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最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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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虹,謝謝你的提醒,我聽你的。”申一甲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床前。
    於純虹把身體轉了過來,向申一甲伸出一隻胳膊。
    “一甲,過來陪我一會兒,我睡不著。”於純虹說。
    申一甲拉過凳子坐了下來。於純虹一個躺在那裏,也沒有一個陪著說話的人,的確非常寂寞無聊。
    “一甲,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錯過了你。”於純虹說。
    申一甲聽了於純虹的話,心像被針紮了一樣難受。於純虹的話很大膽,很直白,他終於明白她心裏一直在想什麽了。
    可是木已成舟,一切都為時已晚。
    “純虹,我特別理解你。”申一甲說,“都怪我想得太簡單,對你的關心太少,你打我吧,你罵我吧,你詛咒我吧,你懲罰我吧!”
    “真的不怪你,要怪隻怪我自己。”於純虹說,“我不想拖累你,真的,這可能就是我當初選擇薑震東的原因。”
    申一甲鼻子一酸,轉過身去。
    “謝謝你來看我,謝謝你陪著我。”於純虹說,“能夠得到你的原諒,我已經知足了,隻是有一點不舍。”
    申一甲猛地想起,結婚前與於純虹最後那次麵談了。
    那次是她把他約到了飯店裏,口口聲聲讓他離開薑玉慧。
    “純虹,你很不喜歡薑玉慧嗎?”申一甲試探地問。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於純虹像是想起了什麽,“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了,我曾經央求你離開薑玉慧,你一定很不理解。”
    申一甲不敢承認,也不想否定。於純虹說是對,他當時確實很不理解,現在好像有一點明白了。
    “我不想麵對你,不想麵對她,這簡直太折磨人了,比殺了我還難受。”於純虹說,“我承認我的想法太天真,太自私了。”
    “好了,咱不說這個了。”申一甲試圖阻止於純虹。他終於明白於純虹為什麽不想讓他娶薑玉慧了,如果於純虹說的是真的。
    “我知道她早晚會把我的事情告訴你,但沒想到這麽快。”於純虹說,“沒想到我的迷底這麽快就被你解開了。”
    申一甲勇敢地抓住於純虹的手,輕輕撫弄著,她輕輕掙了一下,卻沒有掙脫。
    他的心裏很矛盾,如果這樣呆下去,醫藥費怎麽辦?會不會影響於純虹的治療?於純虹和他說這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在拖延時間,不讓他去取款?
    申一甲想了一會兒,準備找到借口,離開這間病房,隻要離開這裏,他就有辦法拿到醫藥費。
    “純虹。”申一甲極盡溫柔地說,“我去方便一下,馬上就回來。”
    於純虹很灑脫地鬆開了他的手:“去吧。”
    申一甲出了門,掏出手機,調出了呂良的電話號碼。他並不是要找呂良,而是想通過他找娟子。
    他已經好久沒有去陰陽穴推拿店了,主要還是不想打擾娟子和呂良的婚後生活。
    “呂良嗎?”申一甲問,“娟子在不在?”
    “師傅,你稍等……”呂良的聲音。
    “一甲哥,什麽事啊?”娟子的聲音。
    “娟子,有件事麻煩你。”申一甲說。
    “不要這麽客氣啊,什麽事說吧。”娟子說。
    “是這樣,我現在急需五萬塊錢,你能不能幫我湊一湊?”申一甲說。
    “一甲哥,出什麽事了?”娟子問。
    “噢,有個朋友住院了,急用錢。”申一甲說。
    “手頭可能沒這麽多,你稍等下行不行,我讓呂良去銀行取。”娟子說,“也快,銀行並不遠,二三十分鍾吧。”
    “行行行,太好了。”申一甲說,“謝謝娟子,關鍵時刻還得是娟子啊。你放心,錢我會盡快還給你。”
    “你怎麽忽然客氣上了。”娟子說,“你不要忘了,這個推拿店還有你的股份呢。”
    “這是兩回事。”申一甲說。
    娟子的話倒是提醒了申一甲,她說得沒錯啊,他在推拿店還有一筆投資呢,於純虹治病急用錢的話,他完全可以把這筆投資撤出來啊。
    “呂良取了錢以後,直接讓他給我送過來行不行?我現在不好脫身。”申一甲說。
    “那當然沒問題。”娟子說,“呂良屬於散養動物,關不住的。”
    “嗬嗬……”申一甲會心地笑起來。他又與呂良通話,囑咐了幾句,讓他取到錢以後,直接送到醫院來。
    申一甲很快回到了病房,於純虹一付難為情的表情,害羞地看著他。
    “怎麽了純虹?”申一甲問。
    “不好意思,我也想方便一下。”於純虹說,“你在房間裏等我吧,我很快就回來。”
    申一甲頓時驚慌失色,亂了方寸,連忙向於純虹擺手。
    “使不得,使不得。”申一甲說,“陪護走的時候已經說了,你必須在病房裏解決問題,出去會受風的。”
    “為什麽出去會受風?”於純虹的眼裏充滿疑惑。
    “我也不懂,是護士說的。”申一甲說。
    “哼,受什麽風?這也不能幹,那也不能幹,還不讓見人,我不就是得了病嗎?又沒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至於把我看得這麽緊嗎?這兒哪裏像醫院啊,簡直納粹集中營!”於純虹說,“我如果不見人就能好的話,我誰都不見,問題是我沒見人也沒有好啊。申一甲,你不是想和他們合起夥來害我吧?”
    申一甲被於純虹問得一愣一愣的,於純虹說得沒錯啊,可他又有什麽辦法呢,這畢竟是醫囑嘛。不聽醫囑,出了問題病人可要自己負責的。
    申一甲從床上取出小便器,遞給於純虹。
    於純虹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一甲,我不想在屋裏,我要出去。”於純虹說。
    “純虹,真不是我故意難為你”申一甲說,“你真要出去的話,出了什麽問題,我負不起這個責任啊。”
    “誰讓你負責了?我沒有讓你負責啊。”於純虹把腳順到床下,在地上巡視著,像是在找鞋。
    於純虹的鞋在床底尾放,她根本看不見。她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目光裏充滿期待。
    申一甲知道於純虹不好意思在病房裏方便,可他又不能放她出去,真是太讓人為難了。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於純虹央求了申一甲幾次,見他還不給她拿鞋,終於沉不住氣了。她重新上了床,慢慢地躺了下去。
    “算了,我陪你去。”申一甲終於妥協了。
    他為於純虹拿出鞋,幫她穿上,扶著她下了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穿在她的身上。於純虹略作遲疑,就聽從他的擺布了。要是在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申一甲給於純虹穿自己的外套,再正常不過了,可是現在卻顯得很勉強。
    於純虹除了走路慢一些,身子輕一些,其它還算正常,但申一甲還是為她捏了一把汗,她當初就是在他的婚禮上無緣無故摔倒的,那時她可是坐在位子上的。
    他緊緊地攬住了於純虹的腰,另一隻手抓著她的胳膊,這樣他就能把她緊緊地控製在自己的手中了。
    於純虹走路很吃力,像一個年老力衰的婦人,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樣子,與她年輕美麗的形象形成了巨大了反差。
    申一甲一陣心痛,那個充滿活力,像泥鰍一樣靈活的於純虹怎麽不見了?
    “你在外麵等著吧,我自己進去就行。”於純虹到了衛生間門前。
    “純虹,你不要見外了,我是做推拿出身的,病人是沒有性別的,照顧病人更不能有性別障礙。”申一甲覺得於純虹還是有點害羞,兩個人的關係畢竟不同以往了。
    申一甲扶著於純虹進了衛生間,衝著裏麵喊了兩嗓子,確認裏麵無人,膽子終於大了起來。
    他把於純虹扶進了坑位,於純虹卻說什麽也不肯解開衣帶:“你出去吧,在外麵等我。”
    “用不用我幫你?”申一甲問。
    “不用,真的不用。”於純虹說。
    申一甲退了下去,從外麵把門關上,心裏卻很為她擔心,萬一於純虹在裏麵摔倒,她可經受不起再一次的折騰了。
    他在外麵等了一會兒,見裏麵還是沒有動靜,便毅然拉開了門。
    裏麵的一幕讓申一甲嚇壞了,於純虹頭頂著牆壁,雙手抓著褲帶,都這麽長時間了,她竟然還沒有蹲下。
    “唉呀,純虹啊純虹,你怎麽這麽封建呢。”申一甲把於純虹攬進自己的懷裏,“你在屋裏解決多好,非要出來,這不是難為自己嘛,來吧,有哥哥在,你不會有事的。”
    申一甲說著,幫於純虹退下褲子,然後雙手抓住她的雙手:“慢慢下蹲,有我呢,不要怕。”
    於純虹的表情輕鬆多了,臉色緋紅地說了三個字:“謝謝你……”
    申一甲的手機響了,他估計是呂良打來的。唉呀這個呂良,也太會趕時間了,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這個時候打。
    申一甲拿定了主意,不理他,一會兒再說。
    於純虹抬頭看著申一甲:“一甲,鬆開我吧,你去接手機吧。”
    “純虹,任何事情都沒有你的安全重要。”申一甲說,“就是現在天王老子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會接的。”
    “我好了,拉我起來。”於純虹說。
    於純虹竟然病得這個樣子,連上衛生間的力氣都沒有了。申一甲的心裏異常沉重,真想找一個地方,放聲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