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別給臉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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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羨看著我的表情,就這麽笑了笑,他說,“我以為你會很激動衝過來。”
我抹了一把眼睛,察覺眼角有濕漉漉的觸覺,我說,“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前陣子。”容羨笑著歎了口氣,“我剛醒。”
剛醒。
我覺得眼淚又濕潤了眼眶,我說,“容羨,我這兩年,做夢一直夢見你。”
大概是那場車禍造成的陰影和後遺症太嚴重,我將他丟棄在回憶裏,不肯記起來,也不敢……記起來。
容羨是個出名的心理醫生,他說這種情況在心理學上就叫逃避,日複一日,你的大腦就替你完成了那些步驟——把讓你覺得痛苦的東西,潛意識將它們統統封鎖起來,不見天日。
可是這些回憶在容羨歸來的這個瞬間,以一種猛烈的姿態席卷重來,我看著眼前的男人,那眉眼還是我過去記憶裏的樣子。
我們都沉睡了兩年,他陷入昏迷,我逃往國外。一場窮途末路的愛情,以鮮血為代價,在兩年前落下了帷幕。
何止在一邊看著我和容羨,扯了扯嘴角,“敘舊的事情一會再說,今天還有人找你。”
我愣了愣,今天除了容羨,場地裏還有誰?
我們正疑惑的時候,門口有人推門進來。
我看見進來的那人,整張臉都變了表情。
容羨察覺出我的緊張,就將我攬到後麵,笑著和他打招呼,“顧老爺子……”
顧國庭被人扶著上前,我看見他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很多,不再是曾經那個手段雷霆在商場廝殺的顧家老爺,我皺著眉,心想大概是為了顧曆川的事情,所以顧國庭才來找我。
顧國庭看見我,喊了一聲,“小顏……”
我站在容羨後麵,雙手死死握成拳頭,“叔父好。”
“小顏……你之前……之前和蕾兒的事情……我……我都知道了。”
顧國庭被人扶著往前走了幾步,他往前走,我就往後退,容羨皺著眉阻止了顧國庭的步伐,“顧老爺子,您坐下,有事兒,咱慢慢說。”
下人把顧國庭扶到了一邊的椅子上,他坐下,我才鬆了口氣,聽見他口中蕾兒兩字,想著或許他對劉蕾的寵愛的確不淺。
可惜了,劉蕾自己把自己的好日子作沒了。
顧國庭頭上都有白發了,容羨在一邊幫他倒了杯熱水。前陣子顧國庭還以為這事兒氣得住院了,現在出來,身體肯定還虛,我狠下心來,幹脆直接搬了椅子坐在顧國庭的對麵,正視他,“叔父,您說,我都聽著。”
顧國庭過來把我的手握住,“小顏,叔父一直挺喜歡你的,你和我家阿川談戀愛也兩年了,對不對?”
顧國庭待我的確挺好的,這兩年逢年過節顧曆川帶我回去的時候,他會很熱情地喊下人招待我。那個時候他還沒像現在這麽衰老,眼裏還是有光的,人到中年也尤為精神,腰板挺得筆直,穿得一絲不苟的西裝,笑起來眼角會有皺紋,卻不顯年邁。
每次見到我都會說,小顏,好好和我家阿川談戀愛,叔父等著你們結婚。
可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說,“是的。”
對於顧國庭,他不欠我,我也不欠他,他對我好,我自然尊敬他。
顧曆川的事情,顧國庭身為父親,我覺得他也挺可憐的。自己的親兒子做出這種違背倫理的事情,換誰都承受不了這樣的下場。
因為顧曆川,顧國庭老了真的很多。
他說,“小顏,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我咽了咽口水,狠心說道,“叔父,我……我和我的哥哥薄謄回到帝景灣的時候,發現他們在我家裏……我,我親眼看見的……”
顧國庭的表情僵在臉上,隨後我看見那個商場上廝殺,家纏萬貫的中年男人低下頭去,低聲喃喃著,“啊,這樣……這樣……”
他還沒從巨大的打擊裏回過神來。
我說,“叔父,您別傷心了,我不是有意……有意把你們家的家事捅出去,我也是被逼急了,他們在外麵敗壞我的名聲,所以我……”
“小顏,我都懂,叔父活了大半輩子了,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顧國庭閉上眼睛,歎了口氣,“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疼愛自己兒子的父親,到現在還是將所有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我覺得不忍心,當初報複完他們覺得爽快,卻從未想過,傷到了顧國庭的心。
“小顏,這事兒,是我們顧家愧對於你,叔父不會替顧家辯解,阿川不能娶你回家,是我們顧家沒福氣。”
顧國庭拍了拍我攥成拳頭的手,聲音也有些抖,“隻是,叔父想過來,和你說說,能不能……不要再把事情擴大了,這對我們顧家的名聲也有影響……”
我終於明白了。
這位父親,是來替自己的兒子求情的。
明明犯錯的是顧曆川,可是來承擔責任的,統統都是顧國庭。
我鼻子一酸,“叔父,您不用這樣,我不會再去給你們家造成影響了,我很抱歉最開始把事情說出來……”
“小顏。”
顧國庭的下人走過來,打開盒子,給了我一串手鏈,“這是叔父補償你的。叔父知道,你也不缺錢,但是阿川做了這種事情,我們顧家也沒什麽可以補償給你。所以,這個給你,你收好。我一定會去好好教訓阿川,讓他不要再纏著你。”
真是個……可憐又可悲的父親啊。
我已經說不出話了,隻能應下,顧國庭頭發裏已經有了白發,可想而知這事情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人到中年,圖一個安穩,可是現在,他想要的安穩也被毀了。
顧國庭走的時候,我扶著他出去了,看著那個當年容光煥發的叔叔變成現在這樣,隻能唏噓一聲歲月無情。
後來何止看著我回來,拿起桌子上那個金手鏈,嘖了一聲,“9999的純金,大手筆。”
我歎了口氣,“回頭再送回去吧,我不能要。”
“咦?你不是愛錢如命嗎?”
何止看了我一眼,“這麽貴重的東西不要?”
我看著那串金手鏈,心裏想著,該結束了。
我和顧曆川之間互相攻擊刺傷,是該落下帷幕了。他父親都卑微成這樣了,懲罰代價已經足夠了。
容羨在一邊看著我,“不開心?”
“沒有,隻是覺得……心疼。”
替顧國庭心疼。
“沒有什麽好心疼的。”
容羨看著窗外,“你也是受害者。小顏,我也心疼你,遇到這樣一個男人。”
我笑了笑,將手鏈原封不動放回盒子裏,想著下次找人送回去。隨後容羨拉著我在化妝鏡子麵前坐下,“今天其實是個發布會,等一下要開始了,你弟弟要上場。”
我抬頭看了一眼的確盛裝打扮過的何止,扯扯嘴角,“他上場幹什麽?”
“你這話就不對了啊。”
何止頗為不爽,“我好歹也是最火的明星,今兒是一部網劇開拍,剪彩儀式。我等下也要出席。”
我說,“你演戲了?”
何止揚了揚下巴,俊俏的臉,青春的眉眼,的確符合當下少男少女的審美,他說,“我還是主角呢。”
我裝模作樣鼓鼓掌,模仿著網絡上小粉絲的語氣,“啊好棒啊我真為你驕傲愛死你了嚶嚶嚶。”
“……”何止忍住了想罵人的欲望,“誇不出來就別誇!惡心誰呢!”
我沒說話,聳聳肩,又看向容羨,“那你又是什麽身份?”
容羨勾唇,“投資商。”
這回我是真鼓掌了,“不得了啊,幾年沒見,搖身一變成為霸道總裁了?”
容羨在一邊笑,男人眼睛都眯了起來,漆黑的瞳仁相當漂亮,“怎麽,我以前難道是個撿垃圾的?”
“這倒不是。”
我仔細想了想,“你以前是個二世祖。”
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和我一起上高中的時候,鬧得整個白城上躥下跳,我要是殺人他跟在後麵遞刀子,我要是放火他幫著我埋屍。
“……”容羨捂臉,“別回憶了,我們還是目光放在當下吧。”
我樂了,“那行,你們等下去吧,我在休息室裏等你們。”
容羨打了個指響,“可別我和何止一回來,你就不見了。”
我繼續笑,“我能跑去哪。”
“說不定。”何止陰陽怪氣地冷哼,“蕭裏也會來呢,沒準兒你就去找他了。”
蕭裏也會來?!
我當場笑意僵在臉上,何止看見我這個表情,神色更嘲諷,“怎麽,你不知道?蕭裏身邊一個小網紅也參加了網劇拍攝,所以為了撐場麵,今兒特意把蕭裏也喊來了。”
他這麽光明正大不怕被薄悅看見嗎?
我想了想,蕭裏好像是不怕。
我幹巴巴地笑著,“那你們去吧,我大不了不走出門,就碰不見蕭裏。”
何止冷笑,容羨倒是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還在喜歡蕭裏啊?”
我說,“是啊。”
容羨掐著手指開始算年數,“不得了,你這種三分鍾熱度的人,居然能堅持這麽久。”
“誰說不是呢。”我搖了搖頭,“快去吧啊,容總,該您上場了,記得帥一點,一上電視,就會有小姑娘大喊著容總睡我!”
“你在哪兒看來的這一套一套。”容羨被我逗笑了,和何止兩個人出門,隨後嘭的一聲,後台休息室的門被人關上了。
房間裏一下子寂靜下來,我看著淩亂的化妝台,走過去隨意翻了翻那些化妝品,容羨脫下的大衣還掛在椅背上,我盯著它出神了好久。
我自己都覺得恍惚,如今活生生的容羨就站在我麵前……在我麵前和我說話,和我開玩笑,一如當年。
我仿佛在做夢。
我一直以為……容羨死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悲劇什麽都沒有造成,沒有人死亡,真是……太好了。
*****
後來我在後台幹等了半小時,閑著無聊就拿出手機來玩遊戲,結果看見小梨頭私聊我,薄顏薄顏,蕭裏上電視了!
我愣住了,小梨頭轉發給我一段視頻截圖。
是別人對著電視拍的。
“有一個鏡頭對著蕭裏的臉擦過去了。”
小梨頭的語音是這麽說的。
我點開來看了看,果然蕭裏的臉在麵對著高清鏡頭的也是毫無壓力,他就這麽勾唇笑,坐在下麵嘉賓席上,短短幾秒鍾的鏡頭,就有一種驚為天人的感覺。
小梨頭跟我說,“這個是我從一個小姑娘的微博上拿來的,現在那微博下麵都在說是誰,誇蕭裏帥。”
我打過去一個字,哦。
【小梨頭:咦,這不是你的風格呀。】
【薄顏:我的風格是什麽?】
【小梨頭:和蕭裏有關的事情一概都是自己的事兒,和蕭裏無關的事情一概關我屁事。】
【薄顏:………………我竟無言以對。】
【小梨頭:話說你眼光挺好的,蕭裏很帥。就是你有點缺心眼,看上個長得帥的渣男。】
【薄顏:渣男好啊,渣男活好。】
【小梨頭:……也不是沒有道理,閱女無數,肯定床上很帶感。】
我沒說話,過了一會這丫頭悄咪咪問我,【小梨頭:那你覺得我小叔看著活好嗎?】
我一看這排字,頭發都炸得立起來了!
【薄顏:你別作死,你別去招惹你小叔,我先給你打預防針啊,別去招惹你小叔。】
【小梨頭:人家心癢難耐,想把小叔撲倒。】
【薄顏:你腦門是被驢踢了嗎?費矢那樣的是你可以肖想的嗎!何況人還是你小叔,你真的敢動他,小叔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捏死。】
【小梨頭:嚶嚶嚶……小叔的手指……】
【薄顏:無藥可救。】
【小梨頭:烏龜不要笑王八!你是五十步我是一百步,咱倆誰跟誰啊?】
【薄顏:我比你好,我起碼自己看得很清楚。而你還在夢裏。】
【小梨頭:夢想還是要有的,做夢也挺好。過幾天我小叔生日啊,你過來幫我助攻嗎?】
我想了想事情要是敗露,費矢凶神惡煞拿著菜刀指著我的畫麵,渾身哆嗦了一下,【薄顏:不敢不敢,你去吧,我精神上給你加油。】
【小梨頭:塑料姐妹情誼結束,over。】
【薄顏:漂流瓶聯係,提前祝您2019新年快樂。】
小梨頭發來一排哈哈哈哈哈的字眼,我看著她這樣沒心沒肺,偶爾還挺羨慕的。
像她這種人,隨時隨地都充滿了活力,就算被打擊,下一秒也很快就會恢複過來。天底下沒有難事,因為她想得開。
我想想費矢的生日快到了,這麽說來費矢和薄謄是一個星座的,大概都是射手座。
射手座,難搞,難搞。
我又隨便在小梨頭群裏聊了幾句,隨後想起來顧國庭的事情,翻出手機通訊錄裏被我拉黑名單的顧曆川,給他發了個短信。
我說,“你爸爸來找過我了。所以事情結束,一筆勾銷。我不會再繼續鬧下去,你也別來糾纏我,給彼此留點麵子。還有你爸送了我一串手鏈,我會喊人送還給你。”
點下去發送之後,我忽然間覺得心底像是空了一塊。
仿佛放下了一顆很大的石頭,我看著已發送的標誌,就又立刻將顧曆川放回了黑名單。
畢竟我並不是很想收到他的回複。
一來一往,我打發時間將近一小時,後來何止終於下台,匆匆跑來後台補妝,進門看見我還坐在那裏,語氣有些刻意,“還真在。”
我冷笑,“關你屁事。”
“嘖。”何止一邊補妝一邊換衣服,隨後又給自己弄發型,這會兒化妝師正在忙,他隻能自己匆忙上手打扮一下,隨後問我,“這件外套好看嗎?”
我眼皮都懶得抬,應付他,“嗯。”
何止被我這個冷淡的態度激怒了,“我讓你幫我看看衣服呢!”
“挺好的。”我總算抬起頭來,“鞋子穿那雙aj吧,不要配皮鞋,不三不四的。”
“哦。”何止乖乖照我說的做,隨後換好衣服出來,重新一套穿在身上,倒也足夠青春靚麗。
我說,“挺好的,去吧。”
何止拿著台詞本就又出去了,我剛安靜沒多久,容羨回來了。
“何止還要再現場和粉絲互動,我的環節結束了。”
容羨一邊走進來一邊擰開了手裏一瓶礦泉水,隨後仰頭喝了幾口,喉結上下動了動,我說,“你就是負責露個臉剪個彩。”
“沒錯。”
容羨把礦泉水遞過來,“渴嗎?”
我笑了,“餓呢,等著你結束帶我去吃大餐。”
“結束後我們幾個嘉賓藝人有聚餐,我帶你一起去吧。”
容羨笑了,“得,我忘了你不喜歡喝礦泉水。”
用我當年的話來講就是,不甜不鹹沒味道的,有什麽好喝,還是飲料好喝。
尤其是碳酸飲料。
這習慣跟著蕭裏養成的,他家裏反正從來沒有水,燒水的熱水壺也是偶爾用用,都是成箱成箱的飲料,冰箱裏滿滿的一層也是寶礦力。
他吃藥吞藥片,都是就著可樂吞下去的。
久而久之我也喜歡喝帶味道的,老一輩都說這樣不健康,但是我有飲料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去喝清水。
我和容羨兩個人在會議室裏坐了一會,等著何止結束下台,這期間我們聊到了過去的事情,忽然間就很想笑。
曾經我和容羨有一個曠世壯舉,就是趁著蕭裏家裏沒人,我們舉起打火機直接把人家家後院的一整塊草坪燒了,那天蕭裏跟著校隊去打籃球比賽,回到家一看自己後院燒焦一片,整個人都爆炸了。
他母親也是哭笑不得,說,“薄家那個小姑娘和容家的小兔崽子幹的。”
他母親很寵我,這個我記得很清楚,包括容羨的家人,我們高中讀在一起,大學也是一起考的,上流圈子裏,幾家人都很熟,偶爾過年都會走親戚。我好歹有著一個薄家人的名頭,蕭裏的母親也挺歡迎我的。
那天夜裏我和容羨在吃燒烤的時候,蕭裏就衝過來,當時年少,蕭裏一挑眉一眨眼都是要命的輕佻誘惑。這幾年他學會了不動聲色,耷拉著眼皮,慵散爛漫,但是曾經的他意氣風發,笑起來的時候能把小姑娘迷得暈頭轉向。
他上前,氣急敗壞,“你把我家裏的草坪燒了?”
容羨滿嘴油,“是啊,想吃燒烤,一不小心。”
“我特麽……”蕭裏咬牙切齒,“賠錢!”
“你家這麽有錢還問我們要錢?”我拍著桌子笑,“沒有的!蕭裏,要麽坐下來一起吃燒烤?”
“薄顏,你膽子真是在發育……”蕭裏一字一句,看著我手裏那串肉,一把奪過來,“放火的人沒有資格吃燒烤!”
“喂,不帶這麽不講道理的吧?快還我,你媽媽不是不讓你吃路邊的燒烤嗎?”
“去告狀呀,反正你也沒少幹這事兒。”
我高中的時候沒人管我,無法無天,薄梁眼裏我是個累贅,另外幾個小孩眼裏我就是不懂事頑劣的熊孩子,脾氣從來不加收斂。
但是蕭裏和容羨就不一樣了,他們從小家教良好,我和他們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蕭裏搶走我的烤串,我喊了一聲,容羨在旁邊一邊喝啤酒一邊樂,到了後來我們三個人坐在一起,一邊搶著吃一邊哄鬧,好多人走過來都會朝著我們看幾眼。
吃飽了還是蕭裏付的錢,家裏草坪被燒了還特意大老遠跑過來買單,我覺得他有點可憐,我說,“下次請你吃沙縣。”
“不了,那個不衛生。”蕭裏淡漠地看著我,“除非你想毒死我。”
“矜貴。”
我切了一聲,“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我知道,在我心裏,我和他們還是有差距的。
他們是真正的,堂堂正正的富家子弟,而我……不過是薄家的一個拖油瓶。
容羨對我說,“小顏,我媽媽喊你明天來我們家吃晚飯。”
我笑了,“阿姨想我了?”
“是啊。”容羨戳了戳我的腦袋,“多虧你語文考試幫我作弊。”
我哈哈大笑,蕭裏在一邊冷笑,“是麽?一個59分一個61分,你們真是患難見真情。”
我這個考了59分的,幫容羨作弊,倒是讓他上了及格線,他的母親特別開心,容羨考個及格跟中大獎似的,說非要好好感謝我。
我有時候也挺搞不懂這幫豪門夫人的腦回路的。
我問了時間,容羨說晚上放學就來接我,我們幾個家住的不遠,熟門熟路的,過來從來不用敲門。
蕭裏說,“我也去。”
容羨看他一眼,“你語文期末考考了多少?”
蕭裏眯眼笑,“不好意思,總分年級段第一。”
高中的時候,蕭裏讀書向來都是超級優異的,回回拿第一不在話下,那些他的小迷妹怎麽說他來著,腦子聰明,長得漂亮,體育突出,副科擅長。
反正就是個完美的校園風雲人物。
容羨啪的一下捂住自己的臉,“當我沒問。我媽要是問起來,你記得說你語文考了65分。”
好讓他媽媽不會覺得落差太大。
蕭裏樂了,“好。”
那段日子幾乎是我們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意猶未盡。那時我不喜歡蕭裏,也不喜歡容羨,隻是和他們玩在一起。
除了他們,也沒有別人和我玩。
背地裏有人說我很狗腿,討好蕭裏和容羨,高中時看我不爽的女生一抓一大把,經常挑我的刺,蕭裏和容羨遇見的時候,就冷著臉往那一站,看得小姑娘嚇得渾身冷汗,自己轉身跑了。
容羨從回憶裏抽身,窩在沙發裏跟我一起笑,“那個時候真是笑死我了。我記得後來我們還把蕭裏家池塘裏的鯉魚釣上來烤了。”
“你和蕭裏還把我家的青花瓷偷出去買了五百塊錢……”
我笑得哆嗦,“那是薄梁最喜歡的一隻青花瓷,六十多萬買回來的。”
當時我被薄梁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理由好像是……他的大兒子薄謄的生日會上,我穿著牛仔褲短袖,給他丟臉了。
他覺得我實在是太不成器,氣得什麽惡劣的話都往外冒,各種傷人的字眼。我從小在薄家遭受冷眼,原本可以抗住的,可是那一次沒抗住,眼淚直接爆出來。
後來蕭裏和容羨知道了,就問我怎麽回事,然後兩個高中生把薄梁的青花瓷偷去賣了,五百塊錢還帶我吃了一頓火鍋。
事發的時候,蕭裏和容羨被自己家裏人很誠懇地拉過來道歉了,薄梁氣了個半死,又因為他們的身份不好意思衝他們發火。我在客廳沙發上看見薄梁一臉想哭卻不得不要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小孩子不懂事的樣子,真的差點笑出聲。
再後來容羨和我說,青花瓷沒賣掉,蕭裏回去砸了,然後自己掏了五百塊帶我吃飯散心。
我問蕭裏,當時的他性子已經比起高一來沉穩很多,戴著一副細邊眼鏡,白淨的臉,細細長長的眼,相當漂亮的五官。
我說,“為什麽不把青花瓷賣了,好歹還有錢。”
蕭裏從書上抬起頭來看我,聲音冷漠,“因為我們賣了,他還能再花錢買回去。”
我愣住了。
“我要他花錢都買不回去。”
所以他把薄梁最愛的青花瓷毀了,卻又說是賣掉了,讓薄梁一直找,一直失望。
那個時候我不懂蕭裏這樣想事情的思路,現在卻明白了,的確是他的作風。
唯有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懲罰。
我想想那件貴重的文物就這麽在蕭裏手下被砸碎了,還怪可惜的。
我和容羨聊了很久,四十分鍾後,何止才結束了活動回來,看見我和容羨各自縮在麵對麵的兩把沙發裏,衝我問道,“談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小時候的事情。”
我看了何止一眼。“別多問,沒你的份。”
何止不屑地笑,“我隻記得小時候跟你打架。”
“反正你從小到大沒一次打過我。”
我站起來,因為發布會結束了,大家都回來卸妝,何止也卸了妝下場,換了一身輕鬆休閑的衣服跟我們出門。容羨說還有幾個藝人要一起碰頭,結果在走廊的肩頭,我看見了蕭裏。
那一眼,似乎陷入了無窮的回憶裏,我仿佛看到了高中那個不愛搭理人又天資卓越的少年,站在回憶的彼岸,要笑不笑地看著我。
蕭裏似乎也意外會在這裏看見我,直到看見我身後走上來的容羨,男人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他震驚,又迅速回神,容羨上去打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蕭裏也笑了,“你怎麽來了?”
感情剛才剪彩的儀式他都沒看嗎?
蕭裏身邊的小網紅說,“阿蕭,人家是幕後投資人,剛剛在台上的時候出麵說話了。”
蕭裏嗯了一聲,“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我就知道會這樣,畢竟蕭裏從來不把什麽正式場合當回事。
容羨過去拍了拍蕭裏的肩膀,“走呀,我們好久沒一起吃東西了,去吃燒烤嗎?”
蕭裏樂了,“去我家草坪上吃?”
“哈哈哈哈!”容羨大笑,“這麽記仇?我不介意的,再燒一次要麽。”
“滾蛋。”蕭裏推了容羨一把,“草坪已經修了,都是鵝卵石路,你要是能燒起來,我也服了。”
“嘖嘖。”容羨過來拉著我往前走,“對了,我帶著小顏一塊,你不介意吧?”
蕭裏的表情有著刹那間的怔忪,可是很快他回過神來,淺褐色的瞳仁裏,有某種情緒不動聲色地沉澱。
他說,“無礙。”
我想,蕭裏大概也一把火燒光了有關於我的回憶。
我們曾經那麽要好,可是現在,卻形同陌路。
若是我當初沒有自作主張愛上他,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一行人跳進麵包車,何止坐在最前麵的副駕駛,就沉默地玩著手機。大抵是因為蕭裏在,所以他也不話。
蕭裏對於容羨的回來很是意外,可能也有些驚喜,在我印象裏,高中的時候,蕭裏就和容羨玩得最好,兩家人都說,要是其中一個是小姑娘,估計還能結親家。
二十分鍾後我們到了,找了個室內包間,點了些菜,蕭裏挨著小網紅坐下,那網紅全過程抓著他的胳膊,跟衛生巾似的貼在他身上,我看著礙眼,扯著嘴皮子笑了笑,幹脆也不去看。
後來我們點了啤酒上來,我喝了一瓶多覺得肚子有點漲,就起身去廁所,上完廁所走出來的,就正好看見蕭裏。
他指間燃著煙,看見我的時候,眼睛眯了眯,把煙掐滅了,上前來。
我後退幾步,被他籠罩在牆角。
他從上往下看我,嘴角照例是冷笑,我想,我們都變了,年少的時候所有的愛和恨都是單純的,可是現在……已經徹底渾濁墮落了。
我被蕭裏這樣注視著,有了一種無法脫身的錯覺。
蕭裏按著我,“容羨是回來找你的?”
我隻能回答,“不知道。”
說實話,容羨能回來,對我而言,也是個驚喜。
可是顯然,我眼裏的驚喜,讓蕭裏覺得煩躁。
他像是被激怒了一樣,捏著我的下巴吻我,我掙紮,害怕這邊隨時會有人經過,別人看見也就算了,容羨看見怎麽辦?
可是我的閃躲,迎來蕭裏更深的掠奪,“這麽害怕被容羨看見?”
我被他放開,喘著氣說,“你到底想怎麽樣?”
蕭裏緘默。
我含著淚冷笑一聲就要走,蕭裏一把抓住我,我反手狠狠甩開他。
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有這種動作,蕭裏愣住了,可是很快,他的震驚化作了憤怒,“薄顏,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的話還沒說完,
我就一巴掌打在蕭裏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