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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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眼看著趙濤臭烘烘的嘴衝自己湊來,林然然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抽出……
    “啊!”趙濤慘叫一聲,快兩百斤的身體跟破麻袋一樣飛出兩米遠,然後重重砸在地上。
    謝三雙目充血,丟下手裏的工具,把趙濤從地上拽起來提拳就揍,砂鍋大的拳頭搗在他鼻子上,趙濤慘叫不已,鼻血長流。
    林然然忙把手裏的東西丟回空間裏,她本來打算先教訓趙濤一頓再叫人的,沒想到謝三出現得這麽及時。
    謝三在她麵前雖然很沉默,有時候也很惹人生氣,但林然然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真正動怒的樣子,有些害怕之餘更多的卻是感動。他是在為自己出頭。
    林然然抱手站在一邊,眼看著謝三把趙濤打得抱頭哀嚎,滿臉是血,心裏十分痛快。原主被這人渣欺負了那麽久,那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的情緒還殘留在身體裏,以至於看見趙濤的時候,她心裏生出的厭惡感強烈極了。
    要不是謝三及時出手,她能直接廢了趙濤。
    現在這樣也好,不用她自己動手了。計劃生變,她當然也隻能隨機應變。
    看著謝三打得差不多了,林然然深吸口氣,放出一聲尖叫:“耍流氓啊!”
    這一聲振聾發聵,驚起屋簷下啄食幹苞米的麻雀,呼啦啦,巷子兩邊冒出許多看熱鬧的腦袋。耍流氓!這一聲兒在農村比喊殺人搶劫都有用!
    農村的冬日蕭索無聊,村民們不用上工,領完芋仔就坐在村口的大樹下聊天講古,講的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這麽一嗓子真是嚎得大家精神為之一振。
    “啥?哪來的流氓?!”
    “聽聲兒是謝家老宅那邊的!”
    “林王氏不是帶了人過去嗎?趕緊去看看!”
    大家紛紛趕到時,謝三正把趙濤壓在地上猛捶,結實剛猛的拳風呼呼作響,林然然捂著臉在旁邊嚎啕大哭,紅霞嫂護著她一個勁兒地勸。
    “別哭了然然,沒事兒了,沒事兒了!”紅霞嫂咬牙切齒,“謝三,打死這臭流氓!”
    “咋了?咋回事兒啊!”大夥兒趕緊聚攏上來,都驚掉了下巴。謝三兒在跟人動手!誰不知道謝三這個地主家的兒子平日裏跟牛犢一樣溫馴,沉默寡言,從不跟人起衝突——但也沒人輕易敢招惹他。
    “這臭流氓想欺負然然!還好謝三來得及時,這青天白日的跑到咱甜水村耍流氓,欺負人家一個女孩子,這還有王法嗎?!”紅霞嫂快言快語地把剛才的事描繪了一通。
    農村多的是血氣方剛,滿心革命熱情無處發泄的小夥子,一聽趙濤耍流氓耍到自己村裏了,這還了得?
    “臭不要臉!真當咱們甜水村沒人了?!”
    “大夥兒一起上,打死這個臭流氓!”
    “對,打斷他的腿,拖城裏去!”
    “打,打!”
    大小夥子們一擁而上,把趙濤再一次踹到地上,你一拳我一腿地猛揍。
    女人們心疼地護著林然然,七嘴八舌地問:“咋回事兒啊?你奶不是上你家了?咋弄成這樣?”
    “別提了!一家子不要臉的,招了這麽個流氓闖進門,進屋搶東西的搶東西,翻廚房的翻廚房,把然然趕了出來,這不差點被這臭流氓欺負了嗎?”紅霞嫂快氣死了,林然然樂得有人替自己發言,捂著臉哭得更大聲了。
    謝三呼哧呼哧喘著氣,拳頭上滴著血,沉默地站到人群外,眼睛看著林然然。
    林然然捂著臉直哭,躲在紅霞嫂的懷裏,看起來被嚇壞了。謝三胸膛裏的火登時又竄了老高,他想殺人。那個流氓該死,他剛才就不該留手。
    聽了紅霞嫂的話,大家夥兒群情洶湧。林貴媳婦兒差點跳起來:“這趙濤上次就在小樹林子裏差點欺負了然然,林王氏這不是引狼……引狼進屋子嘛?!”
    “那叫引狼入室!”另一個媳婦兒大聲道,“出了這大的事兒,林老婆子哪?!林家人咋不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林王氏和王萍也出現在門口,探頭探腦地看熱鬧:“咋這麽吵?哪個小流氓在咱家門口打架?”
    一群大小夥子圍著趙濤狠揍,林王氏看不清楚在地上抱頭打滾的是誰,倒是一眼看見了林然然,驚訝道:“然然,這是咋了?你哭個啥?!”
    王萍本來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看哪個倒黴鬼在打架,結果一看地上抱頭慘叫的居然是自己的兒子,登時嚎叫一聲,像被激怒的母虎一樣衝上去:“兒子啊!你們是哪來的流氓!滾,滾開!敢打我兒子!你憑啥打我兒子,我跟你拚了!”
    王萍推開那些人,撲到趙濤身上。趙濤滾得一身的土,滿臉的血糊著泥,王萍撕心裂肺地嚎叫起來:“天殺的啊!你們憑啥打我兒子,你們甜水村就一賊窩,養出你們這些xxx……”
    鄉下女人罵街的髒話從王萍嘴裏噴射出來,花樣之多下限之低能讓甜水村最潑辣的婦女都紅了臉,沒出嫁的女孩子更是捂住了耳朵。
    王萍一邊罵一邊撲到離她最近的小夥子身上廝打,一邊打一邊繼續嚎:“你們憑啥打我兒子!臭流氓!土匪!”
    甜水村的大媽大嬸們更潑辣,衝上去揪開王萍,衝她破口大罵:“不要臉的老婆子,把你家野種帶咱們村兒撒野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你兒子耍流氓,沒當場打死他算好的!”
    “待會兒就報警抓你們!”
    王萍愣了下,看向自己兒子。趙濤被打得隻剩出氣沒進氣,眼睛都腫成一條縫了,嚎哭著:“媽,媽救我……他們要打死我了!”
    “別怕,兒子,有媽在!”王萍尖聲道,“你們憑啥說我兒子耍流氓!我們可是來下定的,你們胡說個啥!”
    “這是咋回事兒!然然,快告訴他們你跟趙濤的事兒!啥耍流氓,沒有的事兒!”林王氏看清楚趙濤的樣子,露出個牙痛的表情,衝林然然嚷嚷。
    “啥沒有的事兒?然然還能誣蔑他了?”林貴媳婦兒道。
    “都來家裏下定了,咋還可能跟她耍流氓嘛?那叫談朋友!”二嬸抓著捧瓜子兒,靠在門框上磕得津津有味兒。這葵瓜子兒個大又幹淨,沒一個癟仁兒,炒得香噴噴的帶著甜味兒,也不知道林然然是哪弄來的好東西。
    “談朋友有摟著人家姑娘親的?”紅霞嫂啐道,“你手裏的瓜子兒是然然的吧?”
    “啥?還親了?!”村民們一陣嘩然。
    “你噴啥糞哪?!她自己個兒答應跟我兒子出來逛逛,咋成我兒子耍流氓了!”王萍赤紅著眼睛,一副隨時要找人拚命的架勢,逼著林然然:“快告訴他們,我兒子沒對你耍流氓!”
    林王氏拉扯著林然然:“快告訴他們,讓他們快滾,別管咱家的閑事兒!”
    “放開我!” 林然然一副嚇壞了的樣子,用力抽回手。
    “咋了?死丫頭,你別給我作妖!”林王氏回過味兒來,扯著林然然小聲警告,“別忘了你的醜事兒!”
    王桂英挺身而出,怒道:“林王氏,別以為村裏能管事兒的都開會去了,就沒人能管得了你了!”
    “咋?!這死丫頭是我孫女兒,我管教孫女兒輪得著你說話?”林王氏理直氣壯。
    “誰不知道然然早跟你們劃清關係了?你哪來的臉認孫女兒?”人群裏傳來嘲笑聲。
    “呸!我孫女兒自己個兒都認我了,還招待我們進屋,你們知道個啥?!一家子骨肉,打斷骨頭連著筋!”林王氏一通突突。
    二嬸跟著道:“就是!你們這些外人瞎摻和啥?”
    “然然,可是你自己答應跟趙濤出來走走的,你咋能翻臉不認?耍流氓可是重罪,可不能害了人家。”三嬸輕聲慢氣,一臉不讚同地看著林然然。
    “就是!她自己要跟趙濤出來逛的!”林丹丹和林萍萍也出來了,大聲作證。
    王萍一聽,抱著兒子更是哭天搶地的喊冤:“沒天理啦!你們甜水村太欺負人啦!”
    村民們麵麵相覷,都有些安靜下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們還真被弄糊塗了:“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嘛?”
    林王氏扯著林然然往屋子裏走,一邊罵著:“看啥看,你們都給我走!我們林家的事兒管你們屁事!”
    林然然站著不肯動,林王氏狠狠扯她一下,又要拿那件“醜事”警告她,林然然卻一下子躲到王桂英和紅霞嫂身後,大聲哭訴道,“大娘,嫂子,她今天忽然帶著人闖進我家裏,又搶又鬧的,還逼著我跟趙濤訂婚!我不想嫁給這個流氓,大娘你快救救我!”
    大家夥一聽登時嘩然:“林王氏,然然都這麽說了!你還有啥好說的!”
    “死丫頭!你瞎咧咧啥!”林王氏氣得要扯林然然,被幾個女人攔開了。
    “林王氏,你真是太欺負人了!現在可是新社會,你以為沒人能管你?!”王桂英大喝。
    大家夥正掰扯著,一個小孩兒飛奔了過來,鑽進人群裏嚷嚷:“苦水村大隊的人來啦!帶著家夥哪!”
    “瞎說啥哪?”他媽拍他腦門。
    小孩兒委屈道:“真的來了,你看!”
    林然然一抬頭,就看見一群人帶著鋤頭鐵鍬棍子的往這邊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為首的一個四十來歲,滿臉橫肉,跟趙濤有幾分相似,正是趙濤他哥趙海。
    “哎喲!老大啊,你可算來啦!你看你弟被人打的,他們都欺負咱啊!”王萍嚎啕大哭地撲到大兒子身上哭訴起來。
    趙海看見自己弟弟被打得爛泥一樣,扶著王萍怒道:“我一接到報信就帶人趕來了。咱們苦水村跟甜水村向來河水不犯井水,你們這麽欺負我弟弟,總得給我個說法!”
    “就是!咱們苦水村可不是好欺負的!”跟著趙海的二十幾個青壯年大聲道。
    他們來者不善,甜水村的主事人又不在,謝三挺身而出擋在眾人跟前:“他耍流氓,不該挨打?”
    “沒錯兒!跑咱甜水村耍流氓,活該!”
    “沒打死他就該偷笑了!”甜水村的男人們也反應過來,忙擋在前頭。
    趙海今年四十多了,比他弟弟有頭腦,也知道他弟弟這個臭毛病。但是他也就是占占小便宜,不敢真幹出格事兒。畢竟是自己弟弟,被人打成這樣他能不追究?以後還咋在村裏人跟前挺腰子?
    趙海陰森森地打量著謝三:“說我弟弟耍流氓,你們有證據?他衝誰耍流氓了?”
    說著,趙海在人群裏看了一圈兒,眼神毒蛇一樣鎖定了林然然,抬腳走近:”是你?”
    謝三立刻擋在他麵前,“別過去。”
    “關你小子啥事!”趙海帶來的人立刻推搡著謝三,被他反手摔飛了出去。
    “哎喲!”那人摔在地上慘叫起來。
    “你小子敢動手!”苦水村的人一擁而上,揪住謝三的領子就要揍。
    謝三雙拳難敵這麽多雙手,卻半點沒有懼色,死死擋在他們之前。
    趙海眼裏閃過精光:“住手!”
    “趙大哥,這小子欠教訓!”苦水村的人怒道。
    “咱們是來講道理的。”趙海擺擺手,示意他們放開謝三,他背著手衝謝三道,“你小子挺有種。”
    “有種的男人不會欺負女人。”謝三冷聲道。
    趙大海讀過幾天書,沒讀出啥名堂,倒是把酸腐小心眼等毛病全讀出來了。而且缺啥忌諱啥,最忌諱別人說他處事不厚道。
    趙大海怒得笑了,道:“我當然不會欺負一個小丫頭。但是我弟弟這件事兒,你們必須得給我個說法。林大娘,是你到我家好說歹說做成這門親的,現在我弟弟被打成這樣,你們得給我個說法!”
    林王氏嚇得直哆嗦,哪還有剛才的半點威風:“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是……是這個死丫頭!”
    “哦?是你?”趙海眼神鎖定了林然然,陰惻惻道,“你就是那個林然然吧,你說我弟弟對你耍流氓,他咋耍的?”
    苦水村的人怪笑道:“是啊,他咋耍的流氓?摸你哪兒啦?還是親你嘴兒啦?!”
    “!”謝三咬肌鼓起,揪住離他最近的一個人抬手就揍。
    “謝三哥!”林然然叫了一聲,“別動手,我沒事。”
    林然然的話仿佛有著奇妙的魔力,讓暴怒的謝三不得不聽從她的話,馴服地鬆開了那個出言不遜的人。
    林然然上前一步,拍拍擔心的紅霞嫂的手,不卑不亢地跟趙海對視:“趙濤糾纏我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的流氓行徑村裏人也都看在眼裏,總有能作證的人。”
    “我作證!”謝三沉聲道。
    “我也能作證!”紅霞嫂跟著道。
    其他人有的懼怕趙海報複不敢出聲,但也有人陸陸續續出聲,都說能給林然然作證。
    趙海獰笑一聲,“你們村裏人當然幫著自己村的了,口說無憑,你們能拿出啥證據?”
    “那就報警吧。”林然然也笑,“我相信警察能給我們一個公道的判決。”
    趙海的笑繃不住了,這年頭流氓罪是多麽嚴重的罪名,行的端做得正的男人被扣上流氓帽子還洗不清呢,更何況趙濤真不幹淨。
    趙海咬牙,第一次正視起林然然來。他發現自己太輕敵了,麵前的這個小丫頭太棘手。他在心裏琢磨該怎麽彈壓這個小丫頭,一時間沒說話。
    謝三帶著甜水村的人跟苦水村的人互相怒視,場麵氣氛十分緊張。
    林王氏意識到自己闖了禍,這個趙海不是個好惹的,他要是把帳算在自家頭上該咋辦?剛才那死丫頭明明沒說不答應這門親,還被她嚇唬得服服帖帖,咋事情又變成這樣了?
    林王氏使勁兒琢磨著,忽然看見林然然對她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林王氏忽然就反應過來了。這死丫頭、賤丫頭,一定又是挖坑給她跳!
    林王氏頭腦一熱,衝趙濤道:“可不關我的事兒,肯定是這死丫頭冤枉趙濤!”
    “你別血口噴人。”林然然冷道。
    “啥噴人!我咋噴你了?你真不怕我把你的醜事兒抖出來?!”林王氏狠狠地磨著牙。
    “我有啥醜事兒?”林然然反問。
    林王氏氣得噎了下:“你……你現在乖乖聽話,跟趙家人陪個不是,我看在你爸的份兒上就放你一馬,要不然我讓你沒法兒活人!”
    趙濤眼睛在兩人中間瞟了圈,覺得有門,正好借坡下驢:”咱們是做親,不是結仇。隻要你證明我弟弟的清白,告訴大家夥他沒對你耍流氓,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那咋行!你弟弟就白挨打了?!“王萍聽到這裏立刻插口。
    “媽!“趙濤使個眼色。
    王萍憤憤不平的,還要說話,卻被趙濤拉住了,他小聲哼哼著:”媽,媽你別說了……”
    趙濤衝林然然道:“咋樣?”
    林然然冷笑,問林王氏:“你倒是說說,我到底有什麽醜事落在你手裏了?”
    林王氏聽了趙濤正高興,卻被林然然的油鹽不進氣得倒仰:“死丫頭,你非要把你那點醜事兒攤開了說,不要臉臉是不是?!”
    紅霞嫂怒道:“你瞎咧咧啥!上回誣蔑然然跟人鑽小樹林子,這回又想編排啥?大家夥兒長著眼睛哪,誰還信你!”
    “就是!林老婆子,你積點兒口德吧!”大家夥兒紛紛唾棄道。
    “我……這回是真的!要是我存心誣蔑她,叫我沒兒子送終!”林王氏發狠賭咒。
    這話重了,誰不知道林王氏這輩子最得意的就是生了三個兒子。難道林王氏真抓住了林然然的啥把柄?林然然還在那兒抽噎著不說話,這下看起來倒像是心虛了。
    要是林然然真有啥醜事,自己就洗不幹淨,那趙濤的那點兒事也就不算啥了——有啥也是這小騷貨先勾搭他的。趙濤鬆了口氣,淡淡笑道:“林大娘,你知道啥就說出來嘛。”
    有人也忍不住問:“你到底想說啥嘛?”
    林王氏一口氣吐出她知道的“大秘密”:“這死丫頭昨晚上把個男人留家裏了!半夜才送走!”
    “啥?你們家還想把個破鞋嫁給我兒子?”王萍一下竄起來要跟林王氏拚命。
    林王氏招架不住,被撕得披頭散發,忙嚷嚷:“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們是死人哪!”
    二嬸三嬸趕緊上去拉開王萍,王萍還扯著嗓子咒罵不停,林王氏則是呸地吐了口痰:“賤丫頭,讓你嫁人過好日子不去,跟人搞破鞋!”
    “你胡說八道!”林然然怒道。
    其他人也道:“你這樣說可要有證據!”
    “我可是有人證的!昨兒是不是有個城裏後生坐小汽車來了?你們大家夥可都見著了,鑽謝家宅子裏就沒出來過,一直到大半夜的人才走!二賴子親眼看見的!”林王氏說得頭頭是道,長出了一口惡氣。
    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二賴子在人群裏怪聲起哄:“可不是!我親眼瞧見的!”
    眾人嘩然。
    二賴子一下子得到萬眾矚目,得意洋洋地繼續編排:“我昨兒晚上睡不著起來撒尿,誰知道就見那林家大妹子跟男人在巷子裏摟作一團,你舍不得我,我舍不得你,說著說著還親上嘴了……”
    二賴子被自己編的故事刺激得口水都快滴下來了,越說越起勁,苦水村的人還跟著起哄。誰知話還沒說完,被一隻大手勒住領口提得離地三尺,謝三赤紅著眼瞪著他,二賴子嚇得直嚷嚷:“哎呦呦你幹啥!你想打人是咋?!”
    謝三舉起拳頭就砸在他臉上,二賴子慘叫。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邊上的人趕緊給他們拉開。
    二賴子被丟在地上,連滾帶爬躲到人群後,怪聲嚷道:“謝三兒你護媳婦兒哪?!怪不得成天鑽人院子裏!可惜鮮花兒早被摘走啦!”
    “你過來!”謝三青筋暴起,悶頭向他衝去,好幾個大小夥子死命拉扯著他。
    林王氏可沒空管那謝三兒,她枯枝樣的手指到林然然臉上:“咋,還有啥話好說?!你們還抓啥流氓,先把這不要臉的死丫頭抓起來遊街!”
    “可不是!你這不要臉的賤丫頭,一定是你先勾搭我兒子,還誣蔑我兒子!我撕爛你的臉,我讓你勾引人!”王萍撲上來揪住林然然的頭發,嚎叫著往她臉上撓去。
    “別打了,別打了!放開!”甜水村的女人們忙撲上去解救林然然,跟王萍和林王氏三嬸她們撕成一團。
    這邊,趙海怪笑道:“原來早跟人睡過了,賴我弟弟耍流氓,不就是想找他當冤大頭娶這破鞋!”
    “沒錯兒!還冤枉咱濤子哪!”
    “真冤枉。濤子可不能白挨這頓打!抓這小破鞋去浸豬籠!”苦水村的人不懷好意地叫嚷。
    “滾!”謝三一聲怒吼,揮拳就砸斷了那人的鼻梁。
    那人慘叫一聲,仿佛吹響了戰鬥的號角,甜水村的人和苦水村打成了一團。
    男人的械鬥可不比女人,各自拿著武器,一棍打下去就是頭破血流。這年頭村裏人的集體榮譽感很強,俗稱抱團。自己村裏內鬥可以,但一旦別村來犯,那就是一致對外沒二話。連被打得滿地滾的二賴子,這會兒也竄了起來,抱住就近的一個苦水村人打了起來。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林然然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不過她也沒空去想,她的頭發被王萍揪著呢!林丹丹和林萍萍還從背後偷襲她,掐了她好幾下。林貴媳婦兒一把擰住林萍萍的胳膊,紅霞嫂撲上來掰王萍的手指。
    林然然趁機脫身,反手狠狠搗在王萍的胃上,她嘔了口酸水就撲倒在地。緊接著林然然就把指甲伸向了林丹丹……
    甜水村的女人人多勢眾,很快就把王萍和林王氏一夥兒撓得滿臉開花,林然然一會兒狠撓王萍的手背,一會兒抽冷子狠踹三嬸的膝蓋,三嬸撲通一下狠狠跪在地上,痛得抱著膝蓋慘叫,跟林萍萍滾成一團,母子團聚。
    二嬸負隅頑抗,嗷嗷叫著左奔右突,卻逃不脫女人們的包圍圈。紅霞嫂狠狠扯住二嬸的頭發,大罵:“叛徒!幫苦水村欺負咱們自己人!”
    “打死這一家子叛徒!懶婆娘!”女人打架,嗓門占了大半的氣勢,又叫又嚷,打得林王氏一家抱頭慘叫。林誌鵬和林誌航抓著一把點心吃得滿嘴渣,從謝家門裏探出個頭,見媽和姐都被打得慘,嚇得嗖一聲縮回去了。林紅紅含著髒兮兮的手指,歪頭想了半天,往林家責任田的方向跑去。
    誰也沒注意到兩輛車先後停在了村口,魚貫而出幾個穿著軍綠製服的警察,後一輛車窗降下一半,露出一雙冰冷俊秀的眼睛,正好將這幕鬧劇收入眼底。
    “住手!都住手!”威嚴的嗬斥聲響起,幾個警察奔過去試圖製止這場械鬥。
    壓根沒人理會。眾人又叫又罵,群情洶湧,哪裏是幾個警察能壓製住的。
    那群鄉下人凶悍無比,手持武器互相打砸,地上還有被踩得打滾的,根本看不清那抹纖細身影在哪裏,遭遇了什麽。
    怒氣翻湧,伴隨著強烈的不安。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出窗外,黑洞洞槍口對準天空。
    “砰!”
    一聲槍響貫穿雲霄。