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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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星巴克的時候我狠狠喘了口氣,衛廷在一邊喝了一口溫熱的咖啡取笑我,“怕什麽呢,這次沒有丟臉。”
我應了一聲,“你是真的要回公司嗎?”
衛廷擺擺手,“沒有沒有,隨便找了個理由一起脫身罷了,公司今天放假。我送你回去?還是說要跟我繼續看電影等到晚餐結束?”
他是個相當懂得把握節奏的男人,並且能給我恰到好處的舒適和放鬆。
我覺得要是沒有蕭裏,衛廷應該是個挺好的人。比起容羨對我的過分熟稔來,他這樣更可以做一個合格的紳士男友。
我看了眼手裏的東西,笑了笑,“這樣,送我回家把買的東西放了,我請你看電影?”
衛廷大概是有點意外我會選擇繼續,回過神來了然地勾著唇,“好,我的榮幸。”
後來衛廷送我到帝景灣樓下的時候,容羨打來了一個電話,“怎麽樣啊?”
我說,“還行。”
容羨伸手遮住臉,“我知道了,我可以退場了。嚶嚶嚶。”
我噗嗤一聲樂了,“你的地位不一樣。”
當著衛廷的麵說的,我察覺到男人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勾起嘴角來。
“小顏,你可以試試衛廷,如果他不好,我們還是別找了。你跟我回家吧。”
容羨站在家裏陽台上,自己的媽媽在客廳裏泡茶,根本沒有打麻將這一說。
“跟我在一起起碼不會讓你受委屈。如果讓你重新開始一段戀情太費力氣的話。”容羨望著外麵的景色,輕聲對我說,“顏顏,我們之間不存在遷就這回事。”
我無聲地沉默,直到把東西放好出來,我才說,“好。”
後來衛廷下去開車,我在手機裏買電影票,我說,想看什麽?
“隨便。”衛廷衝我笑了笑,“我對於電影還真沒多大的要求。”
“那我就隨便買最近的場次了。”其實我也是,我並不是很喜歡去人多的電影院看,我更喜歡一個人待在家裏把資源都下載下來,然後拉上窗簾盤在椅子上,一邊啃雞爪一邊看電影。
高興還能快進慢進都隨我。
到達電影院的時候,現在是下午,許多來來往往的小情侶牽著手一起來看電影,我挑了部鬼片,但是是我們自己國家拍的。
所以我排隊買了兩大桶的爆米花和衛廷一手抱一個,到開場時間了就去檢票,隨後到我們的影廳位置上坐下。
六排正中央,對我來說是黃金位置。
這鬼片是國內幾個小鮮肉和小花旦拍的,說是鬼片,有點不三不四,主要還是為了打造噱頭,我一看見主角名字就知道這他媽肯定是個搞笑片。
於是開開心心坐下來一邊吃爆米花一邊等著開場。
衛廷愣了愣,“咦?是曹曼演的?”
我說,“對,就前陣子和影帝傳緋聞那個。”
衛廷摸了摸下巴,“那個影帝是我朋友,他是個基佬。”
“……”我覺得這點料可比曹曼倒貼影帝傳八卦要厲害多了。
衛廷又笑盈盈地對我說,“曹曼那點事兒圈內人都知道,你想不想聽?”
我揮揮手,“娛樂圈水太深,還是看臉吧。這種事情哪個圈子沒有啊,我們圈子也多了去了。”
“明星的更好玩一點。”衛廷轉頭看我,“在她們光鮮亮麗的人設背後,發生過什麽,無從得知。”
“是啊。”
我靠著椅子背,“唉,開始了開始了,好歹類別是鬼片,咱倆給人家點麵子。”
衛廷笑了,“你挺有趣的。”
我看了他一眼,“我更有趣的你還不知道呢。”
衛廷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盯著我如同打量一盤菜一樣。我覺得他這樣的男人也很現實,一切行動都是為了以後在一起所準備,不多做別的無意義的舉動。
也挺好,有個人能把我剩下所有要花心思的東西統統做完了,把路鋪平了讓我踩上去,這種感覺還不錯。
我忽然間明白過來蕭裏選擇薄悅是為什麽。
省心。
方便。
不需要真情實意,甚至虛偽都是一種輕鬆。
想到這裏我便不由自主抬頭又去看了一眼衛廷的側臉,男人正盯著大銀幕,英俊的側臉看過去的確有著令小姑娘麵紅耳赤的資本。
我覺得我之前一定是把眼神放在蕭裏身上太久了,導致認為全世界就他一個長得好看的,事實上長得好看的那麽多,容羨,薄謄,眼前的衛廷,以及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何止,個個都是好看的,我有什麽想不開非得吊死在蕭裏一棵樹上?
喘了口氣,我將視線放回銀幕上,曹曼出現了。浮誇的表情,僵硬的演技,說台詞時的聲音令人覺得無比尷尬,我看了一會就吭哧吭哧地笑,導致旁邊曹曼幾個小粉絲連連翻我好幾個白眼。
整場電影結束的時候我還在雲裏霧裏,就聽見背後腦殘粉不停的說,“拍照拍照,發微博!去給曼曼的影評打五顆星!”
忽然間明白了何止為什麽能這麽火,大概粉絲眼裏看明星都是自導濾鏡的,一坨屎都能誇成一盤菜。
看完電影我們又按著流程去吃飯,這次他帶我去吃一家網紅餐廳,並且提前已經訂過位置。我們到門口的時候看見外麵已經排起了長龍,好多人拿著號碼牌等待,偏偏我們過去的時候,有服務員衝我彎腰,然後對衛廷打招呼,“衛先生這裏請。”
“……”有錢能使磨推鬼。
長驅直入到了他們店裏最精致的一個包廂,服務員拿上來的菜單都和外麵不是同一款,我唏噓,“這家店這麽厲害?”
“嗯,走高端路線的。”
等在外麵那批人也是有頭有臉的,還有不少是微博粉絲上萬的小網紅,由此可見這家店有多有名。
我嘖嘖感慨,“能把餐廳的噱頭造勢成這麽大,這老板也是有頭腦的。”炒作也看如何炒作,炒作好了就等於把名號打出來了。就像皇茶能排隊排兩個小時,你要問他哪裏好喝?排隊的人也不知道,就是聽說名氣大。
這也算是一種經商頭腦。
衛廷勾了勾唇,“你能誇我我很開心。”
我翻著菜單的手一頓,“你開的?”
“忘了說了,我家做高端餐飲的。”衛廷雙手撐在下巴下麵,細長優雅的手指交疊在一起,“最開始介紹的時候應該提前給你打個招呼。”
我是真的很吃驚,“沒想到啊。”說完擺了個拱手的姿勢,“衛總,失敬失敬。”
衛廷被我這樣子逗笑了,“你這一套一套的跟誰學的?”
張口就是蕭裏兩個字,但是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我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看完電影散場,衛廷開著車子把我送回家,一路上他的風度讓我覺得相處一點也不尷尬,心說這樣的男人日常生活裏應該不會缺女人,我要不還是算了吧。
這麽好的還是別糟蹋了。
但是到我家樓下的時候,衛廷笑著對我說,“什麽時候再出來?”
我愣住了,隨後也立刻笑了,“你這是想進一步發展嗎?”
衛廷做出頗為苦惱的樣子,皺著眉頭,英俊瀟灑,“我認為我今天的表現還是可以的,不知道你對我有沒有好印象。”
我笑著眨眨眼,“好啊,那下次我約你,微信隨時聯係。”
“ok。”衛廷上前擁抱我,但那力度並不重,紳士且體貼,恰到好處地保持了禮貌素養,“晚安,薄顏。”
我和衛廷道了別,走進樓道裏的時候,陰影處有人猛地伸出一隻手來,將我重重壓在了牆上。
睜眼,對上蕭裏那雙冰冷的眼睛。
他站在半邊陰影裏,昏暗的燈光找不到的角落,唯有他一部分臉被照亮,我霎時之間忘了呼吸,隨後想反抗的時候,蕭裏狠狠按住了我的肩膀。
“今天這個男人是誰?”
他聲音如同染著寒氣,出聲落地的瞬間變有一股凜冽的氣息朝我席卷而來。
而我,隻是勾了勾唇,“相親對象。”
這四個字讓蕭裏抓著我肩膀的手指更加用力,男人冷笑,“相親?”
他舌尖把玩著這兩個字,腔調尤為好聽,微微上揚的語氣,像是嘲諷,更像是……恨不得將我殺了解恨。
“容羨滿足不了你還是怎麽的,一會兒又要相親?”蕭裏將我拖入黑暗中不肯放手,我們二人的影子糾纏,像是兩抹鬼魅。
我被他抓的發疼,狠狠甩開他,“放手!”
蕭裏沒說話。
我往前走,蕭裏伸手抓我,我像是預料到什麽一樣,將他的手一下子打開,“別碰我!”
我這樣自我保護的姿態惹怒了蕭裏,他幹脆上前打開電梯門,將我用力拖進電梯裏麵,手臂夾住我的脖子,像是歹徒強迫女性一樣。這種屈辱的姿勢讓我覺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電梯門緩緩關上那一刻,我尖叫了一聲,“放開我!”
蕭裏沒說話,氣息冷漠,那無聲的態度卻讓我隱隱察覺到了一股殺意。
到了樓層,他直接將我挾持著打開家門,我攀住門沿,“放我走!”
這三個字不知道是刺激到了他那裏,他一根一根扳開我的手指,將家門狠狠一摔。
蕭裏盯著我,那眼睛都是紅的。
“要麽乖乖呆在這裏,要麽從窗戶裏跳下去。”蕭裏上前來,將我狠狠推在沙發上,“我不可能放你走。”
我氣得發抖,“你憑什麽來限製我的自由?我們之間不是沒關係了嗎,既然沒關係你憑什麽——”
蕭裏瘋狂吻我,將我所有的話語都堵在喉嚨裏。曾經的我隻要和他吵架,被他吻了總會又死心塌地地心軟,可是這一次,這個吻,大概是吻得不夠逼真。
我扭過頭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滾!”
這動作可謂是用盡力氣,雖然蕭裏察覺到了立刻躲避,但是也挨到了些許掌風。他震驚地盯著我,我抱住自己,一字一句,竭盡所能刺傷他。“惡心。”
從來隻有蕭裏對我出口傷人,說我惡心,卻也沒想過有朝一日,原來這兩個字,也會從我嘴巴裏吐出來。
蕭裏沒說話,隻是笑得更開心了,許是怒極反笑,那眼睛漂亮又犀利,將我的偽裝一刀刀割開,他伸手碰我的時候,我用全力掙脫。
“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有男人撐腰了很了不起?”蕭裏輕輕鬆鬆將我的反抗壓製住,“要不是我從高中就認識你,知道你這人底子有多爛,還真他媽覺得你和外麵的妖豔賤貨不一樣呢。”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不用你特意覺得我和她們有多不一樣。”
我伏在他耳邊咬牙切齒,“我和她們一樣,誰對我好,給我錢花,我就跟誰在一起。不稀罕你的特別對待,都是下三濫,我要你看得起我幹什麽?反正在我心裏,你也沒多幹淨——”
後來是我竭盡所能刺傷他。
“別說什麽我有多放蕩這種話,我單身,我放縱也沒有什麽好怕的。我糟蹋你家裏人了?還是拆散你的家庭了?我這輩子唯一最恨的就是自己當年做過你的炮友情人,讓我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而你,卻隨隨便便說不要就不要,什麽下場都是我一個人扛!”
我抹了一把眼淚,用力推開蕭裏,“滾!”
蕭裏被我的話徹底激怒了,像是發狠的野獸,下一秒就可以將我的喉嚨咬斷,他被我推開後又反手擰住我的手腕,我察覺到痛意,低叫了一聲,他便來抓我,“薄顏,你簡直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他說我狼心狗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沒關係,我照單全收就好了。
幹脆扯著嘴角笑了笑,我對蕭裏說,“你也是捂不熱的冰,我放棄了。”
蕭裏動作一僵,我便得以掙脫,這個時候他砸了東西在我身後,不顧一切地衝我吼——
“很好,想一刀兩斷是不是!全天下你最委屈是不是!滾蛋!老子沒了你不是得死!你以後是生是死都跟我無關,我他媽蕭裏再來多管你一個字,就算我是條狗!”
蕭裏又將另一個煙灰缸砸碎在地上,口不擇言衝我道,“我也不稀罕你這種自作多情的女人倒貼!天天支支吾吾自己多委屈,有本事別來倒貼我!倒追還滿世界宣告自己多不容易,你腦子是不是拎不清楚?這麽喜歡自我感動?我求著你愛我了嗎?”
我被蕭裏這番話說得當場眼淚往外飆,蕭裏看見我通紅的眼睛的時候愣了愣,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想著自己是不是說的太狠了,但是下一秒我已經轉身拉開蕭裏家的門就走。
跑,瘋狂的跑,離開這個有蕭裏的地方,離開一切存在過他痕跡的地方。
是我活該,是我愛太滿。蕭裏是野獸,在廣袤的原野上低吼,他不會屬於任何人,而我,卻固執要將他馴服。
我擦著眼淚衝出門去,蕭裏站在原地呆了幾秒鍾,那幾秒鍾裏,整顆心髒泛起劇烈的疼痛感,痙攣一般刺痛了他的理智。
幾秒鍾結束後,蕭裏也紅著眼眶追出門去,在我背後大喊一聲,“薄顏——!!”
那聲音刺破長空,幾乎能把我的身體穿透,我腳下一個踉蹌,來到電梯門口,身後蕭裏追上來伸手過來抓我,我狠狠擺脫他,眉眼朦朧中看見蕭裏那張令人驚心動魄的麵孔,靈魂深處發出一聲低吼。
“薄顏!”
蕭裏直接將我抓回去,我胡亂地抹著眼淚,“幹什麽!不是說了不管我死活麽?你以為就你會放狠話麽!我求求你說到做到好不好?”
蕭裏全身一僵,隨後又更加用力過來抓我,正好這個時候我之前按的電梯升到了我們這個樓層,我看見門開了就想進去,沒想到容羨迎麵走出來,手裏拿著手機看見我和蕭裏這一幕,三個人都愣住了。
回過神來容羨像是一隻護著小雞仔的老母雞一樣立刻衝上來將蕭裏的手狠狠打掉。
啪的一下,蕭裏看著自己的手被打開。分明不疼的,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看著容羨把他的手打掉,會覺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樣。
容羨將我攔在身後,“你們又怎麽了!鬧什麽啊!”
我躲在容羨背後哭,容羨轉身摸了摸我的臉,“哪裏疼嗎?”
我哭得喘不上氣,靠在容羨身上仿佛是個停泊港,可是更是因為這份安心讓我無法克製自己內心的委屈,我斷斷續續地說,“心,心疼……”
特別疼,特別疼……
蕭裏對上容羨的視線,頭一次,沒有顧著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發小麵子,“你別過來攙和,容羨。”
“阿蕭!”
容羨拔高聲調喊了一聲,他本來是想等結束了晚上來找我問問今天狀況如何的,沒想到出了電梯就看見這個事情,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想怎麽樣?”
蕭裏被容羨這句話問得一怔。
“她知道你和薄悅要訂婚了,也知道自己跟你沒下場。”容羨聲音都在顫了,“所以我自作主張給她找了個男人見麵試試,想讓她定定心有人照顧……這樣……不好嗎?”
不好嗎……?
蕭裏覺得喉嚨口在發抖,無數話語在這一刻統統灰飛煙滅,他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好嗎?
蕭裏後退幾步,臉上露出了如同孩童一般茫然的表情,那表情竟然有些……令人心疼。
好啊,為什麽不好?薄顏和別人在一起,也不會再來煩他,也不用他每次大半夜被一些無關人員吵醒用來詢問她的消息。
全世界都知道薄顏愛蕭裏愛得要死,那如果哪一天薄顏放棄了……那是到了一種怎樣死心塌地的地步?
“我以為……”蕭裏喃喃著,“我以為是薄顏自己去找男人……”
“在你眼裏她就這麽不堪嗎!”
容羨替我心疼,抱著我衝蕭裏怒吼,“小顏滿心滿眼隻有你!她哪兒來多餘的心思去看別的男人一眼!是我拉著她讓她處個男朋友試試的,我心疼她這幾年下來因為你受的所有委屈,所以換個好男人照顧她,有錯嗎?”
沒錯。
他們都沒錯。
錯的是他。
蕭裏再一次退後兩步,後來眼睜睜看著我被容羨一把橫抱抱起,我將臉埋入他的胸膛無聲哭泣,容羨便抱著我再一次回到電梯間裏。
門被合上那一瞬間,整個走廊過道裏頓時隻剩下了蕭裏空蕩蕩一個人。
他看著幽暗而沒有盡頭的走廊,覺得深處像是有一張黑色的大嘴張著將他吞沒。
這冰冷的空氣,寂寞到令人發慌……
蕭裏一路無神回到自己房子裏的時候,摔上門,幾乎是靠著牆走到沙發邊,又狠狠地頹然坐下,隨後他用雙手蓋住臉,身體顫抖著,像是在忍受什麽煎熬一般。
黑夜太過漫長,男人狠狠喘了幾口氣才將胸口的酸澀蓋下去,蕭裏煩躁點起了一根煙,卻發現手指哆嗦得厲害,根本連煙都夾不穩。
他幹脆把剛點燃的煙直接按滅在了名貴的紅木茶幾上,至於煙灰缸,在剛才早就已經被他摔碎了。
整棟房子沉默下來的時候,連時間的流失都是如此緘默的,蕭裏覺得指尖冰冷,他恍惚中響起幾分鍾之前有人在他耳邊哭著說——
你是捂不熱的。
蕭裏低笑,笑著笑著卻喘不過氣來,笑著笑著,眼眶就慢慢浮起一層猩紅。
*******
我被容羨接去了雅詩閣睡,那天夜裏我睜著眼睛到天亮,滿身疲憊想進入睡眠,大腦卻和身體分得如此清晰理智。
我失眠了。
容羨醒來看見我的黑眼圈,心疼地不住安慰我,“小顏,小顏,別喜歡蕭裏了行不行?你喜歡衛廷也好啊,你喜歡我都行……”
我蓋住自己的臉,挨過一個寒冬深夜強忍著自己所有情緒,發出哀嚎哭泣。
我和容羨說,我真的要把帝景灣的房子賣了。容羨說好。
我又說,現在就賣。
容羨說,我現在就幫你掛上去。
我哭著鬧完,容羨問我餓不餓,我說不餓,容羨歎了口氣,吃點吧。
我縮成一團躺在床上不打算見人,整整一天我滴水不沾,甚至沒下過床。
容羨都要崩潰了,他就差找專業的心理醫生來把我催眠了,趴在床邊對我說,“小顏,我們吃點夜宵行不行?”
我沒說話,容羨將我從床上拖起來,我覺得如果現在這個人換成蕭裏肯定二話不說給我兩個耳光讓我清醒。可是這個人是容羨,他不舍得對我動粗,甚至不舍得驚動我。
望著我無神的眼,容羨抱著我,心疼極了,“想吃什麽夜宵?我帶你去吃。”
已經又是一個深夜,我望著窗外的漆黑一片,搖搖頭,說出來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想到的嘶啞,“不餓。”
“我怕你變成重度抑鬱。”容羨看著我,“出去散散心,運動運動,我們轉移一下注意力好不好?”
我搖搖頭,“不要。”
不想再和這個世界有聯係了。
“我帶你去。”容羨總算強硬了一把,咬著牙要讓我下床,可是我堅持不動,容羨拗不過我,最終還是放棄。
他舍不得強迫我什麽。
“你這樣要讓我怎麽辦呢?”容羨不停地想辦法,“要怎麽樣你心裏能好過點?”
我沒說話,沉默。
容羨眼睛都紅了,“我把蕭裏喊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了,你要是喜歡和他這樣互相消耗,我不幫倒忙了好不好?”
“容羨。”
我覺得心中酸澀,抬頭看著容羨,喃喃著,“你這樣,更讓我心疼。”
容羨抱住我,將我用力揉進他懷裏,“不心疼了好嗎?我晚上帶你出去玩。”
我又陷入一片沉默,眼神無光,容羨幹脆不煩我了,放我躺下,給我蓋上被子,“睡覺吧,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這天夜裏我睡著了,可是淩晨四點我準時睜開眼睛,茫然地盯著酒店頂部裝修精美的天花板,靈魂似乎還沒回到身體裏。
我大腦裏響起幾年前容羨對我說的話。
抑鬱症的人一般在四點左右就會清醒,這個點是人的內心最消極的一個點,很多人自殺都是選擇在四點。
那是身體的負能量爆棚的時候,當你日日夜夜在這個時間點醒來,就該考慮自己的心理狀態是否已經出現了亞健康。
而此時此刻,淩晨四點,我發著呆,轉了個身,覺得胸口空蕩蕩的,怎麽都填不滿。
心丟在了蕭裏那裏,所以身體隻是個軀殼,空了以後,什麽都不剩下。
我主動伸手去抱容羨,太空虛了,整個人都是空的,有什麽東西能把我填滿也好。
容羨在睡夢中被我驚醒,隨後沒想到我會主動貼過來,我說,“冷。”
容羨反手抱住我,我無聲地落淚,眼神空洞麻木。我對容羨說,“你還聽得見我的心跳聲嗎?”
容羨在昏暗的光線中凝視我,對我說,“怎麽了?”
“我覺得我聽不見了。”我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覺得我……聽不到自己胸口的心跳聲,我覺得我胸口是空的,我心髒像是不存在一樣。”
容羨放在我胸口的手在微微顫抖,他對我笑,“說什麽傻話呢,沒了心髒,你現在就不可能活著。”
“活著。”
我輕聲道,“對,我覺得我現在像死了一樣。”
容羨愣住。
看見我這幅表情,他立刻起身,打開燈,對上我蒼白的臉,“小顏,你怎麽了?”
我茫然地對容羨說,“我覺得自己像是死了一樣,感覺不到任何高興,我像是被隔絕在了這個世界外麵。”
容羨心頭劇痛,蕭裏蕭裏,你將薄顏變成了什麽樣子……
我原本以為我這陣子都會這麽行屍走肉持續下去,直到下一個能將我刺痛的人出現,我或許才會獲得新生。
什麽時候起,竟然連疼痛都要乞求別人施舍。
我到底有多可悲。
*******
衛廷給我發微信的時候,我正百無聊賴地在手機上看小說。
看的是一篇虐戀情深的小說,我覺得我應該蠻喜歡虐文的,但是一點進去看見裏麵的男主女主作天作地,就登時關掉了。
原來語言是一種這麽膚淺的東西,所有想表達的情緒都詞不達意,在說出口的那個瞬間,都已經不再是原來想要的初衷。
我看著那些拙劣的文筆和字句,隻覺得他們配不上虐戀兩個字。
關了手機閑著無聊,我就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時間的流逝都是緩慢的,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不會有多一秒種的停留——
直到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打開來,我看見許久沒有消息的衛廷發給我一句話。
【今晚有空嗎?】
我麻木地看著那排字挺久,打過去——嗯,有空。
一直都有空。
自從和蕭裏鬧過這一次之後,我整個世界都空了下來。
衛廷又發過來幾個字,晚上我來接你,出去一起吃飯嗎?
我想了想,晚上好像的確沒什麽事情。
可是很奇怪的是,我看見衛廷發過來的字,總覺得這些機械的語言從他的頭像旁邊延伸出來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他的紳士和溫柔。
扯了扯嘴角,大概是被蕭裏傷透了,看誰都是善良的。
因為已經嚐過最惡,就再也沒什麽能比那個更痛苦的了。
容羨這陣子在幫著他爸爸打理公司,忙完公司的事情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了一盒周黑鴨,對我說,“咦?你今天臉色好了點。”
我一邊拆周黑鴨一邊說,“衛廷約我晚上去吃飯。”
容羨愣了愣,隨後又說,“那好啊,我送你。”
“他來接我。”
我撕開上麵的包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容羨發笑,“你和衛廷約會為什麽要帶上我。”
我含著鴨鎖骨望了他一眼,“我也沒和他說是單獨出去。”
容羨樂了,“那他會不會覺得被坑了。”
我打了個指響,“那反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
後來我發了個酒店定位給衛廷,他說六點來接我,我提早化妝好自己,在五點半的時候對他說,我好了。
豈料衛廷發來一段語音。
“我已經在下麵等候你半小時了。”
這段聲音還帶著脈脈春風般的溫和。
容羨在一邊吃著我剩下沒吃完的鴨鎖骨,咂咂嘴,“湊,還挺會撩妹的,老子一個漢子都被撩了。”
我難得地笑了笑,“那我讓給你,先讓你爽爽。”
容羨差點把鴨骨頭噴我臉上,“爽nmb的爽!讓人家上來坐坐,都等了半小時了!”
我就把房間號發給他,幾分鍾後衛廷上來,我拉開門,他見到我第一眼,說了一句晚上好。
“晚上好。”
我笑著讓他請進,“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會提前在下麵等著。你和我說一聲,好歹也來房間裏等。”
“女孩子化妝的過程是很神聖的,不應該打擾。”衛廷笑了笑,風度翩翩,“我猜你那會兒在化妝,就不上來打擾你了。”
“你怎麽懂這麽多。”我嘀咕了一句,看了一圈,能吃的也就容羨手裏一盒周黑鴨,就隻能尷尬地說,“抱歉,房間裏沒什麽吃的,我卷個頭發,等下一起出去吃。”
衛廷看見了坐在我床上玩手機吃東西的容羨,他盤著腿坐著,側著臉,落下半邊漆黑的碎發,倒是一副美人在床的景色,容羨抬頭衝衛廷笑了笑,“今兒我跟著你們一起去,不會介意吧?”
“不會。”衛廷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就是有點傷心。原來小顏還是不放心跟我單獨出去。”
我在卷頭發,聽見這個話有點想笑,“哎呀,衛總,您可折煞我啦!”
“別喊我這個稱呼。”衛廷皺了皺眉,“像是我公司裏的人一樣。”
“得,家大業大。”我在裏麵燙頭發,容羨和衛廷在外麵計劃出去吃什麽,兩個人倒是難得地打成了一片,最後一致決定帶我去吃粵菜。
我將頭發卷出一些弧度出來,這算是我這幾天沉鬱了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有一種新鮮活著的感覺,隨後我走出來,容羨把鞋子放到我床邊,“好了嗎?”
“香水香水——”
我嚷嚷著,容羨又掏出新買的香水,“喏。”
“咦,你準備好啦?”
我從帝景灣出來的時候東西沒帶,現在所有的日用品都是容羨第二天去百貨公司掃來的,我看他變魔術一樣什麽都能變出來,有點驚奇,“你是叮當貓嗎?”
“屁個叮當貓,老子是刷卡機!”容羨上前敲我腦仁,“拿錢買的!回頭算賬!你要是不報銷,老子把賬單發給蕭裏,讓他連本帶利結算給我!”
我穿上鞋子就往外跑,容羨抓著酒店拖鞋追出來,衛廷這種很少破功的人也在一邊摟著肚子笑,“你們之間的相處過程怎麽這麽好笑!”
我拉開酒店房門,“習慣了,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
話未說完裏麵飛出一個拖鞋,我閃身一躲,“還吃不吃?”
“走!”
容羨從沙發上跳下來,“總算能讓你心情活躍點,不容易。”
關了門,衛廷下意識聞起來,“你這陣子心情不好?”
這一下直接戳在了我最痛的舊傷口上麵。
我隻能抿唇,“嗯。”
衛廷盯著我看了一會,過了一會我自己坦白,無所謂,蕭裏都不在乎,我幹嘛這麽死要強撐?
“失戀了。”
我扯了扯嘴皮子,幹脆很誠實地說道,“就你上次見過的那個男的。”
容羨一邊走一邊問,“你們之前遇到蕭裏了?”
我點點頭。
容羨喃喃,“孽緣啊,我都懷疑是蕭裏故意跟著你的。”
我涼涼地譏笑,“別鬧了好麽。”
容羨又說,“那之後呢?”
“之後衛廷幫我解圍了。”
我用手肘頂了頂衛廷,男人也低笑幾聲,“看見了他旁邊那個女的,總覺得不簡單。”
是啊,不簡單。可是某種方麵來說,這種女的也比較好運。
“我前陣子和他鬧翻了。”
我看了一眼衛廷,男人有些意外我會提起這個,“他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讓我滾。”
衛廷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動作和容羨頗有些相似,“難怪,我進門看見你第一眼就想說,你瘦了。”
我瘦了。
我換了個方式安慰自己,“沒關係,瘦對於女人來說是好事。好事。失個戀瘦幾斤,還算劃得來。”
衛廷失笑,“你這種安慰自己的方法聽起來有點意思。”
容羨在一邊插嘴,“就是自欺欺人。”
我巴不得跟他打一架,後來三個人上了衛廷的車子,他開車,我和容羨就坐在後排。
容羨戳了戳我的手臂,“我是不是不該跟著來?”
我疑惑了,“為什麽?”
“我覺得你和衛廷之間的氣氛挺好的。”
容羨捏了捏我的眉心,大概是我的眉毛又在我不注意的時候皺了起來,“所以我覺得不該插入你們二人的約會,也許以後你們會有什麽發展也說不定呢?”
我沒說話,沉默了一會,我問容羨,“你覺得我和衛廷可以嗎?”
“我覺得他還挺上心的。”
容羨看了我一眼,“不過主要我看你自己感覺。這世界上不止蕭裏一個長的帥的,何況他還這麽不是個東西,你說呢。”
現在容羨罵蕭裏我也不反駁了,反正罵的也挺對的。
反正蕭裏也隨便別人罵他,抱著一種“你們看我不爽歸不爽,關我屁事,我又不會改。”的態度。
我歎了口氣,前麵的衛廷透過後視鏡看我,“你們在談什麽?”
“在談怎麽可以忘記那個男的。”
容羨原本還想把我打馬虎眼,沒想到我直白說了。
衛廷又有些意外,隨後笑了笑,“你很愛他嗎?”
“愛啊。”我無神的看著窗外,“愛得要死了呢。”
“很簡單啊。”
衛廷在前麵開車,聲音傳了過來,“想要忘記一個人其實有很多辦法,但是最快的還是找個新歡。沒有什麽比找到更好的東西替代來得讓人容易移情別戀的了。”
他一針見血,我無法反駁。
頓了頓,我說,“可是我暫時還沒辦法喜歡上別人。”
“時間長短而已。”
衛廷打轉方向盤,輕笑,“所有你覺得堅不可摧的愛情,都會敗給時間。”
命運是弩弓,作弄是結果。
我沉默,看著車窗外迅速掠過的景色,漸漸握緊了拳頭,“或許你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