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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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小滿,你今晚忙麽?”
“我每天晚上都忙。”
七十三樓的秦壽握著手機,麵對著空蕩蕩的對麵辦公空間,再一次呈現了再辦公桌上趴成失戀狗的打字法。
然而如今收到的信息是來自一個日理萬機的女總裁的標準剪短回答。
“可是我有事想要請教你。”
秦壽孜孜不倦。
“不敢當,遊思思要辭職的話我也攔不住,畢竟跟著一個受到詛咒的單身狗我也覺得不會有什麽未來。”
“臥槽!你怎麽說話呢!想死是不是?!”受到了一萬點刺激的秦壽一蹦三丈高,很快奪門而出。
“你,魚小滿,你待在那樓別動,你給我呆那兒等著!我看你太久沒看見我是有點皮癢。”
什麽叫受到詛咒的……單身狗?!
為什麽如今幹脆省心省事兒地給他安上這樣一稱呼?
那什麽,單身狗,“單身狗憑什麽受到你們的鄙視?!!”
“我鄙視的不是單身狗啊。”
魚小滿一麵收拾著手包,一麵肩膀上夾著手機提起ipad出門。“我鄙視的是老大你為什麽至今還單身。”
“……”
用魚小滿的形象化比喻的話,秦壽就是那種……別人鴨子自己把毛拔了自己點火自己跳進熱水鍋裏再自己裝盤送到他麵前結果他最後還是沒能進口的……智障般的存在。
就連那次魚小滿以為走向ending的冬日下雪場景,耿直的boy最後……居然都以失敗告終。
——據說他倆那次都沒回家,留s市一起跨年了。
——而且據說一起去外灘放花燈回來了一起堆雪人夜裏玩得很浪漫,最後還一起成功錯過末班車訂了酒店。
——明明是個此處應該打上愛心終止符號的未成年人勿點的幸福夜晚。
卻在人家姑娘大半夜裏穿著美好的睡裙敲響房門,走進他房間裏低著頭說著“我冷,我的房間空調壞了”,他二話不說就掀開被子起身說“那你睡我這兒!我去你房裏睡”這樣讓人不可描述的回答裏……轟然,
崩塌。
魚小滿當時聽完了之後,已經恨不能左起就是一張符地一掌貼在他的腦門上,大喊一聲“水逆,退散!”
然……無果。
秦壽這不是水逆期,這是他永生不老的單身狗詛咒的長生期。
“魚小滿魚小滿你給我等著!有你這麽打擊人的麽!你果然是變了,你變了!!一點都不招人喜歡!從前你多麽善良可愛,還會幫我,還會安慰支招我的……現在你就會給我‘少年你好棒’的表情!……我真的想不到你是這樣的魚小滿!你給我待那兒,給我等著!”
秦壽氣咻咻地衝到電梯旁,然而卻看見魚小滿已經站在另一邊下降的玻璃電梯裏。仰著頭朝他擺手微笑致意了。
“抱歉,那可待不了,我馬上要去和人談生意。”
魚小滿!
唉,真是……秦壽突然覺得悲傷。拿勤補拙這樣子的女強人生活發生在原本懶得要死要活的魚小滿身上,一點也不好。
現在連跟他坐下來吃個安慰飯的機會都沒有。
……
魚小滿忙。
忙到什麽地步呢,忙到魚清明想要給她送飯都要先預約。
“這樣不對吧?小滿是個女孩子,長期這樣子怎麽行呢?”王心宇收回魚清明剛剛推回來的食盒。“這可都是她之前和我說她最愛吃的。”
“可是每次我派人送過去,她吃的時候都冷了。”
魚清明邊說著邊低頭劃著文件,“要不然,你自己送過去試試?你送的也許她會立刻就吃。不用每次都送到我這裏來的。”
本來就是啊,送給魚小滿吃的,就直接送給魚小滿不就好了?
……
“你這裏離我比較近。”
魚清明肯定又把王心宇梗了一道,王心宇梗了一下,然後如夢初醒地快速解釋說。
“哦。”
魚清明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禮貌地說:“隔得近,常來坐坐。”
“……”
王心宇瞪他,高跟鞋很快在辦公室裏轉了個向,噠噠幾聲,然後,還真在沙發上坐下了。
“你感冒好得怎麽樣了?”王心宇問。
來自高寒女人王心宇的關心,魚清明難免又詫異地抬眸看她一眼。“快好了。流感,就是嗓子還有點不大舒服。”
王心宇坐得纖細筆直,兩條黑襪包裹的腿端莊地交疊呈四十五度放置。“哦,是不是就是,嗯……可能有點用嗓子過度了?”
魚清明感覺更奇怪了,用兩隻眼睛平直地打量她。
“是的。”
這兩天開會的時候,說得有點多。
“嗯。”王心宇又點點頭,再次正了正身姿。“我前兩天去你們家吃飯,看見狄少爺好像也感冒了?”
“對啊。”
魚清明這下,也正了正身姿,端端正正地微側著頭一本正經地緊緊打量王心宇了。“他那兩天在我家睡,感冒就是他傳給我的。”
王心宇的眼神有點兒雀躍飄出來了,“……和你睡?”
魚清明的眉毛聞言這就抖了抖。
“對……,嗯對,和我睡。”
魚清明手圈成筒地在嘴唇邊停了一下,用非常有點難以啟齒的低音。隨即斜視她:“所以你問這個幹嘛?”
“不幹什麽啊,”
王心宇察覺到魚清明那狐疑的目光了,很快換了副腔調正正眼神。“我就是問一下,關心一下。”
“關心狄庚霖?”
“嗯嗯,……嗯?”
“哦,原來你關心他啊……”
魚清明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仿佛終於一副我理解了的樣子。
……
難怪王心宇就往自己家裏跑那麽勤呢,還專挑狄庚霖來的日子。
“他人是挺好的,長得帥又多金,脾氣好有責任心,還沒闊少的架子,人緣不錯。”仿佛得知了王心宇的小心思,魚清明這就欣慰且充滿期待地笑了笑。
而且如今已經收心收得死死的,性子隨和又內斂,不玩女人。名聲和長相傳出去,如今都成了醫院的一塊吸引女病人的活招牌。
對的,王心宇不能看表麵的,她喜歡那種壞壞的男人。
心中暗暗對自己點了點頭,仿佛這一刻終於深諳其故,魚清明臉上的笑意終於愈加欣慰彌深:
“他人是挺不錯的,是吧?”
他問王心宇。
王心宇愣了愣,想了想狄庚霖那個人,“感覺是還不錯的。”
“嗯。”魚清明點點頭,按捺著心中的激動喜悅,笑得和煦地坐得更加莊嚴筆直,“那要不要我多多給你們介紹,加深一下認識?”
王心宇渾然一愣,轉而一驚,再然後從魚清明那微微發著敞亮的光的眼睛裏秒懂了。
她尷尬了一秒,旋即起身來到他對麵,眼底含笑地認真俯視他:
“把我介紹給他,你舍得嗎?”
魚清明也是一愣,轉而一驚,再然後從王心宇的問題裏也秒懂了,然後就是微笑有點變形牙齒有點兒咬了:
“你想多了,王心宇,我和他……真的沒什麽的!”
……
真的……沒什麽的好嗎!!!
所以是要鬧哪樣,狄庚霖抽個風說自己和他是男男問題了,然後也不黏什麽女人就偶爾黏黏他了……全天下就都用這種曖昧的目光瞅著他倆,還沒完了是不是?
“誒誒,王心宇,”魚清明終於控製不了好脾氣地開始敲桌子了,“所以你到底是問這個做什麽!你難道也是和那些人一樣的女人?”
王心宇不是啊,不該是啊!
她這麽問,她自己不看看自己這麽問,符合她的人設麽?!
魚清明好森氣好森氣的說。
“哦哦,不做什麽啊,”王心宇很快從桌邊抽手退開,神情恢複自然,難得地也欣慰地衝他笑了笑——
“我就是問問,然後知道你的感冒是因為和他一起睡覺被傳染的,我就安心了。”
魚清明:“……”
王心宇說完開心且灑脫地走了出去。
魚清明僵化在原地,手中的鋼筆在微微顫抖。
能不能站住,留、留下來說清楚,
王心宇那一副……祝福他們……百年好合……的心安,表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
“是怎麽一回事呢,這麽激動。”
魚小滿裹著浴巾拆下幹發巾,搽著潤膚乳,對著桌麵桑開著擴音的手機問。
“咦,什麽怎麽一回事,法克,老板你是不是又沒有看我給你ins的留言!”
電話那頭克莉絲汀的聲音裏滿是不滿與嫌棄,“恩義不成情義在,你們中國是這麽說的吧?老板你真是掉胃口誒,我不給你打工你就徹底不和我聯係是嗎?真是不倫不義。”
“是仁……不是倫。”
魚小滿汗顏地解釋,抹了抹額頭,呼一口氣,“好啦,克莉絲汀,我隻是比較忙,很少掛社交賬號了而已。所以你留言上是跟我說什麽呢?”
說到這個克莉絲汀仿佛就性質來了,將旁的碎碎念一掃而空。“噢!說起這個我就激動!老板,我跟你說,我前些天看見你照片上那個男模了!真人,真的好帥!!”
“……嗯,嗯?”
魚小滿聞言挑起一側的眉毛,努力思索,“哪個照片,哪個男模?”
“就是那個啊!那個啊!那個你去年給我隻發了樣板衣但是沒寄貨過來的?就是那個冬裝?裏麵不是還有你拍親自當模特拍的照片嘛。你真的不記得了嘛?……就是ua的那張?”
克莉絲汀激動的接吻擬聲詞裏沾滿了口水。
魚小滿聞言,手裏搽護膚乳的動作倏然停下。
那張?
……那張照片上的男模?……怎麽可能?
魚小滿的眼神驚了驚,隨機黯了黯。直接略過了中間升起期待或者驚喜的部分。“可能長得像吧,你認錯人了。他不可能出現在那裏。”
如此平靜篤定。
從年夜那時候徹底將故事和回憶關起的那一刻起,魚小滿就成為了一個徹底喪失期待的人。如今的她,已經不會再輕易地期待什麽了。
是啊,怎麽可能呢?
如果克莉絲汀真的見到了照片上的人,那個人怎麽可能不找她?肯定很早很早就回來找她了。
不用有所期待,魚小滿。
照片上隻是個側麵,克莉絲汀隻是認錯人罷了。
這麽想著,魚小滿很跨就不想繼續這通電話了。
“認錯人嗎?怎麽會?唔……可是真的很像很像啊……”
“再像也不是他啊!他很帥,很像照片上的模特,好了,我知道了,你的留言就是告訴我這些,對吧?嗯好我知道了,這邊中國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我會定期給你發郵件的。先掛了,晚安。”
魚小滿掛掉電話,斬斷回憶裏飄出來的一絲頭發。
她起身去喝了一杯水,然後回到大床上,仰天蓋上被子老老實實睡覺。
“怎麽可能見到。”她低聲對空氣說。
被子蓋到齊胸的位置,她的手保持著牽被子的動作一直靜止。閉上眼睛一段時間後,眼睛又在黑夜裏睜開了。
窗戶晚上忘記關了吧?風涼涼的,把人露在外麵的肌骨都涼透了。
肩膀處有點鑽骨頭的疼。
她伸手緩緩撫上左肩肩窩那裏一塊小小的圓形灼口痕跡。
那裏是舊傷。原來進過彈子兒,第一時間又在水裏泡過,每逢這樣要下雨之前的回潮天氣,就隱隱作疼。
也隻有這個時候,某些被埋藏在地底深處的記憶,才會隨著這陣陣的疼痛,順著地底的潮氣,絲絲蜿蜒直上,爬上地表。
魚小滿哼哼地疼,到後來被這疼痛擾得入不了眠了,隻得掀被坐起。跑去關了落地窗。
她打開抽屜翻平時吃的止痛藥,翻了很久翻出來了,搖了搖盒子,裏麵卻空了。
她煩悶地撥了撥頭發,動作呆滯下來,愣愣坐在床邊停了一會兒。
是不是太坦然了?
魚小滿你現在是不是過得太平靜坦然了?
律辰,你會怪我的吧?
怎麽沒了你,我還是把自己活得這麽好。
我甚至想起都不願意想起你,聽見別人說起任何有關你的東西,我甚至談都不願意多談及。
是不是你在怨我把你忘了,徹徹底底把你埋了,所以用這裏的時不時蘇醒的銳利的痛來提醒我?
我……沒忘啊。
我真的,沒忘。
我像你曾經一樣努力地想要去忘記你了。可是,我很遜,我隻能假裝忘記你。
……
深更半夜裏,魚小滿出門,驅車去附近的藥店買止痛藥。淩晨的藥店燈光顯得孤僻冷清,在寂靜的街道上像是孤魂收容所。
魚小滿買了藥順勢在店裏等開水,喝了兩顆。再出來的時候,外麵下雨了。
夏季的雨,雲是翻滾地一波波地過的,雨滴不小,也不是很大。
魚小滿懶得再找藥店的人借傘還要回來還,於是把藥袋子打了個結也就走進了雨裏,幹起了從前經常幹的事情。
從前的魚小滿還是長發,從前的魚小滿喜歡淋小雨的。
因為小雨很溫柔,小雨裏還能聞到風。從裏麵穿過去,有可能會遇見為你遮傘的漂亮男人。
魚小滿於是穿行在雨裏,雨卻越來越密集。
魚小滿於是跑起來。
等她跑到關門的商鋪大廈,跑過台階的轉角的時候,腳步驀然停下。而後,手裏的藥袋子“啪嗒”落在地上。
……
魚小滿四肢在輕微地發抖,然後用力晃了晃眼睛,以為自己看見了幽靈。
暗月無光,街聲空曠,身邊黑暗的建築森森裸矗在夜裏,隻有路燈,被雨絲拉成一個一個的細長條,猶如細針般帶著光一起掉在地上。
光於是減弱了,隻剩下閃閃發光的雨。遍及天地的雨絲拉扯著線,織成立體的雨幕,拱佇著裏麵一個孤立修長的身影。
就在魚小滿的必經之路上,就在不近不遠的地方。
發絲上沾著雨,身上帶著仿佛長途漂遊過後羈旅的暖怠,
目光靜立地,筆直地,子夜般地望著她。
……
魚小滿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或許是以為雨裏光線讓她的思緒巨象化了,或許是以為喝藥了控製不住厲害到出現幻覺了……總之魚小滿退了兩步。
退了兩步然後呢?
對,然後應該轉身逃跑。
直到魚小滿把腦子裏機械單調的分析聲付諸行動的時候,“魚小滿。”
身後的幽靈開口了,沉澈的聲音穿過雨水被釀醇了,真實立體地鑽進她的耳朵裏。魚小滿定住腳步,眼神顫抖地轉身。
他的目光穿過雨水穿過亂世浮生,輕而暌違已久地凝在她臉上。他說:
“我回來了。”
……
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那真實而闊別已久的嗓音讓整個夜都動蕩起來,那四個字清晰地穿過街燈和雨,直直地到達魚小滿的最深處。猛烈地盤旋,肆虐,回環,把魚小滿在底層壓縮得死死的記憶,悉數搗亂翻騰了出來,火山般崩發。
一瞬間,世界的雨聲無比的大。
大雨漸漸滂沱,淋濕了遠處近處的光和影。
魚小滿脫韁地奔過去。他如往常一樣微微張開手接她。
兩個人的畫麵在愈發大的雨裏,遠了。
……
真實的觸感,潮濕溫熱的體溫,堅實的輪廓……魚小滿掐著她的手臂死死仰頭望著他,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可是她的眼神在顫抖,她的嘴唇在顫抖,她的身體,她掐住他胳膊的手都在顫抖。不顧雨水砸在眼睛裏,不顧虛弱的燈光陰影阻隔的視線,她死死盯著他,隻剩下連連的劇烈的呼吸聲。
雨聲很大,很大,街道上空無一個行人一輛車。
雨砸在身上,酣暢淋漓的真實感。
他把她拉過來走進電話亭裏躲雨,輕而易舉地就抱起她。
大雨滂沱,玻璃上全部冷起了霧,將玻璃覆得模糊不清,路燈太遠,街邊紅色邊框的電話亭像個與世隔絕的小房子,黑暗,卻蘊藏著一絲幹燥的溫暖,安全。
這下,真的不是冷雨裏的幻覺了。
他很真實,很真實,真實的懷抱,真實的溫暖。
魚小滿突然抓住他的衣領,瘋了一般在黑暗裏摸索尋找他的唇,他身上真實的氣味是一味導火索,魚小滿仍在不能置信地尋求著,證實著他的存在。
她像個快要渴死的人,被他的出現,逼到了一個無法再回頭的絕境。
如果他下一秒消失,她會粉身碎骨。
他反手勾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握住她的腦勺,積極地幫助她摸索,回應。他將她收得更緊,唇舌急切地撬開她的,赴死地抵纏,急切地告訴她他此刻的真實。
隔違深淵的相逢和碰觸,像是從死神那裏借來的一樣。她的身體在戰栗,深處爆炸的引子像被誰點燃,在夜裏一觸即發。
“律辰……簡律辰、”
真的是你。
真的……是你麽?
將死的人不願意醒,魚小滿攀上他的身體,猛烈地探尋。她的手在一遍遍確定著他的眉眼他的唇形,一遍一遍近乎瘋魔的夢撫。
身體裏迸發出錯熱的極意,如猛烈的火勢奔發,灼盡一切理智。那種感覺讓人戰栗。她瘋了,瘋了一樣地想要在這裏。
“我在。”
他肯定地應著她慌亂的呼喚,火熱的大掌流連直下,低啞的聲音如蠱毒一樣讓人意識淪喪。
她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虛幻,手卻已經胡亂地扒開了他的外套,扯開襯衫……他氣息終於不再平穩,灼熱的呼吸清晰可聞。魚小滿的吻是那麽凶狠,他拉下她的拉鏈,將她抱起抵死在玻璃沿。
她知道他也瘋了。
像是一個溺水的夢,越陷越深,隔著疼卻恍惚甜,讓人甘心淪陷,不惜沉淪。雨裏藏著星星,是昏夢,是夢中人,是溺者的亡魂。
沉醉,不願醒。
他的聲音撓得她的心肝都要裂了,他讓她徹徹底底地覺出了他的真實,她卻像個喝醉了的人,咬著唇嗚嗚咽地流淚,恍恍惚惚貓一樣的叫聲,仿佛不知今夕何夕,她如今身在何處。
明明那麽真實啊……她卻還不期然敢讓自己相信。
她流著淚,一遍遍來回摸著他的臉,身在夢魘裏般地不斷重複著喃喃呼喚他的名字。“律辰、律辰……”
而他給她的回應是一次次更加真實的感受和低低的應聲。
“我在。”
……
那場窮途末路般的糾纏最終仍抵不過魚小滿的認負和嗚咽,可是簡律辰卻不肯,將她逼在角落裏讓她不得完整。
他仿佛起了心疼,又仿佛帶了執意。
他的吻細細密密落揉碎了,落在恍恍惚惚的魚小滿後脖頸和耳邊。她的發絲被他別到耳後,一根根滑順地又不停落下。
他捏回她的下巴綿綿啃她,聲音溫柔執拗,如夢飄渺。
“魚小滿……”
她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他吻著她,埋首在她耳邊柔聲說,“以後把頭發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