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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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要你做我裙下之臣 !
    那天夜裏,江凜眼睜睜看著,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蕭裏像是崩潰了一樣,歇斯底裏摔碎了手邊所有的東西,酒店地板上碎掉的玻璃,像是他那顆冰冷的,從來都不會為誰動情的心髒——在此時此刻化作一片粉末碎渣。
    蕭裏習慣了忍著所有情緒,也習慣了擺出一張不動聲色的冷臉,他這輩子都是冷情的,從來都不會為誰牽動自己的情緒,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崩壞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冷靜下來,根本不知道,腦子裏一片空白,他停不下來身體裏那些絕望痛苦的感覺,他快要瘋掉了。
    他像是一隻野獸,抓著自己領口的衣服,發出一聲聲窮途末路的低吼,每一次,恨不得吼穿自己的靈魂。
    江凜眼睜睜看著蕭裏的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他推翻了桌子上所有的東西,直到再也握不住什麽的時候,他就一下子摔在沙發上,用手用力撐住自己,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真的就像決堤一樣。
    江凜從沒見過蕭裏這樣倉皇的樣子,真的從來沒有。
    他甚至不知道,原來有人可以把那個冷漠的蕭裏逼到這個地步,跟他媽發瘋一樣。
    江凜喊了一聲,“蕭裏……”
    蕭裏跟沒聽見似的,或者說在這種時候,他的知覺都已經封閉了,隻剩下內心的痛苦。
    江凜上去扶了一把,才發現蕭裏渾身都在哆嗦,哆嗦得厲害,不停地抖,像是小孩子一樣,江凜都跟著有點難過了,“你這樣幹嘛呀啊?”
    蕭裏將腳邊的酒瓶又狠狠踹踹出去,他抬頭,茫然無助,眼淚一顆一顆滾出來,“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停不下來,江凜,你知道嗎,我跟快死了一樣……”
    蕭裏覺得心都像是被人給挖出來了。
    他閉上眼睛,用力顫抖著,“我不知道我怎麽了,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我一閉上眼睛,想到薄顏和別的男人的場麵,我真的恨不得弄死那個男的再弄死薄顏,我他媽殺了薄顏算了!我回去坐牢算了!一了百了死心塌地!省得她再天天搞那麽多事情!口口聲聲愛我,一眨眼就跑了!跑了!”
    蕭裏喉嚨裏都咳出血來了,嚇得江凜臉色慘白,“你要死啊!喝到吐血了,酒精中毒啊你!昏頭了嗎!去醫院!”
    “不去!”蕭裏一把推開江凜,忽然間他又沒了力氣喃喃一句,“哦,我要是住院了,薄顏會來看我嗎?”
    江凜有些不忍,“曾經的她,肯定二話不說跑來看你……現在,我不知道了。”
    這話就跟一耳光似的打在蕭裏的臉上。
    蕭裏臉色更加白,是那種毫無血色的白,他張了張唇,原本從這張嘴巴裏可以吐出無數傷人的話語,他能輕輕鬆鬆就將語言作為傷人的利器,不留情麵地嘲諷刺傷——但是這一刻,任何語言,都是徒勞的。
    他說不出那些傷人的話,那個一直可以被他傷害但是永遠都打起精神陪伴的人走了。
    被他一點點罵走了,趕走了,親手推開了。
    蕭裏隻是不停地掉著眼淚,一顆一顆,擦都擦不過來,跟大姑娘一樣,他哭得像個小孩,用力拿手遮住自己的臉,“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麽辦……”
    江凜歎了口氣,“就這樣吧,蕭裏。你回去,把薄悅娶了吧。”
    他一直不敢肯定,蕭裏後來半道不娶薄悅,打了兩家人的臉,就這麽吊著她,是因為在等薄顏。
    可是人都走了,還有什麽意思啊。
    “娶個屁!”蕭裏吼了一聲,“不結婚了!老子這輩子孤獨到老,不結婚了!”
    江凜對於喝多的人實在是沒辦法,隻能順著他,“好好好,不結婚。”
    蕭裏說,“薄顏上飛機了是不是?”
    一邊說一邊爬,因為走不動了,踉蹌了一下就摔下去,還好江凜拖住了,“對的,現在在飛機上估計,再等會都落地了,你想幹嘛?”
    “我想幹嘛?”蕭裏紅著眼睛冷笑,“找……找你爹,把,把薄顏那架飛機,給,老子打下來!”
    江凜差點被氣暈過去,“你真的瘋了啊!飛機打下來,那薄顏不得死啊!”
    “有……有道理。”
    蕭裏又直勾勾盯著江凜看了一會,忽然間他像哭一樣,慘笑了兩聲,“那我還能怎麽辦?”
    江凜愣住了。
    蕭裏一遍遍,像個機器人一樣重複著,“我還能怎麽辦?我還有什麽籌碼可以讓薄顏回來啊?啊?她都不樂意跟我耗下去了,我還剩什麽?”
    江凜這種一針見血的性子,就傻不愣登說了一句,“這不是都,怪你自己麽?人家當初愛你愛的要死,你死活不要她,還喜歡陰陽怪氣說她……我要是薄顏,我也走了。”
    蕭裏氣得喉嚨裏冒上來一口血,後來他輕顫著抓住了江凜的肩膀,他說,“薄顏真的愛過我嗎?”
    “傻子都能看出來。”江凜無語了,幹脆不想管蕭裏,“薄顏喜歡你,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反正就你不肯承認,你搞不搞笑,人家走了,懷孕了生小孩兒去了,高興不高興?跟別人跑了!”
    蕭裏僵在那裏,像是一尊雕像。
    江凜歎了口氣,把瓶子都收拾好,最後去抓蕭裏,“跟我去醫院,別鬧了,鬧給誰看呢?薄顏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回來了。”
    她要走,就走得徹徹底底了。
    蕭裏紅著眼睛,所有的精神世界在這一刻坍塌,轟的一聲響,有關於所有他們之間的回憶頃刻間分崩離析。
    原來放棄真的那麽容易,隻是兩個字的事情。
    可是他……他要怎麽說……他後悔了……他……一點都不想把薄顏,讓給別人啊……
    ······
    我落地新西蘭之後就一直選擇睡覺,傅暮終說帶我去吃大餐,我也沒去,直接縮進被子裏不想回複消息,中途偶爾有醒過來一次,發現衛廷發了我消息,問我到了沒。
    我打過去兩個字到了,然後繼續蒙頭大睡,似乎現在身體很容易累,我坐了一趟飛機更加疲憊,傅暮終說我跟頭豬似的睡了一天一夜,再醒來的時候,還是個黑天,我從床上坐起來,感覺和世界脫節了,大腦一片空白。
    我扶著腰走出門去的時候,傅暮終戴著眼鏡在外麵打遊戲,看見我嚇了一跳,“喲!”
    我咧嘴笑了笑,“幹嘛?”
    “我以為你要長眠個一年半載的,然後等待一位王子把你吻醒。”
    我翻了個白眼,“童話故事看多了吧?”
    傅暮終給我撈了另外一隻遊戲手柄,對我說,“要不要來一盤?”
    我說不了,明天打算去醫院孕檢。
    傅暮終看我一眼,“這是暗示我陪你去?”
    我搖頭,“你要沒空我自己去也行。”
    傅暮終回答得特別幹脆,“哦,那我沒空。”
    擦,交友不慎,基佬也不靠譜!
    我隨便給自己弄了點夜宵,和傅暮終兩個人端著兩個大盤子拌著沙拉當夜宵吃了,後來他繼續打遊戲,我說你在幹嘛,他說他那個發小最近在玩這個,他開了個小號在遊戲上加他好友了。
    我目瞪口呆,“你都追到這個地步了?”
    傅暮終說,“愛情你懂什麽!”
    行,我不懂,我這輩子都不懂,於是幹脆也不想懂了。
    我又回去睡覺,傅暮終在後麵對我說,“你別又想不開了啊。”
    我笑了笑,回頭道,“那多傻呀,我現在覺得小命很要緊,不會再做傻事了。”
    畢竟曾經有一次我抑鬱症嚴重的時候,直接在這棟房子裏擰開了煤氣管,傅暮終回來都嚇了一跳,愣是連燈都沒敢開,摸黑去了廚房開窗通風,把我往外麵拖,經曆過這一次,傅暮終始終都怕我哪天又想不開,推門回來看見一具屍體。
    我知道傅暮終這是怕了我了,隻是現在的我,早就過了當初為了愛死要活的時候。
    我上樓的時候,傅暮終還在樓下打遊戲,我們萍水相逢,也就彼此幫助而已,這樣的關係真是令人舒服,沒有任何一絲負擔。
    ······
    然而國內的蕭裏一點都不舒服。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蕭裏在公司裏開會,開著開著助理遞過來一張餐巾紙。
    蕭裏愣住了。
    助理說,“老板你……眼睛紅了。”
    蕭裏渾身一僵,立刻把所有的情緒都摒住,裝出一副相安無事的樣子來,散會之後蕭裏一個人怔怔坐在會議室裏好久,看著空蕩蕩的會議室,從28樓望下去的時候,覺得沒由來地寂寞。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遠點,風平浪靜地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像是什麽都不存在,大家不約而同地緘默,對於蕭裏和薄顏的事情閉口不提,蕭裏也被這樣自欺欺人地瞞著,演著戲,裝作無所謂。
    可是唯有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他會覺得心口像是空了一塊,寂寞得讓人發慌。
    以前這種時候,覺得寂寞了,隨便一個電話,就可以把那個人喊過來,看著她那張臉,立刻就會覺得很煩人,生活卻像是一下子活過來一樣,蕭裏以為這是一種取悅。
    可是現在,這種情緒變作了一種,他根本無法否認的,思念。
    蕭裏在這天下班以後去找幾個好朋友聚頭,坐在一起打牌看電影,日子像是正常一樣在過,卻覺得好無趣。
    相當無趣。
    後來陸在清一邊打牌一邊開玩笑,“唉,小梨頭要是這個時候在,我們都得輸得隻剩下內褲。”
    江凜想也不想,“那我現在就給她打個電話。”
    “你做好被費矢打死的準備吧。”陸在清哈哈大笑,可是蕭裏卻本能想到了當初去日本,他們在房間裏圍成一團打牌的場麵。
    如今再對比看來,像是一種諷刺。
    因為他身邊,容羨,薄顏,統統不在了。
    這三人行,被獨留下來的,不是容羨,不是薄顏,是他。
    蕭裏情緒不是很高漲,陸在清戳了戳他,“你在想什麽?”
    蕭裏說,“不知道,隻是覺得……忽然間活著好沒意思。”
    江凜嚇了一跳,“你幹嘛呢?不就是薄顏走了……”
    蕭裏的心忽然間傳來一絲痛意,就像這幾天一直都不存在的知覺又猛然回來了一樣,所有的感覺悉數緩緩回到他身體裏。
    原來觸及到和她有關的東西,他就會變成這樣。
    可是蕭裏沉默,一句話都不說。
    過了好久,陸在清掏出手機,喃喃著,“你說,小顏的孩子是誰的呢?”
    蕭裏眼神一變,聲音都跟著冷下來了,“你問這個幹嗎?”
    “誰問你了。”陸在清翻了個白眼,把手機舉到蕭裏麵前,“我自己問小顏,我和她誰跟誰啊!”
    蕭裏看著陸在清那欠扁的表情,手指隱隱發顫。
    那曾經是他的女人,隻為了他燃燒,隻為了他付出一切,可是後來這一切被他親手毀了,於是原本某些屬於他才有的特權,也已經不再為他行動了。
    回憶就是未夠多,仍不惜一切地網羅。
    蕭裏腦子裏現在全部都是過去的回憶,從高中開始到現在,哪怕中間為了薄顏斷掉坐牢的兩年,他都覺得自己從沒離開過。
    似乎生命裏永遠有個叫薄顏的女人,那麽倔強,那麽固執,又那麽自私自利地,要在他血肉裏刻下她的名字。
    他沉默了半晌,陸在清歎了口氣,去江凜隔壁ktv房間裏唱歌,看蕭裏心情不好,還偏偏點了悲情粵語歌。
    “我愛得越堅忍這對手越凍,心裏問題沒揭盅,唯有自控……”
    蕭裏失控打翻了手邊的杯子,咣當一聲碎在地上,江凜和陸在清抬頭去看蕭裏,他在背景音樂下朦朧成了一幅畫像,側臉淡漠,眼神卻細碎隱忍。
    他……有一種現在就,不顧一切追去國外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