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直言不諱的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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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振理選擇了貴賓區裏靠窗的位置,從玻璃牆外望出去,視野遼闊,風景獨好。
    點完菜,服務員離開後,宋采薇一手托著腮,望向那蒼穹下的萬丈光芒,眸光微微渙散,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
    顧振理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眉梢不易覺察微垂,倚靠在椅背上,唇角微揚,笑說道:“是不是還在想陸雋堯跟杜毓寧的事情?”
    宋采薇眼神微微一閃爍,拉回神思,將目光落在顧振理的臉上,眉眼間浮現出一絲漠然,淺淡地應道:“不是,他跟杜毓寧的事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顧振理揚嘴一笑,明知道宋采薇口是心非,他也並不想點破。就從剛才在門口偶遇陸雋堯之後,宋采薇本微揚的眉眼瞬間就垂落下來,那若隱若現的笑意成了這會兒的悶悶不樂。
    就在這沉默的間隙,服務員推著餐車走過來。先是開啟了一瓶紅酒,斟了兩杯紅酒後,再一樣一樣將菜上齊。
    宋采薇抬眸看著顧振理,眉目上掛著疲憊,俊臉上滿是憔悴和滄桑,似乎又消瘦下去的樣子,輕輕蹙眉,直率地說道:“喂,我說你就是打算減肥也可以適可而止了吧。”
    顧振理眉頭微微一皺,不明所以地看著宋采薇,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宋采薇無奈一笑,注視著顧振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應道:“你早上出門前沒照鏡子嗎?瞧瞧你都快瘦成猴了。”
    顧振理一愣,隨即哈哈一笑,眼底的疲憊感稍微散淡了不少。須臾,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歎息了一聲,勉強一笑,說道:“菜都齊了,吃吧。”
    宋采薇並未拿起刀叉,反而是端起了高腳杯,微微舉高,向顧振理的方向微微一傾斜,然後優雅從容地抿了一口紅酒,語氣裏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淡淡地問道:“顧振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振理神情微頓,眉頭輕輕一跳,眼神閃爍,瞬間移開跟宋采薇對視的目光,臉上浮現出猶豫不決的神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宋采薇又抿了一口紅酒,鼓勵道:“你如果還當我是朋友就說吧。”
    顧振理促然看了一眼宋采薇,眉頭緊皺,那兩咎小胡子微微一顫,最終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開口沉聲說道:“哎,不瞞你了,公司最近陷入財政危機。我已經把自己的別墅抵押出去了,沒想到還是周轉不過來。”
    宋采薇一愣,輕輕蹙眉,清透的眼眸浮現出不解,驚訝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顧振理看著宋采薇,無奈一笑,坦白道:“一邊是補漏稅,一邊是目前正在拍攝的電影。把公司的漏稅一補上,那邊的拍攝就斷斷續續的,那部電影已經投下去了兩千萬,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宋采薇不想過多探聽人家的內部消息,這事換成誰,隻怕都是夜不成寐吧。難怪這一次又一次見到顧振理的時候,他都一次比一次憔悴滄桑。
    宋采薇並未過多的猶豫,問道:“你現在還需要多少錢?”
    顧振理詫然,也忘記了喝端在手中的高腳杯裏的紅酒,直愣愣地注視著宋采薇的臉。宋采薇蹙眉,重複道:“你現在還缺多少錢?”
    顧振理喝了一口紅酒,緩聲報出了一個數,“五百萬。”
    宋采薇點點頭,果斷地應道:“行,我這邊剛好能湊夠這個數,你先拿去救急吧。我一回去就把錢打給你。”
    顧振理的心裏湧上一股暖意,眼波中載著動容之情,又羞又愧地說道:“薇薇,你沒有義務幫我,就剩這麽五百萬了,我自己可以想法子解決。”
    宋采薇心裏有數後開始吃了起來,她偏頭看著顧振理,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斬釘截鐵地應道:“顧振理,你當初請我拍電影的時候可是爽快得很。”
    那個時候,宋采薇深陷低穀,無論是工作情感還是身體健康,方方麵麵都受到了影響,每天要不是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過去的仇恨,她可能又要垮下了。
    幸虧顧振理向她伸出了救命稻草,她雖然想拒絕,但是處境卻又讓她最終不得不接受他的救助。所以這一次,宋采薇又豈能對顧振理不管不顧呢?
    顧振理在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那肩上的壓力似乎輕落了一些。他知道,隻要他開口宋采薇必然會出手相助,隻是他不願意在她麵前呈現出脆弱的那一麵。
    顧振理希望,他永遠會是宋采薇背後堅強的後盾,哪怕她如果有一天山窮水盡後,回頭轉身就可以看到他就站在她的背後。
    但是,沒想到就差最後那麽一點,他顧振理還是不得不對宋采薇開這個口。
    宋采薇從顧振理臉上苦澀的神情隱隱看出了他心裏的壓力,輕快一笑,寬慰道:“你別以為我真的有那麽大方,還不是欠你一個老大人情,不還不行啊。”
    顧振理溫朗一笑,舉杯跟宋采薇輕輕碰了一下,眉梢微挑,笑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出於對我的愛慕才出手相助的。”
    宋采薇給顧振理丟過去一記白眼,輕嗤一笑,眉眼間含著笑意,說道:“對對對,你開心就好。”
    顧振理是真的感激宋采薇,感謝的話對於有些人而言,輕而易舉。而對於有些人來說,卻不足以言表,不及行動上的表態。對於顧振理,他就是屬於後者。
    宋采薇大概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特意多喝了兩杯酒,不覺話也多了一些。這頓飯吃得還算輕鬆愉快。
    第二天,宋采薇及時將五百萬錢打到顧振理的卡上,便忙於工作上的事情,將這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終於又到了錄製《我是演員》第二期節目。這一次,宋采薇明顯比上一期有底氣和自信多了。她優雅親和地跟她的粉絲和觀眾打招呼,從容地坐在了屬於她的導師位置上。
    節目期間,對於趙彤丟給她的梗,宋采薇竟然還能反應快速地接過去,然後逗得現場的觀眾哄堂大笑,並伴著一陣陣雷鳴般的掌聲。
    第二期最後一組嘉賓是這兩年比較火爆的當紅小生張嘉星和當紅小花旦鄭霜。當他們一上場的時候,宋采薇的眼底帶著對於他們滿滿的期待,畢竟他們的作品能夠名列前茅,必然是有他們無可替代的優勢的。
    剛開始,張嘉星和鄭霜的狀態還算穩妥。就在快進入到情節的高潮時,張嘉星已經進入到了角色的狀態,宋采薇的注意力也被他成功地吸引到了。
    然而,令宋采薇以及現場觀眾十分意外的是,鄭霜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笑場了。宋采薇故意忽略不計,心想大概是鄭霜過於緊張,一點點的紕漏總難免的。
    然而,接下來鄭霜不禁沒有調整好狀態,反而再次笑場了一次,那臉上的表情和狀態完全跟人設脫離了。哪怕她如果想另辟蹊蹺,演繹另一種跟原劇不一樣的人設,現在也完全跟人物的背景對搭不起來了。
    宋采薇臉上淡淡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白皙風華的臉色瞬地沉了下來,清透的眸光流露出一絲失望,心裏再也忍不住鄭霜對於這個舞台的不尊重。
    突然,宋采薇按下了暫停鈴。這暫停鈴隻是節目的一個噱頭,事實上並不會用到。然而,這還是頭一次起到了作用。
    現場所有的觀眾,包括身邊兩位導師,以及舞台上的支持人和演員,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投射在了宋采薇身上。
    支持人從驚愣中回過神來,及時上場,佯裝鎮定的口吻,說道:“哦?我們的采薇導師按下了暫停鈴,讓我們聽聽她按下暫停鈴的原因吧。”
    宋采薇不顧底下鄭霜粉絲的謾罵聲,從容又篤定地說道:“抱歉,首先我想對張嘉星說一聲抱歉,打斷了你的表演。但是,我覺得鄭霜並沒有進入狀態,表演的這段完全是在浪費觀眾的時間。”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冷到了極點,連主持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宋采薇一臉嚴肅,直視著鄭霜的眼睛,誠懇又嚴厲地說道:“鄭霜,你一直在笑場,知道嗎?這不僅僅是對舞台的不尊重,也是對你搭檔的不尊重,更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任。因為要想真正被人尊重,首先你就得拿出一個敬業的態度出來。”
    “其次,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去研究這個人物在當時特定的背景下自然呈現出來的那種心理和狀態。”
    “你隻是換上了她的服飾,卻沒有找到她的靈魂。而所謂的靈魂是通過人物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微妙的表情,以及每一句台詞去醞釀和傳達的。而你呈現出來的都是你自己的狀態。”
    宋采薇的話音剛落,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令宋采薇有點意外。
    坐在旁邊的霍華大概是看不下去舞台上鄭霜的手足無措和尷尬,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我覺得小霜演得還是不錯的。”
    宋采薇和趙彤的目光促然落在了霍華的身上,眼底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宋采薇冷然一笑,對霍華說道:“請問,她都笑場了,跟人物的設定又脫離了,哪裏演得好了?”
    霍華狡辯道:“她有自己的風格。”
    宋采薇氣得再次冷笑一聲,但還是冷靜地應道:“沒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可問題是,來這裏的演員就是要忘記自己的風格,挑戰跟自我的風格完全不同的人設。如果還拿著自己的風格來這裏,那還需要觀眾和導師到做什麽?”
    宋采薇的咄咄逼人令霍華陷入到難堪的地步,旁邊的趙彤見狀,馬上笑著緩解道:“宋老師的點評,我是蠻認可的。不過,可能我也是喜劇演員出身的,所以我個人覺得小霜的表演還是蠻可愛的。”
    話說到這裏,主持人也急忙出聲圓場,並順便公布了最後的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