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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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臣妾冤枉啊。再怎麽說四阿哥也是臣妾肚子裏爬出來的,是,臣妾承認自己不待見他, 可也從未想過陷害他啊。還請皇上明察。”
好不容易爬到四妃的位子, 手上還握有了權利,德妃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它飛走。她手腳並用爬到康熙腳邊,毫無形象的抱著他的大腿哭訴。
德妃滿臉淚水毫無形象可言,她心裏恨極了四阿哥。這個老四天生就是來克他的,明明她什麽都沒做,卻因為他要失去到手的權利。
她冤。
德妃從來都是完美的, 什麽時候這樣狼狽過?鈕祜祿貴妃看了她一眼, 柔聲說道:“皇上, 這件事或許德妃也是被蒙蔽了,虎毒還不食子呢, 您也說過德妃賢良淑德, 她怎會給禦膳房下那樣的命令。”
惠妃緊跟著開口:“是啊皇上,說不定是有人想要以此離間德妃與四阿哥的母子之情呢,還請皇上明察。”
德妃說自己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 惠妃是相信的。身為上位者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她們開口,隻要她們表現出一點不喜來,有的是人為了巴結她們揣測上意。
她猜肯定是有人發現德妃是真的不管四阿哥死活,這才敢大著膽子克扣四阿哥的飯菜。至於榮妃?惠妃攤手, 表示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針對四阿哥。
康熙看向惠妃的目光柔和, 他拉住惠妃的手, “愛妃心地善良, 也難為你為她說話。”前些時日德妃針對惠妃和大福晉的事情, 康熙也知道了。這個時候惠妃不落井下石還能幫襯著德妃實在是難得。
惠妃不自在的低下頭, 她艱難的控製著自己的嘴角不讓自己露出嘲諷來。她是為德妃說話?別說笑了,她分明就是再給德妃挖坑。
皇上才是這後宮之主,隻要他想,就沒有不知道的事情。她就是要皇上去徹查,讓他看看德妃是怎樣把持禦膳房,收割錢財的。
她知道禦膳房油水大,卻不知道能大到如此地步。一個雞蛋外麵頂多一文錢,禦膳房的報價卻是一百文。皇宮裏主子奴才加起來多少人,一天需要消耗多少雞蛋?算她跟禦膳房的人對半分好了,那也不是小數目。
像雞蛋、蔬菜這種能克扣的還不算最多,肉類報價謊言才高。普通的雞鴨魚肉能達到一兩銀子,牛肉甚至高達五兩。
一天下來,德妃至少都是十幾、二十多兩的獲利。
十幾兩銀子看似不多,但宮妃的俸祿才多少?妃位的一年才不過三百兩銀子。
原本她是沒打算動德妃和禦膳房的,誰讓她自己把把柄遞到跟前呢?德妃對她與大福晉的敵意,她一直都沒忘。
宜妃笑著看了惠妃一眼,都是人精子,她多少看出惠妃的意圖。往前走了幾步,她笑靨如花,“皇上,貴妃娘娘和惠妃姐姐說得對,這件事確實透露著蹊蹺,不如皇上親自調查,如此也算是還四阿哥與德妃妹妹一個公道。正好也讓世人看看,咱們皇上可是最明辨是非,那些宵小日後若再用這下作手段,總要掂量掂量的。”
貴妃和惠妃、宜妃都這樣說,康熙也就順勢點頭。他剛才是氣頭上,冷靜下來想想德妃不待見老四歸不待見,確實不像是會幹出這樣事情的人來。
他剛想開口,那邊榮妃說道:“皇上,皇上,臣妾也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臣妾,求皇上為臣妾做主。”她說還有陷害她的時候還故意看向惠妃。
康熙臉色陰沉下來,警告道:“榮妃”好端端的惠妃做什麽陷害她?他一直都知道榮妃跟惠妃別苗頭不和,這種不合其實是他樂意看到的所以也不去管,但這不代表有人能當著自己的麵說謊陷害別人。
榮妃心裏委屈,她不懂,為什麽德妃喊冤皇上就能替她伸冤調查,到了自己這裏就開口訓斥。
惠妃暗罵一句蠢貨,這麽多年了,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麵上她卻笑著對皇上說:“皇上,未免別人說您不公,臣妾覺得不如把布匹的事情也查一查吧。嗯,既然要查,臣妾建議皇上把後宮所有事物都徹查一番,也免得到時候真查出什麽來,有人在胡亂攀咬。”
宜妃驚訝的看著惠妃,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惠妃平日看著和和氣氣的,沒想到會這麽狠,她這是有恃無恐覺得自己不會被查出什麽來?
她想張嘴說些什麽,又擔心皇上多疑覺得她做了不該做的事心虛,隻能給了惠妃一個埋怨的眼神。
惠妃隻垂著頭溫婉的笑著,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
宜妃咬牙,這個惠妃還真是。
“惠妃言之有理,一會兒你們都把賬冊送上來,朕親自查看。”康熙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後宮的事物說多其實是瑣事諸多,不過一切都有舊曆在,熬個夜七八日的功夫查清楚也不難。
事情已經了解,貴妃、惠宜德三妃就打算告辭,榮妃落在最後,她咬咬唇,想問問皇上宮務呢,是不是先還給她們?不過想著自己剛剛被訓斥,又怕說出來惹的皇上更加不開心,糾結片刻還是沒能說出口。
乾清宮門口,宜妃嬌笑著:“惠妃姐姐好本事,您就不怕皇上查到自己頭上?”惠妃管的事情油水少不假,卻不是沒有油水可撈,她是不信惠妃老老實實一點都沒貪。
惠妃回她一個微笑:“宜妃妹妹過獎,查到如何查不到又如何,天塌下來有高個的盯著,你說是不是?”她承認自己也有貪,在這個皇宮裏別人都貪,你不貪這不是清流而是不合群,那些人首先就會想法子把你搞下去。
這點上她一項都是最有分寸的,管著的事情油水本就不多,一個月貪的也不過百兩銀子。她敢說五人之中她所貪的絕對最少。
宜妃怔住片刻,隨後又笑,“姐姐果真聰慧。”這話也不知是真誇還是諷刺。宜妃一向自詡聰明人,如今她卻發現惠妃不聲不響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
整個皇宮就她們五個份位最高,就算貪了,皇上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撤下來,總要有人管著後宮。貴妃就不說了,份位高,沒皇後在越過她就說不過去。她們四妃可不貪的越少在皇上心裏的形象越好。
她拍拍胸脯,幸好她看的透徹,貪的也不多,不然可就要被惠妃給害死了。
回到延禧宮,惠妃擰著大阿哥的耳朵,“你說說你,閑的,沒事去招惹四阿哥做什麽。德妃那個人陰險的很,四阿哥可是她親生的兒子,誰知道什麽性子,你就不怕惹禍上身。”
惠妃不知道四阿哥被欺負嗎?她當然知道,不過人家有親額娘在,親額娘都不心疼,她自然不會去過問。她頂多也就是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不苛責四阿哥而已。
明哲保身,一直都是惠妃的生存法則,哪怕別人說她冷血,在不涉及自身的情況下她都不會多走一步。
“額娘,疼疼疼,鬆手鬆手,”他都大婚了,額娘還擰他耳朵,萬一回去讓福晉看見不是有損他威嚴嘛。
到底是親兒子,惠妃也下不去狠手,大阿哥一說疼就放開了。大阿哥揉著耳朵,呲牙說道:“我這不是看太子沒事兒就擠兌四弟,想著把人拉到自己這邊麽。現在四弟正是艱難的時候,兒子雪中送炭,將來他步入朝堂還不得幫著兒子啊。”
額娘生氣他給四弟出頭,可不能讓額娘知道事情是福晉講出來的,他皮糙肉厚擰幾下也就算了,福晉可受不了這酷刑。
原來是跟太子別苗頭,她就說嘛。
惠妃放緩語氣,“幫助四阿哥有很多種辦法,不一定非要鬧到你汗阿瑪那裏去。德妃我自認還算了解幾分,就算她以前不恨四阿哥,今日在皇上麵前丟臉,怕也會把四阿哥恨上。四阿哥到底是她親兒子,日後要在她手底下過活,你這不是給人添亂麽?”
“啊?”大阿哥撓撓頭,他是真沒想到會這樣,“額娘,那您給想想辦法啊,”他眼睛一亮,“要不,你也撫養四弟唄。”一個八弟是養,加一個四弟也不多。自家額娘他還是知道的,就算不能跟自己比,至少不會讓人克扣了屬於他們的東西。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惠妃狠狠地打了下腦門兒,“沒腦子,”不說四阿哥的養母是繼後,身份比她高的多,就說德妃還在呢,皇上會幹出這種讓人議論的事兒來?
生母份位夠,皇上還把兒子給別人養傳出去德妃不用做人了。別忘了德妃還有兩女一子或者呢,其中一個女兒還養在太後膝下,皇上不為德妃想也要想想自己的三個孩子。
胤禔捂著腦袋嘟囔,“那就要委屈四弟?”都是汗阿瑪的兒女,憑什麽啊?
想想自己因為太子受的委屈,大阿哥更加心疼四阿哥了。沒有額娘疼算什麽,還有他這個大哥呢,‘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到時候他多關心一點也就是了。
胤禔回到阿哥所不用伊青禾問起,就把發生的事情說了個遍,他把腦袋蹭到伊青禾眼前,“福晉,爺今兒可是為了你受的委屈,你看,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自佟皇後過世,福晉就以守孝為名把他敢去書房睡,如今他都三個月未沾葷腥。今日他可是把所有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福晉總要讓他回去睡了吧?
伊青禾媚眼一掃,嗬嗬兩聲,“殿下不是妾身不想讓您回來。這做戲做全套,您能說阿哥所沒皇上的探子,您睡書房的事兒皇上肯定知道了啊,說不準正在心裏誇您呢。此時您忽然回到後院,豈不是前功盡棄?”
“不過是睡一年書房,您之前十八年怎麽過來了,妾身相信您可以的。”說著伊青禾還踮起腳尖拍拍他的肩膀。
大阿哥:想起之前在乾清宮他也是這樣拍老四的,怎麽覺得福晉是把他當小孩子哄呢?不過福晉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剛才在乾清宮汗阿瑪不還誇他至純至孝?
不就是九個月麽,他能忍。
見大阿哥輕易被自己忽悠過去,伊青禾拿帕子捂著嘴輕笑。大阿哥這個人也不知道是剛開葷還是為了讓她早日生子,那真是日日不斷索取。
這具身體雖然被她調養過一年,還是太年輕了,她並不想過早懷孕,因此能推遲一年是一年。
得知大阿哥因為去探望四阿哥的事兒被惠妃訓斥,隔日去給惠妃請安她又提起這事兒。“這事兒說起來是兒媳不好,是兒媳提的去看四弟,”
大婚後胤禔就不再去上書房讀書而是正式上朝,以往他跟太子就胡別苗頭,如今上了朝兩人爭鬥的更加激烈。大阿哥每次回到阿哥所都要跟她批判一番太子。
說到這裏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太子殿下如今正的聖寵,兒媳擔心殿下跟他對上吃虧,就想著不如避其鋒芒。正好四弟剛沒了養母,兒媳就想著不如讓殿下多去關心關心四弟,到時候落在汗阿瑪眼裏,還能落個好名聲,不比跟太子爭鋒強?哪裏想到,哪裏想到會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說著她跪在惠妃麵前,“兒媳給額娘和殿下惹事了,請額娘責罰。”
惠妃還沒從伊青禾說的話裏麵回過神,就見她跪在地上。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趕緊把人扶起來,“好孩子,這事兒怎麽能怪你。你為了老大著想,都是老大自己蠢笨明明很簡單的事情,被他複雜化。跟你有什麽關係?”
“昨兒老大是不是說你了,等他回來,看額娘怎麽給你出氣。”
伊青禾搖頭,“那倒沒有,”
惠妃並不相信,自己的兒子什麽德行她會不知道,青禾肯定是受了委屈。怕伊青禾多想,她又解釋一遍,“額娘也不是真的怪他幫老四,額娘是擔心德妃。”包衣宮女被臨幸不是稀罕事兒,但能從包衣宮女爬到後宮主位還連生六個孩子,德妃的心機就不容小覷。
老大是個沒心眼的,自己又不可能時時護著他,萬一被德妃鑽了空子,那可是要命的事兒。
“額娘,大殿下哪有您說的那樣不堪,兒媳覺得,覺得挺好。”說著臉上還露出可以的紅暈來。
惠妃對伊青禾喜愛更甚,自己的兒子自己可以嫌棄,別人哪怕是兒媳若跟著嫌棄,她不會覺得高興。
伊青禾這個人能放下身段,該討好人的時候能說得出口,不會端著架子。她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晚上回去的時候帶著一大堆的賞賜。
大阿哥酸溜溜的說道:“爺怎麽覺得你才是額娘的女兒呢,瞧瞧這才幾天,延禧宮都要給你搬空了吧?”
他隨手翻了翻都是女兒家的東西,居然一樣給他的都沒有,大阿哥心裏更酸了。更有八阿哥在此時補刀,“大嫂蕙質蘭心,額娘喜歡也正常。等弟弟哪日出宮了,也定要為大嫂尋些衣裳首飾來。”讓大嫂一天一件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
“嘿,我說老八,這是我福晉,你操心個什麽勁兒?”他自己的福晉難不成自己不知道護著?哪裏用得著老八在這裏獻殷勤。
八阿哥看了大阿哥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哥的是大哥,大嫂對弟弟不薄,弟弟自然要為大嫂略盡綿力。”之前大嫂就沒少讓額騰伊給他捎帶東西,如今入了宮更是每日午膳不斷,那膳食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準備的。
尤其如今天氣漸冷,大嫂每日的膳食裏多了一味羊肉湯。暖暖的羊湯喝下去,暖胃又舒服,渾身都是幹勁兒。
大阿哥衝著伊青禾哼哼,老八又不是沒手腳,真不明白福晉怎麽每日都要留他在家裏用晚膳。
“大哥,大嫂,八弟也在。”
“老四你怎麽也來了?”大阿哥脫口而出,語氣裏是滿滿的嫌棄。
四阿哥一愣,大哥這是不待見他?他臉色微冷轉身想走卻被伊青禾抓住,“外麵冷,快進來。你大哥剛才跟八弟別苗頭呢,你別理他。”
這個大阿哥,她難得把人請過來,他上來一句‘你怎麽來了’,別說四阿哥換做自己心裏也不舒服。
把四阿哥按在八阿哥邊上坐下,轉頭對著大阿哥說道:“是我讓人把四弟請過來的。”你有意見?
見大阿哥不鬧騰了,她這才說道:“皇額娘百日熱孝已過,四弟也應該適當出來走動走動,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皇家說講規矩其實有時候也就那樣,像四阿哥這種嚴格遵守規矩守孝的少之又少。
“多謝大嫂關心,”四阿哥有些不習慣的說道。
“馬上要到冬天了,聽你大哥說你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書房抄寫經文,我閑著沒事就做了幾個毛墊子和手套、護膝,你寫字的時候放在椅子上。”皇阿哥的月例就那麽多,冬日炭火供應也不過四五十斤,能頂什麽用。
大阿哥無意中說起椅子坐上去都是涼的,她這才想起來可以做幾個墊子放在椅子上。墊子又不費功夫,大阿哥有的,八阿哥自然也有,而後又想起四阿哥現在沒人管,也給他做多了一份。
她伸手指著大阿哥,“你大哥這個人就是嘴巴不會說話,心眼是好的,這個墊子還是他特意囑咐我給你做的。”
四阿哥深深地看了大阿哥一眼,他沒錯過大哥眼底的錯愕。他就知道大哥不像是細心的樣子,肯定是大嫂想著他,故意推在大哥身上。他也沒有戳破,站起來對著大哥鞠躬:“多謝大哥。”
八阿哥有些不高興,以往皇阿哥裏他是獨一份,如今多了個冰塊老四跟他爭寵。他忽然站起來,“大嫂做的自然是最好,當初那身衣裳我可是穿了許久的,這個什麽手套看著就不錯,我來試試。”
手套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些新奇。
伊青禾做的手套是後世的模樣,如今的大清可沒有。她做了兩種出來,一種是半截手套,隻露出個手指寫字的時候可以用;另一種是全指,從手腕到手指包裹的嚴嚴實實。
見八阿哥感興趣,伊青禾走了過去給他解釋。八阿哥對著四阿哥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無聲的傳達:看,大嫂還是最在意我的。
四阿哥不知怎麽想的也站起來走過去,“大嫂,這東西弟弟也是第一次見,可否請大嫂示範一下。”他承認自己幼稚了,他就是看不得老八得意的樣子。
“好啊,這種半指的,我試過了不妨礙寫字,天冷的時候你們在上書房用剛好;這種全指就平時用。”伊青禾沒發現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她細心的給兩人做示範。
這個時候還沒有毛線,她用的是兔皮,兔皮的保暖性也不錯。
大阿哥看不下去了,他把兩人巴拉一邊,粗魯的把東西往兩人懷裏一塞,開始下逐客令。“東西都送到了,天色不早兩位弟弟趕緊回去吧。”
“走什麽,不如用過晚膳再走吧,正好我今兒讓人做了參粥,四弟也跟著吃點補補。”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八阿哥不樂意了,他伸手拉住四阿哥,“不了大嫂,先生還布置了作業,我跟四哥先走了。”
當著伊青禾的麵四阿哥隻是象征的掙脫幾下,沒用太大的動作,等出了大阿哥家的門,他冷冷的看著八阿哥,“還不放開。”
八阿哥甩開他的手,雙手把東西抱在懷裏,埋頭往前走。真當他喜歡抓著他,他還不是怕這人留下用膳。
之前不是挺冷的麽,如今怎麽就跟大哥熟悉起來了呢?大哥也是,四哥看著就不像是會吃虧的人,就算是吃虧了也是憋著大招呢,你去關心他做什麽?現在好了,又多了個跟他搶奪大嫂關心的人。
四阿哥沒去管八阿哥,他同樣抱著東西回到自己的住所,小心的把東西放在床頭,這才去用膳。
兩個弟弟都走了,大阿哥依舊不高興,“都說過多少次,八弟那邊有額娘照看呢,不用你操心。”當初伊青禾說要給他做個什麽手套,他嘴上嫌棄心裏不知道多高興呢,他都想好了,到時候帶上福晉做的手套去兄弟裏、尤其是太子麵前顯擺。
如今手套是做好了,為什麽老八、老四也有?都不是唯一了,讓他如何顯擺?
伊青禾不知道大阿哥的心思,她耐心的解釋道:“又不費事,再說不是你說的讓我日後多關照點四弟?”反正她每次去上書房送吃食都有讓人說是大阿哥吩咐的。就算別人有想法也找不到她頭上。
大阿哥:……
他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現在收回這話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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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惠妃娘娘求見。”
惠妃,她來做什麽?“宣。”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把後宮交給臣妾等人打理,結果臣妾管的亂七八糟,給皇上添了麻煩。今日特意燉了人參雞湯給皇上。”惠妃說著就從宮女的手裏提過食盒交給梁九功。
梁九功看了康熙一眼,見他點頭,這才提過來讓人拿下去檢查。皇上入口的東西,不管是誰送的都要檢查過後才能入皇上的口。
難得見惠妃給他送東西,康熙心情甚好,他調笑道:“能讓咱們的惠妃娘娘親自送來,朕一定要好好嚐嚐。”
後宮的女人給他送東西的不少,榮妃、宜妃、德妃,甚至貴妃都讓人送過,唯有惠妃。他有印象的也不過就那麽兩三次。
惠妃不好意思的笑笑,“倒不是臣妾不想來,這不是怕打擾皇上您辦差?今兒這雞湯您是應該好好嚐嚐,這啊,是您兒媳一大早讓人出去買的,地道的老母雞。裏麵的人參也是她陪嫁的老山參。臣妾來之前嚐了一口,味道甚好。”
“哦?”康熙的興趣被釣上來,活了三十多年,今天還是第一次喝上兒媳婦給燉的雞湯。他嚐了幾口,滿意的點頭,“不錯,梁九功一會兒記得挑些好東西給大福晉送過去。”
“臣妾先替她謝皇上賞賜。一隻雞才三百個銅板加上人參也不值幾個錢,卻換來皇上的賞賜,她可是賺大了。”惠妃笑盈盈,一副伊青禾占大便宜的樣子。
康熙喝湯的手一頓,隨後又假裝若無其事,惠妃心裏笑的更加暢快。真當她是來送雞湯的?不,她是來給德妃添堵的。
今日她心情好出門散步,哪想居然遇到德妃,她都對打算裝作看不見走人了,德妃偏要湊上來。
德妃這個不長記性的,居然嘲諷她癡心妄想。說隻要自己活著,她別想抱養四阿哥。
呸,她自己又不是沒兒子,做什麽要去肖想別人的兒子,尤其是德妃的?
惠妃越想越氣,幹脆讓人做了雞湯送去乾清宮。
一隻三斤的母雞不過三百文,禦膳房報價三五兩起步,她看德妃怎麽跟皇上解釋。總不能說皇家用的母雞是吃金子長大的吧?
她又不是沒吃過,說實話還不如她這三百文一隻的呢。
惠妃神清氣爽的走了,康熙越琢磨越不對味,“梁九功,你派人去外麵查探一下物價,看看這母雞到底多少文一隻。等等,多找幾個人出去,別讓他們相互知道,把蔬菜、蛋、肉這些常用的都給朕查一遍。”
康熙記性好,兩三天前看過的內容還都記得,若他沒記錯禦膳房的母雞一隻三兩銀子,有時候甚至能達到七兩的高價。膳房采買說那是因為貨物奇缺,又不能讓宮裏的娘娘們餓著,所以才會用雙倍的價格采買。
再看惠妃一隻雞三百文,他嚴重懷疑自己被騙了。
“喳,”梁九功在心裏默默同情了德妃一把,前頭四阿哥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如今又來這麽一出,若真給皇上查出什麽,這位怕是要完。
他跟德妃可沒多大交情,更何況他了解康熙,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康熙總要查個水落石出,若今日不能讓他滿意,他親自出宮查看物價都有可能。
再不危及自身的情況下,偶爾給後妃們遞個話賣個好是常事,此時可不是他賣弄的時候。
梁九功很快就吩咐下去,找了幾個親信,他想了想又從乾清宮調了幾個眼生的小太監。“好好把差事辦好,將來好處少不了你們的,若讓雜家知道誰陽奉陰違企圖糊弄了事,哼,別怪雜家不客氣。”
“奴才謹遵梁公公教誨。”他們平日裏負責的都是瑣碎雜事,別說皇上就是梁九功都很難見到。如今得到梁九功的差事,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暗暗發誓要盡全力做好此事,讓梁九功刮目相看。
不得不說梁九功這一招是成功的,不出兩日,那些人就把事情辦妥,陸續回來了。梁九功整理出來他們探查的物價,呈交給康熙。
小太監們不識字,都是他一個個叫過來謄抄上去的,物價幾何他心裏清楚。呈交上去後他就默默退到角落,防止等會兒皇上發火殃及他。
“放肆,當真是放肆。”康熙不出所料的發火,他氣的把龍案上的東西一掃而過,卻還不解氣,胸膛起伏的厲害。
這些太監探查到的物價各有不同,總體來講他們之間的差別不是很大,卻和禦膳房的報價相差甚多。
就說這雞蛋,大部分是一文錢一枚,有兩個小太監還跟人討價還價,量大一文錢能買兩枚。禦膳房報價一枚雞蛋高達百文,百倍的差價啊。
還有這肉食也是如此,豬肉不過二十多文,禦膳房能給出二兩的預算。
多出來的錢去哪裏了?不用多問。
“來人,給朕查抄禦膳房大總管以及采買,朕倒要看看他們貪了朕多少銀子。”
大清入關沒多長時間,國庫並不豐盈,他為了減少開支縮減了自身的用度,卻沒想到開支太多的根本不是他奢侈,而是采買報價高昂。
他忽然想起來,德妃管著禦膳房,當真不知道此事?再一想永和宮房裏的擺設,看似低調其實很多都是名品。德妃不過一包衣參領之女,哪來的錢財?若說祖上留下的,她瑪法當年也是禦膳房大總管啊。
康熙冷笑,德妃,就她這樣的也配個德字,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
禦膳房都能查出這麽多的貓膩,其他地方呢?
查,必須嚴查。
嚴查的結果讓康熙震怒,瞧瞧他這些後妃,一個個全都把宮務當成自己斂財的工具了,從貴妃到榮妃,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而這裏頭貪的最多的就是德妃,粗略算下來她一個月能有三千兩銀子的進項。榮妃的也不少,有兩千兩之巨,剩下的三個跟她倆一比反倒不算起眼,都在五百兩之內。
五百兩放在以往也不少,如今跟德榮二人一比,康熙居然覺得還在自己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有心立刻給二人一個教訓,他又擔心傳出二人貪財對自己的名聲也不好,可不處置二人他咽不下這口氣。
“聖上口諭,德妃品行不端德不配位,擼其德字封號,降為嬪位。”
“聖上口諭,榮妃禦前失儀,降為嬪位。”
一連兩道口諭在後宮炸開了鍋,嬪位以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能看個熱鬧。貴妃和宜妃則懷疑是皇上查出了什麽,兩人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全都老實的縮在自己的宮殿。
惠妃的心情與她們完全不同,她猜到皇上會生氣,卻沒想到皇上會發這麽大的火器。德不配位的話都說出來,日後德妃,不烏嬪想要晉升怕是難了,就算她能憑借手段哄得皇上又升了份位,這句話也會伴隨她一輩子。
看到烏嬪倒黴她就高興,至於皇上後麵還會不會懲罰自己,她完全不在乎。
降份位的旨意下去,康熙還是覺得不解氣,他又把貴妃和惠妃、宜妃四人叫去乾清宮。“朕聽說榮嬪你不服氣,想要找朕討個說法?”
五人中榮嬪的腦子最不好使,也最容易被挑撥出頭。康熙率先找她發難。
“臣妾沒有,臣妾知道錯了,臣妾願禁足鍾粹宮仔細反省。”降了分位她剛開始是生氣的,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她以前不是沒做過,怎麽這次皇上就發脾氣了呢。還是三公主跟她分析,說應該還是上次給四阿哥送綢緞的事兒。皇上說不準是查出來什麽,所以才會生氣。
禦前失儀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榮嬪覺得自己冤枉,她跟四阿哥無冤無仇,原本並沒有打算為難四阿哥,誰讓太子開口了呢。若真是因為這個,她覺得自己冤枉,可女兒說的也對,皇上對太子什麽樣,她若去說是太子幹的,說不定會更加震怒,還不如老老實實承認錯誤。
說不定皇上看在她認錯良好的份上,過段時間就原諒她了呢。
榮嬪認錯態度良好,康熙反倒不知道說什麽了。皇上是什麽人,既然說了要細查,當然就發現了太子在其中做的手腳。
榮嬪嚴格說來那就是給太子背了鍋。
她若不服氣,吵吵嚷嚷,他還能訓斥幾句,如今人家乖乖認錯,他若在揪著不放未免太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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