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們來做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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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胡媽媽後,蘇瑞在餐廳前站了許久,她以為自己可以永遠不用再聯係那個人,可是現在,無論她怎麽克製,還是不由自主地按下了那串號碼。
    她以為自己會聽到無法接通的提示音,然……長音。是線路接通的長音。
    然後,“卡擦”一聲。
    她聽到一個聲音,在那邊響起:“蘇瑞。”
    蘇瑞怔住,她什麽開場的話都沒說,隻是徑直問:“胡娟的事情,你^……知道嗎?”
    “嗯。”他淡淡地回答說,“那件事與你並無半點關係,無論你在不在場,結局都一樣。”
    蘇瑞呼吸一屏,“她懷孕了嗎?是……莫梵亞的孩子?”
    “嗯。”
    “我不懂……”蘇瑞低低地說:“我不懂,你們到底想幹什麽?你到底是誰?你們又是誰?為什麽胡娟一定要死……她還有孩子,如果當時我能救她……”
    斯冠群輕輕地打斷她,“因為生病,其實那個孩子很快就流產了,我以為用錢可以讓她遠離你們,但是,她想要的太多了。這件事上,你沒有任何責任,忘掉它吧。”
    蘇瑞怔住。
    “很抱歉。”他繼續道。
    蘇瑞還是站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無論出於什麽原因,人命在斯冠群的眼中,真的那麽……可以隨意評估,隨意遺棄嗎?
    太可怕。
    “……蘇瑞,我想,你現在應該回家。”斯冠群想了想,道:“莫梵亞現在應該遇見了很棘手的事情。”
    “梵亞?”蘇瑞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突然轉換話題,不過,既然他說莫梵亞此時出了事,蘇瑞自然不會懷疑,可是,莫梵亞才剛剛回來,又能遇見什麽事?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以選擇要不要告訴莫梵亞:莫梵亞,不是莫博石的親生兒子,而現在,莫博石打算犧牲他了。”斯冠群還是清淡無波的語氣,當然,不無遺憾,“這個發展,我也始料未及。”
    “……我不明白。”
    “回去吧。”他丟下這三個字,掛斷了電話。
    蘇瑞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很快轉身,招手叫來了出租車。
    她匆忙趕了回去。
    莫梵亞不在屋裏,客廳裏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事實上,所有的電視台都在播放同一則新聞。
    一個關於silence組織的新聞。
    所有的罪證,所有的過往,甚至於所有的涉及人員,突然一股腦的地暴了出來。
    全國震驚。
    新聞播報中被打斷了無數次,可是,群憤激揚,電視台的電話幾乎陷入了癱瘓當中。這些事例都太過觸目驚心,即便當局想阻止,也無法抑製民憤。
    沒有人知道那些資料是哪裏來的。
    椅子裏,屏幕前,斯冠群抬起手,輕輕地抵著下唇。
    好吧,一切都發展得很順利。
    在被s惡意攻擊後,莫博石選擇了反擊。
    他在裏麵當了那麽多年的副組長,即便一直以來表現得小心翼翼,可是斯冠群知道他的能力與決斷。有過這一次後,莫博石不會再讓自己置身於任何人的陰影下。
    他知曉一切。
    他選擇了破釜沉舟。
    s以為一個小小的莫梵亞就可以要挾他嗎?
    莫梵亞,已經是棄子了。
    而因為莫梵亞之前的努力,莫家不但過了之前的那一關,還得到了大量的注資,現在,s一倒,所有相關人員都會被排查,那些資金,都會變成莫氏自己的財產。而莫博石,作為舉報者與證人,將得到當局的保護。
    很好的反擊。
    莫博石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雖然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也許短期內會引起對方的瘋狂反擊,可是一切都會結束,等真正結束的時候,權力將會重新分配。
    ——可無論什麽結果,莫梵亞都在劫難逃了。
    這是唯一意料之外的結果。
    他原以為,那個人是可以遠離這一切的,可是,當時沒想到會有這一則,他也是因為黑夫人對秀一的態度,在調查後,才懷疑莫梵亞的身份,最後,沒想到,原來上官雅芯是帶孕嫁入莫家的。
    真是諷刺,原來那兩個人,根本不是簡單的家族聯姻,隻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在婚後的二十多年裏,他們真的相愛過嗎?
    還是,互相忍受著?
    所以,抱歉,蘇瑞。
    斯冠群有點頭疼地靠在椅子上,伸手捏了捏眉心。
    在莫家大樓,蘇瑞跑得氣喘籲籲,她站在屏幕前,阿金也正在看電視,見到少奶奶,她轉過頭,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蘇瑞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屏幕裏閃過的名單,裏麵不住閃爍的莫梵亞的名字。
    “……阿金,不要讓我媽和樂樂下樓。這幾天都不準開電視。”她低低地交代完,然後,重新走了出去。
    ~
    蘇瑞一麵跑,一麵給莫梵亞打電話。電話是關機狀態,這個時候,一定有很多人給莫梵亞打電話,他大概煩不勝煩,直接將手機關了。
    莫梵亞的車也已經不在車庫裏。
    他也許全部都知道了,即便不知道莫博石為什麽要這麽對他,可是,被自己的父親出賣……梵亞不會做傻事吧?
    蘇瑞隻恨,在他得知這一切的時候,自己竟然不在他身邊。
    如果梵亞真的出了事……
    蘇瑞不敢繼續想下去,她不停地想著所有莫梵亞可能會去的地方,然而現在才發現,其實自己真的不了解莫梵亞,她的腦子裏居然一個地方都沒有。她不知道他出行的習慣,不知道在這座城市裏,還有哪些其他的朋友。
    也許,是去公司了。
    莫梵亞前段時間幾乎都泡在公司裏。
    等到了梵亞的公司,從車裏一下來,蘇瑞突然覺得麵頰上涼涼的一片,她抬起頭,不知何時,今天一直半陰不陽的天,終於開始下起了雨,晚秋的雨,冷得和雪一樣。
    她怔了怔,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直覺,進去之後,電梯直接按了頂層。
    莫氏現在也是一團糟,雖然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是大家都知道,少東家已經被牽扯進去了。也有人向蘇瑞打招呼,可是招呼聲都帶著小心翼翼的味道。
    莫梵亞應該是想躲開這些人的吧,所以,他隻能去一個地方……
    蘇瑞終於推開了天台的那扇門。
    門外,雨已經越下越大。
    然後,她看見了莫梵亞。
    莫梵亞站在天台的邊緣,這棟莫氏大樓的頂層,隻裝了一個矮矮的護欄,如果你低下頭,看著下麵,彎腰彎得厲害些,都可能從護欄上翻下去。
    蘇瑞知道,這在很久以前就死過人,所以,平常他們都會將天台的門鎖上。
    而現在,在蘇瑞麵前的莫梵亞,正背對著她,他的手靠在護欄上的,很安靜地看著樓下,姿勢是靜止的,雨越來越大,早已經淋濕了他的頭發,衣服,淋濕了一切,他卻始終動也未動。
    蘇瑞隻覺得全身血液逆流,她從來沒有這樣恐懼過,她怕下一刻,莫梵亞就會從這裏跳下去。哪怕隻是不小心,那個欄杆,也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一般,他與死亡之間,已經那麽近,一步之遙。任何一點推力都可以讓他絕望。
    也在這時,莫梵亞突然彎下腰,手繞過欄杆……
    蘇瑞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聲,她趕緊叫了一聲,“莫梵亞!”
    他的身體一滯,站起身,轉向了她。
    蘇瑞臉色蒼白,而被雨水衝刷過的莫梵亞的臉,也同樣白得透明,清俊的,白皙,仿佛琉璃雕出的人。
    “你不要……”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可是,實在太害怕,蘇瑞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隻怕自己任何一點漫不經心的話,都會將他壓垮,“你不是答應我,要好好照顧我和樂樂嗎?樂樂正在家裏等我們呢。我們回家好不好?”
    莫梵亞的臉上劃過一瞬的困惑,但還是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她。
    在他們中間,隔著太多的雨幕,以至於,都沒辦法看清彼此的表情。
    蘇瑞不敢走上前,莫梵亞的手仍然停在護欄上。
    在他身後,是空無而濃密的雨,和已經一眼望不到的地麵。
    蘇瑞同樣已經雨淋濕了,她卻完全沒有知覺似的,她往後退著,直到自己的背也抵到了護欄,蘇瑞始終看著莫梵亞,不敢讓自己的視線移開他半分。
    她很怕自己一旦挪開目光,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莫梵亞還是沒有做聲,他看著蘇瑞站在了他的對麵,兩個人,隔著一個天台,遙遙地望著。
    而雨已傾盆。
    “我們現在站的地方一樣了。”她咬著唇,衝著那邊喊道:“無論你現在做什麽,我都會和你一樣做!”
    如果他敢跳,她也會跟著跳下去。
    蘇瑞並不是威脅,他知道,她從來不開這種玩笑,而她說的話,也一向算數。
    莫梵亞還是沒有做聲,他甚至是困惑的,她的聲音從雨中穿過來,有種斷斷續續的顫音。
    蘇瑞同樣被淋濕了,衣服裹在身上,頭發亂糟糟地貼著脖子,她看上去那麽小,好像隨時都要被衝下去似的,可是,偏偏站得那麽筆直,又仿佛可以一直如此巋然不動。
    “跟我回去好不好?”她重新問他,“不要想那麽多,就算你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你還有我們對不對,不管最後的結局如何,我會和你在一起,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莫梵亞終於開口,卻並沒有蘇瑞以為的歇斯底裏,或者痛不欲生,事實上,他是安靜的,從容的,他淡淡道:“這個時候,你是應該要離開的,我不想拖你一起去麵對這些事。”
    蘇瑞怔了怔。
    她沒有再表態,或者說什麽雄心大計,在短暫的沉默後,蘇瑞突然轉過身,踩著地上的水泥凳,她直接爬到了護欄上。
    護欄雖然很矮,可是,寬度卻足夠一個人站在上麵。
    她狠狠心,轉身,看著莫梵亞,“如果,換做你,你會不管我嗎?”
    說著,她的腳慢慢地往後挪了去,一存一寸,異常堅定的,沒有絲毫猶豫,或者遲鈍。
    莫梵亞先一愣,然後臉色微變,離開那邊的護欄,大步跑了過來,在蘇瑞的腳後跟幾乎就要踩空的時候,他終於衝到她的麵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下來。
    “你在幹什麽!”莫梵亞有點氣急敗壞,他心有餘悸地看著護欄上尚留下的腳印,看著它與邊緣間不足一寸的距離。
    蘇瑞的眼睛卻在此時變得模糊一片,她張開手臂,使勁地抱住他,幾乎就要哭出來。
    這一次,她不會再讓他一個人溜走了。
    莫梵亞僵在了原地,許久,才有點哭笑不得地問:“你認為,我要自殺?”
    所以,她才不得不破釜沉舟,做出這種行為?
    蘇瑞沒有回答,她的手臂箍著莫梵亞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前,他的毛衣濕漉漉的,讓她的臉很不舒服,她的唇角甚至嚐到了鹹鹹的味道。
    “笨蛋,我怎麽可能做那種蠢事。”他抱緊她,悶悶地歎道。
    可,不是自殺嗎?
    她剛才看到的莫梵亞,豈不是馬上就要掉下去了,不然,他彎腰幹什麽?
    “隻是覺得有點煩,所以上來透氣而已,但是碰巧又下雨了。”莫梵亞將蘇瑞挪開了一些,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水痕,本來以為是雨水,可是摸到手心裏,才知道是溫熱的。然後,他把右手攤在她的麵前道:“我剛才隻是想摘花。在護欄下麵的夾縫裏,長了一朵花,突然覺得很美。就是這個。”
    蘇瑞低下頭,看著此時在莫梵亞手心裏的花,藍色的無名小花,被雨水衝刷後,顏色鮮豔而妍麗,果然……很美。
    她又覺得視線模糊了,沒辦法,雨太大,可是唇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個自嘲的笑來。
    真是烏龍啊,原來他根本沒有想過做傻事。
    如果他剛才沒有及時拉住她,那麽,她豈不是死得很不值得?
    直到這個時候,蘇瑞才覺得後怕,方才,卻因為太過害怕,害怕莫梵亞的事情,以至於心底沒有半點恐懼,在站在護欄上往後退的時候,蘇瑞甚至能清晰地聽到鞋底踩著雨水的聲音。四周寂靜。
    “下次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我……我真該好好地教訓你一頓。”莫梵亞同樣心有餘悸,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又氣又急地吻了一下,然後拉起她的手,直接往屋裏走了去。“雨太大了,先進屋。”
    “梵亞……”蘇瑞跟在他的後麵,踉踉蹌蹌地走了一步,她抬起頭,叫住他。
    莫梵亞頭也未回,仍然往裏麵走了去,“嗯。”
    “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她說。
    還是選擇告訴他吧,即便這個真相會讓他更難接受,但是,至少不會那麽難過了吧,至少,不要再把難過掩藏得那麽深了吧。
    莫梵亞的腳步倏地停住,他轉過頭,深深地看了蘇瑞一眼,卻始終未置一評。
    “先回去吧。”
    最後的最後,莫梵亞這樣說。
    如果是今天之前,他聽到這樣的話,也許會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現在,莫梵亞隻覺得心底空洞一片,無悲無喜。
    隻是悲涼。
    從天台下來時候,兩個人身上都濕漉漉的,蘇瑞打了一個寒戰,馬上就被莫梵亞拉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外的員工看著他們,麵麵相覷,也不知道那兩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莫梵亞的辦公室裏配了一個小休息室,還有幾件緊急時可以換洗的衣服。蘇瑞隻能將就著穿上他的襯衣。,魔梵亞看上去並不比蘇瑞胖多少,可是襯衣卻覺得那麽大,幾乎遮住了她的膝蓋。
    換下來的衣服直接放進了烘幹機,莫梵亞同樣一身清爽,他們一起坐在沙發上,他泡了一杯熱茶給她。蘇瑞雙手捧著茶杯。白襯衣讓蘇瑞看上去家居而親切。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還是涼涼的。莫梵亞於是起身將空調的溫度再調高一些。
    蘇瑞坐在原處,看著他細細碎碎地做著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好容易將事情全部做完,蘇瑞轉頭示意旁邊的位置道:“梵亞,我們聊一會吧。”
    從她剛才衝動說出那句話之後,莫梵亞一直沒有再開口。
    他這才重新坐下,倚著沙發,神色很平靜,顯然,已經準備好接下來的話題了。
    “你有什麽打算?”蘇瑞問。
    她必須先知道,莫梵亞是怎麽想的。
    “……不知道。”莫梵亞苦笑了一下,道:“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麽行動,維持原狀吧,無論結果是什麽,我都會接受,畢竟是我的錯。——也許會入獄,畢竟我確實做了。”
    蘇瑞握住他的手,轉頭看著他,“那應該是最糟糕的情況了,沒關係,就算是最糟糕的情況,我們也能應付。”
    “告訴樂樂,他的父親曾是個罪犯嗎?我寧願讓他相信你我死了。”莫梵亞自嘲地感歎了一句,然後很認真地看著她道:“蘇瑞,也許情況不至於那麽糟糕,總還有其他的法子,但是,在最後的結果出來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卷進來,不然,我會很有壓力。”
    “梵亞。”蘇瑞不滿地叫了一聲。
    “很抱歉,一直答應給你們一個舒適平靜的生活,卻總是做不到……”莫梵亞低下頭,繼續自責道。
    不過,這句話還沒有說完,莫梵亞突然覺得肩膀一緊,某個人直接傾夠身,他已經被壓到了沙發上,蘇瑞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因為俯身的關係,襯衣的領口微敞著,隱約透出裏麵的春色。他喉嚨發緊,下意識地喊道:“蘇瑞?”
    “我們,做完上次沒有完成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