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看瘦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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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後。
    程書蕊出獄那天,裴思思正準備過幾天的本科畢業答辯,季斯年也提前修完學分即將研究生畢業,但他們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趕去接她。
    程小曼也去了,但沒有提議妹妹過去跟自己住。
    在程書蕊出獄之前兩人已經有半年沒見麵。
    雖然不是程書蕊希望看到的結局,但一年前歐陽城終於還是提出和程小曼分手,兩人拉扯至今,程小曼仍然沒有放手。
    潛意識裏覺得分手是因為妹妹為歐陽城頂罪,使歐陽城的心發生了變化,所以程小曼很痛苦,一麵為妹妹受苦難過,一麵卻因此控製不住恨她。
    程書蕊服刑期間,程小曼去探望過,質問她是不是喜歡歐陽城,否則怎會為他頂罪。
    程書蕊當然否認。
    她想拿“權衡”之說安慰姐姐,以消除姐姐對自己的猜忌,然而想了想還是算了。
    跟父親深談的事情程書蕊並不想讓姐姐知道。
    一麵覺得姐姐為人單純,肯定沒法理解她和父親的想法,徒添煩惱;另一麵,也擔心姐姐去找歐陽城理論,將她的心思透與歐陽城,那她這番入獄就成了吃虧不討好。
    以歐陽城的性格,絕對會憎恨她算計他,之後就會跟她死磕到底。
    再說,歐陽城既然不能真心對待姐姐,兩人早點分手並不是壞事。
    程書蕊跟季斯年和裴思思回了兩年前的住處,父親打來視頻電話,說這兩天會來看她。
    洛曉晴不知道程書蕊頂罪的事,程安國怕她嘴不嚴,去歐陽家鬧,那樣女兒的努力就白費了。
    而程小曼不願意母親恨歐陽城,更害怕母親知道妹妹介入自己和歐陽城之間,那太恥辱,所以也不說。
    所以洛曉晴一直認為劉炳辰的事是小女兒沒控製好自己闖出的禍,很生氣。
    這兩年程家運勢急轉直下,落井下石的人不少,洛曉晴不禁對小女兒更埋怨。
    坐了兩年牢,程書蕊以後再想跟有名望的豪門聯姻就難了,而歐陽城對大女兒也開始疏遠,洛曉晴心裏是焦頭爛額。
    所以程書蕊出獄她也不高興,程安國讓她跟女兒說兩句她也不說。
    不過程安國說過兩天去看女兒,她還是心軟的,想著到時還是一起去吧。
    季斯年和裴思思很厲害,在x國兩年多,不但成績優越,廚藝也明顯增長,兩人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菜。
    程書蕊吃得很開心,仿佛她這兩年不是去坐牢,倒像去了一趟旅行回來。
    程小曼心情很不好,妹妹越沒事人一樣,她越生氣。
    這生氣有說不出的妒忌。
    因為如果換作她自己,真不一定能做到這樣。
    兩年過去,程書蕊的學業算是荒廢了,而家裏今時不同往日。
    程小曼雖然成績仍然名列前茅,可是家境衰落,她失去了以前做公主的優越感。
    再加上歐陽城提出分手,這些都嚴重打擊了她。
    她開始變得很敏感,不複之前的自信。
    而在這樣的心境之下,妹妹卻呈現了對現實驚人的承受力,她怎能不妒忌,不難受。
    妹妹闖禍入獄,父親對她不但不責怪,反而比以前更疼愛她,就算她還在獄中,程安國也堅持跟她聯係,家裏有什麽事都去跟她討論。
    這區別對待讓程小曼很憋屈。
    明明她才是長女,而且她成績優越,對家族生意也有些自己的看法,為什麽父親卻無視她呢?
    不免懷疑,是不是父親已經看出什麽,因為妹妹為歐陽城頂罪,歐陽城以後感情會偏向妹妹,家裏的重心就變成了程書蕊?
    當然她也知道這是陰暗的猜想,但太生氣時就控製不住這麽想。
    程小曼一直都陰陰沉沉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季斯年和裴思思有些拘束,都不敢隨意跟程書蕊說笑。
    吃完飯,程小曼想走,但又暗想,歐陽城會過來嗎。
    這兩年,歐陽城的變化也很大。
    他一個學期大半時間都外出實習參與企業項目,學校的課基本沒上,都是自學修學分。
    同樣是尖子生,歐陽城在學校的名氣要比程小曼一類認真讀書的大多了。
    他甚至被x國一家略有名氣的企業接受進入董事會。
    兩年時間,他比一個普通本科畢業生進入社會四五年學到的還要多數倍。
    這其中當然與他的家庭條件有關係,但更加離不開他本人的努力。
    沒有人知道,程書蕊的入獄給了他多大打擊。
    家裏欺騙他,說會把事情擺平,結果不過是將責任推到一個弱女子身上。
    而當他知道真相憤怒反對時,沒有人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因為他不過是個孩子,沒有任何實權,還闖了禍。
    他沒能顧及後果就揮出那一棒,踩出那一腳,這行為也讓長輩們對他產生了懷疑。
    沒出事之前他是天之驕子,出事後,大家開始更多談起家族裏一個堂哥,說更穩重,能擔責任。
    而家族在麵臨利益衝突時的趨利避害,不顧道義,讓歐陽城非常憤怒。
    程家被市長排擠出各種大項目,就連銀行融貸也暗暗使絆子,處處打擊。
    眼見著程家敗落,衰退,歐陽家獨善其身,歐陽城這才明白那時為什麽程書蕊會求他那件事。
    她是早就猜到了這一切後果。
    但是雖然明知她選擇為他頂罪權衡了許多,他還是很憤怒。
    這是他的恥辱,讓自己喜歡的女孩為自己頂罪。
    而這些苦悶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他能做的就是沉靜下來,增強自己的能力。
    家庭背景隻是背景,如果他自身沒有能力,他仍是不能控製自己的命運。
    程家出事後,他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對程小曼,而且漸漸也發現兩人其實沒有太多共同語言,所以認真考慮之後提出分手。
    可是讓他想不到的是,在他提出之前,家裏竟然更早提出讓他中止與程小曼的來往。
    理由當然是程家衰落,與歐陽家不般配。
    所以,他一個在別人眼中如此了不起的太子爺,竟然連自己的戀愛都沒有自由,要基於家族利益去選擇。
    現實就是這樣猝不及防地接連給了他幾棒,讓他知道除了頂著一個嫡長孫的光環,他什麽也不是。
    ……
    程小曼沒有等到歐陽城過來,倒意外地等來了一個人,宗澤宇。
    裴思思出去開門,宗澤宇一身筆挺的襯衫和西褲,捧著一大束花,帶著墨鏡出現在院子外的門口,看得她目瞪口呆。
    見到宗澤宇,程書蕊沒有詫異,也沒有驚喜。
    她入獄後,宗澤宇曾去看望過她,反而歐陽城一次也沒有。
    宗澤宇是個聰明人,他隻消稍稍打探,就能推測出事情的基本真相。
    雖然不清楚程書蕊為歐陽城頂罪是仔細權衡的結果,但她在庭審時表現出的冷靜讓他意識到,她很理性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處境。
    當然他也猜出了她喜歡的人是歐陽城。
    情史多得可以寫幾部小說的他並沒有太介意,反而覺得,經過這次,程書蕊說不定會比之前願意接受他。
    畢竟,她終於有機會也為所謂“愛情”飛蛾撲火了一次,嚐過愛情的痛苦,那麽以後就容易體會到一位及格的情人能帶來愉快更重要。
    也許程書蕊不相信,事實上他是真的對她有感覺,所以一向現實的他也不現實了一次,沒有多嫌棄她中落的家勢。
    再說,中落的家勢還是家勢,總比沒有根基的暴發戶好,單是程書蕊小小年紀就能表現出別人學不來的大氣和貴氣,他就十分喜愛。
    萬一他們真的結了婚,以後生幾個這樣的孩子,感覺家族的延續就有保障了。
    所以他現在手捧鮮花,一副風流倜儻,笑盈盈的樣子讓季斯年和裴思思都萬分不解。
    難道程書蕊出獄是多大的喜事。
    程小曼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宗澤宇這個不速之客讓她像是鬆了口氣,卻又有些厭惡。
    花心老男人是她對他的全部定義。
    見程書蕊接了花,程小曼冷淡地說:“還有論文要準備,我先回去了。”
    程書蕊把她送出去,程小曼到底還是有些心軟,勸道:“那人不是什麽好人,你別跟他來往了。”
    “我會有分寸的,謝謝你,姐。”程書蕊微微笑道。
    程小曼心裏一陣難受,咬唇轉頭上了車。
    程書蕊回到客廳,發現宗澤宇很沒禮貌地打開了她的房間在好奇地打量。
    她的房間仍保持著入獄前的樣子,裴思思久不久就會打掃一下灰塵,看起來好像昨天還住過一樣。
    程書蕊的房間一如既往地擺了不少可愛的小東西。
    她雖然性格偏向理性,她住的地方卻泄露了她的另一麵,很女孩的一麵。
    宗澤宇莞爾。
    看了她的房間,他會有一種很癢的感覺。
    一麵超乎同齡人的成熟,一麵卻又分明是個很惹人憐愛的孩子模樣。
    太符合他的心理需求。
    事實上他是很典型的蘿莉控,特別喜歡大男人主義地疼愛小女人。
    程書蕊無語地過去把門關上,瞪他。
    他輕笑,摸摸她的頭,程書蕊迅雷不及掩耳地將他的手腕一扭,他啊啊地叫起來,“這是擒拿術麽?”
    “監獄裏學會的,還有很多,要不要試一試?”程書蕊鬆開他,睨他一眼。
    宗澤宇想都不想,大手往她的腰部扣去,“我看瘦了沒有。”
    程書蕊旋身,差點想一個回旋踢他腦袋,但還是忍了,退開怒瞪他。
    他盈盈笑著,臉上的輕浮倒隱了去,低聲說:“蕊蕊,能這樣見到你真高興。”
    在那邊收拾餐桌的裴思思臉都紅了。
    季斯年臉色黑沉,一聲不吭。
    程書蕊盯著宗澤宇,他正經的時候還是有點魅力的。
    宗澤宇的目光掃向客廳裏的兩隻大燈泡,又轉回程書蕊臉上,柔聲說:“我難得過來,而你又剛重獲自由,不如我們出去慶賀慶賀?”
    程書蕊長密的睫毛輕輕垂了一下,回頭看向季斯年他們。
    她知道他們會有很多話跟她聊,過去兩年,他們真的很掂記她,隻要輪到探監的時間,沒有落下一次,就算天上下冰雹也會去看她。
    “師兄,思思,我跟他出去一下,你們去忙自己的,不用等我。”
    裴思思忙把鑰匙拿給她,“晚上一定要回來,我還有很多話跟你說。”
    程書蕊笑笑,“到時給你們帶好吃的。”
    季斯年不說什麽,站在那看著他們離開。
    裴思思歎口氣,“書蕊的想法我一直都沒看透。”
    季斯年也看不透。
    但那不妨礙他們一如既往地喜歡她。
    宗澤宇很壞,直接帶程書蕊去了一家酒吧,給她點了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