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官員“雙規”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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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委常委、紀委書記劉勇剛來到我辦公室,詳細談起了全縣紀檢監察工作情況,尤其是反腐倡廉情況。總的來說,全縣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鬥爭形勢依然嚴峻複雜,腐敗現象蔓延勢頭還沒有完全遏製住,任務還十分艱巨。
    我說:“還是要堅決執行中央精神,深入推進反腐敗工作,持續保持高壓態勢,零容忍的態度不變、猛藥去屙的決心不減、刮骨療毒的勇氣不泄、嚴厲懲處的尺度不鬆,不管什麽人,不管地位多高,不管‘後台’多硬,發現一起查處一起,發現多少查處多少,我們能處理的就自己處理,處理不了的,就向上級匯報,由上級來處理。凡腐必反,除惡務盡。一定要遏製腐敗現象蔓延的勢頭,還我們月光縣一個清明的政治生態。”
    “好啊,書記決心大,我們的勁頭就足。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堅決遏製腐敗現象蔓延的勢頭,淨化政治生態,營造廉潔從政的良好環境,還老百姓一個晴朗的天空。”
    “目前,我們縣政治生態有哪些‘病症’?”我問。
    “我記得《人民日報》發過一篇文章,列舉了十個‘病症’。我覺得,這十個‘病症’,我們縣還不同程度存在著。”
    “哪十個‘病症’,說來聽聽。”
    “一是潛規則——不跑不送,原地不動。一些幹部群眾認為,買官賣官是最大的腐敗。‘不跑不送,原地不動;隻跑不送,暫緩使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二是特權現象——拚搏不如拚爹。過去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拍’,現在是‘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三是圈子學——能力不如關係。‘無人不求人、人人都被求’的‘中國式求人’無處不在。四是投機鑽營——琢磨事不如琢磨人。‘君子琢磨事,小人琢磨人’,往往小人得利,君子受損。五是論資排輩——幹的不如看的。止步不前的‘戀舊病’、敷衍扯皮的‘推諉病’、萎靡不振的‘懶惰病’、麻木不仁的‘冷漠病’、華而不實的‘漂浮病’、隻說不做的‘空談病’。六是形式主義——做事不如作秀。有的領導患有‘政績饑渴症’,不顧經濟條件和發展實際,競相建設‘形象工程’,有的還不滿足於‘政績’突出,想方設法‘策劃、包裝’自己。七是偽穩定——擺平就是水平。‘穩定就是搞定,擺平就是水平,沒事就是本事,妥協就是和諧。’八是好人主義——多栽花少栽刺。一些幹部奉行‘多栽花少栽刺’的處世哲學,把‘圓滑’視為成熟,把‘世故’當成穩重,‘批評上級放禮炮,批評同級放啞炮,批評下級放空炮。’九是逆淘汰——劣幣驅逐良幣。德才兼備者,正直清廉、苦幹實幹,卻無出頭之日;而一些德才不彰之輩,投機取巧、阿諛逢迎,很可能平步青雲。十是地方保護主義——不怕犯事隻怕‘出事’。一些地方隻怕“出事”不怕犯事,勢必助長違法犯罪的僥幸心理,導致攻守同盟的抱團現象,產生有案不查的地方保護主義,形成滋長腐敗的‘政治生態’。”
    “這篇文章說的對,我們縣也的確存在這些問題。看來,我們的擔子不輕,我們的工作任重道遠啊。”
    “是啊,是啊。不瞞書記說,我也常常被這些問題壓得左晃右晃,東倒西歪的。”
    “你可千萬別倒下啊,你若一倒,我的工作難度就更大了。”
    “請書記放心,我生命不息,衝鋒不止。”
    “這就好,這就好啊,那個柳順平怎麽樣了?”我問。
    劉書記回答說:“頑固的很,一副死豬不拍開水燙的樣子,還沒有開口。”
    “那有沒有人跟他暗地聯係,訂立‘攻守同盟’呢?”
    “應該有。”
    “什麽叫應該有?”我問。
    “我們發現總有人想方設法跟他聯係,跟他帶話。我們縣還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有確切的證據嗎?”
    “還沒有,有一次我們的人發現柳順平躲在角落看紙條,馬上衝進去,柳順平反應很快,迅速把條子塞進口裏,吞進肚子裏麵去了。問條子是誰寫的,上麵寫的什麽,他什麽都不說”
    “這還了得,‘雙規’了還這麽頑固。以後發現通風報信的,拿住事實,查明真相後,馬上告訴我。我們順藤摸瓜,繼續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然後,嚴厲懲處。”
    “好。”
    “‘雙規’這麽嚴,還有人通風報信,頂風違紀違法,有我們的人參與其中嗎?”我問。
    “至少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上看,肯定沒有。”劉書記說。
    “既然有人通風報信,說明有人知道了柳順平的‘雙規’地,我們采取應對措施了嗎?”
    “采取了。”
    “什麽措施啊?”
    “一是變換地方,截至目前,我們已經換了四個地方。二是教育我們的人要自身過硬,要高度警惕,決不能再有片言隻語傳到柳順平那裏。”
    “很好,如果柳順平不開口,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嗎?難道就找不到突破口嗎?”
    “我們當然有辦法,正在攻心呢。我們有審計的數據在那裏,那些經濟問題,那些財產來源不明,逐一跟他攤牌,逐一核查,講明危害,不說就全算在他頭上,加重量刑。再就是關閉並切斷柳順平與外麵的一切聯係,時間一長,他肯定會扛不住。我們還有很厲害的一招,還沒用呢。你放心,他遲早會開口的。”
    “很厲害的一招?什麽招啊?”
    “可以暫時保密嗎?”
    “可以啊。劉書記保密工作做得好啊,連我,共產黨的月光縣縣委書記,也保密,不錯,不錯啊。”
    “常書記是不是有批評我的意思啊,我不是說了嗎,隻是賣個關子,暫時保密一下。事後,你會覺得,這根本就不是秘密,也無需保密。”
    “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該保密的就應該保密,該事後說的就應該事後說,我覺得你做的很對啊,真的做得很對啊。”
    “理解就好。”
    “記得人大孫主任在民主生活會上說過,想見一下柳順平,跟他做做工作,你們安排了沒有?”
    “孫主任說是去做工作,我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說不定是給柳順平通風報信,給柳順平打‘強心針’呢。”
    “我知道,無論他們怎麽鬧騰,都改變不了柳順平的結局。這是在民主生活會上答應的事,你主動安排孫主任去一下吧。但見麵時,一定要有我們的工作人員在場,不能給兩人留下單獨相處的時間。”
    “好。”
    “那個周懷南怎麽樣了?”我問。
    “他比柳順平更頑固,根本不把我們縣的人放在眼裏。”
    “關在裏麵,檢察院正在辦他,他也不老實啊?”
    “不老實,一點也不老實,一點也不慌張,一點也不緊張,一副打死不開口,要命就一條的樣子。”
    “是不是他覺得後麵有人撐腰,所以有恃無恐啊?”
    “極有可能。”
    “你跟檢察院商量一下,看能否抓緊偵辦,做實證據,抓緊起訴。”
    “可以啊。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書記,周懷南的事不能久拖不決。”
    “此話怎麽講?常委會不是已經決定,對他實行‘雙規’了嗎?”
    “當時決定的是,等他從國外回來就實行‘雙規’,可事實上,‘雙規’還沒有實行,有些手續還沒有辦。”
    “什麽手續沒有辦啊?”
    “譬如,免去職務,終止人大代表資格的手續。”
    “哦。”我陷於了沉思。
    “首先,秘密截回、秘密關押周懷南需要對外有個說法。周懷南畢竟名義上還是奮進集團公司法人代表、董事長,還是市縣人大代表,與他有切身利益關係的人正在尋找他呢,有些人還可能會狗急跳牆。如果不抓緊時間給對外一個說法,恐怕我們會很被動,可能會在我們縣裏的會議上,弄出火藥味來。”劉書記說。
    “你覺得怎麽給對外一個說法好呢?”我問。
    “第一,最快捷最有效的辦法是,就是迅速落實‘雙規’的後續手續。無論是撤銷他的職務,還是終止人大代表資格,其正常的工作程序是要開常委會。我估計在常委會上提出此事時,會產生巨大的意見分歧。上次決定‘雙規’就來來回回開了幾次會,最後是你建議,拿著市紀委的‘尚方寶劍’,才勉強統一認識,這次說不定常委會會不歡而散。”
    “人已‘雙規’就可以辦這些手續啊。”
    “是可以啊,不是還沒辦嗎,還需要開常委會確定啊。”
    “那第二呢?”
    “因涉嫌經濟問題,由縣檢察院直接批捕,並上報縣人大,由縣人大常委會批準。再由縣檢察院報市檢察院,由市檢察院報市人大,由市人大常委會批準。”
    “如果還是全國、省人大代表,也要繼續上報批準?”
    “當然啊,哪一級的人大代表,就由哪一級的人大常委會批準。”
    “你覺得,這種做法好嗎?”我問。
    “最大的懸念是,如果人大常委會不批準,就不能批捕。不能批捕,就要放人,人放出來就麻煩了,就等於我們的工作砸鍋了,等於我們被動了,我們所有的努力有可能前功盡棄。”
    “你覺得,人大常委會批不批準,還是未知數?”
    “是的,因為,周懷南與縣人大主任孫淩雲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們的關係微妙複雜,淵源很深,不批準或者拖延批準的可能性很大。你又沒兼任人大主任,所以,人大這一關存在著巨大的不確定性,這一關很難邁過啊。給我的直覺是,孫淩雲他們正在尋找周懷南,向人大報告,正中其下懷,這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啊。”
    “那還有什麽方式呢?”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