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有情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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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艾按下了掛線鍵,卻久久未能將話筒放下來,在她的旁邊,坐著斯傑。
    “怎麽了?”見李艾有點發怔,斯傑抓住她的手,欠過身,輕聲問。
    李艾兀自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蘇瑞現在好可憐。我應該陪在她身邊。——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那我呢?”斯傑輕聲問:“這已經是一場戰役了,如果你選擇站在她那邊,我會一敗塗地。不過,我不會逼你做出選擇,即便現在回到蘇瑞身邊,我也無話可說,而且,隻要你的一句話,我可以將現在的一切拱手相讓。可是,李艾,你覺得一個為了錢財會拋棄alex、拋棄你們珍視的人友誼的人,還值得你信賴嗎?”
    李艾神色微滯,隨即有點惱了,“蘇瑞不是那樣的人,不許你這麽說。”
    “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樣的人,可是,斯冠群借著她的名義,將本該屬於我父親的財產轉移,這是事實。以這種饋贈的方式,然後,他再直接消失。這個手段實在太高明了,我們甚至無從查起。”斯傑的眸光有點冷,甚至於,有點陰暗的痕跡。“你是她的朋友,她卻沒有提前向你透露半分,難道這一點,還不值得可疑嗎?”
    “也許蘇瑞自己也不知道……”
    “那她的反應如何?”斯傑追問。
    “很平靜。”回答完三個字後,李艾沉默了。
    蘇瑞甚至都不再關心莫梵亞的事情,這真的很不尋常。
    那麽,蘇瑞,你果然有太多事情瞞著我麽?
    在知曉了alex父母的事情後,李艾已經氣了個半死,為什麽你還要站在那個人的身邊呢?真的,是為了……錢麽?
    斯傑所說的戰役,李艾不置可否,她並不想攪合其中,隻是……她真的無法理解蘇瑞的行為,那天在宴會現場,也許李艾還不敢篤定,從斯傑口中又得知了alex的事情後,她實在沒辦法認可斯冠群。
    想一想他對楊一一的冷漠甚至冷血,李艾不再懷疑,可,倘若斯冠群真是那樣的人,以蘇瑞從前嫉惡如仇的性格,又怎麽會維持在如此曖昧的位置,當然,毋庸置疑,斯冠群的財富是驚人的,足夠讓這世上的人都為之瘋狂了。
    蘇瑞……也不過是凡人,不是麽?
    然而,這些李艾也是能夠理解的,不過……她就是不懂,蘇瑞那陡然疏遠的感覺,或許這幾天,大家都混亂,可是,眨眼間,蘇瑞是首富了,生為蘇瑞最好的朋友,李艾卻是在律師行裏才被別人告知的。這種感覺,實在讓人覺得不爽。
    ……陡然疏遠的感覺。仿佛前些日子還極親密的兩個人,麵目在一夜間模糊不清。
    “那筆錢,我絕對不能拱手留給蘇瑞,我們可以給她留下足夠讓蘇瑞生活一輩子的財富,但是,其他屬於斯氏的東西,必須拿回來。”斯傑冷然道:“我不會給那個人留下一毛錢。也絕對不允許所有的事情因為他的消失而掩埋。”
    “算了,”李艾極疲倦地揮揮手,道:“這些還不夠嗎?他到底……是你的父親。”
    斯傑不再言語。
    可是,顯然,這些都是不夠的,他需要的是斯冠群的全部,斯家的全部,他要給李艾的,可不是一個小小的股東。
    那夜李艾衝出去後,斯傑也隨之追了出去,他幾乎用盡方法,才留住了她。
    然而對李艾來說,雖然斯傑的行為實在有點欠妥,可是,他每每在她最為尷尬的時期為她解圍,李艾也是會動心的,畢竟,斯傑的真誠無人質疑。
    然後,一天一夜的攀談與針鋒相對,斯傑在某些方麵,繼承了斯冠群的瘋狂,他宛如軟禁一般困著李艾,說話,相對,相對,說話,直到說起alex父母的事情,李艾的態度才開始緩緩轉變。——如果斯冠群不值得同情,那斯傑的行為自然也稱得上大快人心了。不,大義滅親。
    一天,兩天,三天……
    李艾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就稀裏糊塗地答應斯傑了,也許是他吻她的態度太過勇猛直接,以至於,她甚至無法抗拒。
    而且,此時的斯傑,並不是如其他人以為的那般異軍突起,風光無限,他其實是無助的,被安雅攛掇,走到這個位置,大家的注視都不過是等著看笑話,或者,直接無視。“斯傑”的名字是“斯冠群的侄子”,至於這個人幾斤幾兩,誰也不在乎,誰也不看重。
    正是因為知曉這種情況,所以,李艾反而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與斯傑一起同盟的安雅,卻在斯冠群失蹤之後不久,也行蹤全無了,丟下一個紛紛擾擾的爛攤子,由斯傑自己來解決。李艾眼見著斯家的其他股東對斯傑的輕蔑與明裏暗裏的算計,她隻能繼續留下來。
    商天南說李艾什麽都不會,卻不也不想想,在李艾嫁給他之後,她又有什麽機會去做事?
    然而蘇瑞知道,在大學的時候,李艾的組織能力與交際能力,一向是校領導倚靠的對象。到底當了三年的少奶奶,在人情世故、世道人心上,其實李艾遠比斯傑了解得多。斯傑雖然是斯冠群的侄子,卻從未在這個圈子裏真正生存過,他生活的世界,仍然偏於理想。
    如此一來,李艾更加有她不能不離開的理由了,而且,她也很明白,斯傑會這樣做,多半是因為她。
    其實斯傑真的不喜歡經商,如果可以,他想彈一輩子貝斯。做一輩子的音樂。
    理由有很多,結果卻隻有一個。
    斯傑的魯莽,雖然在第一時間惹怒了她,卻也在接下來的時候,捕獲了李艾的心。
    然後,他求婚了……
    李艾坐在座椅上,抬起手,看著手指上那顆不遜於蘇瑞的碩大戒指,突然很是唏噓:在她與商天南離婚的時候,可曾想過,會那麽快再婚?
    而商天南的婚禮,卻被延到遙遙無邊距的盡頭。
    人和人之間的際遇,真是奇妙而變幻,她漸漸地跟不上,隻能隨波。
    ——當初蘇瑞被斯冠群碰上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算了吧,蘇瑞到底是我的朋友,不論背後有什麽真相,我都不希望你再為難她了。”輕輕地將手放下來,李艾扶著額頭道。
    “嗯,好。”斯傑很聽話地點頭。
    他對李艾,絕對是言聽計從的態度,李艾淡淡一笑,“算了,誰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就好像你會冷不丁去婚宴現場一樣,其實誰又了解誰呢。”
    斯傑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賠小心,而是望著李艾,清亮的目光沉了下去,他低聲道:“安雅來找我的時候,其實我一直在猶豫,其實我不想隨便改變之前的生活,毛毛也說,請蘇瑞來做我們的經紀人,我們可以出道,認認真真做一輩子的音樂。可是,第二天,我就知道你去參加婚禮的事情……你的男伴不是我。”
    李艾怔住。
    “男伴……alex是我的朋友,我當然……”
    “我知道,安雅已經告訴了我alex的身份,斯冠群曾派她查過alex,隻是她隱瞞了最後的結果而已,alex其實屬於皇室後裔,真正的貴族。你叫他去,是正確的,因為,隻有他才能帶給你所需要的榮耀與驕傲。”斯傑的聲音很平靜,目光卻越發沉了下去,
    蘇瑞無法做聲,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可是,捫心自問,在她和蘇瑞選擇男伴的時候,都沒有考慮斯傑,斯傑太小,也不過是個玩音樂的大男孩,她不能帶著他去參加自己前夫的婚禮。
    當然,她們並沒有看不起斯傑的意思,隻是單純覺得他……如果是他,那麽,大概隻有被羞辱的份。
    好吧,李艾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確實考慮了太多家境和其他的因素。
    她們自動地忽視了斯傑。
    “在我知道這件事後,我才發覺,其實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要成為最好的,讓你不需要猶豫不需要顧忌的,最好的男人。所以……我答應了安雅。”斯傑繼續說道。
    李艾卻怔怔忪忪,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原來,這件事的促使原因,竟然是她。
    她莫名地想起“禍水”這個詞,古時候,有許多為了女人問大動幹戈的傳說與故事,從前李艾隻覺得不屑並且不信,而且自己導致了這一切後,她突然發現,當一名禍水挺幸福。有人為你左右江山、乾坤反複。在這樣的執著麵前,她無法開口責怪。
    隻是伸出手,摸了摸斯傑光潔年輕,清秀帥氣的臉,李艾心中輕歎,“算了,沒關係。”
    算了,沒關係,她已經決定好了。
    再嚐試一次吧,事不過三,第三次,她要傾盡自己的全部身心,來維護這個小男生了。
    李艾終於將手機放了下去,律師行的門打開,裏麵已經坐滿了斯氏集團的股東,他們正要進行一次真正的交接,斯傑看了李艾一眼,李艾則握了握他的手,目送他走了進去。
    大門緩緩地合上。
    同時合上的,也許還有一個猝然完結的時代。
    ~
    蘇瑞在與李艾通完電話後,隻覺得茫然莫名,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或者,錯過了什麽,事情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超越常理,她所熟悉的世界,就這樣突然遠去。
    她的愛情,她的朋友,她的生活,甚至於,她的家人……都將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樂樂馬上就要出院,她必將食言,而且,這一次,大概連將就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用五年的時間,才能放下莫梵亞,那麽,還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放下斯冠群?
    況且,蘇瑞根本沒有打算放下他。
    他隻是離開了,但並不代表不在人世了,不是麽?
    蘇瑞始終記得,在最後一則留言裏,斯冠群提到了非洲,也許,她可以去非洲找一找。沒有人會憑空消失的,隻要他曾經走過,就會留下蛛絲馬跡,蘇瑞覺得自己會找到他,沒有任何理由,隻要你相信能找到,終有一日,她就一定會如願。在蘇瑞的字典裏,沒有不可能三個字。她那麽努力地生活,為什麽總是與幸福失之交臂?
    然而,她離開了,樂樂和媽媽又怎麽樣?
    還有……莫梵亞,莫梵亞的隱疾,難道,就是,hiv嗎?
    不然,蘇瑞想不到還有什麽其他理由,能讓蕭蕭主動放棄莫梵亞。
    蘇瑞筋疲力竭,她此時知道這個消息,竟然隻有麻木的感覺,她累得厲害,那種蔓延全身的疲倦與倦意,並不是因為身體的緣故,而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倦意,蘇瑞覺得自己就要垮掉了,有什麽東西在不停地堆積,要麽垮掉,要麽宣泄。
    她沒有回醫院,樂樂的房間正在重新布置,她必須回去看看進度,蘇媽媽也暫時住到了醫院,避開了裝修的時間,蘇瑞走出電梯,還沒有到門口,便發現門口還有一個人,一個蘇瑞絕對沒有意想到的人。
    安雅。
    竟然是安雅。
    安雅的麵前擺著一瓶紅酒,正坐在門口,背靠著牆壁,臉色殷紅,似乎已經喝了不少酒。
    蘇瑞怔了怔。
    安雅在蘇瑞麵前的形象,一直是知性而內斂的,她極少失態,也從不允許自己的失誤,而現在,喝醉酒的安雅,隻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一件過於隨意的休閑服歪斜著,一條膝蓋伸直,一條膝蓋彎曲,手鬆鬆地搭在彎曲的膝蓋上,在安雅看見蘇瑞的時候,她的臉上甚至沒有敵意,那種迷蒙的醉意讓她顯得友好而柔軟。
    “蘇瑞,蘇小姐。”安雅並沒有站起來,她的頭抵著牆壁,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蘇瑞於是走過去,看了看旁邊已經空掉的兩瓶紅酒,然後,蹲下來,平視著安雅。
    “發生了什麽事?”
    她與安雅實在沒什麽交情,即便有交情,隻怕也是敵意,蘇瑞實在想不到,安雅能有什麽主動找她的理由,除非是出了什麽事情。
    安雅微微抬眸,醉眼惺忪的模樣乖巧動人。
    蘇瑞都忍不住心中一動。
    安雅一直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的職場女性,仿佛很能幹,永遠無所畏懼的樣子,可是換下衣服,放下偽裝,卻也不過是個惹人憐愛的小女人而已。
    “沒事,就是想找你聊一聊。”安雅搖搖頭,將手中的酒瓶遞到蘇瑞的麵前,“難道你不想知道,斯冠群到底是想維護誰嗎?”
    “維護誰?”聽到安雅提及‘斯冠群’的名字,蘇瑞心中狂跳,卻反而不敢催得太急,她等著安雅的後文。
    安雅卻兀自喝著酒,不肯繼續說下去。
    蘇瑞有點惱了,她一把奪過安雅手中的酒瓶,跪坐在她的麵前,直視著安雅的眼睛,“我不想知道他到底在維護誰,我隻想知道,他在哪裏。斯冠群,他現在在哪裏?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安雅曾斯冠群最為親密的人,她很有可能知道他的行蹤。
    蘇瑞心懷希冀。
    安雅卻依舊答非所問,手中空了後,她索性轉過臉,額頭頂著牆壁。
    “……斯冠群,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聲音如此低淡,宛如自語般的歎息。
    這個問題,蘇瑞不能回答,因為,她同樣想問這個問題。
    斯冠群,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先進來吧。”見安雅實在醉得厲害,蘇瑞也不想逼著她了,雖然她對安雅並無多少好感,不過,此時的安雅,實在讓她不忍心置之不理。
    好在安雅很瘦,蘇瑞一番連拉帶抱,好歹將她弄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她去浴室裏取出毛巾,沾上熱水,敷在了安雅的頭上,她真的醉得厲害,臉色赤紅,口中胡言不斷。
    蘇瑞也隻能零零星星地聽見數句,譬如,“為什麽是她?”譬如,“你到底是無情還是重情”……蘇瑞知道,這些話,都是安雅說給斯冠群的,與她無關。
    蘇瑞也不想在旁邊繼續聽下去,那些都是安雅的隱私,她沒有探聽別人隱私的習慣。
    可是,就在蘇瑞即將離開的時候,她又聽見安雅說:“他那麽對你,你為什麽還要保全他的名聲,一個死人的名聲,一個拋棄你的爺爺,你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為什麽?這不是我想要的,我隻是想嚇嚇你,我沒想過真的毀掉你……”
    蘇瑞在站在原地,略微停了停,然後轉身,靜靜地走了出去。
    她想,她已經知道了,知道了斯冠群這樣急流勇退,用自己的失蹤來消弭事態的真正原因。
    那件事,那些走私或者軍火或者其他肮髒的事情的背後,並不是斯冠群的哥哥斯問鼎,而是……他的爺爺。斯冠群的爺爺,那個送給他一枚名為“孤”的棋子的爺爺!
    他不是應該恨他嗎?即便不恨,也必然會很怨吧。
    為什麽,還要為一位逝去已久的老人,拚命地掩飾呢?
    那麽,當年斯問鼎的死,背後又有什麽內幕?
    alex的父母,到底是因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