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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整個是我老婆不對，我向你們檢討。不過，常小剛，我還是要說你，我問過你幾次，問你是聽誰說的，你就是不告訴我，讓我一直蒙在鼓裏。你知道嗎？你這樣做，很不好。”市委副書記、市長盧向陽說。
    “我之所以不告訴您，是因為我不想‘出賣’朋友，不想‘出賣’熊主任。”我說。
    “那你也應該把源頭告訴我，我弄清楚後，給你一個解釋啊。你這麽閃爍其詞，掖著藏著也不是辦法啊。如果熊主任不跟我說，你是不是還要一直瞞著我啊？”盧市長說
    “是我不對，我今後一定注意，對不起!”我說。
    “這件事就算了，市委難得請一回客，走，吃飯去。小剛啊，千萬不要客氣，多點一點貴的菜，也讓我們沾沾光啊。”盧市長說。
    “是我沾市長的光。”我說。
    我們來到了吃飯的地方，盧市長、常務副市長費紫薇、市政府辦公室主任熊運弢、常務副縣長錢一兵和我剛坐下來，市委書記翁敏傑、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甘賢仁就進來了。
    “快上菜。”甘秘書長對服務員說。
    “能跟你們這麽多大幹部在一起吃飯，我是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啊。”我說。
    “什麽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啊？吃一頓飯而已。再說了，你首戰告捷，勞苦功高，縣裏都沒回去，又專門到市委、市政府來匯報工作，請你吃一頓飯也是應該的啊。再怎麽樣，也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回家啊。”翁書記說。
    “翁書記啊，我對您有一點小小的意見啊。”費市長說。
    “什麽意見啊？”翁書記問。
    “本來，我們想請常書記吃飯的，您幹嘛‘打劫’啊？”費市長問。
    “我哪敢打你的劫啊？小剛剛到我這裏來，我不請他一餐飯，就這麽空手打發他，不好意思啊。”翁書記說。
    “對，對，翁書記說的對，我們請小剛吃飯，是應該的。市委請小剛吃飯，也是人之常情。甘秘書長啊，別扣扣搜搜的，跟小剛點一點好菜，也讓我們沾沾光啊。”盧市長說。
    “請市長放心，我保證把菜安排好。”甘秘書長說。
    “請我們喝什麽好酒啊？”盧市長問。
    “家裏窮，沒啥好酒，就一點茅台和五糧液，您可以一次喝個夠。”甘秘書長說。
    “家裏窮，還有茅台五糧液，那家裏不窮，不都是黃金珠寶了？”盧市長說。
    “盧市長啊，別咬文嚼字了。我們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把月光縣的同誌陪好。”翁書記說。
    “對，對。把月光縣的同誌陪好。”盧市長說。
    “不對，是我們基層的同誌，把領導們陪好。”我說。
    菜開始上桌了，翁書記要我坐主賓席，他跟盧市長分列兩邊陪我，我堅決不幹。我堅決要坐第六個席位，就是翁書記、盧市長、費市長、甘秘書長、熊主任後的席位，就是最後兩個席位，是我和錢縣長的。
    費市長、甘秘書長要把席位讓給我，我沒有幹。熊主任也想把席位讓給我，我也沒幹。
    拉扯半天，座位都擺不平。
    “別扯來扯去了，隻有坐在這個位置，我才能安心吃飯，安心跟領導敬酒啊。”我說。
    擺座次很精明的甘秘書長，也不知道怎麽擺才合適，就隻好說：“那就這樣，委屈常書記一下，將就一下吧。”
    “我不委屈，能跟這麽多大領導在一起吃飯，我很開心。”我說。
    “這樣啊，我們喝酒先定一個規矩。不管喝什麽酒，在數量上，一定要一視同仁，不能投機取巧啊。”翁書記說。
    服務員拿著兩種酒，挨個問喝什麽酒？然後開始倒酒。我要求倒的是五糧液，錢縣長看我要的是五糧液，也要五糧液。我要錢縣長別參照我，要服務員給他倒了茅台。我之所以要倒五糧液，是因為我不喜歡喝茅台酒。
    酒倒好了後，翁書記說：“我們今天晚上聚在一起喝酒，喝酒也要有名分啊，不能隨隨便便地喝啊。我們今天喝的酒，叫洗塵酒。洗塵，也叫‘接風’，指設宴歡迎遠道來的客人。它是接待親友的一種禮儀，是我們中國的一種古老的交際風俗。”
    翁書記說：“我們為什麽要為小剛洗塵呢？第一，小剛這次勇闖德國，首戰告捷，旗開得勝。第二，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感覺？反正我覺得小剛來了以後，我的工作輕鬆多了，月光縣不再讓人頭疼了。”
    “過去，月光縣每項工作，在全市基本上都墊底。小剛來後，月光縣的幹部們精氣神上來了，有一種爭先創優的勁頭，開始從底部不動聲色地，慢慢往上爬了。這是一個可喜的局麵啊。不管你們這麽說，反正我是看在眼裏，喜在心裏的。”盧市長說。
    “我也有同感，過去，跟月光縣布置任務，從完成情況上看，盧市長說的對，基本上是墊底。現在好多了，今年的招商引資任務就是超額完成任務啊。尤其是這次德國招商，大獲全勝，搞的轟轟烈烈，也幫了我們市的忙啊。如果不是常書記這一家夥，我們可能在全省排名墊底啊。”費市長說。
    “正好翁書記、盧市長和甘秘書長在，我提一個建議，看你們覺得合適不合適？”費市長說。
    “你說說看。”翁書記說。
    “我建議好好重獎一下，像常書記這樣的有功之臣。”費市長說。
    “我們市裏不是有招商引資獎勵政策嗎？”翁書記問。
    “有是有，可那是紙麵上的東西，根本就沒有執行，也不好執行。”費市長說。
    “秘書長有什麽想法？”翁書記問。
    “第一個問題，重獎招商引資有功之臣，該不該？該。第二個問題，我覺得，要出台具體的可操作性的辦法來，並持之以恒地堅持下來。不能今天是這樣，明天是那樣，變來變去的。”甘秘書長說。
    “盧市長有什麽想法？”翁書記問。
    “費市長的這個建議非常好，我覺得，重獎就應該從小剛這裏開始。你們看看。在五個月的時間裏，他幹了多少事啊？不是因為他在這裏，我誇獎他，他不在這裏，我同樣還要誇獎他。”盧市長說。
    “我不知道的，就不說了。僅我知道的，我說一下。譬如說通過省公安廳找省政府要錢，捍衛警察的榮譽與尊嚴。找省市宣傳部們、省市文化部門要錢，用項目做支撐，搞文化強縣建設。找市委、市政府要錢10個億，重建淩河大橋。盤活礦業公司，引進縱捭集團，投資幾十個億搞柳樹湖度假村建設。”盧市長說。
    “大手筆的紅廟聯合體和道教六峰山建設，正在熱火朝天的進行中。這次又抽空跑到德國去，生生從德國客商手上，搶回折合人民幣15億元的外資。這些都是了不起的成績啊，對目前還處在貧困狀態下的月光縣來說，是開天辟地的事啊。”盧市長說。
    “所以，我的意見是，堅決同意重獎小剛，或者說，像常小剛這樣的有功之臣。”盧市長說。
    “這樣吧，我說一個原則意見。我原則上同意費市長的建議，請費市長指導市招商局，拿一個具體的獎勵意見。報市長辦公會研究決定。然後，再開市委常委會研究後執行。盧市長，你看，這樣處理妥不妥？”翁書記說。
    “很好啊，我讚成。”盧市長說。
    “費市長的意見呢？”翁書記問。
    “我堅決按照您的指示，督促招商局拿一個具體的、可操作的意見，供市長辦公會和市委常委會決策。”費市長說。
    “甘秘書長的意見呢？”翁書記問。
    “我當然讚成啊。”甘秘書長說。
    “小剛，說說你的意見吧。”翁書記說。
    “如果您們是為了重獎我一個人，我堅決反對。我隻追求好好幹活，根本就不追求這些獎勵。如果您們製定的是一項鼓勵性質的、不針對具體的人、普惠性的政策，那我無條件支持。”我說。
    “錢一兵，錢縣長，談談你的看法吧。”翁書記說。
    “我很讚成甘秘書長的想法，就是要出台具體的可操作性的辦法來，並持之以恒地堅持下來。不能今天是這樣，明天是那樣。想起來就用一些，想不起來就不用了。另外，製定好了的政策，雖然還有一個逐步完善的過程，但一定要落實。不能僅僅把獎勵政策用在匯報上，放在牆上，印在小冊子上，鎖到抽屜裏。”錢縣長說。
    “錢縣長說的話，很實在啊。要麽不幹，要幹，就規規矩矩地幹，我們不能總是說廢話，做無用功。該幹一點實實在在的事了。”翁書記說。
    “翁書記，盧市長，菜上齊了，是不是開始啊？”甘秘書長說。
    “行，開始。”翁書記說。
    翁書記站起來說：“這第一杯酒，我代表山河市委、市政府，代表月光縣錢縣長，敬常小剛同誌一杯，衷心感謝你五個月以來，在月光縣所做的工作。”
    “不敢當，不敢當。”我連聲說。
    翁書記跟我碰了一下杯，又跟每個人碰了一下杯後，把一小杯酒幹了。
    我們都幹了。
    “這第二杯酒，我同樣代表山河市委、市政府，代表月光縣錢縣長，歡迎你從德國載譽歸來。”翁書記說。
    我們一起把酒幹了。
    “這第三杯酒，我們預祝月光縣打贏脫貧攻堅戰，預祝小剛還我們一個全新的月光縣。”翁書記說。
    我們在碰杯後，都把酒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