他,簡潯開始跳腳:
“真的!我不可能手抖啊!獸叔,我真沒有手抖,沒有手抖!我剛才那一瞬間肯定是受到了詛咒!”
“詛咒你妹啊!”
秦壽一掌拍過來,“小子你木乃伊看多了,還說給我贏啤酒錢,你是猴子派來的吧?趕緊走走走,別浪費勞資的錢了。”
簡潯還在琢摸著剛才那離奇的一球究竟怎麽偏走的,百思不得其解。秦壽已經一手拎著狗繩,一手拉著他的衣領往外走了,邊走邊嘀咕:
“才第一盤就白球跳江,到底是哪來的勇氣跟勞資說打球賊棒的……”
秦壽決定還是先去主廳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吃飽了趕緊走人。
魚清明這麽大手筆,包了三層的場子,下麵這層除了桌球區,可是還有牌區遊戲區,要是簡潯樣樣要去耍一下……
不能想象。
主廳。
主廳現在沒有達到峰值,因為現在是下午茶時間,特別是女士們幾乎都去了外麵的露天場,品下午茶了。
留下來的,多半是真正的時間金貴的商界政界人士,打算趁著這次聚會攏攏關係的。
離晚宴還有段時間,人群三三兩兩的分布在大廳裏麵。
狄庚霖一口氣跑去一邊的多媒體控製室,隨即將門反鎖,把那盤磁帶往正在編燈光和生日ppt圖片的小哥桌上一拍:
“快快快,給我熄燈,激活主廳大屏幕,播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