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最後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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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許沉涼,聽說你還相信愛情 !
章
男人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那目光如同黑色的夜在流動,在纏繞,若不是在此情景下,定會讓人誤以為他有百般深情,更會讓人嫉妒被他如此凝視著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許沉涼卻隻覺得不自在,她自認樣貌不俗,但絕不可能是傾國傾城,搞得人人見她都和她搭訕?那豈不是瑪麗蘇。
經過了這麽多事情,她看到陌生人隻剩下防備心,幾乎有些草木皆兵,生怕是莫笑派來的什麽人。
許沉涼拽拽愛德華的衣袖,像是催促他離開。
看到她這個動作,男人笑了笑,那笑容很淺,更像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就和戴在臉上的麵具沒有什麽區別。
他往旁邊讓了讓,一舉一動都極具紳士風度:“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的良辰美景了,抱歉。不過在離開前,請允許我做一下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瑪格利安。”
說完,他又用那種深沉的目光往這邊看了一眼,便轉身優雅地離開,走入人群中,就如同海神走進了水中,那壓迫性的氣息隨著他背影的消失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許沉涼鬆了一口氣,仿佛死裏逃生一般,隻差沒出冷汗了。
那樣子看得愛德華好笑,用手指戳戳許沉涼的臉頰,似乎是一個小小的安撫:“怎麽這麽緊張?被那樣相貌英俊的男人注意到,難道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你認為,他真的注意的是我的外貌?”許沉涼瞪大眼睛,像一隻不可置信的貓一般,指著自己,認真地說,“不可能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不偏激地說,那男人確實很帥,但是在他的身上我沒有感受到愛意,連一絲一毫的心動都沒有,這個就叫做磁場吧,所以,我不喜歡他,他不喜歡我,這是很既定的事實。”
愛德華本是打趣,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言論,頓時有些感興趣地問:“什麽事實?難道人和人之間的吸引在第一眼就能看出來嗎?原來serena你是一見鍾情派的,不相信日久生情嗎?”
“不……”許沉涼組織著詞匯,用西班牙語說這種感情方麵的事情,她還是第一次,“其實我和我的愛人,是典型的日久生情。也許正因為如此,我們的感情非常深厚,就像是兩座信號發射塔,你明白嗎?我隻能接收他的信號了,不管別人給我發射的信號有多麽強烈,我都會自動屏蔽,因為我隻屬於我的愛人,而他也隻屬於我。”
許沉涼說完這一大堆話,眼睛裏逐漸閃起了光芒。
是啊,她隻屬於傅薄凡,而傅薄凡也隻屬於她。
將這句話真正說出來,就像是給自己又增添了一道篤定的力量。
所以,他們的分離隻會是暫時的……薄凡,等我。
愛德華倚在扶手上,一隻手臂撐著下頜,聞言,純淨的碧眸中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真好啊。”
“什麽?”
許沉涼沒聽清楚。
“我說,被你喜歡的那個人真幸運。沉涼,你是我見過對待感情最認真的人。”
愛德華罕見地收起了原有的俏皮,露出了一絲憂傷。
但即便那憂傷,也是水晶一般天真的憂傷。
許沉涼看著少年的眉眼在夜風中被吹拂,被深黑色的海水和絢爛的燈火映襯,突然之間,有了一點點的心疼。
她能感受到,愛德華對愛的憧憬,以及此刻的失落。
“孩子。”許沉涼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肩膀,就像一個大姐姐對年輕些的幼弟教誨般,又像是一個溫柔慈愛的女性對一個尋愛迷茫的少年的賜福般,“你會找到你的幸福的。你會找到你喜歡的那個人,和她互換信物,交付自己的身心,你會感受到這種美好的。”
愛德華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摟住許沉涼的肩背,兩人用力地擁抱了下,接著分開,看著彼此,都忍不住笑得露出了牙齒。
海風漸烈,海麵上除了遊輪帶來的燈火也沒有什麽別的景致,連月亮都躲在雲層裏沒有出來,眾人意興闌珊,又紛紛回到了船艙裏。
“我們開的房間在二樓,是相鄰的,有什麽事直接叫我,對了,serena你不暈船吧?”
許沉涼搖搖頭,她接過房卡:“現在我們要去休息了嗎?”
“唔,我還想再玩一會兒。”愛德華靠在椅背裏,翹著腿,像一個不諳世事的精靈,衝許沉涼眯眼笑。
許沉涼也笑了笑,說:“那我先上樓去了。”
轉身之際,卻發現愛德華也跟了上來,她有些驚訝,詢問地回眸看向他。
愛德華笑著說:“雖然我還沒有到睡覺時間,但是我得護送我的天使回房間呀。”
許沉涼愣了愣,頓時明白了他的好意。
確實,在這人群混雜的遊輪上,她回到房間之前,總是不能完全地安心。
愛德華把她的顧忌完全看了出來,而且妥帖地照顧,這種不露聲色的溫柔,實在是令人心動。
許沉涼笑著說:“你以後不知道會令多少女孩子瘋狂。”
愛德華凝視著她的眸光頓了頓,似乎想說些什麽,又沒有說,隻是紳士地一抬手,示意許沉涼先走。
他們並肩走到樓梯轉角時,愛德華忽然聳了聳肩膀,似乎脖子那裏有點冷。
“我總覺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誰在盯著我。”他奇怪地用目光四處逡巡著,卻一無所獲。
許沉涼疑惑地眨眨眼,她和愛德華站在一起,卻並沒有這種感覺。
房間很近,上了二樓就到了,船板的隔音效果竟然很好,樓下放著音樂,樓上完全聽不見。
“看來今晚能睡個好覺了。”許沉涼笑著說,但她知道,這隻是一句客套話,她今夜注定失眠。
離開傅薄凡的第一夜。
“那就好。”愛德華笑得很可愛,“你好好休息,我再去喝兩杯。”
“嗯,別玩得太晚了。”
關上門,許沉涼長長地出了口氣,雖然她和愛德華還隻是彼此知道名字的關係,但相處起來,卻像是家人一般。
這就是人生的奇遇吧。
船身隨著波濤有些晃蕩,即便睡在床上,也有一種隨時會被搖下去的感覺。
許沉涼在牆壁上墊了厚厚的棉被,然後緊靠在棉被上,以此找到一些倚靠感。
她向左側著身體,蜷起來,抱住自己的雙腿。
嗬出一口氣,明明在溫暖如春的室內,她閉上眼睛,卻好似能看見自己嗬出的白霧。
沒有你的懷抱,還是會覺得冷。
但是離開,是我主動做下的決定……
你會找我嗎?會很著急嗎?會找我多久呢?
不要尋找,不要用憤怒和焦急磨損了你對我的愛意……我會出現的,在恰當的時候,隻要你,依然像當初那樣愛我。
許沉涼抱住自己的身體,在幻想中,想象那是傅薄凡抱住了自己。
樓下,愛德華喝著果酒,遊輪上的果酒質量不高,對他來說,幾乎有些刮喉嚨。
但是他喜歡這樣的氣氛,喜歡這種所有人都隻有快樂沒有憂愁的時間。
雖然,這種時間很短暫,就如煙花易逝。
即便口感不佳,愛德華依然喝得有幾分醉醺醺的,在他們國家的法律,他已經成年了,他就是來尋找自由的,可現在,他卻要主動回到那座牢籠中去。
他要回去了。
他什麽都沒得到,就要這樣失敗地回去,然後接受父親母親給他安排的婚姻……
為什麽,他連證明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愛德華又灌下一口酒,還沒放下酒瓶,就被人給奪走。
“好喝嗎?”那低醇如大提琴的男聲在他耳邊詢問。
“不好喝!”愛德華擰著眉毛,不高興地說,“酸酸的,我的舌頭都快被酸掉了!”
說著,他還吐出舌頭來給人展示,是真的醉得一塌糊塗。
立即,他的下巴被人捏住。
“收回去。”那人的聲音沉沉地命令,帶著一絲喑啞。
愛德華委屈地眨眨眼,似乎看清了眼前的人,又似乎沒有。
他隻留下了一個眼前人很帥的印象,又乖乖地把舌頭給收了回去。
在外麵晾著,還怪冷的呢。
“不好喝,就別喝了。”
男人很霸道,愛德華忍不住反駁:“不行,如果喝到最後一口,又變甜了呢?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說著,愛德華執拗地來搶酒瓶,卻體力不支,一頭栽倒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一愣,低頭看向愛德華的麵龐,他清秀漂亮的臉蛋被酒意蒸成了粉紅色,暖呼呼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小口小口地呼著氣,眼睛都已經閉成了一條縫了。
竟然是快睡著了。
快睡著了,還在講大道理呢。
男人好笑地將酒瓶擱下,將他摟在懷中,低聲地問:“想睡覺嗎?”
愛德華暈乎乎的,沒有回應。
瑪格利安皺眉,把他往上摟了幾分,追問道:“想去哪裏睡覺,嗯?”
本來靠在很舒服的地方睡得很安心的愛德華,幾次三番被吵鬧,不耐煩地抬起爪子扇了一下:“隨便哪裏都可以,別再問啦!”
說完,又往那舒服的地方拱了拱。
被一爪子扇在臉上的瑪格利安,卻是滿意地笑了。
他橫抱著一身騎士裝的愛德華上樓,愛德華穿著皮靴的兩條纖細的小腿掛在他肌肉虯結的手臂上,睡得暈暈乎乎,根本不知道,自從男人出現,宴會就變得有多安靜,而在他扇了愛德華一巴掌,又被他抱上樓之後,旁邊的圍觀群眾,臉上的表情有多驚悚。
他不會知道了。
他以後,也不會願意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