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斯冠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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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瑞也看到了安雅,她下意識地望向斯冠群,斯冠群已經進了休息室,並不清楚大廳的情景。不過,安雅也就罷了,為什麽斯傑會和安雅在一起?
蘇瑞被弄得一頭霧水,她又探尋地望向李艾。
在蘇瑞的意識裏,李艾與斯傑本是一對。
可是,見李艾的表情。她似乎也是一陣茫然。
會場的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微妙,不過,大家都猜不到即將發生什麽事情,也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蘇瑞本來正抓著alex,此時也不知道是該鬆手,還是該繼續說話。她僵了一會,終於當機立斷:還是和alex先談一談吧。
她最關心的,還是朋友。
斯傑那邊的情況,反正李艾會去問,李艾自從看見斯傑後,臉色便顯得不太好。
果然,商天南也記得斯傑,上次的宴會,斯傑與李艾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由不得別人不記得他。商天南探尋地望向李艾,目光複雜而輕蔑,好像李艾就是這麽一個隨便的女人似的。
李艾也懶得辯解,她等著斯傑主動過來解釋,如果他不來解釋,那好——從此以後,他們兩人各奔東西,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無幹係!
小男生,果然是沒一個靠譜的!
後麵的事情,蘇瑞沒有繼續跟進,她向安雅點了點頭,然後,拖起alex,便往人少的地方走。好容易走到自助餐角落的一個樹蔭下,那個地方,也正靠著遊泳池,水波蕩漾,映著滿園的燈火燭光,好像星星全部倒影其間似的。
蘇瑞終於鬆開他,這一路上,alex其實也還算配合,雖然是被她硬來過來的,但是,好歹沒有踉蹌。他幾乎沒有反抗。乖巧得就好像一隻溫順的小小狗。
“alex,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你告訴我,你到底對我有什麽不滿?”蘇瑞轉過身,直視著alex,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能改,我就改,如果我不能改,你也得讓我死個明白。”
是分是合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心中坦蕩,明明白白,這樣無緣無故地突然疏遠,就好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堵在胸口,特別不舒服。
“……我沒有對你不滿。”聽蘇瑞將話說得這樣絕對,alex神色微動,他很誠懇地說:“我永遠不會對你有絲毫不滿。”
蘇瑞抿了抿嘴,仍然不肯將視線移開,她始終盯著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麽突然不理我了?不要否認,我能感覺到你的回避,是因為……是因為斯冠群嗎?”
alex低下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果然是因為他。”蘇瑞鬆了口氣,可是,緊接著,又絕對更為擔憂了,“為什麽?你覺得……他給你的感覺不太好,還是……”
“我認識他,很久以前,就認識。”alex終於開口,好像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他——是個很危險的人。”
蘇瑞怔了怔。
alex認識斯冠群?什麽時候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對alex的過往其實一無所知,包括他剛才出手就是那麽珍貴的禮物,也許alex的背景遠比她想象中的複雜多了。
“我不太明白,可不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還是,有什麽其他恩怨。alex,我當你是朋友,如果斯冠群真的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會重新考慮我和他的關係。”蘇瑞的回答也很誠懇。
她不能嫁給一個會傷害自己朋友的人,當然,也得分情況,和情節的惡劣性,不過,以alex的為人——他是那麽溫和無害的一個人,倘若他對一個人記恨或者忌憚,那個人做的事情,也許真的不比尋常。
蘇瑞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突然又想起:其實對於斯冠群的過往,她又知道多少呢?
斯冠群也好,alex也罷,甚至莫梵亞,斯傑,安雅……那些人,明明都已經與她那麽親近,似乎是認識的,似乎是熟悉的,但是,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綿長的故事,對那個故事,她一無所知。
這種突然的陌生感讓她遍體生涼。所以,她執著地看著alex,希望alex可以給她一個簡單直白的答案。
“蘇瑞……”alex望著她,欲言又止了許久,末了,才輕歎道:“如果有朝一日,讓你在我和斯冠群中間選一位,你會選誰?”
蘇瑞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這個問題,與其說尖銳,不如根本就無解。
“我為什麽要選?”她訥訥地問。
一邊是未婚夫,一邊是曾肝膽相照的朋友。這兩個人,都對她尤其重要,為什麽她一定要選一名?
alex抿嘴不語,漂亮如碧玉般的眼眸微微垂下,映著遊泳池的湖光,漣漪陣陣,讓眸色曖昧不清。
“你知道斯冠群是怎麽得到今時今日的地位的嗎?”他淡淡問。
蘇瑞搖頭。
這個問題,她好像從未考究過,隻因為,她接受的那個人,就是現在這個模樣,她不想去追究他的過往,一個三十八歲,況且又是這樣地位的男人,她難道還指望他的曆史清白無辜嗎?
大家都是有過往的人,隻是遇見了,可以結伴,再共度餘生。這一點,蘇瑞很自覺,她不會苛求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也不會玩秋後算賬的把戲。
“斯冠群的爺爺,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人,如果我說出他的名字,興許你也聽過。可是,在斯冠群十四歲那年,他的爺爺過世了,他爺爺將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他的哥哥。後來,他離開了家,獨自去了美國。在美國的時候,他才十五歲,什麽都不會,什麽都沒有,斯冠群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他顯赫的家世恰恰是在他異軍突起後,被別人發覺的。斯家的人,並沒有真正幫到他什麽。”alex言語淡淡,好像在說一個很悠長很平靜的故事,故事裏的人是一個陌生的男子,故事發生的年代久遠而古舊,“一個十五歲,什麽都不懂的少年,能靠著自己的力量,讓整個華人圈都對他矚目,除了狠硬的手段和堅硬的心,還能倚靠什麽。他真的是一個很危險的人,蘇瑞,他手裏是有過人命的,興許還不止一條。那些日子的黑暗與齷齪,我不想對你明說,可是,那個人……他曾害死過他的親哥哥。他犯了一個很致命的錯誤,一對夫妻因他而死。他卻將自己的罪責推到了自己親哥哥的身上,逼著他跳樓自殺。在他哥哥死了後,他接受了斯家原本的一切,這才成就了今天的斯冠群。”
頓了頓,alex望著蘇瑞,沉聲道:“那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所有人和事在他眼中,隻有被權衡的價值,沒有親情,沒有愛情,也不會有任何憐憫。蘇瑞,我反對你嫁給他。”
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alex終於不再雲淡風輕了,他看向她的目光,堪稱殷切。
蘇瑞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些事情,她隱約聽說過,可是,乍聽見alex這麽明白地說起來,她卻還是無法將這些過往與斯冠群聯係起來。
“你是說,他哥哥的死,是因為,他哥哥幫他頂罪了?”蘇瑞有點艱難地問。
“是,因為他嫂子的求情,他哥哥,幫他頂罪了,斯冠群默許了。”alex靜靜地應證著。
蘇瑞抿著嘴,不再說話。
她突然想起,斯冠群曾說起,他有一個侄子。
他和他侄子的關係似乎並不好——倘若有這麽一層關係在,他們兩人的關係,豈止不好,那簡直是水火不容。
“可是,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些事?”蘇瑞想起,抬頭問alex。
這些秘聞,其他人都諱莫如深,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那些事情的真正真相,但是alex的表情不像猜測或者八卦,他是那麽篤定,那麽深信不疑。
仿佛這一切就是他親眼見過似的。
“因為,那件事的受害者……是我的父母。”alex一字一句道。
蘇瑞的腦子嗡嗡作響,她詫異地盯著alex,所有的事情全部攪合在一起,她都要瘋掉了,為什麽斯冠群與alex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糾葛,為什麽……斯冠群還有那樣不堪的往事?
“我本不想告訴你,他現在已經洗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也許他已經不同了,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蘇瑞,抱歉,我沒想過冷淡你。”alex的臉上又帶上了濃濃的歉意。他本無意針對蘇瑞,卻讓蘇瑞為難了。這本不是alex所願的。
他希望她一直好好的,她可以嫁給任何一個她喜歡的男子,可是,那個人,不應該是斯冠群。
蘇瑞使勁地搖了搖頭,“沒關係,不要道歉,是我不對,如果我早知道,我不會……我……”蘇瑞突然語塞,就算她早知道,她又能如何呢?
也許,一開始就不會接受斯冠群吧,又怎麽會把自己弄到如今的地步?收不住,放不開,現在,確實如alex所說,她麵前隻有兩個選擇。
一邊,是斯冠群,在糊裏糊塗的情況下,享受著他給予的寵愛,以及糊裏糊塗的幸福。
一邊,是alex,任何人做錯事都需要付出代價的,她如果真的為alex著想,身為他的朋友,蘇瑞當然不能與他的仇人在一起。
可是,無論哪個選擇,對另外一個人,都是極不公平的。
蘇瑞怔在原地,恍然自己正站在懸崖頂上,左邊是萬丈深淵,右邊是駭浪滔滔。她果然是左右都是一個死了。
想嫁一個相親相愛的人,為什麽就那麽難?
“蘇瑞……”見蘇瑞突然失言,傻子一樣杵在原地,alex反而有點擔心了,他想伸手去安撫她,手探到半空,卻聽見在廣場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喧聲極大的爭吵聲。
那兩人的爭吵,就好像響在自己耳側,稍一辨別,便能知道,這顯然是被惡意放大了。
蘇瑞臉色一變,簡直想撞牆。
這個婚禮,勢必會發生很多事情,勢必會成為史上最糟糕的婚禮,勢必會在明天,成為所有報紙的頭條。
隻因為……這個擴音機,是她布置的。
她隻是想整一整商天南,讓他好好丟一次臉,為李艾泄憤。卻沒料到,今天竟然是那麽大的一個舞台,生旦淨末醜,全部粉墨登場,她這一攪合,隻能將本來就暗湧急流的,攪到水麵上。
那兩個被放大的聲音還在繼續。
其中一個聲音,已經很明顯了,是商天南。
另外一個,卻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自然,不是新娘。新娘此時正站在蛋糕前,不明白商天南為什麽在接到一個電話後,就匆匆忙忙地上樓了,幾分鍾後,商天南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會場。
所有賓客都停住了動作,即便是在休息室翻閱雜誌的斯冠群,聞言,也略微抬了抬頭,他傾耳聽了一會,然後,搖頭,莞爾,繼續看雜誌:真是小丫頭的把戲。
回頭,他給她處理好後續事情,擦好屁股後,必須告誡她:這樣低劣的整人方法,真的很遜。
倘若是他,可以做得更加高明一些。
不過,既然那是蘇瑞處心積慮想做的事情,即便他知道了,他也不想加以阻止,甚至還在暗中掩護了一番。正如蘇瑞所說,她的小伎倆,何時又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他想寵她。用餘下的一輩子去寵她,這種衝動來得這般強烈,全無道理,毫無來源,可是,沒關係,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無緣無故地去做過什麽事情,從來沒有無緣無故地對一個人好過,太清醒,太決斷,未嚐不是孤單,以至於風風雨雨走過來,舍過,得過,站在這樣的製高點,他才發現,一切的獲得,居然美不過這樣莫名的衝動,以及那個小女子狡黠的笑靨。
上帝對他無疑是偏愛的,讓他經受了許多,最後,仍然留給他一個心甘情願的歸宿。
然而,比起斯冠群的淡定,其他的賓客,就顯得很不淡定很不淡定了。
尤其在聽到那些談話內容後。
商天南:“怎麽又是你?難道我給你的錢不夠多?你跑來我的婚禮現場,到底想攪合什麽事情?五百萬不算小數目了吧,這個數目,夠你走一輩子秀了!”
客人於是恍然:原來是某緋聞模特。
不過,商天南與模特的緋聞一向很多,大家會很自發地寬容他。
某模特:“五百萬太少了,你讓我去香港,那你知不知道,現在香港的房子多少錢一套。我要三千萬。我知道了你為什麽要娶你現在這個妻子,如果她知道你娶她的目的,你說,她還願不願意嫁給你呢?這樣的價碼,應該不止三千萬吧。”
商天南:“嗬,你以為她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了,也照樣會嫁給我,你不相信,盡可以去問問她。”
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哦,也對,這種家庭出來的女人,本來就很清楚,自己遲早會成為一個商業籌碼,她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不過,如果她知道……你不過是想借著她過渡,等商家過了這個難關後,你就會和她離婚,重新與你的前妻複婚,你說,她還會嫁給你嗎?”模特笑著問。
蘇瑞在旁邊聽著,直接擦汗。
這些話,當然是她煽風點火,用“非正常手段”告訴那位緋聞模特的。
她查過商天南的前情人們,選定了其中一個,再用小道消息的方式,放話給她聽,果不其然,那個女人二話不說就殺了過來。
至於她掌握的“籌碼”,當然是假的了。
蘇瑞不過是想讓商天南在威脅自己的人麵前原形畢露,丟丟臉而已。
更過分的事情,蘇瑞倒不至於去做,畢竟,這裏還有另外一位新娘,那位新娘也算無辜的。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商天南冷靜地說。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商天南當然不會想著與李艾複婚。他從一開始,就是步步殺招,絕不留情。
“其實,這種說法那麽荒謬,放其他人,肯定不信,不過,我卻相信,因為我跟過你,我當然知道,你對你的前妻是什麽心態。你不是說,你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女人,就是這個李艾麽?隻是商氏遇到了困難,你過不了這一關,所以才不得不和她離婚吧。”某模特卻笑了起來,可是,這番話卻並不是蘇瑞設計好的,完全是模特自發說出來的話。
這句話說出來後,便連蘇瑞也愣住了。
原本還在和斯傑僵持的李艾,也怔了怔,若有所思地望向樓上的方向。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樓上,可是,沒有人上去提醒商天南。蘇瑞突然想起李艾說的話:其實商天南這個人表麵能幹,十足的花花公子,但其實不太懂得人際,真正遇見困難的時候,那些人都是看笑話的心思,卻從未想過真正幫助他。
上次老a的事件,斯冠群的出手,也不是為了商天南,而是針對黑帝老a。
大家都用看好戲的心思,端著酒杯,或私語或低笑,等著後文。
“……是,沒有人能夠替代李艾,你們所有女人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上我前妻,就算我承認又怎麽樣?”商天南的聲音響徹廣場。
沒有人說話,站在蛋糕旁的新娘臉色蒼白,幾乎站不穩了。好在旁邊的伴娘眼疾手快,這才沒有摔倒。
李艾的神色也是複雜之極,在經曆了那麽多事,在他將她傷得那般徹底後,再會所這樣的言語,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迎接它。
是高興,還是唏噓,或者悲哀。
可是,接下來的話,卻讓李艾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心裏隻剩下鄙視。以及……濃濃的悲涼。
就在模特威脅著,要將這番話告訴他的新嫁娘的時候,商天南卻隻是一聲冷笑,“可是,那又怎麽樣。就算我那麽喜歡她,也也是一個沒有用處的女人,長得漂亮,用來看看還好,除了好看,就隻會花錢,聚會,真正遇見事情的時候,她根本就幫不了我,既然她幫不了我,我隻能去找能幫得了我的女人。這個道理,我想,李艾自己也懂。不然,她不會離婚離得那麽幹脆。”
李艾低下頭,她突然笑得很歡暢。
商天南……好吧,從此以後,對我而言,你真的什麽都不是了!
謝謝你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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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天南的這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啞然了,雖然場中不乏幸災樂禍之輩,可是,大家同為女人,亦有種同仇敵愾的意思。
李艾兀自笑了一會,看也不看斯傑,她轉過身,大步向樓上走了去。
所有人都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著李艾上樓,然後,門被推開,李艾的聲音也從廣播裏傳了出來,“你們好。”
原先說話的人一陣啞然。
“不好意思打攪你們,這位小姐,我也不是成心想攪黃你三千萬的生意,不過,你們的聲音實在傳得太遠。我想不聽見也難。新娘想必也聽到了,這樁生意,八成是黃掉了。還有,商天南,讓你娶我這樣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女人,真是難為你了,下一次,如果你隻是想找一個生意上的幫手,就請一開始說清楚。不要隨便用婚姻的幌子來騙對方,我要說的話說完了,還是那一句:我真心祝你幸福。畢竟,我當初嫁給你,是因為喜歡你,可不是為了找一張飯票。當然,隻是曾經。”
說完,“啪嗒”一聲,巨大的撞門聲,讓這場直播戛然而止。
在場的賓客全部麵麵相覷,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緊接著,就是商天南翻箱倒櫃的聲音,他大概已經找到了竊聽器。隨著一陣巨大的電流聲,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新娘則木然地呆在那裏,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丟臉過。
新娘的爸爸衛先生也排眾而出,一言不發地拉起新娘: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堅持將女兒嫁給商天南,那必然將成為別人口中的一大笑柄。
眼見著婚禮就要成為鬧劇,斯冠群手中的那本雜誌剛剛翻完。
好吧,好戲結束。他也是時候將那個使壞的丫頭帶回去了,不然,萬一商天南查出了背後的始作俑者,未免節外生枝。
將雜誌放回桌上,他起身,到了門口,將門拉開——
站在他麵前的,便是消失了好幾日的安雅。自從那日她在他開口之前,就主動離職之後,安雅的行蹤一向飄忽,連斯冠群都找不到她此刻的所在。
原以為她是去哪裏度假了,沒想到,卻在此處狹路相逢。
斯冠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很自然地打著招呼,“這幾天去哪了?”
從前的安雅,無論到任何地方,都是二十四小時向他報備,這樣無端端地從地球上消失的感覺,斯冠群並不會覺得不妥,隻是少許不習慣而已。
聽見斯冠群這樣問,安雅漂亮的眼睛眸光微動,那冰山美人般的氣質也忍不住軟了下來,“沒什麽,隻是在一個地方呆著。你……實在關心我?”
斯冠群莫衷一是,隨意道:“即便你不是我的助理,我們也算是認識的人。”
“你找我,隻是因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安雅方才一閃即逝的感動,很快消失無蹤,她突然低下頭,兀自苦笑了一下。
跟了斯冠群那麽久,他是怎麽想的,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還需要多問麽?
難道,她還指望能從他那裏得到那莫須有的溫情麽?
果然,對於安雅的這種說法,斯冠群竟也沒有否認。
安雅確實知道太多他的事情,斯冠群生平並不信任別人,唯一信任過的人,隻有安雅而已。那也是在安雅差點為他擋子彈之後,才油生出來的信任。
安雅一直為這份信任自得。
而現在,她離開了,這份信任,也許不足以消除他的疑慮,他自然不會將她滅口,那種事情,斯冠群也做不出來,但卻一定會采取一些措施,譬如……簽訂嚴苛的保密合約。甚至於,藥物失憶。
正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即將麵臨的命運,安雅才選擇了銷聲匿跡,現在,如果不是因為她有了足夠的籌碼,她也不會回來。
“你這裏是來參加婚禮的,還是……”斯冠群頓了頓,漆黑幽深的眸子洞悉而危險地看著她,“來找我的?”
“自然是來見斯總的。”安雅卻也直認不諱,“斯總應該知道,在我眼裏,本沒有任何事情能比斯總更為重要,在為斯總工作的這些年裏,我眼裏心裏……隻有您一個。”安雅並不是用調侃的語氣將這句話說出來的,事實上,她那麽認真,那麽誠懇,望向斯冠群的目光,縱然沒有了從前的癡迷與膜拜,卻也不乏炙熱。
斯冠群一點吃驚的意思都沒有。
安雅的心思,他不是白癡,不可能不知道,事實上,安雅對斯冠群非比尋常的忠誠與追隨,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而已,隻不過,她不點破了,他也從來不點破。斯冠群是欣賞她的,他不希望她成為其他的女人。
安雅卻是第一次,鼓足勇氣,將這句話說出來,可是看著斯冠群雲淡風輕的表情,她隻覺得自己整慢慢地沉入穀底,就要窒息掉。
斯冠群甚至連偽裝都不屑於做一下,他平靜得好像根本沒有聽見這番話。
——原來,他一直是知道的。
斯冠群,對她的感情,其實心知肚明,可是,他從未拒絕過,也從來沒有幫她擺脫過,隻是在旁邊冷眼瞧著,瞧著她在單戀的路途中,走得步履維艱,心痛欲碎。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殘忍的人的?
“所以說,你早就知道?”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雅忍著情緒,極輕極輕地問:“在你知道的情況下,你甚至都不能對我稍假顏色,你該知道,我要的不多,我甚至不介意你有其他的女人,隻是希望……你能對我好一點,對我特別一點,哪怕隻是敷衍,我也會感激涕零。即便是作假,你也不願意麽?”
即便無心,隻要偶爾對她是好一些,哪怕隻是若有若無的曖昧,安雅也會死心塌地地任由他趨勢。
可是,從來沒有過,斯冠群與她除了工作關係之外,再也不曾對她假以顏色,那天,胡一一的事情之後,斯冠群叫她過去,在她看見斯冠群的臉時,安雅便陷入了一種可怕的絕望中。
她知道,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去獲得這個男子的另眼相看,他們之間的原則,如此清晰明確,也隻限於工作。
“我並不想騙你。”然而,對於安雅的控訴,斯冠群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有憐憫,沒有妥協,如果一定要有一種堪成為柔軟的東西,那便是真誠,起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斯冠群是真誠的。
他不希望騙安雅,所以從不給她任何希望,可是,既然沒有希望,為什麽不索性疏遠呢?
這其實是悖論,看似真實而誠懇,實則冷酷,自私,又自我為尊。
安雅苦笑,搖頭,看著眼前的男子,她分明已經知道了他的本質,卻還是深迷其中,即便在此時,他也擁有讓她心顫的能力。
所以,若想解脫,唯有毀掉他了。
“其實,這次我不是第一個人來的。”安雅終於打起精神,又恢複了從前精明能幹的模樣,她望著他道:“那個人,斯總一定很希望見到。”
斯冠群不動聲色地望著她。
“斯總的侄子,不,應該是……兒子。”安雅笑了起來,眉眼斂出柔媚的風情。
斯冠群隻是抬眸望了她一眼。
斯傑是斯冠群的兒子,知道的人不在少數,至少,莫梵亞也是知道的,可是,真正知道他們的血緣關係的人,卻隻有斯冠群一個。
即便是斯傑,也隻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他的侄子,安雅又是從何而知?
斯冠群雖然疑惑,臉上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並不否認,這本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