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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辦公室裏，坐著縣委組織部部長邊西林，即將赴任的紅廟鄉黨委書記兼鄉長穆千秋。在邊部長的陪同下，我要對穆千秋同誌進行談話。一般來說，這是對縣管正職幹部的職務調整，所必須進行的一種工作程序。
    這是我在月光縣以來，主動對幹部職務進行調整的第一名幹部，我不知道穆千秋同誌能否勝任這份艱難的工作。但在現有的幹部中，我覺得他是除了六峰山鎮黨委書記穀春光、鎮長邱玉香外，最為合適、最為理想的人選。
    我對穆千秋同誌說：“縣委決定，再次調整你的工作崗位，調你到紅廟鄉去擔任黨委書記兼鄉長。目前，紅廟鄉的情況非常糟糕，我們需要派出得力的同誌去穩住陣腳，開創一種新局麵。”
    我說：“我們抓了礦老板，又調整了紅廟鄉的負責人。為了便於你大刀闊斧地工作，我們適當集中了一下權力，把黨政負責人的擔子，統統交給你。在適當的時候，你覺得工作理順了，可以向我們推薦紅廟鄉鄉長。你擔任過教育局的黨委書記，你應該知道，我們給你的職責是推薦鄉長，而不是任命鄉長。所以，當你推薦鄉長的時候，不要對當事人作出許諾。”
    “我明白。”穆書記說。
    我說：“你對擔任紅廟鄉黨委書記兼鄉長職務，有什麽想法？”
    “沒有什麽想法，感謝縣委的信任，感謝組織的安排。我一定努力工作，排除困難，把青山秀水重新還給紅廟鄉的父老鄉親，讓我們紅廟鄉的父老鄉親們的生活水平，再上一個台階。”穆書記說。
    我說：“你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謙虛謹慎，虛心向六峰山鎮的穀春光書記、邱玉香鎮長學習，不要被任何威逼利誘嚇到，嚴守再不發生環境汙染的底線。”
    “好，我一定向六峰山鎮學習，稍微緩口氣時，我就去他們那裏當麵取經。”
    我說：“你知道嗎？為了把你隆重推出來，我把你嚴嚴實實藏在幕後，一直到推出你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感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邊部長，你說說看，你是第一個知道我要推出穆千秋同誌的人，你當時是什麽想法？”
    “什麽想法？你不是說了嗎？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事實上，我在幹審計局局長時，跟常書記去過一趟六峰山鎮。我就在想，很明顯，湯吉祥、居如意已經不能再在紅廟鄉幹下去了，常書記肯定會動刀子。”邊部長說。
    “在排除了六峰山鎮的金童玉女後，常書記會提名誰來紅廟鄉牽頭呢？我想來想去，想了一些幹部，就是沒想到是穆千秋。不過，常書記跟我一說，我就立馬讚成，覺得人選非常好。”邊部長說。
    “常書記經常說，我是跟他打交道最多的縣管正職幹部之一。我覺得，常書記出牌總是不落俗套。譬如，我猜了出來，依常書記的性格，肯定會對紅廟鄉的礦老板動刀子。但怎麽動，我怎麽猜都沒猜出來，是以重婚罪的名義動他們的刀子。”邊部長說。
    我說：“我們的好多同誌建議我，不要猶猶豫豫，不要遲疑不決，不要隻有菩薩心腸，還要有霹靂手段。建議我立即撤銷湯吉祥、居如意的職務，立即選派得力的同誌去紅廟鄉扭轉局勢。其實，我的心裏比他們還急，可我能忍，能等。”
    “常書記在忍什麽？等什麽啊？”穆書記笑著問。
    我說：“我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做工作，耐心地等邊局長走完所有的程序，回到縣委組織部部長的工作崗位上，我需要一雙慧眼，我沒讓邊局長提前退休，我需要借邊局長這雙慧眼一用。我要讓邊局長以組織部部長的身份，提出由你出任紅廟鄉的黨政主要負責人。”
    我說：“為了讓我們的穆書記隆重出場，我開始為穆書記打掃紅廟鄉，我要適當地清理一下紅廟鄉，等著穆書記這位貴客歸來。”
    “怎麽打掃紅廟鄉啊？”穆書記問。
    我說：“簡單地說，就是六掃紅廟鄉。一是立即以重婚罪的名義抓捕礦老板，查封他們的賬戶。然後，組織強大的力量，徹底清查礦老板所有的罪行。再然後，依法從重從快處理。二是請環保局出麵，立即關閉所有的汙染項目，無論誰打招呼都不行，並準備開最重的罰單，罰金依法從礦老板們查封的賬戶裏收繳。”
    我說：“三是除了紅廟鄉農民自建自用的住房外，請城管局立即無條件拆除所有的違章建築，並準備開最重的罰單。四是請衛計委對紅廟鄉所有的村民身體進行免費檢查，若發現與礦場有關，就對礦場進行從重處罰，我要為村民討回公道。”
    我說：“五是請紀委明確跟湯吉祥、居如意說，公款支付家庭雇工的費用，不符合中央精神，要他們在24小時之內整改到位。我想讓紅廟鄉新的負責人輕裝上陣，不想再讓新的負責人再麵對這個問題。”
    我說：“六是湯吉祥、居如意解除職務後，由紀委負責跟他們兩人辦學習班，對在紅廟鄉工作的教訓進行總結、反省，並如實說明、交待自己的問題。如果不如實說明、交待自己的問題，罪加一等。”
    “常書記幹事有條有理，雷厲風行啊。”穆書記說。
    我笑著說：“該我做的工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論到你登場了。我記得你跟我談過你對紅廟鄉工作的思路。能不能當著我和邊部長的麵，再梳理一下啊？”
    “可以啊。”穆書記說：“第一位的事，當務之急的事，就是要首先切斷汙染源，先關停所有的汙染項目，這個事情，書記已經吩咐環保局在做，我舉雙手讚成。關停之後，要對每個汙染項目進行具體分析，因地製宜，不搞一刀切，分而治之。”
    “說得好，切斷汙染源已經達成共識，正好穆書記可以去抓落實。”邊部長說
    “那第二呢？”我問。
    “像六峰山鎮一樣，堅決杜絕所有的汙染項目上馬，不能走邊治理邊汙染的老路。”穆書記說。
    “第三呢？”邊部長問。
    “以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的精神，盡快排除異議，盡快啟動紅廟恢複重建和紅廟廟會硬件設施的建設工作，如果把這兩項工作搞上去了，紅廟鄉脫貧致富就可以指日可待了。”
    “怎麽恢複重建紅廟呢？”邊部長問，
    “紅廟鄉與縣民宗局溝通啊，盡快辦理恢複重建的各種手續啊，不能繼續搞違章建築啊。”穆書記說。
    “建廟要一大筆資金，這一大筆資金怎麽籌集呢？指望縣財政恐怕不現實啊。”邊部長問。
    我感覺邊部長跟我以前問的問題，大同小異。
    穆書記說：“先前我跟常書記匯報過，不用政府掏錢，由紅廟鄉和縣民宗局聯手，尋找大德高僧來坐陣，來籌集資金啊，來建廟啊。好在我以前幹過民宗局局長，在佛教界還有些基礎。”
    我說：“派穆書記到紅廟鄉去，我的確考慮到了穆書記幹過民宗局局長的經曆。”
    “這能行嗎？”邊部長問。
    穆書記說：“當然行，不信，邊部長可以走著瞧。”
    “紅廟建成後，我們還可以幫助大德高僧完善相關手續，將功德無量的大德高僧升座為紅廟方丈。因為紅廟在曆史上名氣很大，這個方丈升座後，說不定比常書記、邊部長的地位和‘級別’還高呢。”穆書記說。
    “我們還可以把紅廟的廟譜連起來，確定這個方丈是紅廟的第多少多少任方丈，說出去很有分量啊，很有曆史延伸感啊。”穆書記說。
    穆書記說：“在建紅廟的同時，搞好紅廟廟會硬件設施的建設工作，還可以將方丈升座儀式和紅廟廟會結合起來一起來搞，以彰顯隆重熱烈的氣氛，加快集聚人氣的步伐。”
    “你說，紅廟建成和紅廟廟會硬件設施建設完成後，老百姓脫貧致富可以指日可待？”邊部長問。
    “當然。”
    “說說具體的理由，脫貧致富是一項艱難複雜的任務，不可能一蹴而就啊。”邊部長說。
    穆書記說：“當然沒有說的這麽容易。我們必須有計劃的引導農民圍繞發展‘香火’經濟做文章，主打‘香火’經濟牌；其次打旅遊經濟牌，以農家樂、小旅館、小紀念品取悅遊客、香客；第三是打廟會經濟牌，把農民生產的各種產品放在廟會上展銷。並通過廟會，把各種產品的聲譽傳遍到四麵八方。”
    “你就這麽有信心？”邊部長問。
    穆書記說：“信心就是力量的源泉啊，在我看來，發展紅廟鄉的經濟，核心就三條，一，堅決杜絕汙染，修複生態；二，複建紅廟，複建曆史上最為鼎盛時期的紅廟；三，紮紮實實辦好紅廟廟會。如果這三項工作做好了，何愁農民不脫貧？何愁農民不致富？”
    我說：“穆書記的思路是很清晰的，具體怎麽落實，還有一段很艱巨的路要走啊，希望穆書記有個心理準備。你要記住，你到紅廟鄉去是吃苦的，不是享福的。”
    “我知道，常書記。”穆書記說。
    我說：“穆書記，你去把王主任請過來吧。”
    眨眼功夫，縣委辦公室主任王庭就和穆書記一起進來了。
    我說：“為了歡迎我們的穆書記隆重出場，我們已經做了很多鋪墊工作。為了體現這種隆重的氣氛，為了彰顯縣委對紅廟鄉工作的重視，為了展現我們治理紅廟鄉的決心，明天能不能除了我和馬縣長以外，其他七名常委全部送穆書記下去？”
    “明天是紅廟鄉的鄉村幹部大會，正好讓紅廟鄉的幹部們看看我們的決心，我讚成常書記的意見。”王主任說。
    “邊部長是什麽想法？”我問。
    “我沒意見啊，當然是聲勢浩大，人越多越好啊，人多勢眾嘛。”邊部長說。
    我說：“那就這樣吧，請王主任負責通知各位常委。至於誰主持，誰講話等一些具體的事項，就請王主任和邊部長負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