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和諧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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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行為,甚至沒有半分征兆,就好像隱藏許久的猛獸,突然躍起,而她是那個一頭霧水,剛剛還在吃草閑逛的獵物。
蘇瑞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威懾力驚呆了,等她終於回神的時候,她勉強笑道:“怎麽……”
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她的手腕已經被斯冠群壓在兩側,他的體重承接在她的手臂上,擱著真皮靠背,還是有點痛。蘇瑞驚異於他突如其來的危險度。車裏一直沒有開燈,隻能接著外麵的星光看見斯冠群此時的臉,英俊,清晰,深刻,那雙眼睛黑得見不到底。
“如果莫梵亞有能力獨立生活,你會跟他走嗎?”他貼著她的耳根,問。
蘇瑞怔了怔,她猶豫了。
這個問題,簡直一針見血到了可怕的地步。
“這世上哪裏有什麽如果。”可是,蘇瑞又是聰明的,她極快地找了一個空子,鑽進去,然後,淡淡道:“如果我不像那個人,你還會娶我嗎?”
蘇瑞的反問更為尖銳,氣氛在霎時間急轉而下,兩個問題,好像突然撕扯開溫情的表現,全部那麽尖銳,並且傷人,傷自己,也傷對方。
斯冠群卻並不想像以前一樣,用最溫和的方式,將話題止於這裏。
如果有傷口,那就撕開來,不剜掉其中的腐血,他又能怎樣才能讓它痊愈?
他突然明白自己突如其來的欲望到底是何因由了。
在看到蘇瑞的表情時,他的憂慮,讓他決定去做一件很直接的事情。
斯冠群想聽一聽,在蘇瑞意亂情迷的時候,從她嘴裏說出的名字,到底是誰。
他,還是莫梵亞?
在此之前,他不會給她時間思考,不會給她時間準備,她甚至沒有作弊的可能,因為,斯冠群會是最嚴厲的考官。
蘇瑞卻還沒有揣透他的意思,在氣呼呼地衝口出了那個問題後,其實她也是有點後悔的,正想說點什麽來緩和一下氣氛,好歹在山頂上,他們才剛剛正式成為未婚夫妻,以後還有一輩子的時候需要彼此溝通,彼此忍受,可是,斯冠群根本不許她開口,她的唇張了張,他已經低下頭,狠狠地咬住她。
一切都來得太快,沒有征兆,如同度假村裏突然旋起的海嘯。蘇瑞是那麽猝不及防,她的呼吸很快被他全部攫走,一直以來,斯冠群在對待蘇瑞的態度上,都是克製而隱忍的,唯有這一次,不想給她回神的空間。
他也能輕而易舉地讓她失去控製。
蘇瑞試圖掙開他,他讓她不能呼吸,心跳都要停止了,整個身體被擠壓在斯冠群與座椅之間,與之前的憐惜與溫柔不一樣,這一次幾乎是夾著冰雹的狂風驟雨。
他騰出一隻手來,很嫻熟地探到她的衣服內,帶著疼意的挑—逗不遺餘力地撩撥著她的欲望,蘇瑞明明是想抗拒的,可是,他的力氣實在太大,她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勞,手指是最神奇的樂器,他順著她蜿蜒的曲線一直往下,即便到了從前不敢涉足的地方,也在稍做猶豫後,輕輕地覆蓋了上去。
蘇瑞吃了一驚,她下意識地並起腿,驚惶地看著斯冠群。斯冠群還是衣冠楚楚的樣子,這讓蘇瑞莫名地想起一個詞。
衣冠禽—獸。
事實上,她也將這個詞說了出來。
斯冠群俯低一些,一邊不遺餘力地繼續讓她意亂,“叫我的名字。”他低語般蠱惑著她。
蘇瑞的臉憋得通紅,全身不自禁地戰栗著,可是,卻怎麽也不肯遂他的願,骨子裏,蘇瑞也是一個倔強到一定地步的女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別打了,大概是發現了斯冠群這番突然襲擊的企圖,反正她不開口,就是不開口。
斯冠群簡直拿她沒辦法,他並不強迫,但也絕對沒有放棄的意思,每次在她即將動情的時候,他又及時將手拿來,這樣的折磨,簡直比虐待還要可惡。
蘇瑞也惱了,她掙紮著想起身,腳一瞪,居然直接踩到了拉起的手刹,
手刹就這樣被直接撞開,斯冠群本來就將車停在山道上,山道的斜坡很是陡峭,汽車因為慣性,一路向山下滑行而去,感覺到汽車的移動,蘇瑞驚訝地叫出聲來,斯冠群卻仿佛沒有知覺一樣,仍然隻是抱著她,任由汽車往山路盡頭的懸崖越滑越快。
“叫我的名字。”他不管不問,隻是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用不可抗拒的威儀,說:“叫我的名字。”
為什麽要咬著唇,為什麽一定不肯開口?
蘇瑞先還想硬撐,可是,當察覺到汽車的速度越來越快時,她終於嚇得叫出聲來,“斯冠群,斯冠群。”
斯冠群,你想死啊你!
她簡直想打人了。
斯冠群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終於起身,很從容地轉過頭,在車頭衝向懸崖的那一刻,猛地打轉方向盤,也拉起了手閘。
等車停穩後,蘇瑞還有點驚魂未定,她坐起來,大口地喘息了數次,這才探出車窗看了看:車身與懸崖間隻有不足半米的距離,咫尺間深有百尺的懸崖讓蘇瑞心有餘悸,全身都被冷汗所浸泡。
剛才,如果她執意不開口,他真的會和她同歸於盡嗎?
不過,是因為一個名字?
斯冠群給她的感覺,一向是從容的,運籌帷幄,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沒想到,骨子裏居然也有這麽瘋狂的一麵。
她愣了許久,驚了許久,呆了許久,到後來,卻突然笑了起來,拍著汽車座椅,前仆後繼,笑個不停。
“你是個瘋子。”她說。
斯冠群仰躺在座椅上,並未反駁。
這樣笑了一通,剛才營造的曖昧與激情早已經被嚇到了爪哇國,蘇瑞將衣服隨意地披在身上,也靠著車窗。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斯冠群想要什麽樣的結果,是的,他做到了。
從此以後,麵對他的時候,她絕對不能再想莫梵亞。
他的行為或許真的太過激吧,可如果斯冠群不是那麽強勢而不計後果,又怎麽能夠將她從執念的深淵裏拉回來呢?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在鬼門關裏轉了一圈,兩人突然都恢複了平靜,車廂裏一陣沉默。
唯有晚風吹過山林,傳來樹葉的簌簌聲。
蘇瑞又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想起剛才的迷亂,她臉色一紅,然後,竟然很好心情地與他拉起了家常。
“聊會天吧。”她說。
“嗯,聊什麽?”
“隨便,譬如,你喜歡吃什麽菜,喜歡什麽顏色,你的生日,你的星座。”蘇瑞突然對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她急於知道他的一切。
“咖喱,黑色,七月三十,獅子座。”他的回答簡直又簡短又無趣。
蘇瑞卻並不氣餒,隻是瞎聊而已,無所謂語氣或者長短。
他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話來,斯冠群的回答一向直接,可是,卻極配合。
蘇瑞突然又想笑了。
懸崖邊,衣衫不整,愛意未散,兩個奇怪的男女,卻說著最普通的話題。
在說到各自的家庭成員時,斯冠群道:“我沒有家人。隻有一個侄子,當然,以後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
“侄子?”蘇瑞欠身,她隱約記得,李艾提過,斯冠群曾親自逼死自己的哥哥,那個侄子,大概就是他哥哥的兒子吧,隻要這樣一想,便知道他們的關係並不好,也難怪斯冠群一直很少提及那位侄子的存在。
“有機會讓你們見麵,隻不過,他的事情……有點複雜。”斯冠群想來想去,大概隻有這個詞語才足以形容。蘇瑞點頭。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斯冠群的家庭也是一樣。
她既然決定和他在一起,便做好了接受它的準備
“對了,商天南明天結婚。”說到最後,斯冠群淡淡道:“我可能會出席,事實上,當天會出席的人有很多,如果可以,我想讓你當我的女伴。”
蘇瑞已經將衣服重新穿了回去,此時正低著頭玩弄那枚大戒指呢,聞言,她抬頭看了斯冠群一眼。
斯冠群的神色很是泰然。
“好。”她略作思考,索性答應。
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啊。
不過,商天南的婚宴,她如果以斯冠群的女伴身份參加,就意味著,這是她第一次正規意義地亮相,就與醜媳婦終要見公婆一樣,蘇瑞也不能一直當那位神秘的地下女友了。
這讓蘇瑞壓力頗大。
斯冠群的未婚妻,不知道多少人會對她心存疑慮與猜想,回頭她真的往台上一站,不知道會刷刷刷地倒下多少失望的人們。
想一想都覺得可樂。
“天快亮了,回去吧。”閑話結束,蘇瑞終於這樣建議。
如果有過路的車經過這裏,看見他們現在的處境,十有八九會認為他們是來殉情的男女。
東方已漸白。
從這裏驅車回市區,還需要三個多小時。
“嗯,我明天來接你,你什麽都不用準備。”斯冠群終於踩下了離合,將車駛離懸崖邊,一麵這樣說。
蘇瑞點頭,她當然不會特意去準備,選衣服的眼光,似乎斯冠群一直好過自己的。
“楊一一的事情怎麽樣了?”在回程的路上,蘇瑞又信口問。
“大人沒事。”某人淡淡回答,眉眼未動,不過,神色卻沒有上次那般冷漠了,甚至有點鬆氣。他其實也不希望楊一一出事,隻是恨透了別人威脅他。
蘇瑞心中一沉,她明白這句話的潛台詞:小孩沒了。
至於是因為那一刀沒了的,還是因為其它原因,蘇瑞居然有點不敢問。
算了,糊塗是福氣吧。
“那,安雅呢?”
斯冠群與安雅最後的談話,又變成了什麽結果?
安雅盡心盡責地跟了斯冠群那麽多年,不可能因為這點問題,就被辭退吧?
頂多黃牌警告一次。
“安雅自己提出了辭職,我批準了。”斯冠群一麵開車,一麵毫無情緒地回答。他是真的沒有多少情緒波動,安雅跟了他那麽久,就這樣走了,斯冠群居然也不稍微留戀或者遺憾一下,蘇瑞看在眼裏,也忍不住咋舌。
冷酷的人啊。
冷酷而瘋狂。
也許,有一天,即便是他自己的離開,他也能做到無動於衷吧。
到底是怎麽樣的經曆,才能造就他那麽可怕的性格?
蘇瑞頓時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概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